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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郎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小鱼儿道:“什么事如此开心?”
江玉郎笑道:“你回头瞧瞧。”
他手里不知何时已多了黑黝黝的、像竹简般的东西,口中哈哈笑道:“我运气当真不
错,居然能找到这宝贝。”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道:这是什么?”
江玉郎道:“你若不认得此物,当真是孤陋寡闻,昔年滇边第一剑客‘绝尘道长’,便
是死在这东西手上。”
小鱼儿笑道:“我还是不认得。”
江玉朗冷笑道:“告诉你,这就是昔年‘白水官’的‘五毒天水’,无论是谁身上,只
要沾着一点,不出半个时辰,便要周身溃烂而死。”
小鱼儿笑道:“如此说来,你可得拿远些,莫要溅着我。”
江玉郎道:“这一次,你再也休想跑了,我方才已试过,此中满满的盛着一筒‘五毒天
水’,只要我手一动,你就完了。”
小鱼儿苦笑道:“你难道非杀我不可?”
江玉郎道:“你方才若不多事,由得我把那些武功秘笈取走,我也许会容你多活些时,
但现在你已非死不可了!”
小鱼儿道:“你莫忘了,我本可杀你的,但却没有下手。”突又大笑道:“但你且先瞧
瞧我手里是什么?”
他手里拿着的,竟是方才江玉郎抛在地上的“天绝地灭透骨针”的针筒,江玉郎大笑
道:“我看你已骇疯了,竟想拿这空筒子来吓人。。
小鱼儿笑嘻嘻道:“空筒子?谁说这是空筒子!”
江玉郎怔了怔,道:“你…。·你自己方才’”….”
小鱼儿笑道:“不错,我自己方才曾说是空筒子,但那不过是我骗你的,试想在那种时
候,我不骗你骗谁?你可知道,这‘天绝地灭透骨针’就因为制作费时,是以每个针筒里都
有叁套透骨针。”
他大笑接道:“这‘天绝地灭透骨针’每筒如只能用一次,用完了又得找那‘神手
匠’,还有谁会将它看得那般珍贵,如此简单的道理,你难道都想不到?”
江玉郎的手已开始颤抖,道:“你。…’你休想骗我,你根本不知道…””
小鱼儿冷笑截口道:“我不知道,我自幼生长在‘恶人谷’,对这种歹毒的暗器,知道
得会没有你多?”
江玉郎的手己软了,颤声笑道:“大哥自然是见多识广,小弟自愧不如。”
话未说完,他已将手里的“五毒天水”放了回去。
小鱼儿笑嘻嘻瞧着他,悠悠道:“我若不杀伤,就是我活该倒霉,是么?”
江玉郎道,“小小弟年幼无知,胡言乱语,大哥你……你想必能原谅的。”他一面说,
身子已一面往后直退。
小鱼儿叹了口气,道:“你的确是个聪明人,知道的事的确不少,只可惜比我还差了一
点!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他手指轻轻一,手里针筒突然“喀”的一响。
江玉郎全身都软了,几乎吓得晕了过去,但针筒里什么也没有射出来。
小鱼儿已将那五毒天水拿在手里,哈哈笑说:“告诉你,这针筒其实是空的,‘天绝地
灭透骨针’一发便是─百叁十根,这小小的针筒理,哪里装得下叁套,如此简单的道理,你
却想不到?”
江玉郎呻吟─声,真的晕了过去,他自然不是被骇晕,只是被气晕了。
铜灯里油已快干了。
江玉郎乖乖地爬回那地洞,乖乖地加满了油,又带出些清水食物,乖乖地送到小鱼儿面
前。等到小鱼儿吃完了,他才敢吃那剩下的,他爹爹此刻若是在旁边瞧见,只怕要气得直翻
自眼。只因他对爹爹却从来没有如此孝顺过。
小鱼儿抹着嘴,喃喃道:“只剩下最后一间屋子没有瞧过了,出路,想必就在这屋子,
嗯,不错,将出路设在卧房里,正是合理得很。”
他终于转动了银绞盘。这银色的墙面后,竟是个奇妙的天地!
