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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子矮着身子跟部长套话,部长人挺直爽,跟虫子拍胸脯:“你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厂里不会不管孩子的。
虫子放下悬着的心,给老婆打电话送来2万块钱,这手算是接上了。
手术做完了,孩子还得住院。
没有医疗保险,住院费用是撒开欢儿的往上滚。虫子去跟厂长要钱,领导却打起了太极。最后好不容易磨来了一万块钱也是杯水车薪。
婷婷不高兴,骂虫子傻透腔了,这医疗费就不应该垫付,万一厂里不认帐,那自己家这点血汗钱不都折进去了!她的意思是跟姥姥家知会一声,甩掉这烫手的山芋。没用帮人找工作还带售后服务的。
丛葱这回态坚决,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还不得要了穷老太太的命啊!
于是夫妻冷战,婷婷一气之下抱着孩子回了娘家。
没人照顾表弟,虫子就医院、单位两头跑。有时候时间来不及,只能打出租车。给表弟吃的都是补钙养血的高级营养品,家里的积蓄不多,虫子的手头越发拮据。
眼看着单位不吐口,虫子激了。狗急了还能跳墙呢!人急了连狗都不如。
虫子琢磨起来钱的道儿。他打起了那一仓库废铁的主意。
每次卖废品,虫子都是先填单子把废品的数量标明,再让部长核对签字。
这回,虫子拿着个空白的单子找部长。恰巧有朋友找部长凑麻将局,人家已经换好衣服要翘班了。
等要签的时候,虫子假装一拍自己的脑袋:“瞧我着记性,忘填单子了,要不部长您再等会?”
部长哪有那闲功夫,不耐烦得接过单子签上字——“下不为例啊!”
等部长走了,虫子才发现自己的手里全是汗。
这次废铁清仓,虫子自己得了5000元的回扣。
十六
凡事一回生二回熟。虫子的胆越来越大。有了外捞,他的收支趋于平衡。
表弟的伤养好了。除了暂时不能打弯,不影响日常的活动。
这道难关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虫子所在的车间有三十多了工人。平日里跟丛主任的关系不错,嘴里都是主任长,主任短的。
可这天,虫子更踏入车间就发现人人都冷着个脸,说起话来也阴样怪气的。
终于班长站出来说话了。
“丛主任,我们车间本来都不缺人。可您非把一个亲戚插到们车间来。来就来吧!结果他还出事了,您清楚,咱们工人都有安全系数奖金,现在就因为您那位倒霉弟弟,我们全车间的安全生产费都没了!相当于这一年我们一个工人每月要被扣700元。您说我们冤不冤啊?凭什么咱们辛辛苦苦的干活,还要被人倒扣钱!”
虫子环顾一下四周,全车间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盯着他。
班长接茬放炮:“您是大学生,文化人。我们就是臭卖苦力的。好听的话也不会说。就一个意思,厂子要扣我们这笔钱,我们就不干了!”
“对!不干了!操他妈的凭什么让我们出医药费!”工人们摔钳子,扔榔头。车间里乱成一片。
虫子满头冒汗,劝慰工人继续工作,自己则跑到厂长那给工人们说情。
“丛主任,你弟弟那一万元的医药费都得从安全生产费里出,这是厂里的规定,咱们对按章程办事。”
老资本家算盘打得叮当乱响,扣除医药费自己还有赚头,何乐而不为呢!
虫子在工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他觉的自己对不起这些赚血汗钱的爷们们。回到家里思来想去。虫子决定把厂里给的一万块钱退回去,这样领导就没有借口扣工人们的工资了。
卖废铁的钱花得差不多了,虫子决定再豁出去一吧。
奶奶的,羊毛出在羊身上。自己就痛快地镐一把资本主义的羊毛。
可就是这最后一回,出岔子了……
婷婷看到手机上显示着曹兵的电话时,犹豫了一下。
中学时代,婷婷和曹兵有过一段朦胧的故事。这是一段值得回味的青春往事。
不过也只能是空虚的时候,吧嗒嘴回味一下。
曹兵还喜欢自己。虽然他没说什么,但女人的敏感让她感觉出了这层意思。
婷婷不是轻浮的女人,她清楚自己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可被人爱慕的感觉真是给自己单调的婚姻生活掀起一片涟漪,暧昧的关系其实最能撩拨心弦。
最近他老是频繁地给自己打电话,婷婷不想回应他,也不想断然拒绝。
电话响了很多下,婷婷还是接了。
“喂,曹兵,有事吗?”
“婷婷……你能来趟警局吗?”
“孩子刚睡……你有事就在电话里说吧!”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显然曹兵在艰难地措辞。
“我跟你说……你先别紧张……”
婷婷的肾上腺激素开始上涌,脸颊一片发热,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曹兵的告白。
“你的丈夫因为偷盗单位钢材……被扭送到派出所了,正好我去办事,碰见了……”
婷婷感觉自己一脚踩空,跌进了万丈深渊。
虫子看见自己老婆的时候,是被抓进去的第二天。其实像虫子这样的小案子,也就是拘留两天,赔偿损失,然后放人回家。
钢板厂的老板估计跟局长关系挺铁,当时是特别派辆警车去接的虫子。临上车还特意带上了明晃晃的手铐饶厂游行一周,颇有些杀鸡给猴看的架势。
到了派出所,幸好看见了曹兵,特别关照在单间里过了一个晚上,连惊带吓,在硬板床上展转一宿不能成眠。
等早上看见老婆时,虫子还有点迷茫,琢磨着自己怎么跑这来了?
婷婷看着自己老公睡眼惺忪地出来。狠不得过去家暴他。
“丛葱,你吃什么豹胆了?三万的废钢,你说吞就吞,你还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吗!”
