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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到大陆搞卡通片,如何和美国、日本、韩国、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外国公司竞争的,其间当然穿插着爱情悲喜剧。这部电视剧要拍成卡通风格,所以写的时候就要注意这一点。我上次听说你在动画公司做过,又会写,所以就向朋友推荐了你,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我听唐娜说,你可是个‘神枪手’。”
文亦凡心中苦笑。闹半天,所谓约稿,就是为别人当“枪手”。写作的寂寞和清苦他是深有体会的,但那总有一线希望。作品问世,自己的价值也就得到了社会的承认。现在为人当“枪手”,剧本出来了,却挂上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名,那有什么劲?以前他当“枪手”,那是人情不得已。何况那是一些小文章,花不了多少心血。这样一想,就打算拒绝。
高桂林仿佛没注意他的表情,顾自说下去:“文先生,我知道作品是作者的‘孩子’,自己生的孩子让别人抱走,感情上一时是难以接受的。其实现在是市场经济,你有这个本事就要用起来。别人没这个本事还不敢接,有这个本事的还没这个门路呢。何况纵是自己孕育的孩子,没经济条件还不能问世呢。把孩子送了人,虽然不跟自己姓,但你看着他长大成人,难道不也是一种享受么?现在有的女大学生还为人家‘借腹生子’呢,你不过多费些心思而已。”
文亦凡心中道:我这不也成了“借腹生子”了么?口中玩笑道:“那么这‘借腹生子’有多少‘营养费’呢?”
高桂林道:“只要稿子过关,稿酬很可观。二十集,每集一千元。但工作必须如期完成。”
每集一千元,十集一万元,二十集就是整整两万元。这个诱惑让文亦凡怦然心动。问:“能给我多长时间?”
高桂林道:“五个月,基本每周一集。然后每写一集要先送来审阅,再根据要求修改。”
文亦凡心中盘算,他只能利用业余时间写作,每周一集,构思、编写、送审、修改,时间挺紧的。但与自己每月千把元的工资相比,每月四千元的收入那是进入白领阶层了。为了出版《圈子》,自己几年的积蓄已花费一空,至今连一部手机都舍不得买。现在到大众面馆吃回面条已经是很奢侈了。何况苦写五个月,能赚两万元,还是挺有成就感的。但自己能不能写得好呢?他又有些担心。
高桂林从包里拿出一沓钞票和几张文稿,道:“你要敢接的话,这是订金,两千元。这是剧本提示,你先根据它拉个大纲给我看看。你最近多看一看韩国的电视剧,尽量模仿它的剧情、对话、节奏。”
文亦凡道:“为什么要模仿?我有我的写法。”
高桂林笑道:“还说你是神枪手呢,这点要求也做不到么。最近‘韩流’最有市场知道吗?怎么样,有信心吗?”
到了这时,文亦凡没法往后退了。他能在高桂林面前示弱吗?权且当做是一次练笔吧。心中暗忖:反正自己已经署不了名,又何必在乎其他呢。他打开文稿看了看提示和要求,心中有了底,淡淡道:“好,五个月交稿。每周怎么交给你?”
高桂林刚要答话,大厅里传来一阵嬉闹声:
“小唐,瞧你这风尘仆仆的,这次又到哪里周游了?”
“天府之国兜了一圈。怎么样,什么时候帮你介绍个川妹子?”
“你的‘唇’真美呵,都让我想入非非了。”
“咯咯……你看过我的《唇》了?哎呀,正打算送你一个吻呢。”
“小唐,有人给你的‘唇’涂口红吗?不嫌弃的话,我帮你涂。”
“好啊,你这个大报记者肯‘涂’,我的《唇》不红也得红。”
“怎么回报我?”
“嘿嘿,以‘唇’相许可以吗?”
……
文亦凡高桂林对望了一眼:唐娜?一齐站起身向外走去。
22
二人转出角落,但见唐娜头戴黑色巴黎凉帽,墨镜遮面,露背玄衣,长裙曳地,黑纱网眼手套长及上臂。正是盛夏季节,这一袭黑衣,十分惹眼。她手执檀香扇,步态优雅,一边走一边和大家握手谈笑。只有左边那一桌的几个人依旧愤然而坐,似乎看见唐娜来到更加愤愤不平。
有人问:“小唐,你说堂堂省作协副主席真的剽窃了你的作品?”
还有人问:“唐姐,听说你的作品还在构思中,怎么会被欧阳前辈剽窃?”
唐娜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外出了一段时间,今天是特地赶回来与欧阳前辈当面了此公案,大家适逢其会,就请做个见证。”说着微笑着向那几个满脸愤怒的人看去。
坐在桌子正面鹰鼻秃顶的老者正是当今“文坛四大怪才”之一,W省作协副主席,大名鼎鼎的“西长袖”欧阳袖。
欧阳袖寓居西部,一向少到沪上走动,是以沪上文人很少有认识他的。
茶坊里忽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魔女”与“怪才”会在这样一个时间、这样一个地点,以这样一种面对面的方式当众对决。文亦凡心中十分紧张。
唐娜款步走到老者面前,微微一笑:“想必这位就是欧阳老前辈?我是唐娜。”大大方方地伸出手。
欧阳袖忍住怒,也不起身,勉强轻轻一碰唐娜的手道:“我就是你指责的文贼欧阳袖,特来请教。”拿起桌上的书稿“啪”的往她面前一扔,阴沉沉道:“这是我的书稿,请把你的大作拿出来比较比较,看看是哪一章哪一节剽窃了阁下的精品?”
