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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能?”他勾着我的下巴,看着他:“你告诉我怎么不能了,我会请人来照顾他的,你只要呆在我身边就可以了。况且,他还是有亲人的……”
“谁?”我挑眉,一一列出:“你也听到了,傅家现在也垮了,他爸妈已经去世,陈慧也命不久矣,还有谁是他的亲人?陈援吗?他姓傅的跟陈家有什么关系?陈家非要帮他?况且,因为一个傅子良,我相信陈家内部也闹得鸡飞狗跳,陈家二老巴不得一双儿女能离他远远的吧。”
“他做了那么多,惹得许多人厌恶,都是为了我。到头来,一无所有。”
我低下头,深深厌恶自己,享受着别人带给自己的一切,将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到了最后原来也并不快乐。
叶尧的声音也渐渐变了,有些沉闷:“陌笙,你别怪自己,有些事命注定。傅子良是自食其果,别人帮不了,改不动。”
我冷静下来,像个木头人一样,看着傅子良,头也不转对叶尧说:“我们还是算了吧。”
叶尧的视线突然拉到我身上,握着我的手发抖,紧实:“不行,你说过,不会离开我。”
我说:“你还没发现吗,傅子良一倒下,我就哭成这样,其实我还是喜欢他的,你受伤了我都不来理你,也许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
他狡辩,身子有些歪:“你说你想起从前,觉得如果没有把我记错,不会喜欢傅子良……”
我反驳:“我骗你的,其实我看见傅子良的那刻就心动了,即便我没有记错你,遇上了傅子良,我也会移情别恋的。”
他摇头,捉着我的手越来越紧。
我说:“我这样女人你干吗要喜欢呢,叶尧,大街上两条腿的女人一抓一大把,你随便去捉个喜欢的啊!”
叶尧俯下身,抱着我说:“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只有你,没有别人了,陌笙。”
“可我不喜欢你啊。”说出违心话的不难,但是说出违心话,要不哭,就特别难,我不是个承受能力特别强的女生,遇上这样高难度的,一准哭,哭得稀里哗啦,天昏地暗的。
叶尧亲着我,说:“陌笙,你别哭了,我知道你骗我呢,你在赶我走呢。”
我说:“那你怎么不走啊?”
他说:“我舍不得……”
我说:“你怎么不懂啊,叶尧?你怎么不懂呢。”
他扬起脑袋,双眼也红了一片,素来镇定如山的男人,竟然因此哭红了双眼。
“我就是不懂。”
我哭得更加凶了,看着傅子良,说:“因为我在厌恶自己呢,你知不知道,傅子良倒下的时候,医生告诉我他醒不来的时候,我想他快点醒来的时候,并不是因为真的担心挂念他,我只是很自私的想,我想,第一,幸好不是躺在床上的是他,不是你,第二,他若是不醒来,我们两个怎么办,怎可能好好在一起,良心上太过不去。因为,他想保你一命,才冲上来,而我也同样是想救你,才扑上去的。归根结底,他变成这样,我们两个脱不了干系。”
说道最后,变成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仿佛整个医院,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哭声,和输液瓶中,滴滴嗒嗒的输液声。
相拥而泣了许久,月亮都隐入云层后头了,我也拉开叶尧,肿着眼睛,字不成句:“我们,算了吧。”
他不说话,我就当他是默认:“叶尧,我,会照顾他,亲力,亲为,就当,给我们两个,还债。”
最后,他只说了一个字:“好。”
然后打开门,踉跄离去。
我看着那扇冰凉大门,等了很久很久,但它再也没有打开。
我打算和叶尧去民政局办结婚登记,但是前一天突然把韩右右还落在首都医院这件事给想起来了,赶紧打电话问她有没有事,她的反应是:“苏陌笙,你个没良心的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里!还不帮我把住院费给缴了!”
我只能将登记结婚的事宜拖上几天,和秦逸韩小山一起去一趟北京,将韩右右接过来。
叶尧对此表示理解和宽恕,但为了以防这样的事再度发生,他威胁秦逸给韩右右办一张无限额度的信用卡,不然就将他的j□j公布于众,秦逸以为按叶尧说到做到的性格,这个威胁很可能变为现实,只能乖乖给韩右右办了张卡,然后交给我。
我愉悦地将它给了韩右右,并以此讨了她的欢心。
秦逸觉得我和叶尧这对夫妻半斤八两,都是属于孙悟空级别的笑面虎,他个纯洁善良的老百姓惹不起,所以打算举家迁移到杭州去。
韩右右虽然不愿意,但奈何前几日已经从学校毕业,秦逸在杭州也帮她找到了对胃口的工作,万般不舍之下,终于还是舍我而去。
我和叶尧目送三人的搬迁车队离开后,径直去了酒店订结婚酒席。
服务员刚把他们家的几个婚宴套餐拿出来与我们详谈时,我接到了一通电话。
令人惊讶的是,是陈慧打来的。
“苏陌笙,我哥在不在你那边?”
她的口气有些焦虑。
我看了叶尧一眼,他正认认真真地研究着套餐,我说:“你哥?你哥消失了怎么来问我?我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绝不会藕断丝连的。”
陈慧说:“那他能去哪儿啊?”
我心里嗤了下:“会不会在你妹妹哪里啊?”
陈慧否决:“不会,小援已经出国了……”
我说:“那就是在别的女人那里,反正不是在我这里,你找我也是白搭。”
陈慧急了:“苏陌笙!你不要没有良心!我哥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疑惑道:“陈慧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陈慧说:“他为了你忍辱吞声多年,就是为了和我爸和那个女人斗,前几天我就听说他背地里做的事好像被杨柳知道了!他肯定是下班的时候被带走了!”