面对老婆的指责,虫子只能把脑袋耷拉到裤裆里。他不想去辩解什么,谁也不会关心那钱是给谁花了,只会追究是谁偷了钱。
婷婷能不了解虫子吗?烂好人一个,别人拉屎,自己端屎盆子。这样的男人要是朋友还可以,可他偏偏是自己的老公!真是窝囊得一塌糊涂。
刚才在曹兵略带同情的目光,让她无地自容。
往日里的委屈此刻都涌上心头。对未来,她开始感到绝望。
婷婷擦干眼泪咬着牙说:“我已经找中介公司把房子卖了,除了归还钢板厂的3万元,剩下的我们平分……”
虫子疑惑地抬起头。
婷婷深吸一口气:“我们离婚!”
虫子深信不吵架的夫妻不叫夫妻。你满世界打听去,,有几对夫妻没嚷嚷过离婚?
不过这回老婆看来是气坏了,需要些时日才能彻底消气。
五天后从派出所出去,虫子直奔岳母家中,结果吃了闭门羹。岳父倒是出来跟虫子说了几句话,那脸阴得都能滴出墨汁来。
虫子撞得满鼻子灰,只得回家。
到家才发现婷婷来真的,房子已经卖了。门口堆满了新房主不要的东西。
虫子捡起一只玩具小胖熊,那是他上个礼拜给儿子买的,小峥峥看到毛茸茸的小熊时笑弯了眼睛。用刚长出的两颗小牙去啃熊的圆鼻子。
现在,这熊落满了灰尘,耷拉着耳朵。如丧考妣的模样与虫子如出一辙。
这房子当初买得不容易,握着自己爹妈多年积攒的血汗钱跑遍了整个市区一番比较后,才最终买下这里。当初装修时是自己亲自上阵,地板一块块地铺,瓷砖一块块地粘。可转眼的功夫,房子就不是自己的了,虫子隐隐地感觉到这次婷婷可能是铁了心了。
不敢让自己的父母知道,虫子摸摸兜里的余钱,在火车站找了10元钱一晚的小旅馆住下了。
破旅馆的床单一股酸脚丫子味,可虫子顾不得这些仰面躺下,心里空荡荡的。午夜十分,手机忽然响了。
虫子闭着眼睛按着通话键。
“喂?”
“干什么呢?”
“哪位啊你?”
“……丛老师,连我也听不出来了?”
虫子猛地睁开眼睛,电话里的声音是已经走了3个多月的李思凡。说实在他早已经把这崽子忘在脑后了。
要是平日里,虫子肯定会假模假式地关心下孩子异国求学的情况。可现在丛葱听见这样的声音就腻歪。
“有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联系下师生感情?”听声音就能想到李思凡鼓腮帮子耷拉眼皮的贱样。
虫子懒洋洋地说:“越洋电话挺贵的,没事就挂了吧!”
思凡自顾自地问:“你现在在哪呢?”
怎么?想请我吃饭啊?”
“行啊!就怕你不来。”
“你请我就吃呗!教你这么长时间,孝敬我一顿也是应该的。”
虫子闲得慌,在电话里逗逗孩子就当解闷了。
“好!那你出来吧!”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有病!虫子翻个身,准备睡觉。
这时,门板忽然响了,打开门一看,是前台的服务员,说楼下有人找。
虫子心里纳闷,跟服务员下了楼,只见穿得一身雪白的人儿站在破旧的旅店门口。
虫子眼睛直了,这瘟神怎么又回来了!
李思凡请虫子去洗浴中心放松一下。虫子有心拒绝,可刚才大话已经出口,只能跟着他走了。
在北方,大型的洗浴中心盛行,放眼望去,繁华的地段一串澡堂子。在洗浴中心里连休闲带餐饮,一条龙服务,懒人不用挪地方就享受个遍。这在南方人眼里很不能理解,为啥跟北方人一谈生意就要进澡堂子泡澡。
小李同学去的是自家开的买卖,全市最大的洗浴中心。从进了那个金碧辉煌的大门起,服务生就不断给他们家小老板鞠躬。虫子在一旁看了都腰疼。
毫不容易进了顶楼的VIP贵宾间,才算消停一点。
俩人在更衣间里脱衣服,虫子的脑袋终于开转了。怎么能跟这小混蛋一起光屁股洗澡啊!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等虫子拖拖拉拉地脱完衣服,李思凡早换好了浴袍在旁边不错眼珠地盯着。
虫子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快速地裹上浴袍后问:“你怎么回来了?还知道我在那家旅店?”想到小崽子一直跟踪自己,虫子有点不寒而栗。
眼看着最后一点白肉被裹进浴袍之中,小李慢悠悠地答到:“我哥死了,我跟我妈回来参加他的葬礼。晚上你进旅店的时候,我正好路过,忙完了家里的事,就来找你。”
“啊!”
虫子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死了亲哥,这崽子脸上居然是无关痛痒的表情。
“怎么去世的?”那李思平虽然一脸邪气,但也不是短命相啊?
发现男人从眼镜上方怯怯地看着自己,李思凡没好气地一翻眼睛:“因为桃色纠纷让别人打死的,我当时在英国!”
虫子扶着眼镜有些发讪:“我也没说是你……那个节哀顺便啊!”
李思凡懒得听他解释,转身去了隔壁的浴室。虫子乍着胆子跟了进去,心里一宽。里面早有两个按摩技师在一旁等候。
李思凡进了能容纳4个人的按摩大浴缸。虫子借口不喜欢泡澡,在旁边的淋浴头那冲洗。
等俩人都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