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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根据就是那种出现方式。早晨是存在的,却没有生命,中午只有语言,甚至都不存在,但夜晚是有生命的,至少在这片法国的蔚蓝色海洋中。打开1982年造夏特·马尔高的瓶塞,拉芳丝十分高兴地说,“这是我爷爷的酒哩!”在一边吃着科特乳酪,一边品酒时,夜色已经慢慢地展开它的翅膀,四处散发着紫丁香和含羞草的芬芳,所有的东西都相互传靠着、拥抱着。
“夜色是有生命的”,我们用日语、法语和英语低声说着。
晚餐后,除了小林,我们三人要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摩纳哥赌场。眺望着成群的渡轮和劳斯莱斯穿过沉重的夜色慌幕,置身于因钞票而放大瞳孔的人群之间,突然听到有人对我说话。但不是用语言在耳边低声细语,而是对我的神经发送信号,如同我用一种波长向他人发送信号一样。开始时我以为是乔埃尔,但很快发现不是他。乔埃尔是用语言说话,而那“声音”却不是,所以我花了好长时间才理解他的第一句话。信号以某种波长搅乱了我的记忆海洋,之后用比针尖还要细的东西,就像指示正确位置的激光手术刀那样的东西,刺激记忆的沉睡点。沉睡点受到刺激,就会立刻出现强制性的影像。所以,我不想做出任何答复,只是接受信号。
“我是亡灵。”
那个信号告诉我。
“你可以叫我幽灵,但我并不在死亡世界里,
因为没有死亡世界,
我存在于赌场隔壁的蒙的卡罗芭蕾舞团舞台后的镶板和灰泥之间,
几乎在芭蕾舞团创建的同时,我就被抹杀了,
在摩纳哥公国诞生之前,我经过很长的路程才来到这儿,
拿破仑一世从最初的流放地登上这块土地时,先头部队就是我们家族,
我们家族从开天辟地时代起,就一直做向导工作,
最初是用宇宙线让高蛋白分子诞生在这个星球上,
将鱼类中适应性较弱者引导上陆的也是我们家族,
我们家族与性别、国籍等无关,是由向导这一概念形成的,
我们能够变成所有生物的形状,所有生物细胞的形状,所有新陈代谢物质的形状。
七十八年以来,我一直向聚集在这个赌场的人们发送信号二
但谁也没有注意到,
停下脚步接受信号的只有你,
你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我摇摇头。后来我听拉芳丝和吉儿说,在我听到那“声音”期间,我一直将手放在轮盘桌上,没有看任何地方,眼也不眨一下,甚至连睫毛也没有动,呼吸也好像停止了。吉儿担心地摇摇我,当轮盘转动的声音带来现实感时,亡灵的“声音”才消失,但最后的信号还能听得到。当吉儿摇晃我时,我在瞬间做了一个不愉快的梦。我不知道是不是叫做梦,因为只是某种情景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是在枫丹白露森林中,可以感觉到只有种植着许多常绿树木的森林才能发出的潮湿氧气。在一个洞穴中,“先生”和丑日本女人正在精疲力尽地挣扎着。所谓精疲力尽地挣扎,是指肉体虽然沾满血迹地死去,但细胞中尚有东西在蠕动。或许那是“先生”被切断的阴茎痕迹,那个地方滑溜溜的,从扁平无穴的椭圆形部位突然出现了经血,被阉掉阴茎的痕迹就是这个样子。当潮湿的碎片散落此处时,精疲力尽的挣扎就开始了。就像从远处看到几万条虫子在蠕动一样,也好像在显微镜里看到细菌分解胺基酸的情形那样,就是那样的蠕动。那种蠕动的整体,也就是细菌的流动,想将我拉入其中。好像是在要求我去舔“先生”那滑溜溜的阴茎痕迹,上面沾满了碎片、细菌和鲜血。我的头被按着,脸被迫靠近阴茎的痕迹,靠近没有洞穴、生理期的部位。当我的脸即将被吸进精疲力尽的挣扎时,我的视线又回到原来的赌场。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拉茧丝和吉儿说着,让我从轮盘桌上站起来,带我到酒吧去,并让我喝了一些烈性酒。也许是因为亡灵的信号和不愉快的梦,连我的牙齿都咯咯咯嘈地发出声响,颤抖着。不说出来心里不好受,所以我不是用心灵感应,而是用非常拙劣的英语不停地向她们解释亡灵、不愉快的梦,直到她们听明白为止。
“那么,亡灵最后对你说了些什么?”拉芳丝问道,我回答说,
“停下脚步接受信号的只有你,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因为你是我们家族的成员。”
“家族成员?”拉芳丝不停地说着。亡灵对我说话时,我几乎处于被捆绑状态,但却毫无困难地理解“家族成员”这句话的含义。但在恢复正常状态并向拉芳丝解释这件事时,我却觉得“家族成员”这句话非常可笑。实际上,当我听到拉芳丝用日语说“家族成员”时,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家族?是野牛家族吗?”