我说:“你怎么能肯定……”
陈慧说:“他那天,有没有跟你说过奇怪的话?”
我想起傅子良给我发的短信,他说,他要把一切都拿回来,然后还给我的短信。
心猛地一沉,仿佛要窒息一般。
我慢慢站起来,颤着嗓子问:“那你晓不晓得他可能被带去哪里?”
陈慧表示不知道,知道就是死也会冲过去。
我只能安抚她几声,挂了电话。
叶尧见我面色难看,暂时屏退了服务员,问我:“怎么了?”
我怔怔坐了半分钟,才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与他。
他想了想,打了一通电话,好像在询问类似附近能杀人放火的地点,然后锁定了东区的一个废弃工厂。
我说:“要不喊警察去吧?”
叶尧摇头:“警察是要喊,但是这样就惊动了犯人。”
我急道:“那怎么办?”
叶尧琢磨片刻,出了个主意:“我先过去拖延,和犯人讲讲条件和筹码。你过半小时再把警察喊过来,稍有风吹草动,见机就行事。”
我想不出他法,只能点头权且答应。
***
叶尧送我到局子外的面馆小店后,就开着他的宾利呼啸而去,我看着那黑黑的像怪物一般的野兽,逐渐消失在视线里,不安焦虑暴躁等情绪居然一涌而上。
万一叶尧没将傅子良救出来,他反而赔进去了怎么办?万一傅子良其实居心叵测怎么办?万一……叶尧有个闪失,我怎么办?
不用照镜子,我也晓得现在的自己,脸色一定像极了钟馗,连面馆里倒茶的小姑娘也被我吓退了两次,待她第三次开口询问,我却按捺不住,拎起包冲进马路拦车,向司机报了叶尧说的那个工厂地址,嘱咐他速度快一点后,给陈慧打了电话,让她再过半小时后给警察报警,把事情说清楚,并将报警电话是110说了好几遍,直到她问我小学是不是没毕业,我才猛地挂断电话。
一路上,催促了司机大约有十几次,闹得司机大叔想把我丢出去,我只能乖乖闭嘴,忍耐了十多分钟,才到达那座废弃工厂。
工厂的面积颇大,我进去的时候,四周静若处子,里面好像只有黑压压的一排动物在冬眠。
深入走了几步,打量一番,发现是个化工厂,周围有许多化学试剂的残留物,走的时候,还能听见水一样的东西潺潺流动。
既然是化工厂,这点面积就算是个特别袖珍的化工厂了。就这点面积,怎么做实验?所以,有地下室。
摸索了五六分钟,我才把地下室的入口找到。
是一个旋转的楼梯。
我一步一步往下走的时候,心脏不可遏止地疯跳,人在这样危难时刻,不免会难以自控地紧张。
走到第一百零七个台阶时,我才微微听见一些声音,有些机械的马达声,其中掺了人的声音。
兴高采烈是一部分,但面对危险重重,害怕恐惧又是另一部分。
进退维谷之间,终究是担忧的感情占了上风,我继续挪着脚步,直到看见一片红彤彤的灯光,将几个人的影子拉长,映在对面的墙壁上,坐着的影子忽然站了起来,身形窈窕。
我想,她就是杨柳。
果不其然,我微微探出头小觑一眼,正是八年前的她,妆容浓艳,丝毫未变。
杨柳穿着一身中式旗袍,对被绑着的傅子良说:“你和你爸爸一样窝囊,一遇上女人就心慈手软,难怪你们男人命短。”
傅子良显然被伺候过了,左眼青了,嘴角还流着血,他看着杨柳,眼神凶恶:“我爸果真是你杀的。”
杨柳嗤笑几声,妖妖调调的模样,道:“和我没关系,是你那亲妈下手的。”
傅子良摇头:“不可能。”
杨柳道:“是,你妈那柔软样是不太可能,但是只要说几句刺激她的话就能把不可能变为肯定,你也知道,你妈精神状况不太好。”
傅子良五官扭曲地看着她。
她继续笑道:“也是,她被负心汉扔在外面那么多年不管不问,是个女人都受不了。何况她两个孩子都被抢走了,真是可怜。”
傅子良字正腔圆,带着愤怒:“杨柳,你小心报应。”
她扬眉:“我等着。”然后转头看一旁喝茶的叶尧:“叶老板过来,要跟我谈什么生意?”
叶尧一如既往的从容淡然,眼眸中不见惊涛骇浪,只有安静和禅定,他说:“我想让你放了傅子良。当然,你可以开出条件,什么条件都可以。”
“都可以?”杨柳笑了,反问道:“要你的命也可以?”
我躲在一边,暗骂这个女人,以掩饰心中的不安,叶尧的那个答案,我闭着眼睛都能想到。
他会答应……
叶尧沉默,思考几秒后,果真说:“我死了,你保证苏陌笙一辈子幸福?”
杨柳挑眉:“不保证。”
他笑了:“那我就不能死。”
杨柳转了一圈,眉眼犀利,“我对你的命没什么兴趣,倒是你身家挺丰沛,就拿你全部的财产来换。”
叶尧果断道:“没问题。”
杨柳才是居心叵测,她早准备好一份财产转让书,包括公司,股票,房产,甚至银行存款,涓滴不漏,都要叶尧一一交出,她方肯罢休。
傅子良却不答应,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