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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们老爷子技高一筹,所以发展得比我们快。但他脾气古怪,早年丧妻后,一直
独身,所以没儿子。六年前他发现自己患了肝癌,把大陆的侄子许家鹏急招来接遗
产,据说遗嘱上就有一条,决不能败给唐家福昌制衣厂。这些年,许佳鹏确也忠心
耿耿执行老爷子的遗嘱,特别把我们福昌制衣厂当做竞争对手。爸爸这次犯病,就
是许佳鹏在经济司活动想削减我们的配额引起的。无论怎么说,许佳鹏一般是不会
帮我们的忙,可却这么痛快地帮你——哈,也许他真念你们老同学的情分,或者,
是你的脸太漂亮,把他迷惑了……”
乔玉珊顿时脸红了,她不知道丈夫是不是了解她和许佳鹏过去曾有过一段恋情。
她稳了稳神便说:“这点小事,也许够不上什么竞争,加上他的公司正好需要人,
所以他痛快帮忙,做个顺水人情。再说,洁美不是正和佳鹏热恋吗?我不明白,两
家竞争得这么激烈,洁美怎么会和佳鹏拍拖?”
唐立业此刻尽力使自己显得超脱一些,他不想使谁为此增加压力:“感情是个
复杂的东西,有时它超越国界超越种族,又怎么能不超越经济呢?不过,这件事千
万不要让爸爸知道,否则就会爆发家庭战争,爸爸又得推急救室抢救。还有,进新
设备改造旧厂的事,等我们筹划成熟了,到他身体好些时再跟他说。”
电话铃响。
乔玉珊条件反射般地挪开身子,仿佛有人闯了进来。
唐立业笑笑,接电话,连声说:“好,好……是,是。”
放下电话,唐立业对乔玉珊说:“爸爸要召见我!”
“是不是爸爸又病重了?”
唐立业思考着:“不像,声音硬朗着哪,要我和老二马上去。”
乔玉珊:“你还没吃一口饭呢。”
唐立业笑道:“爸爸召见,圣旨一样,吃饭算什么!”
唐福昌偎在病床上,一张大报纸举到眼前。
报纸大标题的粗黑字体挺扎眼:昨日葡京附近枪响四声,两行人倒血泊之中……
唐立业、唐自业悄悄推门进来,坐下。
唐福昌放下报纸,摘下老花镜说:“立业,报上说新盛制衣公司昨天晚上发生
大火,厂房全烧了,损失惨重啊!”
唐立业赶紧说:“这个事我已经知道了。澳门厂商联合会还准备募捐援助一下。”
唐自业不以为然:“其实这对我们是好事,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新盛制衣公
司那个魏老板,平时可是神气着哪。”
唐福昌白了老二一眼:“话是这样说,毕竟是同行啊,都不容易。立业,募捐
我们还是要参加。”
“我已经办了。”
唐福昌点点头,说:“咱们的厂子也要注意,大火无情,这是我们几十年的心
血,千万别喂了祝融。”
唐立业胸有成竹:“放心吧,爸爸,我们订了一套严密的安全措施,专门有人
负责的。另外我想和爸爸商量一下,我们应该办理保险,虽然要花一笔钱,但万一
发生不测,我们可以获得相应的赔偿,减少损失。”
唐福昌考虑了一下:“我以前对保险业一直不大信任,他们变着花样赚钱,如
果你觉得可以,就去办。去年厂里就发生过一次火灾,幸亏发现得早……咱们今年
配额多了,加工量大,是个发财的好年头,一发生火灾可就什么都完了……”两兄
弟点头称是。
“还有啊,你们看报纸,葡京酒店外面有人抢劫,伤了两个。眼瞅要改朝换代
了,黑帮可能要乘机闹事,你们可要注意了!”
唐立业忙安慰老爷子:“爸爸,报纸我早看了,是黑打黑,坏人之间为争势力
范围互相残杀,这与咱正经干事人没关系,咱只要不去赌场,不干坏事,太平无事。”
唐自业附和:“大哥说得对,爸爸你就放心。”
唐福昌哼了一声:“我就是对你不放心,你还和那个土生来往?”
