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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房玄龄等先受诏定律令,以为:“旧法,兄弟异居,荫不相及,而谋反连坐皆死;祖孙有荫,而止应配流。据礼论情,深为未惬。今定律,祖孙与兄弟缘坐者俱配役。”从之。自是比古死刑,除其太半,天下称赖焉。玄龄等定律五百条,立刑名二十等,比隋律减大辟九十二条,减流入徒者七十一条,凡削烦去蠹,变重为轻者,不可胜纪。又定令一千五百九十馀条。武德旧制,释奠于太学,以周公为先圣,孔子配飨;玄龄等建议停祭周公,以孔子为先圣,颜回配飨。又删武德以来敕格,定留七百条,至是颁行之。又定枷、笞、钳、锁、杖、笞,皆有长短广狭之制。
'4'房玄龄等人先前受诏修定律令,认为:“依照旧法,兄弟分居,门荫互不相关,而谋反连坐时均处死;祖孙有荫亲,连坐只发配流放。依据礼义考虑人情,深觉有不当之处。现今重定律令,祖孙与兄弟株连犯罪的均发配劳役,”太宗同意。自此比照古代死刑,已除掉了一大半,全国称道。房玄龄等人定律五百条,立刑名二十等,比隋律减掉大辟九十二条,减流放做劳役七十一条,举凡删繁就简去除弊刑,改重为轻,不可胜数。又制定令一千五百九十多条。武德朝旧制度,在太学行释奠礼,以周公为先圣,孔子配享从祀;玄龄等建议停祭周公,改为以孔子为先圣,颜回配亨。又删减武德以来敕格,确定留下七百条,到此时颁行天下,又定枷、、钳锁、杖、笞等刑具,均有长短宽窄的规制。
自张蕴古之死,法官以出罪为戒;时有失入者,又不加罪。上尝问大理卿刘德威曰:“近日刑网稍密,何也?”对曰:“此在主上,不在群臣,人主好宽则宽,好急则急。律文:失入减三等,失出减五等。今失入无辜,失出更获大罪,是以吏各自免,竞就深文,非有教使之然,畏罪故耳。陛下傥一断以律,则此风立变矣。”上悦,从之。由是断狱平允。
自从张蕴古死后,法官都以减罪释放为戒;当时误抓误判,又不加罪。太宗曾问大理寺卿刘德威:“近来判刑的较多较重,为什么?”刘德威答道:“这关键在于皇上,责任不在臣下,君主喜欢宽大则刑宽,喜好严刻则从重。律文写道:错判人入狱的减官三等,错放则减官五等。如今错判了人无事,错放了人却要获大罪,所以吏卒为求自免,竞相定罪,苛细周纳,不是别人让他们这么做,而是畏惧犯罪的缘故。陛下倘若一律以法律为依据,则此风气立刻改变。”太宗高兴,听从这个意见。从此断案大多平允公正。
'5'上以汉世豫作山陵,免子孙苍猝劳费,又志在俭葬,恐子孙从俗奢靡。二月,丁巳,自为终制,因山为陵,客棺而已。
'5'太宗认为汉朝预先修筑陵墓,以免子孙们时间仓促又耗费财力,而且一心要薄葬,担心子孙随从时尚追求奢靡。二月,丁巳(初二),太宗自定送终制度,依山建陵,地宫仅能容得下棺木即可。
'6'甲子,上行幸洛阳宫。
'6'甲子(初九),太宗巡幸洛阳宫。
'7'上至显仁宫,官吏以缺储,有被谴者。魏徵谏曰:“陛下以储谴官吏,臣恐承风相扇,异日民不聊生,殆非行幸之本意也。昔炀帝讽郡县献食,视其丰俭以为赏罚,故海内叛之。此陛下所亲见,柰何欲效之乎!”上惊曰:“非公不闻此言。”因谓长孙无忌等曰:“朕昔过此,买饭而食,僦舍而宿;今供顿如此,岂得嫌不足乎!”
