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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伤害了的弟弟住在高达庄园,奄奄一息,正等待你的宽恕,等待你为他的灵魂祈祷——我求你把你怀中这可爱的金冠小鸟抱起来,把手伸给我,伸给你从前的爱人和妻子,伸给你今天的朋友,你最忠实的朋友,立即跟我一道去高达庄园!”
“这是天使的声音!”克莱门特大声叫道。
“那么你就听从这个声音,去高达庄园!”
战斗赢得了胜利。
玛格丽特在后面逗留了一会,迅速扫视了一下四周的家什,挑出拉丁文《圣经》和索特里琴。其余的她只是望着叹了口气,任其摆在那儿。至于胸甲和鬃毛衣,她把它们拿起来以后便使尽她微弱的力气狠狠往地上一摔。她看到杰勒德在外面惊奇地望她,便红着脸说道:“我毕竟是个女人。‘小气人’总是‘怨气很大’的。”
“你干吗要拿这些给自己添麻烦呢?它们放在这儿很安全嘛。”
“啊,她有她的理由。”
说罢他们往高达的神父庄园走去。月亮和星星都那样明亮,看起来近乎白天一样。
杰勒德突然停住脚步。“哎呀,我忘了可怜的小鸟!”
“这有什么?”
“它们会吃不到食。我每天都要喂喂它们的。”
“娃娃的兜帽里有块面包。你拿这块面包喂喂它们作早点好了。”
“好吧,不过,我不能这么做。他也和小鸟一样天真无邪,而且和你我的关系更亲。”
玛格丽特深深地叹了口气。“做得对。要是你真拿去喂鸟的话,我会恨你的。我毕竟是个女人。”
他们走了大约四分之一英里,杰勒德便叹起气来。“玛格丽特,”他说道,“我得歇歇。娃娃太重,我抱不动了。”
“你把他给我吧。你拿这些好了。真可惜呀!真可惜!要不是你搞成这个样子,你本来可以一个肩头扛着娃娃,一个肩头扛着娃娃的妈跑起来的。”
玛格丽特抱着娃娃。
“我想,”杰勒德望着地上说道,“斋戒过度对人是不利的。”
“每年冬天都有许多人死去。”玛格丽特回答道。
杰勒德一边思索着这些简单的话语,一边斜眼望着她毫不费力地抱着娃娃走路。走了大约一英里之后,他惊异地说道:“你还以为只有两巴特的路。”
“我才不会哩。”
“嘿,你是这么说的。”
“但那是另一回事。”这时,她把圣母般的面孔转过来望着他。“是我撒的谎,”她亲切地说道,“为了拯救你的身体和灵魂,要是迫不得已,说不定我还能撒更大的谎。我毕竟是个女人。好了,不管怎么说,从这儿算起只有两巴特路了。”
“不再是撒谎吗?”
“哼,要不是撒谎的话,就得是三巴特。”
果然不错。没过几分钟,他们就来到了神父庄园。
神父的住房里燃着一支蜡烛。“她还醒着哩。”玛格丽特轻声说道。
“美极了!美极了!”克莱门特说道,一边停步望望那烛光。
“看在上帝的分上,你指的是什么呀?”
“那穿过夜间的窗子看到的小蜡烛。你瞧:它像不像一颗美丽的巨星?外面的行人看着它眼睛舒服,心里温暖。”
“等等,我要给你看个更美好的东西。”玛格丽特说道,一边踞着脚尖领他到窗子跟前。
他们从窗口望进去,只见凯瑟琳正跪在草垫上,面前摆着她的《日常祈祷书》。
“不住在岩洞里人们照样可以祷告,”玛格丽特轻声说道,“而且能用他们的祷告感动上帝。你瞧她是在祷告上帝能见见你,而你果然就来到了她的身边。杰勒德,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她已经不是你原来所知道的凯瑟琳了。孩子们的不幸已使得这活泼愉快的好妈妈大伤元气。我看她现在还在哭泣。见你这么晚还没来,她一定觉得你没有指望了。”
“让我去看她。”克莱门特全身发抖,急忙说道。
“从那道门进去!我在这儿等你。”
当杰勒德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玛格丽特担心会使凯瑟琳猛吃一惊,便在窗子上重重一敲,喊了一声“妈”。声音既响亮,又容易意会,凯瑟琳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把手握在一起,从跪着的姿势略微挺起身来。只见门蓦地打开了,克莱门特狂乱地闯了进来,双膝跪在她的膝边,伸出他的胳膊拥抱她。她发出了一个只有母亲才能发出的悲喜交加的叫声:“啊!我亲爱的!我亲爱的!”她边哭边搂住他的脖子。果然不错,她看到倒在她怀里的不是一个隐士。神父,也不是个修士,而是她失踪了的,并且感到永无指望找到的儿子。过了一小会儿,玛格丽特眼睛和面颊泪汪汪地走了进来。
在这三个饱尝忧患的人身上,强烈的感情逐渐凝为一种圣洁的内心的宁静。三人手拉手地坐在一起喃喃地说着亲切而友爱的话。坐在中间的杰勒德左右两边同时吮吸着她们诚挚的爱以及她们卑微而纯真的智慧。她们逼他吃了一顿滋补的美餐,天亮时才送他到一张雪白的床上睡觉。久而久之,他终于像从一场恶梦中醒了过来,不再是一个游行修士和隐士,不再是克莱门特,而是杰勒德·伊莱亚森,高达的教区神父。
第九十六章
早在杰勒德醒来之前玛格丽特就回到了鹿特丹,真的把孩子留在了高达庄园。她马上叫忠实而又健壮的赖克特带着一套神父的灰袍,一顶大毡帽前往高达,并仔细吩咐她该如何管好她的新主人。
