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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难与忠诚 作者:查尔斯·里德-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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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地板上响起了咚咚咚的声音,原来是小凯特拄着拐棍,红着脸,目光中充满同情地走过去安慰她。“妈,拿水来,”她叫道,“我担心她会昏过去。”

  “别,别为我担心,”玛格丽特微弱地说道,“我不想给人太多的麻烦。亲爱的凯特小姐,你的善意使我更加坚强,因为,你关心我的情况,就说明上帝肯定没有和我作对。”

  凯瑟琳:“听见她说的了吗,我的男人?”

  伊莱:“是的,老婆子。我听见了,而且记在心里哩。”

  小凯特回到她的座位上,玛格丽特继续读了起来。

  “德国人比法国人更喜欢他们的纹章,因此我每天都可以找到工作。我干活的时候,我的老板便走到一边去脱下他的衣服,换上他的破烂及其他残疾的印记来欺诈老百姓。他把这个叫做‘剔鹅毛’。于完以后,他就和我碰头,要求我给他一半的收入,并用滴溜溜转的犀利目光盯着我,问我是否如此卑鄙,竟把钱一分为三,而不是一分为二来欺骗我可怜的老板。我气得恐吓他说,我将给他一个耳光作为他猜疑我的报复。从此以后,他都拿走他应得的钱,装出一副信赖我的诚实样子,尽管他那跳跃的眼珠表明事情并非如此。来到德国的初期,我们吵了一架。我曾看见他从一个狱吏老婆手上买了个头骨,非常热心地把它擦干净。我想:‘他怎么能揣着这样一个做人之物而不悔悟,明知他的归宿何在,而死不回头呢?’不久我就看见他把它冒充圣巴尔纳巴斯的头颅卖给一个妇人,还编造了一通鬼话,足以骗得过一个希伯莱人。我把它从他们手里一把夺过来,又一脚踢到一条沟里。我说道:‘你这个不虔敬的骗子,你怎么可以用一个死去的小偷的头骨或者你某个难兄难弟的头骨冒充一个圣徒的头骨呢?’他溜之大吉。但那浅薄的妇人却爬过去把头骨拾起来,又毕恭毕敬地用围裙给它掸掉灰尘,说它是圣巴尔纳巴斯,然后带着它走回家去。我说:‘Non vult anser velli,sed pop ulus vult decipi(没有哪只鹅想让人拨掉它的毛,但庸人却甘心受骗).’”

  凯瑟琳:“啊,多好的拉丁文!”

  伊莱:“说的是什么意思?”

  凯瑟琳:“我不知道,不过这的确是拉丁文。这还不够吗?他过去就是花中之花。”

