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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步伐很慢,比她之前行走的速度还慢。路人对她怪异的行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她不引以为忤的继续走着。
到了华灯初上,她终于走到了悬挂无情医馆匾额的门扉前。
漆红的大门紧闭,屋檐下垂吊着两盏彩绘着幡龙的灯笼,几乎这里的每一户都悬吊着相同的灯笼,灯海不让人无所遁形。
足以想见这个翔龙镇等于是飞龙门的势力,这明晃的灯笼正警告着外人,别想在这镇上胡来,飞龙门的人在暗地里看着。
深吸了口气,她踏上矮阶,敲了下门。
门开了,门缝里站箸个神情冷漠的小厮打量她一下,“小兄弟,这里不是客栈。”说完砰一声的关上门。
海棠愣了下,连忙举手再敲。
门再度打开,她抢在对方开口之前道:“我是来找华大夫的。”
“很抱歉,华大夫不见客。”
眼看门又要再度关上,她赶紧抢先的把手塞进门缝里。“先听我说完,我有要事……啊!”她的手被门夹到,痛得她闷哼一声,眼眶中泛着两泡泪。
“华大夫不看病,有事明早先递拜帖。”小厮对她被夹到手一点也没有愧意和同情,无情的把她的手推出门外,迅速的把门关上。
早闻华怀琰的严酷无情,遗传了鬼医的怪脾气,对人不讲情面,不留余地,见死不救没人性,没想到他的下人性子也差不多。
揉了揉被夹到淤青的手,屡屡被拒于门外的海棠望着紧闭的门扉苦思着该怎么进去,仰望夜幕低垂的天空,看来也只有等明早了,还好街口就是客栈,不必走太远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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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了!
完了,她义父给她的银子不见了!
在什么时候掉的?会是给扒手扒走的吗?还是在来翔龙镇的路上掉了。海棠此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翻找。
这下怎么办才好?还好义父托付的东西还在。
“客倌,你醒了吗?”店小二在门口问候。
“醒了,醒了。”海棠力图冷静下来。
“客倌,请问你要退房还是续住?”
“续住。”灵机一动,她可以出去赚钱,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总会想到办法的。
“早膳已经准备好,容倌要在房里用,还是在楼下?”
“我等会就下楼去。”等门外脚步声离去,海棠感到如释重负。
无情医馆不会跑,飞龙门也应该容易找,现下先赚钱把客栈的食宿费付清之后,再去无情医馆探消息。就这么决定!
生性乐观的海棠想开后,肚子不争气的呜叫。先去填饱肚子,这样才有力气赚钱。心念一转,她步出房门,穿越过宽阔的天井到前厅,客栈内早已人声鼎沸。
吩咐好伙计给她准备几个馒头和茶水,她要带着出门找工作去。望着窗外晴空万里,是个出门的好天气。
从来没想过工作那么难找。几乎有看到门上贴红纸条的店铺,海棠都造访过了,可是店家一看她面色黄蜡、瘦骨嶙峋,看起来就是病痨子的模样,便摇摇头叫她回去。
她虽然气色不佳,可是身强体壮,身体非常健康。
几天下来,她几乎要放弃希望。
忽然,眼前大街上一群围观的群众挡在路中央,让海棠不得不停下脚步,本打算绕路而行的——
“滚!”
“求你,只要你帮我医治小儿,我跟你磕头!”一个穿金戴银的福泰中年人趴在一个身形头长的黑衣男子面前。
“张耀得在乎阳县作威作福,狗仗人势,勾结官府,罪恶多端,这是报应。”平阳县在翔龙镇隔壁,因此常在乎阳县有生意来往的人,都知道张耀得这为富不仁的恶霸,还有的人为了躲他逃到翔龙镇,可能是忌讳飞龙门的势力,所以张罗得没胆派人追拿。
“就是说啊,华大夫,像这种人不得好死,活该绝后,不用理会他。”
“张耀得,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四周的群众对匍匐在地上的张耀得指指点点。
“你们太过分了,我儿子是无辜的!”匍匐在华怀琰面前的张耀得气得两颊肥肉不停的颤抖。
“张耀得,多行不义必自毙。”
“华大夫别帮他,让他绝子绝孙。”
群众鼓噪着,活该他有这么一天。
“我可以给你钱,你要黄金我也可以给你。”
“张耀得,你拿你的肮脏钱下地狱。”华怀琰冷嗤,转身要离去。
“你不给我医,我就……”张耀得眼底凶光乍现,使个眼色,他身后那群长相威猛凶恶的彪然大汉,立刻一拥而上包围了华怀琰。“把他抓起来,不信他不乖乖就范。”
围观群众见状,立刻成鸟兽散,现场留下仍搞不清状况的海棠,不知道怎么大家一下子人推人、人挤人的往后跑,连她也被推挤得险些跌倒。
“这是你逼我的,谁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张耀得咭咭的冷笑,身处战局之外的看他被包围。
华怀琰眼神变了,嘴角噙着讥诮的弧度,漠然的睥睨着这些不知死活的人。他不动手,是不想弄脏了衣服。
他负手而立,身法轻灵如行云流水的任那些人拳打脚踢,而人高马大的家丁家奴打得气喘吁吁,累得像条老狗站不稳,却连他衣角都没沾到,看得一旁的张耀得心里也开始着急了。
“你们几个到底在干么?连个人都抓不到。”
海棠本来也应该离开的,可是她双脚像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望着被围攻在中央的蓝袍男子,他他……
看久攻不下,张耀得心慌了,一把利刃从他怀中亮出,趁华怀琰没有留神的时候剌向他。
“危险——”海棠发出惊呼,不假思索的冲上前想帮被围攻的他。
就像是皮偶戏的假动作,她以身飞扑到他身后,腰眼传来刺骨撕裂的灼痛,肌肤像被火焚烧的感觉,闷哼从她喉咙逸出。
好痛!真的很痛!她感觉眼前视线变得模糊,他变成好多个。
不行,她不能昏倒,她还有好多话要问他——你是谁?为何要出现在我梦里,你跟我是什么关系?
