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敬柊恨的咬牙切齿:“他这是打算夺嫡长子之位,你也纵着他。”
思卿拔|出佩剑,看着寒光闪闪的剑刃,道:“不纵着,我能如何?一奶同胞,我总不能杀了他。算了,他今日迎娶了袁氏,等咱们何家被士族认可,我也能娶个好人家的女子。我现在不奢望什么了,只求袁氏与他琴瑟调和,让袁家接受咱们。我现在找麻烦,只会对何家不利。”他在努力的说服自己,寻找让自己咽下这口气的合适理由。
敬柊见二公子这般态度,也不好再继续埋怨,转而道:“听说还有个袁家的庶女在路上,原本是给魏开颐做妾的。二公子娶了袁氏嫡女,这位该轮到你收了。”
思卿嘴角浮出一丝自嘲的笑意:“……还不是怀卿不要的。”
—
结婚当日,长裙交裾,腰系五色,墨竹丽女盛饰,灿若春华。执扇遮面进入礼堂,与何怀卿拜堂成亲。她始终低着头,莲步盈盈,能感觉到身边即将成为自己夫婿的人是何等的高兴。
何御榛跟罗氏正襟坐于上方,等待新人叩拜。罗氏紧张的频频攥帕子,她出身微寒,娘家累世经商,虽有一份庞大的家业,但因族中从没出过一位读书入仕的先祖,甚至许多寒族都不屑与他们打交道。此时竟被一个士族以礼相待,她紧张的脑海一片空白,只能保持僵硬的笑容呆坐着。
而何怀卿美梦成真,喜不自禁,牵起墨竹纤纤玉腕。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赞礼字正腔圆高喝:“夫妻对拜。”
何怀卿的体温渐渐传过来,温热了她原本僵硬冰冷的手,墨竹不觉微微一笑。此时余光注意到两旁看客中有一人,正直勾勾的看向这边。她想起此人是何思卿,忙收回目光,用扇子遮住面庞,不再看那边。
“新人入洞房——”
还有一部分礼仪需要在新房完成。
一根红线将一对雕着瑞兽的酒杯连在一起,喝下这杯酒,夫妻将永结同心,矢志不移。她轻启朱|唇饮下琼浆,与他相视一笑。撒帐后,婢女端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缕黑发,是预先从何怀卿头上剪下的。她拿过来,和自己头发梳结在一起。
“从此,咱们便是结发夫妻了。”
何怀卿道,换来的是美人无比娇艳的笑容。
本来新婚之夜还有闹洞房一环,但因为墨竹的身份没人敢动这个想法,进行了最后一个礼仪,包括婢女在内的所有人都撤去了。墨竹恬静的坐下婚床|上,含羞带怯的看他。她发现烛光温柔的光晕遮盖了他眉宇间的英气,更像他哥哥思卿了。她一愣,心里责怪自己怎么会冒出这样奇怪的念头。
何怀卿如愿以偿,免不了要发感慨,扳住她的肩膀笑道:“终于娶到你了。”
这年月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墨竹不想破坏新婚之夜的气氛,温柔的点头:“嗯,夫君。”
她越是好,他心里越不安稳,就像揣了宝贝,总怕冲出个人把她抢跑。他再度许诺:“我一定比思卿好。”
“提他做什么,我又没想过要嫁他。”有些问题最好要及早澄清,免得留后患。
“可你那日说要思卿走,又迟迟不表态。我还以为你在犹豫嫁给谁好呢?”如果不是她闷着不吭气,他也不会再度劫人。
墨竹轻抚他的脸颊,笑道:“谁叫你骗我的,你若是一早承认你是嫡次子,咱们坦诚相待,我也不会怨你了。”
“我要是坦白,你又怎么会愿意与我在一起。”
她笑着吻了下他的唇:“咱们士庶都通婚了,你觉得我还会在乎你是不是嫡长子么?史上那么多建功立业的英雄,有几个是嫡长子?”