  “我对他说:‘把你的索特里琴拿走,让我们分道扬镖吧。你简直是个活的监狱、活的地狱。’嘿,你瞧!我的大老板跪了下来,求我看在怜悯的分上别把他撵走。‘以后我该怎么办呢?我的确是那么喜欢诚实。’我说:‘你真喜欢诚实吗?’他说:‘是的。但不是扮演诚实(否则皇天不容),而是欣赏诚实,因为诚实是一个如此值得欣赏的好东西。哎呀,好蓬·贝克,要不是我,你差点饿死。别过河拆桥吧!你能说这公道吗?不公道的。息息你的怒气,可怜可怜我吧!我必须有个伴。在和你这种单纯的人做伴以后,我怎能忍受我自己这样的人呢?他可能要我衣袋里藏的钱而割断我的喉咙。这还不算,这还不算。和你在一起,走起路来我也放心。和一个奸诈之徒走在一起,要是碰到一条窄路,我就不敢走在他的前面。哎呀,原谅我吧。现在我知道你忌讳的是什么了。我将特别当心。我将只敲世俗性的竹杠。’‘就这样吧。’我寻思道,‘榜样是有感染力的。当我们到达纽伦堡的时候,他也许已经变成老实人了。到纽伦堡还有好长的路哩。’看到他变得这样谦卑,我说道:‘好吧。脱掉你的破烂,把你自己弄体面一点。这有助于我忘掉你是怎样一个人。’他照我说的做了。我们坐下来不着边际地聊天。不一会儿就有个可敬的香客走了过来。只见他的帽子周围插满从圣地拾来的贝壳,挂着一串念珠,珠子一个个大得像野鸭蛋。脚上穿的是凉鞋。他疲倦地靠在他那长长的拐杖上,给我们每人一个贝壳。我的老板不想要它。但我为了给他树个好榜样,收下了一个。我给这香客两个铜板,为此受到他的祝福。他刚走不久,我们就听见一阵狂野的叫声,接着便看到一幕可悲的景象:一个男人用铁链拉着一个发疯的女人。女人衣衫褴褛,像只狼似的嗥叫着。当他们走近我的时候,她开始把她的破烂衣服撕成碎片。那男人求我们给他一点施舍,并向我们诉说他的困难。他说这女人是他的老婆,疯得无可救药。他不能一个人在田里干活,而把她留在家里让她放火烧房子。他也不能没有圣徒的帮助而给她治好病。因此他向圣安东尼许了愿,只要能治好她,就送他六磅蜡。正是这个缘故,他想向慈悲为怀的善人讨点钱。那女人一看见我们,便挥舞着她的长手指甲向我扑来。我害怕得血液都几乎凝结起来,因为她的面孔和滚动的眼珠以及猛禽爪子似的指甲简直跟魔鬼的一般可怕。但握着铁链的男人猛地把她扼制住,并用鞭子狠狠地抽她作为惩罚,以致我喊道:‘算了!算了!她不能为她于的事负责。’说罢我给了他一个铜板。他们走了之后我说道:‘老板,我真不知道这两个人谁更值得可怜。’他对我大笑起来。‘蓬·贝尔,瞧你多公道吧。’他说道,‘你挖苦你善良的、与诚实相去无几的可怜的主人,而把你的施舍给与一个窝柏。’我说:‘窝柏?窝柏是什么?’‘嘿,窝柏是个装疯卖傻的烂女人呗。她是我们这伙当中的一个女人,装疯卖傻,而自知装得很蹩脚。我真为她和你感到脸红。此外,你还白花了两个铜板来买所谓圣地的贝壳,其实它最远不过来自诺曼底。我自己就曾经在海边拾过几十个贝壳,把它们卖给了真假香客,让他们用这些来骗骗你这样的傻瓜。’‘什么!’我说道,‘那可尊敬的香客也是……?’‘我们这一伙的!’库尔·德·扎特叫道,‘我们这一伙的!在法国,他们叫“科几亚尔”,这儿叫“卡米耳勒尔”。你责备我偶尔卖个假圣骨,却把你赚来的钱浪费在专卖假货的人身上。我告诉你,蓬·贝克,’他接着说道,‘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块真正的圣骨。圣徒们早在一千年以前就死去了。他们的骨头早已和尘土混在一起了。圣骨的买卖是属于和昨天打交道的买卖。目前欧洲有四万个流浪汉靠这谋生,卖的是四五十个死尸的“圣骨”。啊,陈腐的谎话!至于从那真正的耶稣受难地来的遗物就足够建一个科隆大教堂了。既然如此,为什么可怜的库尔·德·扎特就不能从老百姓手上挣个铜板呢?你真是个专横的坏仆人,竟阻止你可怜的主人和那些婊子养的朝圣者、香客、黑衣、灰衣和拄拐棍的游行修士分点赃。要晓得,这些人都是我们这一伙的,都干的是我们这个手艺,只是在行业中他们是大师,而我们是可怜的学徒。’他的舌头真有一尺半长。