这里,才真正是地下的宫阙,萧咪咪那儿间屋子也算奢华的了,但和这里一比,简直像
是土窑。
银墙后是条甬道,地上铺着厚厚的柔软的地毯,甬道两旁,有六扇门,门上接着珠,小
鱼儿他们走在缤纷的光影里,就像是走人了七宝瑶池,走入了天上的仙境。
小鱼儿却根本瞧也不去瞧它,只是喃喃道:“奇怪,五个人.怎会有六间屋子,难道这
里还有第六个人?…。‘纵有第六个人,只怕也是不会武功的,否则那边又怎会只有五张矮
几?”
说话间他已走人了第一间屋子。
这屋子布置得竟像是文予闺房,对旁的梳妆台上,居然还放着整套的梳妆用具,床后面
还有个马桶。
这一下,小鱼儿倒真是怔住了。他瞪大眼眼,失声道:“是女的?…。这里的主人会是
女的,打死我也不相信。”
绣花的帐子,略略垂下来。
小鱼儿掀开帐子,床上直直的躺着具骷髅,发髻、环佩,还都完整的留在枕头上,自然
是个女子。
第二间屋子,还是间女子的绣房,床上躺着的还是个女的,第叁间、第四间,全都是如
此。
小鱼儿直是摇头,苦笑道:“原来这里非但不止五个人,也不止六个人,原来这些武林
高手是带着老婆来的。他们被人害死,连老婆也被人害死了。”
江玉郎道:“看来这些女子全都是被人点了穴道,然后才慢慢被饿死的。”
小鱼儿叹道:“这种死法,大概是世上最不好受的死法了,下手的这人,心肠看来竟比
你还毒,手段竟比你还狠。”
江玉郎虽然垂下了头,脸却没有红。
他走入第五间屋子,又掀起了床帐,叹道:”人真是奇怪得狠,纵然明知这床上还是副
女人骨头,还是忍不住要掀起帐子来瞧一瞧。。。”
他话未说完,就知道自己弄错了,这床上竟有两具尸身,一男一女,男人面朝下,脊椎
竟已被打得粉碎,显然是一击之下,便已毙命了。
小鱼儿吐了口气,道:“这才是真正的第五个人。。
江玉朗道:“那第六间屋子,只怕就是他的……”
小鱼儿掀开了第六间房子的珠,他往屋子里只瞧了─眼,整个人突然被骇得呆在那里。
火光闪动下,一条头戴珠冠、满面虬髯的大汉迎门而坐.双手按在桌子上,竟似要作势
扑起。骤眼望去只见他浓眉如戟,环目圆睁,满脸杀气,仔细一瞧,他眼鼻七窍之中,俱都
流出了鲜血,只是血迹已干枯,是以瞧不清楚。
小鱼儿叹了口气道:“这人原来也死了。”
江玉郎摘下颗珠子抛过去,击在这虬髯大汉身上,只听“笃”的一声,珠子竟又被弹了
回来。
这人的身子竟坚硬如石。
小鱼儿道:“这莫非只是个木偶!”
江玉郎道:“是人,死人。”
小鱼儿叹道:“说他是木偶,他的确像是个人,但说他是人,又怎会硬得像木头一
样!”
江玉郎一言不发,定过去掀起了帐子。
床上,果然也躺着一个人,女人,绝色的女人。她身子果然也完全如生,一点也没有腐
坏,若不是脸色铁青得可怕,她实在可算是世上少见的美女”
事实上,江玉郎简直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她脸色纵然铁青,江玉朗纵然明
知她是死人,但瞧过一眼后,仍不觉有些痴了‘
小鱼儿叹道:“这女子活着的时候,想必不知要有多少男人被她迷死,萧咪咪和她比起
来,简直是个丑八怪。我真不懂,她的尸身为何也….”