然后,她去找乔里昂·凯特尔,因为她寻思道:“他是我所碰到的口最紧的人,因而也正是我所需要的人。”在他的合作下,她干了两件非常秘密的事,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恶意,尽管她自以为并非如此。要是有人问我这些不明不白的事内容究竟如何,我的回答是:既然“毕竟是个女人’的她要至死保守秘密,作为一个男人的我也就——不想再增添什么话。
她有意回避高达庄园。
在争论激烈时没怎么引起注意的东西,有时事后倒会引起很大的怨忿和不满。当她回想起经过的整个情况,使她感到生气的是杰勒德竟以为她会忘记她过去的爱人现在已经成了神父。“他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她说道。这不能不使她感到十分羞怯,而她这种完全纯洁的人,本来是不应当感到这种羞怯的。羞怯更进一步获得了自尊心的支持,向她耳边发出轻声的劝告:“别再去高达庄园了。”
她把小杰勒德留在庄园里,目的是想使幼儿有可能取得彻底的胜利,从而帮助他父亲永远在人间落脚下来。母爱使得玛格丽特把取得的胜利归功于幼儿,而不归功于她自己的说服力和贤惠。
但这一很有策略的慷慨行为,却使她的内心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她还从来没有和娃娃分开过哪怕一个钟头。没有他在身边,她感到很不习惯,很凄凉。一天以后,她简单变得不能忍受。可怜的妈妈只好晚上悄悄走到高达庄园,小偷似的潜伏在屋子附近,直等到她看见赖克特独自一人呆在厨房里才钻出来。然后,她轻轻敲着窗子说道:“赖克特,看在怜悯的分上,悄悄把他领出来让我看他一眼吧。”对于玛格丽特说来,她朝思暮想的娃娃已由“他”这个代词替代了他的名字。
赖克特很快找了一个借口,把小杰勒德领出去。看到的先是母子欢乐相会的场面,继之而来的又是母子哭泣分离的情景。
玛格丽特和赖克特作了一个安排,要这位女仆每天在一个固定的时间带着娃娃到进城的中途地方,好让她来和他们会面。母子欢欢喜喜地会面。就像年轻的猫带着她头生的幼猫一起蹦跳一阵之后,娃娃便独自坐在她们脚边玩,而两位妇女通常就利用这个机会认真地谈起卢克·彼得森的事。话是这么谈起的:
“赖克特,”玛格丽特说道,“我等于答应了嫁给卢克·彼得森。我说:‘只要你一开口,我就嫁给他。’”
“可怜的卢克!”
“你讲讲,为什么说卢克可怜呢?”
“老是时而肯时而不肯地被抛来抛去。”
“嘿,赖克特,你没有头脑简单到爱上那个小伙子,而替他说话吧?”
“我?”赖克特把头一甩说道。
“啊,请你原谅。不过,你倒是可以帮我一个大忙。”
“轻点!小声点说!小宝贝眼睛睁得大大的在听我们讲的每个词哩。”
这时,两个人的头紧紧地挨到了一起,简直可以用一顶大帽子把两个头同时罩起来。
两位妇女合伙对付一个小伙子?啊,你们女人都是见不得人的胆小鬼!
这些偷偷的会面持续了大约五天之后,玛格丽特开始觉得这很不在理,感到难受而又气恼。
正当她为这事哭起来的时候,一辆马车来到她的门口。车里坐着的是高达的教区神父。他穿着灰色的长袍,戴着她送给他的那顶大毡帽,全身十分整洁,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一双手雪白。苍白的脸上已显出了一点红润的颜色。
她马上跑上楼去,洗掉脸上的泪痕,换了一顶帽子。这帽子是刚从抽屉里取出来的,按理说自然要比原来戴的那顶更干净一些。接着,她走下楼来迎接他。
他握住她的双手,热情地吻着,一滴泪水落在了她的手上。她转过头去,好让他看不见她自己快要流出的眼泪。
“我亲爱的玛格丽特,”他叫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自己的功德你干吗要躲得远远的呢?我们每天都在等你,但一直看不见你玛格丽特。”
“你不记得你讲过一些话吗?”
“那是我还是个隐士,还是头笨驴的时候讲的呀。”
“那不管!反正你讲过一些话,而且你毫无道理。”
“把我在那洞里说的话全忘了吧。谁会在乎一个疯子说的胡言乱语呢?我现在明白了,要是那样再过几个月,我简直会变成一个成天嚼牙巴的白痴。要不是你,谁也不可能说服我走开。你表现出何等的善良和智慧啊!在这儿,我不可能像应有的那样来感谢你,祝福你。只有在你赐与我的家里,在你使我当上神父的教民当中,我才有可能做到这点。我已经热爱我的教民了。我必须在他们当中来感谢‘凡人曾有过的最忠实的朋友’。前几天你对我说:去高达庄园吧。现在我也同样要对你说:去高达庄园吧。”
“哼!我考虑考虑好了。”
“嘿,玛格丽特,要不是我肯定你有一天会回来找孩子,你以为我能把他留那么久吗?我把他随时都挂在心上。但比起你来,我对他能有多大的权利可言呢?你坦白地说吧,你为这事对我很有些不满的想法。”
“不,不,我没有。嘿!你现在又是过去的杰勒德了。你以前总是关心别人的。你既然这么说,我倒真有点想去高达庄园了。”
“来吧,即使你有点想来,也抵得上别人十分想来。”
“好。我相信我会去的。不过么,也用不着这么急嘛,”她冷冷地说道(实际上她是恨不得马上就走),‘你先给我说说,你和你的教民相处得怎样吧。”
“嘿,我那些可怜的教民已经在我心里生根了。”
“我想也是这样。”
“他们当中有一些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