  “‘别再讲你那些不虔敬的诡辩话了。’我说道,‘你说说看,走来的是伙什么人。’他说:‘是波希米亚人,说实在的。这将是这帮人中剩下来的最后一部分了。’人上来的是如此五颜六色的一大群,我想,亲爱的玛格丽特,你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走在他们前头的人钢头长矛上打着一面旗子,腰上挎着一把长刀,穿着紫色的紧身上衣和皮外衣。以前,我从没见过哪个活人身上穿过这种衣服。他戴着一顶贵族戴的帽子,帽顶插着一根艳丽的羽毛,背上背着一对死了的禽鸟。如果说这浪荡的纨绔子是通过诚实的方式搞来这对禽鸟的,那我就大错特错。一个妇人和一个幼儿骑着两匹瘦马跟在他后面。瘦马的两侧被铁壶和铁锅敲打着,就像羊皮纸鼓一样发着敲打的响声。后面跟着的是骑马的武士。马拉着一车妇女儿童。一个健壮而懒惰的家伙后倾着坐在车里面,手中握着长矛;套在华丽裤管里的双脚搁在一个倒着的圣水桶上。桶里是只刚下了崽子的猫,喜气洋洋地坐在小猫上面。拉车的马上坐着的骑士肩头扛着一个圆包袱,上面站着一只公鸡,在兴高采烈地啼叫。可怜的公鸡,它也像某些人一样为它美丽的羽毛感到骄傲。也许它更有理由骄傲吧,因为羽毛是它自己身上长的。一个妇人抱着她新生的婴儿骑着一匹驴子。另一个可怜的年轻妇女则步行着,几乎无法拽着自己再往前走,因为她已接近她的临盆期。但她还是牵着两个娃娃,孤独无助地拖着他们赶路。娃娃们看起来真逗人笑。有些娃娃把饰有马头的棍子夹在腿中间当马骑。他们昂首跳着,转着圈子,很快就累得够呛,终于站着不动,哭了起来。这些小骑士立即被大人抱进马车,挨了一顿揍。有个小孩,看起来更严肃一些,戴着一顶大人戴的帽子,帽子上插着羽毛,脸部几乎全被遮住了。一位姑娘牵着他,走在埃及般的黑暗中。另一个背上背着一口锅,头和肩上罩着一个三英尺高的大土罐,几乎把他的上半个身子吞没了。所以,这娃娃也被一个三英尺高的女伴牵在手上,摸瞎地走着。等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尽情地大笑起来。我说:‘我的主人,我的心真为这伙俗丽的人当中那个快要生小孩的妇女感到十分难受。你瞧她自己几乎都走不动了,还得帮着弱小的娃娃赶路。’”

  凯瑟琳:“别这样,别这样,玛格丽特。打起精神来吧,姑娘。你又不是什么波希米亚人。”

  凯特:“妈,别说了。我想她不是为了这个,而是想到她的父亲。唉,亲爱的妈,你干吗要指出这个,使她脸红呢?”

  理查特:“我也这么说。”

  “他马上就讽刺我。‘嘿,那是个贝尔特列格尔嘛。’他说道,‘你真是把你的同情心浪费在一个枕头之类的东西上了。’我说他撒谎。‘时间会证明的,’他说道,‘等他们宿营时再看吧。’我们吃完东西并沉思一阵之后,便站起来往前赶路。我们发现,他们在路旁公地上的两株大树之间宿营了。他们生起了大堆的篝火,上面悬着一口锅。有一棵树就斜伸在火的上面,树杈处悬着的一根铁链则吊着一只小山羊,正在火上烘烤。树杈上坐着一个样子淘气的小孩,在不断地转动着铁链,以免小山羊被烤焦。一位帽子上饰有羽毛的快活的少年正在宰杀一只羊。另一个家伙把一只羊腿钉在木桩上。一位妇女刚拧断一只雄鸡的脖子,从而结束了它骄傲的啼叫。另一株树下,有四个流浪汉在一边玩牌,一边争吵,每说一句话都要咒骂一声。在这些言词猥亵的赌徒当中,有一个帽子上饰有贝壳。这正是我原先碰到的那位可敬的朝圣者。一个长得年轻而标致的妇人,穿戴得像只蝴蝶,坐着整理一堆脏破布。库尔·德·扎特说:‘那就是我原先说的窝柏。’我不相信地望了一眼,又再望了一眼。果然不错。在她脚边坐着的正是不久前还狠狠地鞭打过她的那个男人。我想他一定知道该鞭打什么地方,否则他定会吃苦头。她这时的确也在狠狠地整他,逼他给她穿针。他则毕恭毕敬地听从她的吩咐。他们的喜剧到此已暴露无遗。库尔·德·扎特告诉我说,‘窝柏’们和她们的男人在宿营地就是这样。她们硬要穿起她们华丽的服装,哪怕只穿一个小时也甘心。她们还要戴上她们光闪闪的首饰,施展她们的权力。男人从不敢稍微顶撞一下他们的‘窝柏’,要不然她们就会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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