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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着每一阵风。
但那几个水手肯定不是河上人。他们对货轮甲板可能非常熟悉,但对“蒙
塔莉亚”快艇上水手的位置却非常陌生。船的两边各有一排桨,每排四支。
当然,要想船走得快,桨手们的动作必须一致。但他们的桨却老打架,只听
到咒骂声在密密的林墙间回响。
“鳄鱼头”被迫停下船来,把从独木舟掉下水的两个人捞起来,把独木
舟翻好,用缆绳系在大船的尾部。这样,他就耽误了很长时间。
“罗杰,好小子!”看到弟弟的战绩,哈尔说。他们所赢得的每时每刻
都可能决定着成败,每时每刻都生死攸关。
子弹开始从穷追不舍的船上飞来,哈尔着急了。子弹在身边呼啸而过,
冲力很大,哈尔从它们飞来的惊人速度知道,它们肯定是威力很猛的来福枪
射来的,这种枪的射程不是可怜的500英尺,而是足足半英里。
一颗子弹打中了船尾,另一颗打穿了“托尔多”,还有一颗打断了舵手
台的一条腿,平台歪了,摇摇欲坠。班科扔下舵,踉踉跄跄地从平台上爬下
来避难。“方舟”偏离了航线。
“回去,掌好舵,”哈尔命令说。
班科爆豆子似地说了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缩头缩脑地钻进了
“托尔多”。
哈尔一个箭步跳上舵手平台,抓住舵柄,把“方舟”的航向拨正。但他
们已经失去了宝贵的一瞬。
子弹在他的周围炸响。“我站在这儿当活靶,肯定像个傻瓜!”他想。
在高高的舵手台上,在背后星空的映衬下,他的身影肯定十分清晰,他迟早
会被子弹打中,除非他能想出办法使“鳄鱼头”的船停下来。
“罗杰!”他喊,罗杰马上跑来。“把独木舟的缆绳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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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
“快!把独木舟的缆绳砍断,把它横在河上。”
罗杰马上领会了哥哥的意图:用这段沉甸甸的空心圆木挡住“鳄鱼头”
的船。损失一条独木舟,但却值得。
他把缆绳拽过来,手一摸到独木舟的船头,他就把缆绳砍断,把船斜着
往后一推,独木舟停下来,漂浮在河面上,左舷正对着快驶近的那条船。
“那肯定能耽搁他们一两分钟,”哈尔兴高采烈地说。
话音未落,一颗子弹射穿了他的裤子,差点儿打中屁股。子弹惊动了哈
尔裤袋里的小蟒,它蠕动了一下,又舒舒服服地依喂着哈尔温暖的腿,安静
下来。
他原以为黑色的独木舟与黑糊糊的“方舟”会融为一体,这样,“鳄鱼
头”那帮家伙看不见独木舟,也就来不及躲开它了。
只差一点儿,他的神机妙算就奏效了。“鳄鱼头”的船离横在水里的独
木舟只有10英尺时,他们发现了它。有人哑着嗓子吼出一声命令,船猝然往
旁边一闪,刚好从独木舟的尾部擦过。
装满杀手的船上传来嘲弄的尖叫。有人用葡萄牙语警告了一句,声音却
被尖叫声淹没。这人熟悉航道,他放开喉咙大喊,想让其他人听见。水手们
使足劲儿划,船直向一片沙洲冲上去。龙骨掠过沙滩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船
搁浅了,但船帆仍然把船往前拖,一转眼,船翻了,船上的人有的滚到沙洲
上,有的滚落水中。
哈尔的人稍微歇了一会儿,欣赏这一情景。
“加油哇!”哈尔喊,“向前划哇!只要坚持,我们一定能打败他们!”