怀卿非常认同这句话,别有深意的笑道:“所言极是。”说完这句,他动手解她的礼服,他不想再谈这些不合时宜的话了。
今夜不用担心任何人打扰他们,他有足够的时间与妻子慢慢缠|绵。春宵一刻值千金,暂时放下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享受她的温柔缱绻。
—
第二天起来要行‘成妇’礼,其实就是拜见公婆和丈夫家的亲戚们,让他们“看新妇”。墨竹一走进厅堂,就感受到了不亚于昨晚婚礼的压力,可昨晚上好歹有扇子遮面,今日则得用脸皮抵住这些目光了。
她按照规矩献上了枣栗花粉和衣物,与一般新妇无异。之后,让她最难捱的‘看新妇’终于来了。她嫁入何家是一件轰动的大事,十年前就有传闻,当时好多人都不信,毕竟士庶隔层天,袁家同意,其他士族也不同意,后来更是传来袁家悔婚,把嫡女另作他嫁的消息。没想到何大人当机立断,抢亲成婚。
这可能是一辈子唯一一次见到望族嫡女的机会。
所有众人怀着紧张兴奋的心情来‘观摩’袁墨竹。
正常的看新妇肯定要说几句关切的话,拉近拉近感情,让以后彼此更融洽。但墨竹不知是不是他们太紧张,她发现,很多人看她的目光像是瞻仰遗体,一个个表情严肃而又认真。另外一些,则激动的像第一次进动物园看大熊猫。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粉捏似的人儿,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她,估计是看的太忘我,竟一下子扑到在墨竹跟前。
墨竹赶紧俯身把人搀起来,柔声道:“摔疼了吗?”
就见她那小女孩咯咯一笑,转身往罗氏怀里一钻:“娘,嫂子抱我了——嫂子抱我了——”说完了,不时回眸笑呵呵的看她。
不用这么激动吧……墨竹咽了口唾沫,继续微笑。这时她发现,好像这些人中并没有思卿,想来也是,他大概不好意思出现在这里。
怀卿发现端倪,问她:“在找谁?”
“……”警惕性真高。墨竹摇头笑道:“没谁……”
看新妇,第一看的是所谓‘妇德’,第二才看‘妇容’。但‘妇德’这种东西,没谁能第一眼就看出来,历来被看新妇的人忽略,只向别人描述看到的‘妇容’,或美或丑,成为一段时间内的谈资。但看过的袁墨竹的人,首先跟别人说的,皆是她高贵的气质和对待他人的温柔和蔼。而谈及她容貌的时候,又都不禁赞叹她的花容月貌,最后艳羡何怀卿的好福气。
墨竹在婚后的第三天随夫家人出城扫墓,完成最后一道‘庙见’礼。拜堂是夫妻互相承认,第二天见公婆,是让父母承认新妇的地位,这‘庙见’是让九泉下何家的列祖列宗承认她是何家的媳妇。
亡妻之墓前,何御榛红了眼圈。一个父亲最朴实的愿望就是给儿子娶一房好妻室,他现在至少已经让怀卿做到了,感慨良多,但同时想起思卿,不由得心酸。
怀卿和思卿两兄弟对亡母没有丝毫印象,关于她的一切都是从父亲那里听来的。此时何御榛眼圈泛红,几度哽咽,但两兄弟并没什么感觉。何御榛拂去眼角的泪光,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在亡妻墓前,将思卿与怀卿叫到一起,道:“你们的母亲也不希望你们两个生罅隙,这世上还有比你们彼此更亲近的人吗?没有。在你们母亲墓前,你们能不能重修于好?”
思卿眼眸垂下,淡淡的道:“爹,我们从没生过罅隙。不管是谁娶袁氏,都是为了何家好,既然袁氏与怀卿更能相处得来,自然让他娶。这样对咱们家更好。”
怀卿便对父亲道:“您看,哥哥从没怨过我。”
思卿朝弟弟暖笑:“没错,我怎么会怨你呢?”
他们拜堂成亲那日,他看到袁氏半遮半掩的容貌的时候,心中|出现的声音绝不是让自己原谅弟弟,酸楚不甘与愤懑,纠结成一团乱麻。思卿又余光扫了眼正欲踏上车辇的袁氏,再度不带感情的重复:“……怀卿,我怎么会怨你呢?”