最后强撑着意识的海棠还是晕了过去,倒入他怀里,只是昏迷中她仍不忘紧抓住他的衣服。
不能放手!这是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个念头。
“找死!”华怀琰阴沉下脸,开始反击了。
单手抱着她,面对众人的攻击,他单手盘掌轰飞一个人,气定神闲的没有移动离他脚边一步外的区域。
须臾,一场在华怀琰眼中不过是闹剧的戏码落幕了,他看着夹着屁股落荒而逃的张耀得,也不去追。其实不用他出手,也会有人出手解决,他扫了眼隐身暗处的飞龙门门徒。
至于这个替他挨一刀的笨蛋,华怀琰俯瞰着全身没几两肉、昏迷不醒的海棠,眼神闪了下。
他……她是女的!
身为大夫的他轻易的察觉到掌心下的人儿虽然做男装打扮,但柔软的曲线在宽大的灰袍下反而更加明显的凹凸有致。
凝望着看起来面黄肌瘦的她削尖的脸蛋,精致的五官被突显得更立体,视线落在她额头那红月胎记……莫名的异样感觉撞击着他脑门,一股难受的闷痛在胸口郁积着。
这是怎么回事?
他根本不认识她,为何她要替他挨这一刀?又为何看到她中刀,他的自制力不自觉的被不知名的情绪掌控,体内有股强烈到无法压挪的力量,仿佛要炸开他的身体?等他恢复冷静,他发现他居然动手了。
这个女的究竟是谁?疑惑的线头在他心头被点燃。
不过,说实话,她还真是笨蛋,笨得无可救药。
他打横的抱起她离去。
这一幕落入躲在明处观看的两人眼底。
“严哥,你觉得如何?”上官迎月尔雅的品茗。
“龙甲,查一下那个女的来历。”严无极示意身后的随仆。
“或许这是个契机。”
“或者是个危机。”
谁知道呢?两人相视,继续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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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
从恶梦中醒来的海棠睁开眼,这次她记得了梦中的他,他真实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活生生的……
“客倌,你醒了。”店小二端着洗脸水放在桌上。
“这里是?”环顾屋子内的摆设,还有她的行囊在床头。 “客倌,你睡胡涂了,这是你房间。”
“我怎么会……”抚着额头,海棠猛然忆起在昏倒前发生的一切。他就在这个城镇里!他在这。
她跳下床一古脑儿的抓住要转身欲离去的店小二,情绪难掩兴奋和激动,“等等,那个送我来这的男人呢?”
“他走了。”
“去哪?”
“这我就不清楚了。”华大夫行踪飘忽不定,恣意冷傲,他想做什么没有人知道,这里也没有人有胆挑衅他,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客倌,我洗脸水放这,小的还有事,有什么需要再叫小的一声。”
“好,谢谢你。”海棠只得放开他,失落写在眼底。她都还不知道他叫什么?住哪里?
店小二将门带上,海棠颓然的垮下双肩,忽然发现她身上的伤,完全感受不到痛?! 这是怎么回事? 海棠掀开衣服,只见腰眼的伤口已经结痂,连腿的伤也好了!一般而言,就算再好的刀创药,也不可能短时间的让伤口结痂愈合。
轻抚着腰眼的伤口,她清晰的感受到刀扎进腰的威力,也想起了那千钧一发之际,她如何冲到他背后,以身体替他挡下那一刀,而他转过身抱住她峙,脸上一闪而逝的迷惘表情。
他似乎不认得她,大概认为她是疯了吧!可是在那个危险的时候,哪想得到那么多,她的身体就自然冲了过去。
其实事后回想,她似乎真的太莽撞了,要是那把刀扎准一点,心脏破个洞,就算她身体再强壮,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而且她还是可以用很多方法不让张耀得的刀刺伤他,比方说掷个石头把张耀得打昏,或者冲撞张耀得让他刀子失了准头。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拉回她的思绪,她连忙拉开门。
店小二端着丰盛的早点进门,“客倌,你的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我没叫早膳呀?”而且她也没钱。
“这是店里招待的,你的食宿费用已有人帮你付了。”店小二笑咪咪道。“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放下早膳他便转身离去。
该不会是他吧?海棠心儿卜通卜通的跳着窃喜,望着满桌丰盛的早点,幸福的微笑浮上眼梢。
想见他的念头更强烈了,只要知道他在这城镇,她一定会找到他!
海棠走到窗前,敞开窗子,让早晨清新的空气飘人屋内,深呼吸了一口气。今天又是一个好日子。
而走出海棠房门的店小二穿梭过长廊和后院,走上二楼雅阁,脚步停在一间房门前,拱手一揖。
“门主,事情照你的交代吩咐下去了。”
“嗯,你下去。”门内飘来威严的斥退。
“是。”原来翔龙客栈也是飞龙门的分支。
“严哥,你快过来看。”上官迎月拉着严无极到门边,指着敞开窗子的海棠正没有形象的大吃大喝。“吃个东西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