'7'太宗到达显仁宫,当地官员因缺乏储备,有被降职的。魏徵劝谏道:“陛下因为储备的事就将官吏降职,我担心此风气盛行,则会造成民不聊生,这并非陛下巡幸各地的本意。从前隋炀帝暗示各地郡县进献食品,视其进献多少做为赏罚的根据,所以天下百姓叛离。这是陛下亲眼所见,为什么又要效法呢!”太宗惊叹地说:“没有你,我便听不到这类话。”进而对长孙无忌等人说:“朕从前经过这里,买饭而食,租房舍而宿,如今供奉如此,怎么就能嫌其做得不够呢!”
'8'三月,丙戌朔,日有食之。
'8'三月,丙戌朔日(初一),出现日食。
'9'庚子,上宴洛阳宫西苑,泛积翠池,顾谓侍臣曰:“炀帝作此宫苑,结怨于民,今悉为我有,正由宇文述、虞世基、裴蕴之徒内为谄谀,外蔽聪明故也,可不戒哉!”
'9'庚子(十五日),太宗在洛阳宫西苑饮宴,在积翠池泛舟,对大臣们说:“隋炀帝修筑此宫苑,与百姓结下积怨,如今全都归我所有,正是因为宇文述、虞世基、裴蕴之流在宫内谄谀,在宫外堵塞君主视听的缘故,能不引以为戒吗?”
'10'房玄龄,魏徵上所定新礼一百三十八篇;丙午,诏行之。
'10'房玄龄、魏徵上奏所定《新礼》一百三十八篇;丙午(二十一日),太宗下诏颁行全国。
'11'以礼部尚书王为魏王泰师,上谓泰曰:“汝事当如事我。”泰见,辄先拜,亦以师道自居。子敬直尚南平公主。先是,公主下嫁,皆不以妇礼事舅姑,曰:“今主上钦明,动循礼法,吾受公主谒见,岂为身荣,所以成国家之美耳。”乃与其妻就席坐,令公主执行馈之礼。是后公主始行妇礼,自始。
'11'太宗任命礼部尚书王为魏王李泰的老师,太宗对李泰说:“你对待王当如侍奉我一样。”李泰见到王,总先行拜见礼,王也以师礼自处。王的儿子王敬直娶南平公主为妻。先前,公主下嫁,都不以媳妇礼节侍奉公婆,王说:“如今皇上圣明,行为举止都依循礼法,我接受公主行礼,难道是为自身荣耀?只是为了成就国家的美名。”于是和他的妻子就席而坐,让公主拿着盛枣栗的竹器,行媳妇侍公婆的馈之礼,洗手后,递上特豚。此后公主向公婆行礼,就从王家开始。
'12'群臣复请封禅,上使秘书监颜师古等议其礼,房玄龄裁定之。
'12'众位大臣又请求太宗登泰山封禅,太宗让秘书监颜师古等人讨论礼仪,房玄龄予以裁定。
'13'夏,四月,己卯,魏徵上疏,以为:“人主善始者多,克终者寡,岂取之易而守之难乎?盖以殷忧则竭诚以尽下,安逸则骄恣而轻物;尽下则胡、越同心,轻物则六亲离德,虽震之以威怒,亦皆貌从而心不服故也。人主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将兴缮则思知止,处高危则思谦降,临满盈则思挹损,遇逸乐则思撙节,在宴安则思后患,防壅蔽则思延纳,疾谗邪则思正己,行爵赏则思因喜而僭,施刑罚则思因怒而滥,兼是十思,而选贤任能,固可以无为而治,又何必劳神苦体以代百司之任哉!”
'13'夏季,四月,己卯(二十五日),魏徵上奏疏认为:“君主善始者较多,能够善终的少,难道是取天下容易而守成难吗?那是因为身处忧患则竭心尽力对待百姓,一俟安逸就骄横恣肆而轻薄怠慢;竭心尽力待人则胡、越等族也同心协力,轻薄怠慢则亲属也离心离德,即使以神威圣怒震动天下,臣下也都是外表顺从,表里不一。君主应该能够做到见到希望得到的东西则想到知足,将要兴缮营建的时候想到适可而止,身处高处则想着谦卑,面临盈满则想着减损,遇见安逸享乐则想着克制,在平安的时候想到后患,防止闭目塞听则想到延纳谏诤,痛恨谗言邪恶则想着端正自己,行爵赏时想着由于高兴而乱行封赏,施刑罚时想到会因为恼怒而滥罚。君主常常思考着这十个方面,而选贤任能,这样就可以达到无为而治,又何必劳神费力以代行百官的职责呢?”