唐自业双肩一耸:“就是一般的业务来往,很少见面。”
唐福昌不便深究:“嗯,人家给我们帮了忙,该怎么谢就怎么谢,不一定要拍
拖嘛。以后找个好姑娘早点成家。自业,听说你还和厂里的一个大陆妹勾勾搭搭的?
这可不行!”
唐自业马上否认:“哪里的话!我就是严格管理他们,这些工人不督紧点行吗?”
他看看唐立业:“不信你问大哥。”
唐立业把话头岔开:“自业对工厂还是尽心的……”
唐福昌清清嗓子道:“还有,你们要管管洁美,太任性了,我们给她找了个多
好的人家,可她一点不给高老板面子,这还不说,又参加什么选美!”
唐自业笑笑:“爸爸,这个选美是个很高尚的活动,到时不仅总督来颁奖合影,
还有巨额奖金,竞争相当厉害,不是谁都能选上的。”
唐福昌加重语气:“我不管别人,我们唐家的人不丢这个脸。”
唐立业插话圆场:“爸爸,我们会和洁美说的。”他向唐自业使个眼色,让他
顺着父亲的心思,“你安心养病。”
唐自业附和:“爸爸,你安心养病。我去劝洁美。”
唐福昌满意地说:“这就对了。立业啊,过几天是你生母的忌日,我要去上上
坟,你也去吧?”
“好,我把工厂的事安排一下。”
夜幕下,海岸边的“海洋宫殿”算得上澳门一景。所谓海洋宫殿,其实是一艘
集娱乐、饮食、旅业于一身的赌船,它一直金碧辉煌地泊旋在海岸边,船身大小与
广州珠江边的大型海鲜舫相若。有餐厅、卡拉OK、夜总会、小客房之类。其互相隔
闭的小客房多为赌徒们乐于光顾的地方,也有不少观光客常到这里游览,而那些一
天到晚都在这“宫殿”里打转的人,往往黑白两道都沾。
许佳鹏陪着一个日本客人上船观光。原来打算让这日本仔走走看看就算尽了待
客之道,谁知那家伙一进船上的夜总会就不想走了,仿佛地板上涂满胶水,把鞋底
粘住了。他两眼放光,像两道强力探射灯,一直在几个穿着性感的小姐脸上、胸脯
上打转。许佳鹏暗暗叫苦,心想今晚又得破费一万几千了,正想带头举步迈出夜总
会,那“嘎仔”却一屁股坐在吧椅上,歪着头瞪着眼,直勾勾色迷迷地看着那几个
尤物。那几个小姐阅人无数,什么男人没见过?见“嘎仔”这副架式,知道财神来
了,立即风情万种地搔首弄姿,纷纷放电。许佳鹏进退两难,只好站在门口等着。
突然有人用力拍拍许佳鹏的肩膀,他回头一看,吃了一惊:“是你啊?阿荣?”
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阿荣哼了一声,旁边一个马仔模样的马上主动上前介绍:
“这是我们的肥爷。”
“肥爷?”许佳鹏看看这个他刚到澳门时认识的水客,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家伙发达当大佬了!真是眼睛眨一眨,老母鸡变鸭,蛇龙混杂的澳门街上什么事
都可能发生。
“你的客?日本人吧?不是龟头正雄就是床上太狼。”肥爷轻蔑地扫一眼日本
仔,又看看许佳鹏牙痛似的表情,十分醒目地吩咐马仔:“你立即去找妈咪,挑个
样样顶尖的开个房招呼许老板的客人。要包他全身松软,让许老板明天的生意马到
成功!”接着又回头问许佳鹏,“你要不要也挑一个?保证服务一流。放心,全入
我的数,不收你一个子儿。”
许佳鹏苦笑地摇摇头:“你知道啦,我从来就不好这个。”
肥爷笑笑说:“那也是,你们大老板有钱去追女明星,到船上来玩小姐有什么
味道?不过,你的客人看来是个色中饿鬼,不来个梅开二度、三度,玩个通宵不会
罢休,你也不能干陪着啊?走吧,我们也开个房玩玩牌,多年不见,也正好叙叙。”
巴黎厅大概是肥爷的专用房间,陈设豪华,但有点俗气。一场牌局在谈笑中开
始,并且一直持续到深夜。
许佳鹏玩得灰头黑脸,突然把扑克牌一撂:“妈的,不玩了!我这几天晦气!”
