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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卿宛抽出萧寅怀中的秘笈,退后三步,将书撕成一张一张。
“你要干什么?”陌途、上官融和楚风同时上前意欲阻拦,“唰”,百张印着图案的纸页天女散花般洒向空中,如白蝶曼舞,毫无规则的飘荡在空中。
与此同时,陌途三人在空中抓着散落的散页,“捡!快点给我捡!”原本整齐的弓箭手慌作一团,蜂拥而上去争抢那落在地上的秘笈。
荣成臻凉和萧寅同时箭步窜上,萧寅控制住陌归,荣成臻凉拉住钟梦兮,竺卿宛开道,冲向外围。
正在争夺散页的人突然醒悟过来,一声厉嚎,一把苍龙戢刺向竺卿宛。
“哧!”
一道绚烂的白光划过苍穹,如银蛇狂舞在阳光下熠熠发亮,天上的云层似乎也被这地上的打斗惊倒,惊出些星碎的雨丝,被风吹得四处飘摇,荡出一天的晶莹水光。
满地是散落的书页,落了雨,描绘出诡异的颜色,雨丝汇成一处从四面八方汇出细流,聚出一支淡淡的红色。
不,是两支!
萧寅挡住了陌途的苍龙戢,荣成臻凉的寒魄刺入他的咽喉,陌途脸色铁青的挂在剑上,脸色渐渐暗下去,荣成臻凉的剑,化成光和影,追月摄风,瞬息万变,化成万里飓风,游移盘旋。而萧寅,急着去挡住刺向竺卿宛的苍龙戢,一手放开了陌归,千钧一发之际,陌归手中的兵刃刺向在前方开路的竺卿宛!
本是受了伤,在加一路耗了真气,竺卿宛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前方,忽闻背后风声鹤唳,钟梦兮以手挡刀,无奈受伤过重,一时内力难以凝聚,刀片穿过食指与中指的夹缝,虽未刺入要害,却指穿肩膀而过。
“小猪——”荣成臻凉大吼一声,放开钟梦兮,竺卿宛一头栽倒他怀中。
萧寅掌中汹涌翻滚的掌风越聚越浓,荣成臻凉剑如极光,惊鸿般拉开,二人怒意不止,一片殷红在雨中慢慢散弱,灵魂飘荡在空中,触及身边三尺之余一片尸横遍野。
无奈两人挟制了一个人,又带了两个伤员,抵不过这车轮般的战术,没有神一般源源不断的精力,上官融和楚风相视一笑,陌途已死,少了一个争夺神风掌的人。
一边的陌归眼睑父亲丧命于荣成臻凉的剑下,不断地发抖,却已经不再掉泪。
刀林剑雨,荣成臻凉护住竺卿宛,萧寅护着钟梦兮拖着陌归,局势发生逆转,眼见各种兵器的撞击声落到头顶,空中一阵长啸,“嗙”,周围的人倒了一圈。
衣抉飘摇白衣芳华,虽是上了年纪却挡不住神韵光华,举手弹指间,掌风挥舞如烟青淡色光芒笼罩一片,未近身强大的内力以撂倒一片。
“你是什么人?”上官融厉声道。
“爹。”钟梦兮突如黄鹂婉鸣,清清脆脆的一声呼唤。
中年白衣男子淡淡地扶过女儿,“在下钟司鸣。”
古庙内一片哗然。
杀手们齐齐抬头看向这个江湖五怪之一的钟司鸣。什么?传说中的大神居然现身了?不但现身了还动手了?不但动手了还被打了?这是要感叹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有生之年能亲眼观摩此等大神实乃有幸之至!
于是,问题紧接着就产生了。传说中的江湖五怪为什么长得一点都不怪?别说不怪,为何还如此风度翩翩?自家主子居然跟江湖五怪干上了是脑门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自己帮着去跟这样的高手对砍这不是瞎扯淡吗?
士气是一种奇怪的东西,那原本鼓鼓的气球被人用针戳了一下,于是“噗”的气从内出,在四面八方乱窜,最后瘪成一团。
那些杀手纷纷后退丢下手中的武器,本就都是些高手,看着身边缺胳膊断腿掉脑袋的兄弟,为了生命安全着想,还是离这伙专门进行身体大拆迁的人远点吧。
“那么现在,我可以带着他们走了么?”钟司鸣声音清幽淡远,没人愿意明知是死还非要去死,上官融和楚风面面相觑,钟司鸣便领着一伙人从中扬长而去。当然,已没人在乎陌归了。
“伤势如何?”钟司鸣看着面色惨白的钟梦兮,眼神一直未在萧寅身上,彷佛视他为空气。
荣成臻凉在给竺卿宛运功疗伤,此时此刻,萧家什么情况与他毫无关系,他只知道,小猪伤的很重,旧伤新伤夹杂在一起,心脉紊乱失血过多。
“爹,我没事。”
萧寅一直站在钟司鸣旁边,钟梦兮抬头看了一眼他。
钟司鸣似乎这才想起萧寅和劫了自己女儿的陌归。
钟司鸣举起手来正要一掌打向陌归,被钟梦兮拦住。
“她只是个可怜人。”钟梦兮淡淡说道,语气却跟钟司鸣如出一辙,“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伤我,也只是为了你吧。”钟梦兮抬头对着萧寅,毫不回避字字清晰。
萧寅的眼中掠过一丝惊慌。
“我从未想过要伤你。”陌归突然开口,“也从未想过要神风掌秘笈,我只想,呆在你身边即使受尽楚秋雯的欺凌。可是你,从来都不正眼看我一眼,你对我,跟对楚秋雯和上官然毫无差别,在你眼里,我只是个为了盗取神风掌秘笈而来的女人。”陌归看向竺卿宛,“为什么你对她那么与众不同,为什么她说什么你都听着应着?其实那天我出手要伤的人是她。”陌归苦笑,“到头来,原来不过是你们的一场戏。杀了我吧!”