两艘船沿着黑暗弯曲的河道飞快向前驶去,快艇在前,“方舟”在后。班科
重新握住“方舟”的舵柄,沙洲上的人又打了一两枪,都没打中。恼怒狂暴
的呼喊声终于消失在远方,哈尔又能从容自如地呼吸了。
但他知道,他很难总保持领先的地位。“鳄鱼尖”匪帮看来有八至十个
人。他们也许不算好水手,但他们的帆好,划的是一条“蒙塔莉亚”快艇;
而哈尔他们呢,连他和罗杰在内也只有八个人,却划着两条船,其中一条还
是笨重的“巴塔老”。“鳄鱼头”那帮家伙肯定能够划得比哈尔他们快。
哈尔的帆指望不上。“方舟”上的那张帆很大,如果风从后面吹来,它
能起很大作用。但是,两张帆都与桅杆成直角,如果风不是从后面来,它们
简直就不起作用。
此外,他的任务是搜集动物,这意味着频繁的停留。不,单靠拼命向前
划摆脱不了“鳄鱼头”匪帮,还得继续跟他们捉迷藏。但是,这么大的两条
船,桅杆和船上的“托尔多”又这么引人注目,要隐藏起来很不容易。
船队从狭窄的航道冲入一望无边的水域。这儿的航道宽约五英里,并且
越来越宽,河里没有岛。到天亮,如果他们仍然在这片水域里航行,一定会
像玻璃窗上的一只苍蝇一样暴露无遗。
林莽里的动物们已经开始宣布早晨的来临。东方天空上的星星渐渐隐
去,一道灰色的寒光弥漫在水面上,天空中淡淡的几小片云开始闪现粉红的
曙光,接着,热带的太阳忽地从地平线上跃起。
船队的人都注视着身后的河道,河面上远远的一个小黑点都极可能是“鳄
鱼头”的船。如果他们看得见他的船,“鳄鱼头”匪帮也就能看见他们的“方
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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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河道越来越宽,两岸距离已达十英里,河面从来也没有现在
那么像一面镜子,而在镜面上是无法藏身的。
哈尔在研究地图。前头不远应该有一群小岛,但过了这片岛,又将是一
大片使他处境尴尬的开 阔水域。
后来,在一个看来像是陆地又确实是陆地的地方,他发现了一道表示航
道的蓝线。他暗自感谢命运的星辰,幸亏他带了这样一幅高精度的地图。他
向北岸望去,看不见有航道,但他相信航道就在那儿。于是,他让他的小船
队改变航向。 “那边什么也没有,”班科说。他惯于顺主航道走船,不知道
有那么一条岔道。
但是,那儿确实有一条航道,他们找到了它岛屿形成的屏障挡住了这条
航道的入口。现在,船队暂时摆脱了“鳄鱼头”匪帮的追踪。哈尔希望,为
了搜寻他们,“鳄鱼头”会在这些小岛中间钻来钻去,耽误很多时间。他希
望,他们不会发现这条林莽中的小小水路。
航道狭窄,两岸的树木在头顶上合拢。它们硕大的白树干一直长到 200
英尺高,才舒展枝桠与对岸树木的枝叶缠绕合抱,形成房顶似的浓荫。他们
仿佛驶进了一座大教堂的中殿,只是任何教堂都不会这样充满生机:毛色绚
丽的鸟儿在婉转啼鸣;猴子在吱吱喳喳地聊天。森林密不透风,船帆在这儿
用不上。但是,这儿风平浪静,划桨不用费劲儿。
船只掀起的波浪,撞击着鳄鱼,它们哼哼着。河岸上,两只高贵的巨鹳
单腿立着,“高跷手”跟它们打着招呼。
“看!一条蜥蜴在水上走!”罗杰喊道。水手们一齐停下了桨,要亲眼
看看这奇妙的景象。那蜥蜴从头到尾长约3英尺,它用后腿站着,尾巴贴着
水面,保持身体平衡,带爪的前足像手一样举得高高。
“是蛇怪!”哈尔大声说。
“样子真凶啊!”罗杰说。
“它其实并不凶猛,给它取这个名字的人以为,它肯定是古老传说中的
那种猛兽。你知道,人们都以为,蛇怪只消呼一口气或瞪一眼就能把人弄死。
它站立的姿势像人,或者更像鬼。肯定是这一点,使它显得更加神秘。
“它准是个幽灵!”罗杰说,他开始觉得这只神秘的幽灵正在把他的头
脑搞昏。“尘世的东西怎么能在水上跑?”