唐纪十一太宗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中之上贞观十一年(丁酉、637)
唐纪十一唐太宗贞观十一年(丁酉,公元637年)
'1'五月,壬申,魏徵上疏,以为:“陛上欲善之志不及于昔时,闻过必改少亏于曩日,谴罚积多,威怒微厉。乃知贵不期骄,富不期侈,非虚言也。且以隋之府库、仓廪、户口、甲兵之盛,考之今日,安得拟伦!然隋以富强动之而危,我以寡弱静之而安;安危之理,皎然在目。昔隋之未乱也,自谓必无乱;其未亡也,自谓必无亡。故赋役无穷,征伐不息,以至祸将及身而尚未之寤也。夫鉴形莫如止水,鉴败莫如亡国。伏愿取鉴于隋,去奢从约,亲忠远佞,以当今之无事,行畴昔之恭俭,则尽善尽美,固无得而称焉。夫取之实难,守之甚易,陛下能得其所难,岂不能保其所易乎!”
'1'五月,壬申(疑误),魏徵上奏疏,认为:“陛下从善如流、闻过必改的精神似乎不如从前,谴责惩罚渐多,逞威发怒比过去严厉了。由此可知富贵时不希望引来骄横奢侈,而骄横奢侈却不期而至,这并非虚妄之言。而且当年隋朝府库仓廪的充实与户口甲兵的强盛,今日如何比得上!然而隋朝自恃富强频繁劳作以至国家危亡,我们自知贫弱与民清静而使天下安定;安定与危亡的道理,昭然若揭。从前隋朝未发生变乱时,自己认为必然不会发生变乱;未灭亡时,自认为必然没有灭亡的危险。故而不停地征派赋税劳役,不停地东征西伐,以致祸乱将及自身时还尚未知觉。所以说照看自己的身形莫如使水静止如镜面,借鉴失败莫如看国家的灭亡。深望陛下能够借鉴隋的覆亡,除掉奢侈立意俭约,亲近忠良远离邪佞,以现在的平静无事,继续施行过去的勤勉节俭,才能达到尽善尽美、无以复加的地步。取得天下诚属困难,而守成则较为容易,陛下能够取得较难的一步,难道不能保全较容易的吗?”
'2'六月,右仆射虞恭公温彦博薨。彦博久掌机务,知无不为。上谓侍臣曰:“彦博以忧国之故,精神耗竭,我见其不逮,已二年矣,恨不纵其安逸,竟夭天年!”
'2'六月,尚书右仆射虞恭公温彦博去世。彦博长时间执掌机要,尽职尽责。太宗对身边的大臣们说:“彦博因为忧国忧民的缘故,耗尽心力,朕见其精力与体力不支,已有二年,只是遗憾不能让他安逸清闲一段时间,竟致英年早逝!”
'3'丁巳,上幸明德宫。
'3'丁巳(初四),太宗巡幸明德宫。
'4'己未,诏荆州都督荆王元景等二十一王所任刺史,咸令子孙世袭。戊辰,又以功臣长孙无忌等十四人为刺史,亦令世袭;非有大故,无得黜免。
'4'己未(初六),太宗下诏荆州都督、荆王李元景等二十一位亲王所任的刺史职务,均由其子孙世袭。戊辰(十五日),又封功臣长孙无忌等十四人为刺史,也令其子孙世袭;如没有大的变故,不得黜免。
'5'己巳,徙许王元祥为江王。
'5'己巳(十六日),改封许王李元祥为江王。
'6'秋,七月,癸未,大雨,谷、洛溢入洛阳宫,坏官寺、民居,溺死者六千馀人。
'6'秋季,七月,癸未(初一),天降大雨,谷、洛二河水涨满,溢出流入洛阳宫中,毁坏官家寺庙与百姓住房,溺死六千多人。
'7'魏徵上疏,以为:“《文子》曰:‘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诚在令外。’自王道休明,十有余年,然而德化未洽者,由待下之情未尽诚信故也。今立政致治,必委之君子;事有得失,或访之小人。其待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