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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郑巍也有来找过他,但他不打算说出国的事。只想让所有事情悄悄的结束,正如船过无痕那般。他已经上了几天的班,郑巍可能要忙着结婚的事儿,所以也不是常常在公司。
看着放在抽屉里的辞职信,究竟什么时候送出好呢?要亲手给他,还是让人转交呢?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说分手才好,怕他受打击,也怕他会不放手,但更可怕的是,他自己也说不出口。所以不如什么也不说,就这样一走了之算了。
他记得曾看过一篇文章是说现代人的分手哲学。许多人都会选择用电话跟对方说分手,原因是无法面对对方。其实在电话说两句就能一了百了,你把对方当什么人?毕竟面对面说,是一种责任,也是道德。也有托朋友说分手的,这种更要不得,当天为什么也不托朋友谈情? 然而,近年更有过份的,就是忽然一走了之。不交代,不解释,招呼也不打一个,便忽然一走了之,多么可怕? 现代人连分手的道德都没有了,是潇洒,还是软弱?
贺宇耘苦笑了下,他竟然会选择最差劲那种分手方法,他究竟是潇洒,还是软弱?
关上抽屉,不再去想了,因为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你不是贺先生吗?原来你是这里的职员。”耳边突然响起一把娇甜怡人的女声。
贺宇耘抬头,发现杨缨已经站在他身边,她面上兴奋的表情,好像他乡遇故知那般。
“你好。”他礼貌地颔首。
“真是想不到,你也是在中信工作。上次你有事先走了,都没机会好好地道谢。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的答谢你。”
“不用客气。那次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其实是多管闲事,早知道会和她扯上关系,他可能会不管。
“那你认识郑巍吗?”
“你是说副总?公司大概不会有不认识他的人。”贺宇耘笑道。
他和他岂止认识,还关系匪浅。副裁的情夫和副总裁的妻子对话,真是滑稽。他眼底含着淡淡的嘲弄。
“太好了,我还打算跟你们介绍。”杨缨柔美的脸漾出微笑。
“我看不用了。正确来说,副总是我的直属上司。”
他突然为杨缨感到惋惜,这么天真纯洁的女生,竟然要嫁给郑巍那种深沉不羁的人。是祸,是福?
“没关系,我已经在他面前多次宣扬你的英雄事迹,虽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现在知道了,我们就要好好的答谢你。我想他都应该上来的。”她的嘴边还是挂着甜甜的笑容。
“他已经上来了。”贺字耘看了看向他们走过来的郑巍。
“巍。”杨缨亲热的迎了上去,很自然的挽起他的手臂,就像一对亲密的爱侣。
“副总。”贺宇耘整理了下桌面的文件。
“听说你救了缨一次,谢谢你。”郑巍说得很客气,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惰。
“刚好路过而已。副总;言重。”他也跟着说起客套的话。
杨缨望望郑巍,又看看贺宇耘,感觉他们两人之间流转着一股怪异的气氛。
“贺先生,你等下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不用了,等下他要去谈生意。”没等贺宇耘开口,郑巍已经帮他接了话。
“副总也这么说了,杨小姐,不好意思了。”他摊摊手,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好吧。”杨缨抿唇,有点失望。
“缨,今天我没空陪你,先自己回去吧。到时候再打电话给你。”郑巍温柔地安抚她,然后转身面对他,又是另一个模样。“宇耘,你跟我进来。”
贺宇耘看了一眼显得有点无助的杨缨,摇了摇头走进郑巍的办公室。
都是一个感想,爱上郑巍这种人,是注定要伤心的,除非他也爱上你。不然只会陷入不能自拔的泥招中。
关上门后,他感觉郑巍脸色有点铁青。抿抿嘴,他应该没做什么,让他不高兴吧?
郑巍不语。扳过他的身子,低头就狠狠地吻上他。四片唇火热地纠缠在一起,完全找不到空隙。
不明白他的狂烈,为何让他感觉好难受?明明有一种紊乱的情绪在滋长,冲不破某种束缚,误他整个人被两种莫名的力量在撕扯。
郑巍把头俯在他的肩上,边咬边吻,“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
“什么?”贺宇耘微怔。
“我终于感受到什么是又爱又恨。你给我就是这种感觉了。是死心吗?不,是心寒,你令我觉得心寒。”
霎时,贺宇耘的脑袋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思考。他想说什么?
“你的冷漠真会令人抓狂,但也令人沉迷。”他温存的摩挲他的颈项,“很想见你像其他人一样会吃醋,会在乎,只有这样才证明陷下去的不只有我。但该死的是,你什么也没有,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继续在他耳边低喃,“你救了缨,我不知道应该感激你还是恨你。她是我的未婚妻,你救她,我是应该感谢你。但同时也自私的希望你不要去救她,这样或许可以证明你有在意过我。你明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你都去救?为什么你不能表现得自私一点……”
“巍……”这是他第一次唤他的名字。
他低沉暗哑的嗓音喃喃地渗入他的心,从心脏深处泛起一阵浅浅的痛楚。
“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希望你能继续留在我身边,但不想勉强你。同样我也不想辜负杨缨,我越来越矛盾。”
“那就不要勉强。”
既然他抉择不了,就由他抉择好了。反正都是矛盾,都是痛苦,没必要再拖多一个。
同一时间,环在他腰间的一双铁臂猛然收紧,勒得他几乎透不过气,随即又松开了。
“你……很好。”他在瞬间恢复平日的冷漠,磁性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那就按照我平日的习惯玩吧,我朋天会把最后的那笔钱汇进你的帐户。”
“谢谢。”压住心中的跳动,他镇定地回答。
“星期五的婚礼,我希望你会到。”郑巍已经坐回办公桌后的皮椅上。
“知道。”
星期四,是郑巍结婚的前一天。
贺宇耘就像平常那样上班,打卡,没什么异样。看了眼门锁紧闭的副总裁办公室,他今天应该也不会上班的,毕竟没有人这么勤奋,在结婚前夕还去工作。
“副总,你不是明天就结婚吗?怎么今天还到公司?”女同事露出诧异。
“不是,我回来拿点东西,等下就走。”他笑。
贺宇耘抬头,发现郑巍也在看着他,表情有种释然,大概像安心吧。他很快地把视线调开,低头继续工作。当他整理好手中的文件,郑巍已经离去了。
讥笑地扬起嘴角,他在期待什么?
