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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孩子不依,吵吵嚷嚷地说,谁欺负他了啊,胡说呢……
老师一阵不耐烦,呵斥道,全都给我住嘴!我问你,绍城——老师将脸转向了我——他们都起哄你些什么啊?
我费力地思索,要不要告状。但最终我只觉得那些话我说不出口——无论是耻笑我的父亲,还是耻笑我与凯。于是过了半晌,我低下头去,轻轻地摇头。然后用低得我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他们没有起哄我……
那几个家伙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而凯突然哭了。
……我已经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些什么事。是否因此有被请家长,是否有被暴打一顿,是否有被辱骂过不堪的言词……我都不再记得。我只记得那个瞬间,凯露出那么不可置信地,失望的神情,熠熠闪光的眼睛被泪水模糊,眼神不再清晰。我只记得我们面向墙壁被罚站了一整个上午,并且头一次这样长时间的独处之中沉默得无话可说。凯在我面前哭了,他只说了一句话,绍城,我以后走了,你怎么办。
我不去看他,扭头望着窗外阳光,明亮刺眼。
那天夜里,父母依然在吵架。我从梦中被吵醒,躺在床上仰望黑色的夜。我起身想要离开,却忽然想起我已经无处可去。于是我只好独自一人爬到楼顶,在屋脊上,顶着一穹星光静静独坐。
我在万籁俱寂之中,听见夜神的叫声。
凯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他抱着夜神,说,你怎么在那里?绍城?
我不回答他。
于是凯又说,我要走了,绍城。我想拜托你,帮我好好照顾夜神。你愿意吗?绍城?
我依旧不回答他。
于是我看见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对怀里的夜神耳语了几句,便把它放到地上。夜神听从凯的话,噌噌地蹿上了楼顶,脚步轻捷地走到我身边来。它一直是一只神奇的聪明的猫。
我抱起夜神。然后目睹凯怅然若失的背影,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中渐渐消失。
凯真的走了。
他转学,和奶奶一起离开了绍城。我想,是他母亲把他接回到身边去了吧。他一走,我心中便有无限悔意。觉得自己独自一人,无可依靠,每一天都过得煎熬。
我亦煎熬着父亲数次不定期地回来,专为与母亲的那些日子。
他们刚刚在厨房做饭时吵完架,来到气氛局促而诡异的餐桌旁坐下,彼此一言不发。他们碍于我的存在,只差将离婚之事提上餐桌。
我吃完饭便独自回到阁楼。而他们为了争执谁去洗碗而又开始吵架。母亲在厨房放声大哭。父亲暴躁地摔门而走。我从阁楼上轻轻下来,走进厨房,把蹲伏在地上的母亲扶起来。我在水槽边洗碗,心里越来越难过,空旷得仿佛听得见回声。
我守望阁楼上日复一日展翅飞翔的鸽子,看见它们的身影变成一群黑点,消失在茫茫的天际,然后等待它们在日暮时分倦飞而归巢,对我咕咕地亲切鸣叫。夜里,我抱着夜神沉睡,或者和它一起坐在楼顶,与满天星斗耳语。
我将诵读我的忧郁的诗句,幻想终有一日能远涉重重山冈,去找寻失乐的荒冢。野花遍地。月光如泪。群鸽离去,让落寂的飞翔贴满了天空。父的挽留早已在我脚步之后。沿着退潮的白色海岸,冬天终于来临。我只面对漫漫长路。我只带着夜的灵柩。
少年残像(上)(7)
(未完待续)
顺时针(1)
文/ 夏无桀