拉芳丝再次问我,她似乎看过关于野牛家族的书或者电影什么的。
“野牛家族?”我嘟囔着大声笑起来。那幽灵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在回别墅的出租车里,我还是一想起这件事就要笑,但左腿上起的鸡皮疙瘩却迟迟没有消失。
当天夜里,左腿上的鸡皮疙瘩似乎冻结了一样,恐怖从那儿向全身蔓延,那蔓延的感觉就像一大群蚂蚁从身体的某个部位陆续爬满全身一样,我无法控制自己,先是从拉芳丝那儿要了三片精神安定剂,咬碎后用1943年产的阿尔莫尼克白兰地冲了下去。说起来有点可笑,这种精神安定剂是拉芳丝经常当作春药使用的。所以,当我服了通常药量的三倍后,从身体的洞穴中开始流出分泌物,春情蠢动。以前曾读过一本书,说是有一种叫做哈努曼·兰格尔的斗篷狒狒,当狒狒群中产生新的头领时,新头领就将前任头领和母狒狒所生的小狒狒全部杀死。看到子女惨死的母狒狒会因此发情,而和新头领交情。现在我就像那母狒狒一样。亡灵的话对我的冲击更使情欲增加了数倍,连从小就十分好色的拉芳丝都对我束手无策,我自己也无法应付。虽然知道自己在发情,但自己想做什么,需要别人做什么,我却完全不清楚。服下的安定剂,其药效在两个小时后达到极限,我几乎全身痉挛,完全失去自我。与其说是发情的女人,不如说是因为分娩带来的阵痛而拼命挣扎的女人更合适些。拉芳丝为远远避开小林,只让吉儿到她的房间去。当时我已经失去记忆,但我好像曾激烈地需要小林。我脱掉所有的衣服,一边抓挠着身体,一边抱住小林,但自己也不知道是想亲吻,还是想拥抱,抑或是想性交。我身体中所有的性意识随着血液的流动而到处流动,从握手到亲吻,从吞鸦片到性虐待,甚至出现死囚犯的恍惚。在这成千上万种姿势中,究竟采用哪一种方式好呢?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我被带到拉芳丝房间的床上后,情况就更加严重了。所谓情况严重,并不是手脚乱打乱踢,或者是想破坏东西,或者是又哭又叫。据拉芳丝和吉儿说,我好像是一边冒汗,一边用力地相互磨擦自己的手脚。拉芳丝和吉儿想尽了各种方法,并尝试了各种能做的事情,对付已经完全没有自制力的发情女性。两人为使我安定下来,让我喝酒、吸食可卡因、喝咖啡、吸食大麻,一边说着不用担心,一边紧紧地抱住我,念祷告词、抚摸头发、唱摇篮曲、吻我的脸颊、额头、眼皮、嘴唇、耳朵、肩膀、胸部、乳房等所有的部位。她们不断擦拭我冒出来的汗水,有时将我包在毛毯里保持体温,用热毛巾里头,或者敷冷毛巾,将我放进浴缸,然后冲冷水,但我仍然叫着“抱抱我。抱抱我”,所以她们也使用了电动按摩器。虽然用毛巾一擦再擦,我的汗水还是不断冒出来,但不像桑拿浴或蒸汽浴那样,汗水是形成水珠后从皮肤上滚落下来的,而是像在完全干燥的地方喷雾一样,身体的水分不是从汗腺渗出,而是大气中所含水分轻轻地贴在肌体上,不知不觉之间小汗珠就附在皮肤表面了。
“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汗水。”
后来拉芳丝这样说。