肥爷咧嘴一笑:“许老板,输点钱就走,可不是你的性格哟。”
许佳鹏嘴硬:“我的性格就是说不玩就不玩了。赌这玩艺儿,就是找点刺激,
调剂一下心情。我从来就不相信它能发财。”他站起来。
肥爷厚眼皮依旧搭着,指挥马仔:“把许老板的筹码还给他。”
许佳鹏愠怒:“肥爷,你这未免太小看人了吧?我输得起,但是我不会再玩下
去。”
肥爷一笑撩起眼皮:“许老板误会了。你来和我玩牌,是给我面子。我知道你
心里看不上我们这种人,不过我仍然尊重你。你对我有恩,当年我流落街头时,是
你给了我200元钱……”
许佳鹏一拍额头:“你又提那事。当时我根本不认识你,只觉得大冷的天,你
一个男人……”
肥爷接口:“怪可怜的?是吧。”
许佳鹏犹豫了一下:“可以这么说。”
肥爷架在膝上的二郎腿左右晃荡:“当时我跟许多过路人伸手,没有一个理我,
所以我捶着心窝发誓:谁给我钱,就算是可怜我,看不起我,我日后也要加倍报答
他。许老板,我欠你的情。干我这行的,可能名声不大好,可是也有我们的规矩,
对朋友,我两肋插刀,朋友的对手,也就是我的对手。许老板,我看你眉心发暗,
躁火攻心,气色不佳,怕是碰上什么麻烦了吧?”
许佳鹏看看他,有些吃惊,又坐下来:“我有什么麻烦!”
肥爷诡秘一笑:“你破财了。”
“破什么财?就刚才输的万把块钱?那算什么?湿湿碎!”
肥爷凑过那硕大的头颅:“我们之间就不必兜圈子了,你今年的配额减少了10
%,是不是?”
许佳鹏惊道:“你怎么知道?”
肥爷很得意地往后一靠:“我什么不知道?我们做生意的方式不同,赚钱的心
思可一样。以后我还要做做正经生意,当企业家呢!哈……”
许佳鹏恨恨道:“妈的,本来都搞定的事,被福昌公司挖走了10%!”
“福昌公司?”他沉吟道:“福昌公司……嗯,我还有笔账没找他们算呢,上
次他们厂的工人打伤了我手下的几个弟兄……这事交给我办了。”
许佳鹏急忙道:“哎,这不关你的事!”
肥爷挥了下手,继续问:“许老板,你这10%值多少钱?”
许佳鹏想想:“加上赔偿人家违约金,有八、九十万吧。”
“算100万!”
许佳鹏担心地问:“你打算干什么?”
“这你别管。这钱我让唐福昌吐出来。”
“你别乱来啊!唐福昌是我们制衣业的前辈,而且……以后还是我的岳父。”
肥爷笑笑:“啊,我们会对他老人家很客气的。许老板,我们不谈这个了,再
玩一把?”
许佳鹏看看他,摇摇头,坚决地说:“不。”
肥爷眼皮又搭拉下来:“好。我佩服你这种有定力的人,送客。”
中午,福昌制衣厂食堂,工人们排着队在送餐车前取饭。
大家默默地吃饭。被车间的噪音轰了一个上午,人们的耳朵还嗡嗡作响。
杨明坐在角落里,独自狼吞虎咽。
李娟娟走过来,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见杨明不瞅她,便用勺子敲饭盒。杨明
闻声回头,见是李娟娟,便不屑一顾,又转身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