如果我一直记得。初次遇见你的侧脸,茫茫的白雪会露出浅金色的印记……如果我忽然忘记了。你牵着我手的温度,冬日的寒冷也会一再地提醒……在这个时针不停旋转的世界里。
'一'
柳莉絮端着作业本站在走廊上的时候,突然没有预兆地感觉到脖颈一冷。
她来回搜寻,轻易地就找到了视线的来源——是一个没见过的挺拔男生,柔软的头发微微挡住了细长的眼睛,苍白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好像是被匆匆经过的冬日阳光固定住一样。
“行泽勋,原来你在这呀,正好,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们班的班长,柳莉絮。”从男生身后突然冒出来的班主任,着实吓了柳莉絮一跳,他顺手搭着男生的肩膀,一边努力地向他们展示出有些刻意的慈爱表情。
未等柳莉絮开口询问,班主任就已经滔滔不绝地对男生做起了殷勤的介绍。
行泽勋,这个突如其来的插班生,就读的上一所高中是赫赫有名的市重点,转校过来递交的成绩单又是出类拔萃的漂亮……接近退休的老师显出了他格外多的热情,有些絮絮叨叨地向柳莉絮关照了许多琐碎的事,以至于捧在柳莉絮手中的那堆本子,因为女孩子逐渐减少的力气,有了摇摇欲坠的倾向。
到底有完没完那,我快捧不动那么多本子了啊。
偷偷躲在作业本后面向班主任做鬼脸的柳莉絮,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抬头,望见站在她对角的高个子男生,那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现在却好似渗透了阳光般灿烂起来。
呀,被逮了个正着。
有些不好意思的她,吐了吐舌头,却意外地听见站在侧身的男生用出奇礼貌的口吻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老师,说是他准备先回教室温习课业,想要先一步告辞,班主任像是被雷劈到一般瞬间收声,连连点头说是,并催促他们快回去。
看着老师转过身去走开了,柳莉絮就不由分说地把手上的笔记本分了一大半到了男生的手上。
“替我拿一半吧。”
“哦,”行泽勋想起什么,“你的名字怎么写?”
走在前面的女生迟疑了片刻,就转过身停下来抽出一本作业本,指了指上面的名字,“喏,柳莉絮。”
往前倾了倾的身体,刚刚好与她的侧脸相遇。
近在眼前的柔软面颊,像一道笔直的斜线,漂亮地切下去,藏青色的校服大衣背影被光线一层又一层地包裹,金色,淡金色……
在行泽勋的眼睛里闪着鳞片似的光芒。
'二'
“啊,这道题好像无论如何都算不对呢。”
傍晚的自修时间,季千春又习惯性地拿着作业向埋头于一堆英文试卷中的好友求救,“帮我看一下啦,莉絮……”还没等柳莉絮应声抬起头接手,就已经有个熟悉的声音横插过来:“是第三步算错了嘛。”
又是他,柳莉絮火大地瞪向靠在她课桌边走过来看了一眼的行泽勋,才想要出声赶他走,却被二话不说就凑过去询问的季千春拦在了后面,看她积极雀悦的样子,压根是把一开始的“求救对象”抛在了脑后。
“千春,陪我去。”不甘心地想要用温柔手段扳回一成。
“……啊呀,你先去吧。”却得到友人头也不回地向她摆手致意。
“好,很好,非常好。季、千、春,你以后不要再来问我。”柳莉絮积累了一个多月的怨气集体爆发,她涨红了脸,飞速地收拾起课桌上摊满的书本,冲出了教室。
顺时针(2)
行泽勋,这家伙简直是她柳莉絮人生十七年以来的最大天敌。
在数学课上比她快那么一小步地做出了难倒大家的习题;英文拼写拿了一百分,光芒盖过了同样也得了九十分高分却离完美差少许的她;面无表情地背出那么多古诗,就摆出一副多了不起的样子,要是在小时候妈妈就监督她背书而不是带她去游乐园,那她柳莉絮肯定会比这个什么行的更对答如流。
“讨厌死啦,见鬼的优等生!”