“真知子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所以我们就帮你擦汗。那汗水就像附在汗毛上的雾珠一样,擦拭前我和吉儿都说漂亮,欣赏了好一会儿。而且各个部位汗水的温度也不一样,有的地方是热的,有的地方是冷的,例如肩膀附近的汗水就很热,积聚在腋下的汗水就很冷。不管怎么擦,你一直在冒汗,所以我和吉儿给你一些可卡因,后来我们也不再用毛巾擦拭了,而是用舌头舔。即使在手腕内侧,汗水的温度也不一样,舌头滑过后,那种温度的差异是非常性感的,所以我们也变得奇怪起来。吉儿将那种感觉比作海上滑板运动,在有暗礁的南方岛屿,乘着风力滑板,海水颜色的变化非常漂亮,你知道吗?因为海底有岩石啦、砂子啦、珊瑚啦、海藻啦等等,它们使海水的颜色发生不同的变化。用舌头舔真知子身上的汗水,吉儿就有那种感觉。”
我的汗水不仅温度有所不同,似乎气味也有各种类型,当然,味道也是不一样的。
“我和吉儿都兴奋起来后,你还是一个劲地喊着‘抱抱我、抱抱我’,在对你又舔又摸的过程中,我们也想做些更刺激的事。‘你到底想怎样呢?’我们在你耳边问,你虽然能感觉到,却怎么也达不到高潮,结果我和吉儿用手指和电动按摩器一次又一次地刺激你,直到我们精疲力尽。在昏睡之前又看了看你,你还是很痛苦地扭曲着身子。你那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是不是像我们常说的那样,有一种全身爬满了小虫的酥痒感吗?”
我回答拉芳丝说,“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个答案一半真实一半虚假。用语言说明可比较困难,我通过扭动身体,希望别人对我做些什么,自己也想做些什么。我想象各种各样的性行为,并且想同时采用所有的姿势。现在能想起来的是,我想把什么东西塞入体内。阴茎,而且是所有人种的,所有年龄的,所有尺寸的阴茎,嘴巴、阴道、肛门都想要。一个具体男人的阴茎难以满足,我同时想要矮个子、健美先生、外籍军团士兵、“健康天使”、医生、小孩、体力劳动者、贵族的阴茎。那些影像,也就是各种阴茎和阴茎主人的影像忽明忽暗时,我又想要手指和舌头,接着我想要体液。同时想要唾液、汗水、精液和其他排泄物,甚至自己的体液也要回流似地强烈需要那些东西。当体液回流、我身体涌现出被冲洗的感觉时,产生了排泄的欲望。想将自己身体中的所有东西都排泄出去,奇妙的是,我甚至想射精。像男人那样,把着自己身体上突出的东西射出精液。但我并没有失去意识,没有忘记自己是个女人,只是持着想象中的阴茎。我一直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射精的,所以我没有模仿男人手淫自慰,即使扭曲身体万分痛苦时,我也不想自慰。紧紧抱住小林时,当时也是赤身裸体,但对小林也没有任何具体的要求。我靠在小林身上,两手环抱在他身后,但也是仅此而已,因为我知道,我想要的并不是小林。
身体想接受什么东西,接着又想排泄什么东西,其后,不,木是其后,一切都是同时的想象,我需要皮肤的刺激。我的眼睛还记得,拉芳丝和吉儿用舌头舔我,但皮肤却没有任何感觉。看到拉芳丝和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