江玉郎沉声道:“这两人的死法和别人不同,他们是中了一种极奇怪的毒而死的,这种
毒性竟可以使他们的尸身永不腐烂。”
他叹了口气,缓缓接道:‘看来,她对自己的容貌极为珍惜……这原本也是值得珍惜
的。”
小鱼儿道:“你的意思是说她是自杀的?”
江玉郎道:“别人若要杀她,何苦去寻如此珍贵的毒药?”
小鱼儿点头道:“这也有道理,只是……这男的又如何!瞧这男子死后数十年还有如此
气概,生前想必是个好角色。”
江玉郎道:“也许,他就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小鱼儿道:“不错,他看来的确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江玉郎道:“若说那五个人都是被他杀死的,他自己又是如何死的!他的妻子又为何要
自杀?他和那五人又是什么关系?他为何要花费这许多人力物力来造这地下的宫阙?他为何
要藏得如此秘密?”
小鱼儿苦笑道:“你这么一说,把我的头都说晕了。”
两个人虽然都聪明绝顶,但还是打破头也猜不透这秘密,两个人的眼睛虽然都不小,但
却谁也没有瞧见枕头边还有本绢册──他们若非瞧见这本绢册,就一辈子也休想猜得出这秘
密。
幸好,小鱼儿终于瞧见了。
他翻了两页,突然大呼道:“在这里……所有的秘密全部在这里!”
浅黄的绢册,秀丽的字迹,显然是女子的手笔。
这正是此刻躺在床上这绝色女子一生凄凉、悲惨、离奇、几乎令人难以相信的遭遇,她
临死前揭开了这地底宫阙的全部秘密.
自然,她不是写给小鱼儿看的,也不是写给任何人看的,她只不过临死前想将自己,心
事倾诉倾诉而已。只是,她死的时候这里己没有活着的人。于是她只有将心事付于纸笔。
她说:她的名字叫方灵姬,她的家本是江南的望族,她们家四代同堂,日子本来过得幸
福而平静。但她自己,并没有享受过这享福的日子。
她四岁的时候,她母亲带她到苏州去探亲,等她回去的时候,她们家占地百亩的庄院,
已变为一片瓦砾。她们家大大小小叁百多口,已被人杀得干干净净。
仇人,自然要斩草除根,她和她母亲就开始天涯亡命。她虽然没有详详细细叙出这一段
经历,但想必是充满了辛酸和艰苦。
在这段艰苦的日子里,她们终于查出了仇人的姓名!
欧阳亭。“当世人杰”欧阳亭!她的仇人竟是当日江湖中享誉最隆的侠士,武功最强的
高手之一,家财亿万的富豪。
她母子孤苦伶仃,虽有些武功,但若想寻仇,实无异以卵击石,她母亲忧愤之下,终于
一病不起。
叁年后,她竟设法嫁给了她的仇人。她只有用她绝世的美貌,作为她复仇的武器!
但欧阳亭一代人杰,毕竟不是容易被暗算的,她只有忍受着屈辱和愤恨,苦苦等候着复
仇的良机。
不幸欧阳亭竟有个最可怕的习惯,他永不和任何人睡在一起,她和他虽是夫妻,竟也不
知道他睡在哪里。
’小鱼儿瞧了那虬髯珠冠的大汉一眼,道,“这小子想必就是欧阳亭了。“
江玉郎叹道:“此人当真不傀为一代人杰,方灵姬虽然恨他入骨,但笔下写来的,字里
行间,仍不禁流露出对他的佩服之意。”
小鱼儿笑道:“只要假以时日,你就是第二个欧阳亭。”
江玉郎不敢答话,转过话题,“奇怪的是,这欧阳亭在人世间既有名誉,又有地位,为
何又要建造这地下宫阙?是什么事会让他宁愿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小鱼儿道:“你看下去不就可以知道了么?”
于是,他们接着看了下去!
她说:“欧阳亭为了建造这地下的宫阙,可说是费尽了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