为了宣泄怒气,重重地扔下书本,“哐哐哐”地调整完椅子,一屁股坐下来的柳莉絮完全没有自觉,直到图书馆老师的几声咳嗽,与其它同学的一阵侧目,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音量早就超出了图书馆限制的范围。
随后跟来的男生,一不小心就目睹了事故的全过程,他好笑地扫了一眼已经熄了怒火乖乖缩在桌子一角的落单女生,也无视脸上仍然写满“受到重创,生人勿扰”的柳莉絮对他投来的敌意视线,走过去在她边上顺手拖了一把椅子,坐下之前,又附下身替她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橡皮擦。
“你自己还不是出了名的优等生。”
递去橡皮擦的同时,行泽勋压低了声线,回敬她刚刚喷火般的怒吼。
“你听见了……”又,又是他。
怎么每次出糗都会被他抓包,真是倒霉……
柳莉絮认命般接过橡皮擦,嘟囔了几句。
其实要是仔细算来,自从行泽勋转学到他们班至今,柳莉絮似乎就没有能够过上几天比较像样的太平日子。
一开始是班里的女生不断地蜂拥而来向她打探他的底细,到了后来,学校开了一次运动会,作为班级代表上场参加篮球比赛的行泽勋,更是引起了整个年级的注意,毕竟像行泽勋这样品学兼优,又擅长体育,外貌也还过得去的男生,在他们学校真的是屈指可数。
想到这儿的柳莉絮放下书页,单手支着头打量起趴在右手边好像在书上睡着了的行泽勋。
从服贴的头发,到看多了就会脸红的眼睛,再到也许练过钢琴的有骨节的手指,忽然之间,柳莉絮的心“咚”地发现,原来她一直认定的刻薄饼脸人好像真的长了一张会让女生们追捧许久的王子脸。
也许,这个天天与她间隔了一条过道的男生,就是在自己不断地埋怨中,在反复说着“真讨厌啊”或者“又是他、总是他”的时候,清晰地刻画下了这样的痕迹,好比,从未见过他大笑,但是会抿着嘴露出与冷漠完全相反的神情,不耐烦地时候喜爱挑眉毛,讲话异常简短而刻薄。
又或者是第一次与他相遇的早晨,沉静地被阳光笼罩的身影。
而瞬间袭来的黑暗却将女生的回想粗鲁地打断了,柳莉絮只觉眼前的一切在一个眨眼的秒时里被黑色覆盖,上一刻还身处,坐在行泽勋旁边的自己,现在却渐渐失去了意识,仿佛被扔进了一个封闭的大箱子里,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格外的寂静。
'三'
临窗坐在夕阳之中的他们两人,在已经变得空无一人的图书馆显得格外的寂寞,铺满了地板的橙红色光辉,一路延伸到挂在墙上的时钟,四点五十分,离图书馆闭馆的时间还剩十分钟。
“醒醒……图书馆要关门了”行泽勋轻轻将女生摇醒。
“什么?”感到自己似乎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柳莉絮乏力地揉了揉眼睛,良久才发现自己竟然正斜靠在行泽勋的身上。
顺时针(3)
哦,天哪。难道我就这样迷迷糊糊地靠在他的身上睡到了现在?
这样的处境让柳莉絮的心脏都漏跳了好几拍,她匆忙地站起身,一边慌张地与行泽勋拉开距离,一边又假装镇定地低垂着头收拾起东西。
可惜红成大番茄的脸和类似机械人一样不自然的动作,还是败露了少女的心。
不敢看向行泽勋,低垂着的脑袋里也一片混乱,窘迫地说不出任何话的柳莉絮紧捏着几本书和笔盒不由分说就往图书馆外面冲。
“喂,你的钱包。”
听见这话才止住脚步回过来看向他的柳莉絮,却并没有在男生手上发现任何钱包状的物体。
“骗你的。”
“……”
“你睡着的时候在我肩膀上流口水了。”
“哼,又骗人…”
“还说了喜欢我呢。”
“…………行!泽!勋!”
“是真的说了吗?”柳莉絮怯怯地看向表情突然变得正经好像并不是在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