我是恨你。
墨竹一上车就捶肩揉腿,心道幸好癸水快来了,能歇两天,不用随怀卿折腾了。这么一想,脸上略略发烧,赶紧自个捂上了。回到何府,换了件衣裳后,她匆匆去参加一个宴会。
席上有何御榛的数个养子和他们的麾下将领。这次相聚,是告诉他们,不久可能要与朝廷间有场大战,打仗的目的是为了把这个叫袁墨竹的女子留下来。她若能留下来,何家自然不一般,在座的所有人都能从得到好处。
这些人不光是为何家卖命,也是为了袁家卖命。墨竹发自内心的想笼络住这些人,表现的落落大方,彬彬有礼。可能是有她在场,筵席还算守礼,陪酒的婢女衣着整齐,在座的男子一开始也没有出格的行为。但酒过三巡后,渐渐露了原形,与歌姬调笑的声音越来越放肆。
何怀卿黑着脸饮了口酒,低声道:“这帮家伙!”
墨竹倒很理解,要不是她在,没准人家早就逍遥自在了。她很知趣的对怀卿低声道:“这样吧,等下个舞开始跳的时候,我就离开。”
何怀卿想了想,同意了:“好吧。”
此时一行舞姬从室外进来,列队而站,很快鼓声、琴声少顷合二为一,就见为首的那舞姬缓缓起舞,卓约窈窕,轻若仙子,裙似飞鸾,袖如回雪,一双美|目,送波回情,勾人心魄。
墨竹一个女子都吸引的移不开眼睛,更别提在座血气方刚的男子们了。她盯着那女子面容看了一会,越看越觉得眼熟,此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紧蹙眉头回想着。
猛地,在袁家的一副画面从她脑海里闪过。
是夕湘!
她什么时候到的何家,又是谁安排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女子抛头露面和在男人面前跳舞可不是一回事,她好歹姓袁,怎么能在酒席上轻佻献舞。墨竹去瞅怀卿,发现他紧锁着眉头,显然对看到的一切十分不满。
琴声停下后,夕湘倩姿婀娜,来到思卿面前,俯身给他斟酒,娇|媚的道:“大公子请用。”
何思卿使了个眼色,淡声吩咐:“给其他人也斟满。”
何怀卿低头森森冷笑,他明白哥哥是什么意思,他是告诉他,这种歌姬出身的所谓滕妾,他何思卿根本没放在眼里,别想就这么把他打发了。
他要的是袁氏嫡女,袁墨竹。
☆、第十八章
墨竹再次清晰的认识了所处的世道。之前当奴客的时候,自不必说了,压根没被人当人看待,之后却成了人人争夺的望族嫡女。她还是她,只因为身份变了,就一步登天了。而夕湘,虽然也姓袁,只不过是庶出的在何思卿眼中就一文不值了。
她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目光在怀卿和思卿间徘徊,如果袁家垮了,他们想必会毫不犹豫的弃她而去。
此时夕湘听到思卿的吩咐,不觉有些犹豫。她的确出身卑微,但毕竟是以袁氏庶女的身份进入何家的,她可以听令当众起舞,也可以给自己的男人斟酒,但让她再为除了何思卿之外的男子倒酒,她心里有个过不去的坎。
“……”何思卿冷冷的对她道:“怎么了,没听到我的话?”
墨竹笑意渐浓,显得很是温和,高声对夕湘道:“来——夕湘,给我斟杯酒——”夕湘听闻,如见了救星,捧着银壶,迈着莲步来到墨竹跟前,动作轻柔缓慢的与她斟酒。待斟满一杯,墨竹拉着夕湘坐下,嘘寒问暖。
何思卿仿若没看到也没听到袁家姐妹在说话,自顾端起酒盏,向弟弟扬了扬:“听说你后天就要动身随弟妹回翠洲了。新婿登门,祝一路顺风。”
何怀卿亦假惺惺的举起酒盏,道:“有哥哥这句吉言,此次之行,必然顺风顺水。”
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