那位年轻人沉稳地一笑,刚要起身,唐娜已然先伸出手,笑道:“这位想必就是罗大律师。”
“客气了,唐小姐请坐。”罗律师很有风度地握了一下唐娜的手道,“唐小姐在网上发布了关于我的当事人剽窃你作品的言辞,已经给我的当事人造成名誉和精神损害。你既然要求当面调解,希望给予一个合理的解释。”
唐娜笑道:“如果事实证明我真的是胡说八道,我会承担全部责任。”随手拿起书稿端详了一下封面。封面上端端正正地打印着四个宋体字:玩世不恭。文亦凡忽然明白了唐娜的用意,又紧张又兴奋。
另外几个人愤愤地指责道:
“你凭啥子妄言诽谤?”
“毁人清白,想出名想疯了你。”
“如果你今天不讲个子丑寅卯,格老子我告你。”
……
三十四
这几人南腔北调,显然是欧阳袖不同地区的至交好友。有个人说话大家根本听不懂。
罗律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用职业性语言平缓而有力地说:“我的当事人有两项要求:一、立即停止侵害行为,并在媒体上公开道歉,挽回影响;二、赔偿名誉损失费五万元、精神损失费十万元,共计十五万元。”末了,郑重其事地加了一句,“如果唐小姐不能做到这两点,我们保留起诉的权力。”
唐娜随便地上下翻动书稿,始终微笑不语。文亦凡心中叹服已极。罗律师也不着急,捧起茶杯悠闲地吁来吁去,眼睛却一刻不停地观察着唐娜的反应。欧阳袖气哼哼着不出声,那几个人东一句西一句不停地责问,茶坊里其他人围在一旁瞧热闹。
大约十几分钟后,唐娜随手将书稿放到桌上,轻轻地在欧阳袖对面的空位上坐下来,纤指交叉,托在颔下,以面相对,似是微笑静听。但她始终不摘下宽大的墨镜,这在对方看来,实是无礼之极。那几个南腔北调的人更是恼怒异常,不住口地责难。文亦凡正好在她的侧面,仔细看去,只见她秀眉轻蹙,双目微闭,仿佛老僧入定,知道她在默记书稿。茶坊内其余人见了,都以为她这是以逸待劳,寻机反击。也有人认为唐娜年轻冒失,拿不出证据,现在理屈词穷,无从辩驳,不由得暗暗替她捏把汗,窃窃私语起来。高桂林这时忍不住想上前助阵,文亦凡急忙拉住他,示意噤声。有顷,唐娜轻轻一举手,众人霎时静了下来。对方几个人吵吵嚷嚷了半天,不见对手接腔,这时也都虎视眈眈地看唐娜有何话说。
唐娜问:“欧阳主席的书稿可曾给别人看过?”
欧阳袖“哼”了一声:“也就我身边这几位好友晓得吧,怎么说?”
唐娜道:“那书稿的内容、情节可曾告诉过别人?”
欧阳袖沉沉道:“没有!”
唐娜又问:“几位欧阳主席的朋友,你们中没有人是我唐娜的朋友吧?”
几人怒道:“我们怎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罗律师道:“不必兜圈子,请直说。”
唐娜笑对欧阳袖道:“也就是说我也不可能知道阁下大作的内容是不是?”
欧阳袖忽然意识到什么,秃顶微微有汗沁出,盯着唐娜,眼珠子似乎要往下掉:“那……又怎么样?”
唐娜缓缓站起身,摘掉墨镜,提高了声调,正气凛然地说:“我现在就当着大家的面把书稿的内容叙说一遍。”随即娓娓道来,并大段背诵。
文亦凡一听内容,已知确是父亲的遗作,不禁怒目而视,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众人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戏。欧阳袖面色大变,秃顶之上,汗流不止。罗律师也狐疑起来,眼睛在唐娜身上转来转去,希望找出其中的破绽。
唐娜暂停背诵,转脸微笑道:“欧阳主席,怎么样?这本书从构思到写作,我是数易其稿。每个情节,每句话,每个词我都精心推敲过。你花了多少心血?可否也当众背诵一段?”
欧阳袖气急败坏道:“你……你……你刚才翻过我的书。”
不少人笑出声来,罗律师也皱起了眉头。文亦凡走上前去,把手中的《圈子》清样递过去,冷笑道:“这是我刚刚拿到的书稿清样,你也翻上一翻,也背一段给大家听一听。”又随手拿起《玩世不恭》对着大家,左手托着书脊,右手拇指将书稿一页页放过去,眼睛看着飞快过去的书页,口中道,“你们谁能这样把书稿马上背下来?啊——谁能?啊——谁能?”他说了三遍,已将书稿翻了三遍。唐娜看在眼里,微笑颔首。
茶坊里笑声四起。
有人道:“莫非‘文坛魔女’会魔术,能未卜先知。”
有人道:“哪里,我看是‘长袖’前辈袖里乾坤大啊。”
欧阳袖面色惨白,嘴唇发乌,浑身哆嗦,恨不能有个地洞钻进去。跟他来的人也没了方才的气势,狐疑地看着欧阳袖,不知所措。
唐娜走到欧阳袖的身后,俯首低声道:“欧阳主席,你知道他是谁吗?”
欧阳袖抬头细看文亦凡,文亦凡正瞪着眼睛逼视着他。欧阳袖心中一悸,依稀看到文鸿远的影子。一阵恐惧涌上心头:莫非……莫非当年文鸿远留了副本?可当时,当时我是将所有手稿都要来的呀。
文亦凡见欧阳袖面如死灰,忽然动了恻隐之心:以堂堂省作协副主席之尊,真的当场揭露真相,恐怕他也没脸活下去了。唉,逝者已矣,往事难追,还是给活人留个脸面吧。于是放软了口气,道:“我是谁无所谓,也可能是欧阳前辈取材时与人撞车了吧。嘿嘿,若说欧阳前辈盗取他人书稿岂不是‘天大笑话’。”他故意提了一下父亲原来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