荣成臻凉的身子突然震了震,睁开眼,“你错了。”
陌归诧异地望向荣成臻凉。
“选择一种生活,同时要选择一种姿态,选择一种行动。如果是小猪,她会说,无论怎么活,都得把范做足了,但是我告诉你,无论怎么活,都要愿赌服输。你拿这个来做你最后的报复,就要承担它的后果。”
钟梦兮对着萧寅,露出她从未有过的笑容,即使,只是转瞬一逝。
陌归点点头,笑了,那把刺向竺卿宛的刀如今却正对着自己的心口。对于一个已无家已无心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没人去阻拦,静静地看着,刀锋刺破心口时她嘴角解脱的笑容。
只要有人在幸福的人群中忘乎所以,就一定有人在孤独的角落黯然伤神。
“我不想管你们这些小辈的情情爱爱。”钟司鸣开口,“但是,兮儿既然嫁给了你,你必然要好好待她。我知道一切零零碎碎的片段,如今既然过去了,就过去吧。”钟司鸣转身将要离去。
“前辈请留步!”
钟司鸣停下脚步。
“神风掌秘笈根本不在萧寅手中,还望前辈能将秘笈的最后一张留下!”
“你如何得知?”
“家师禅修,她是,”荣成臻凉对着怀里昏迷不醒的竺卿宛,“鸦洒前辈的徒弟。”
钟司鸣抚掌大笑,“好,好,江湖,后继有人!”说罢,将怀中的神风掌秘笈扔给萧寅。
萧寅扯下最后一张递给荣成臻凉,转而伸手向钟梦兮。
钟梦兮羞涩的笑笑,将手附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你们去哪?”钟梦兮问荣成臻凉。
“带小猪去找常子御!”
刻不容缓,荣成臻凉别过萧寅和钟梦兮,向幽冥境而去。
萧寅命人埋了陌归,与钟梦兮双双回离魂谷。
正德二十年六月,陌途猝死,陌家势力被离魂谷接手。同月,离魂谷谷主萧寅率人踏遍其余两家,将离魂境所有力量集中于自己手上。
**
竺卿宛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一切都是迷迷糊糊的,彷佛经过了千里陆路和水路,到达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却是两个熟悉的味道。一个是荣成臻凉,另一个,好像是——常子御!
床上的竺卿宛转了个身,继续睡去。
房间里的两个人默契的笑笑。
“有些事,你打算一直瞒着她吗?”说话的是常子御。
荣成臻凉皱了皱眉,“你觉得,我现在告诉她,她可以么?”
“所以不断的加强她,让她足以承受一切,有足够的勇气和实力去和你并肩作战?”
“我倒更希望她能安安静静快快乐乐的,可是你知道,那不可能。世事捉弄人,就像你我之间,不是么?”
“我常游于碧水青山,无世俗纷扰,我很好。别拿我跟你比较。”
“你没想哪一天,认祖归宗?”
常子御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为了所谓的大义撇下我?既然已经丢弃,就永远不要想失而复得。我现在是,永远是,常子御!”
也许有些人,生来就是个错误,但是既然错了,那么便用自己的方法扭转乾坤,错还是对,留一块无字碑,永远留给后人去评价,史书永远只为胜利者书写,掌权者才有能力颠倒黑白,才能将错的,改成对的。
常子御看着床上的竺卿宛,“等她好了,我立刻就走!”
“如果不是我把她带来,你是否永远不会踏进幽冥山庄?”
“是!”
**
竺卿宛醒了。
她是,饿醒的。
睁开眼,当天深入骨髓的刺痛感消失的差不多了,胳膊可以顺畅的活动,竺卿宛看着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大吼一声:“我——饿——了——”
“姑娘,”门口进来一个瘦弱的女孩,“庄主命人烧了莲子羹,说姑娘刚醒,需要吃些流食,不然伤胃。”
“已经,准备好了?”竺卿宛盯着这个女孩。
女孩端了一碗冒着烟气的粥,放到床边的柜子上,“奴婢叫浣绿,庄主叫奴婢伺候姑娘。”
庄主?荣成臻凉?没错了,那天自己是倒在他身上的,那么这里一定是幽冥山庄了,大约,萧寅那里的事是解决了。
糟了!竺卿宛一咕噜从床上跳起,不小心撞翻了浣绿手中的粥,溅了一地的汤汁,“荣成臻凉人呢?”
汤水溅到浣绿的手上,她一边擦着手,没料到竺卿宛的反应这么大,一时间不知所措,刚刚喊着饿死了的人突然间这么大力,结结巴巴道:“今日兆京的和烟郡主来了这里,庄主去接待了。”
和烟郡主?竺卿宛回忆着当初黄鹂给她看的大翼国史记,恍惚间记起确实有这么个人,似乎是皇帝宗政夜亲妹妹宗政茗的女儿袁和烟。她来这干什么?
“庄主说,若是姑娘醒了,就在屋里稍等片刻,庄主过会就到。”
竺卿宛呼了口气,坐在床边,猛然间发现自己饿的前胸贴后背,竟然还打翻了她的粥。这该如何是好?
“庄主还说,姑娘饭量大,所以奴婢准备了一锅。”浣绿纯真无邪地看着竺卿宛,似乎很想知道这个看起来正常身材的女人是有多能吃。
竺卿宛顿觉脸上三根黑线,荣成臻凉,不用这样子才陌生人面前损我吧。我很能吃吗?好吧,我确实很能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