甩了甩头,拿起抽屉的辞呈,把信交给郑巍的秘书李天娜。没有理会她错愕的表情。迳自将自己的东西扔进纸箱,然后步出中信集团。
室外明媚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
意外的,他感受到不是温暖,而是寒冷。
星期五,是郑巍大喜的日子。
果然是良辰吉日,晴空万里,教堂的彩绘玻璃在灿烂的阳光映照下,闪着七彩的光辉。有人说,在神祝福下的婚姻会至死方休,永生不渝。
会吗?这不过是结婚的誓词而已,真是这样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外遇和离婚……
有身份的人是不同的,教堂上出现了很多社会上的名流绅士,他能参加这个婚礼,真是何等荣幸。
贺宇耘轻扯一下嘴角。
他左右看了下,突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不加思索地快步上前。“凌飞扬。”
“贺宇耘,你也来观礼。”凌飞扬转头,露出诧异的表情。
“嗯,是不是郑巍请你来的?”贺宇耘挑挑眉,郑巍这个人真是百无禁忌。
凌飞扬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其实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贺宇耘坐到他身旁。
“什么事?”凌飞扬侧头望他。
“你和郑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他每次提起你,都会有点恼意。但奇怪的是,仍和你维持关系,你们究竟是敌是友?”
“你去问他吧,如果他不肯说,我再告诉你。”凌飞扬朝他眨眨眼。
“还是你说比较好,因为我可能没什么机会和他碰面的。”
“为什么?”
“我要出国。”
“你做事总是令人意外的,什么时候走?”
“今天晚上。”
“这么巧?他结婚,你要走。特意安排的?”
“我像这么无聊的人吗?”贺宇耘一阵失笑。
“不像。”凌飞扬摇摇头。
“你不会是爱上了……”
“嘘,你们不要说话了,婚礼要开始——”有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随着管风琴奏出庄严神圣的音乐,全场站了起来。
身着白纱的新娘由父亲牵引着,缓缓踏进教堂的红毯。
站在红毯另一端的郑巍,一袭帅气的深黑色西装,银灰色的领结,充分展示出他完美的衣架子身材,刀削的面容英俊的令人屏息,高雅的贵族气质,带着三分邪肆危险的魅力。上天十分眷顾他,不仅让他拥有出色的仪表,还有雄厚的家世。
不经意地将视线调到他的身上,适巧与郑巍来的目光胶着。
贺宇耘的心跳刹时漏跳了数拍,他连忙端正视线。
郑巍那双深邃的狭眸,闪着奇异的光束,同时也专注得令他浑身不自在。
郑巍到底怎么回事?没有人发现他不是注视新娘吧? 他抬眼看了看身旁的凌飞扬,好像没有察觉到。他才暗暗地舒了口气。
隆重的婚礼音乐停下,教堂一片鸦雀无声,只有牧师慈祥的声音回荡着。
“杨缨小姐,你愿意嫁给郑巍先生,不论顺境或逆境、 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一辈子爱他、陪伴他、照顾他、尊重他,直到老死,你愿意吗?”
“我愿意。”杨缨没有迟疑。用着含羞却坚定的语气回答。
牧师笑了笑;然后转向郑巍,“郑巍先生,你愿娶杨缨小姐,不论顺境或逆境、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一辈子爱她、陪伴她、照顾她、珍惜她,直到老死,你愿意吗?”
郑巍抬起头,十字架上的耶稣正俯视着他,他虽然是教徒,但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在神面前承诺的婚姻,是不是不可以有虚假?他不爱她,却要娶她,那算不算一种欺骗? 神会责怪他吗? 面对着神圣的讲台,慈祥的牧师,期待的新娘,等候的宾客,他想开口,却又茫然。
他连爱也说不出口,却要说愿意结婚,真是很奇怪。如果他说“我不愿意”,后果会怎样呢?
“郑巍先生,你愿娶杨缨小姐为你的合法妻子吗?”牧师再问了一次。
教堂所有的人,都在等他的回答。
他把视线扫了在场的人一遍,最后把目光定在贺宇耘身上。
一秒,两秒,三秒……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
几秒后,他收回视线,闭了闭眼,然后睁开。
“我愿意。”他清了清喉胧。
当牧师宣布新郎可以亲新娘时,双方的家长都忍不住淌下欣慰的眼泪。
刚刚在郑巍犹豫的时候,真是吓破了所有人的胆,多怕他会突然变卦说“我不愿意”,幸好他只是犹豫,没有变卦。不然,不用等到明天,这则上流社会的笑话,晚上就会上报纸的头条。
仪式完成,一大群人挤成一堆、闹成一团,每个人都带着真心的笑容这对新人。不一会儿,骚动达到最高潮,原来是新娘要抛捧花了。
场上的宾客都显得很兴奋,惟有此刻是新郎的郑巍,面色微微一变,他的眼光不停地在宾客中扫视,但仍找不到贺宇耘的身影,连刚刚站在他旁边的凌飞扬也不见了。
祝福声,喧闹声,什么也听不进,仿佛所有的时间都停止了。
心好像被掏空了,他感觉有样东西将离他越来越远。
贺宇耘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