蛇怪正在觅食,它在水上往返穿梭,忽而左岸,忽而右岸,忽而顺流而
下,忽而逆流上行,根本没留意船队。它的速度令人目眩。只要一停下来,
它就开始往水里沉。
“它的身体很轻,”哈尔说,“你看它的脚掌多大多平,像漂在水上的
睡莲叶一样宽大。只要它不停地跑,就能一直浮在水面上。啊,它要是能在
动物园里表演,该多妙啊!”
于是,他开始动手抓它。他设法让他的两条船分别驶到这轻巧的动物的
两侧。蛇怪开始警觉。它头上、背上和尾巴上的火红冠子全都竖了起来,那
模样像只雄火鸡,不过,它身上飘扬着的是三面红旗而不是一面。
蛇怪突然从水上跳起来,躲进一棵树的枝叶丛中,一些贴着水面的嫩枝
儿被它撩起。哈尔用一张绑在长棍上的网扑它,它跳进水里,半天不浮上来。
突然,它像玩偶盒里的玩偶一样倏地从水里冒出来,开始狂奔。
印第安人当中,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叫艾克华,他总是主动干些份外的事。
此刻,他从小快艇飞身跃起,端端正正地落在蛇怪身上。转眼间,人和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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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没入水中。艾克华再次浮出来时,两手空空,蛇怪已经挣脱他的手臂,这
会儿正从水里往外冲,使人想起那种倒着放的电影:在银幕上出现的跳水运
动员是从水里往外跳,而不是从跳台跳进水里的。
现在,蛇怪真的被惹恼了。它的三片冠子红得好像燃烧的火陷。它张着
大口,伸出尖利的爪子,向着艾克华直冲过来。即使是吃斋的蜥蜴也会发火
的,艾克华摆出自卫的架势,但是,如果不是哈尔救了他,他就会被抓伤了。
网从头顶上落下,正好及时地把蜥蜴和那印第安人的头一起罩住。新的
袭击使蛇怪大吃一惊,它把艾克华撂下,伸出爪子去撕网。印第安人从网里
挣脱出来,哈尔把网和里头的活物往船上拖。
这位体型庞大的新乘客拖起来竟这么轻,真是不可思议。哈尔惊叹它身
上美丽的色彩,绿褐相间的皮色上带有黑色横纹;头、背和尾巴上点缀着红
艳艳的冠子。在陆地上,这动物跑得和在水面上一样快。它既是个游泳能手,
又能像猴子一样灵巧地爬树。天才啊!任何一个大动物园都会乐意出100至
150英镑买它。
啊,只要他能把它送到动物园!那个人显然打定主意要盗走哈尔的全部
收藏,否则,就毁掉它。一想到他,哈尔就恨得直咬牙。
蛇怪企图带着网逃跑。两个人把网紧紧抓住,哈尔冒险把手伸进网里,
悄悄地把套索扣往那畜生头上。畜生张嘴便咬,套索好不容易避开那张着的
大口,滑到头冠后面,再往前滑,套住前腿。哈尔又打了个结,使套索扣得
更紧。蛇怪扭动着身子,拼命用爪子把套索扯开,但这一回,套索怎么也不
会松开了。
哈尔取下网子。蛇怪就像一条用绳索系住的狗,不过这绳索有30英尺
长,绳的另一端绑在“托尔多”的一根柱子上。
“为什么不关在笼子里?”班科问。
“你喜欢被关在笼里吗?只要情况许可,我愿意给我的动物尽可能多的
自由。另外,不关在笼里,它们就能自己找点儿吃的,也给我们省点儿时间。”
不过,蛇怪现在一心想着的不是找东西吃,而是逃跑,它飞快地溜过甲
板,跑了十英尺水路,登上附近的河岸,爬到一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