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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还得是上等的好酒。”
玉珠说完,又递了个眼色给贵叔。于是,贵叔接着补充,“老太爷通常在大量吃食饮了温酒之后,才会穿薄衣赤足外出散步,奴才一直都担心老太爷身体受不住,可奴才人微言轻。”老太爷根本不听劝。
刘太医听完关于老太爷种种异常之举,并没有表现出诧异的神色,反而沉思了一会,点点头又问:“那言语上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精神状态好不好?”
贵叔眯起眼睛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肯定道:“老太爷外出散步的时候精神很好,通常都会很高兴的大笑或说很多话。”
这就是过度亢奋了。
刘太医点头,看了看玉珠,见她没有什么补充。便转目看着赵书仁,“相爷,严格来说,老太爷如今晕倒,并不是得了什么病,而是……”
刘太医一迟疑,赵书仁心里就觉得莫名紧张。他也不是没有见识的无知之徒,刚才玉珠与贵叔所形容的老太爷最近表现种种异常,他隐约的也想到了一种可能。
但是,他真心希望自己猜错了,纯属想多而已。
“而是什么?”尽管心里紧张,可赵书仁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沉稳,“请刘太医明言。”
刘太医也不含糊,直接道:“相信相爷心里也猜到了,老太爷这种情形,就是误服了寒食散的症状。”
刘太医还是很懂得做人的,在赵书仁面前,很直接的对老太爷各种异常表现委婉用了误食一词。
要知道大梁可是明令禁止寒食散流入的,而违禁偷偷购买吸食寒食散的人,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朝廷大官,只要发现一律治罪。轻则罚银子,重则可能因此丢掉小命。
而这条律法的出台与实施,据说还是赵书仁当年大力促成的。如今却发现赵书仁自己的老子偷偷服食这种东西,还差点性命不保,这不是赤果果让赵书仁自打嘴巴颜面尽失嘛!
刘太医用了误食一词,多少给赵书仁挽回了那么一丁点扫地的面子。
至少,老子拆儿子的台,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拆的,这听着多少让人心里好受些。
误食,顾全赵书仁面子的同时,也保全了老太爷的名声,赵书仁以后能不卖刘太医这个面子吗?
刘太医在想,他家的孙子明年就要参加科考了,赵相无论如何也懂得“知恩图报”的吧?
赵书仁嘴角微微动了动,意味深长看了刘太医一眼,然后似是松口气般。
刘太医看他的神情,心里自动将赵书仁看成了会优先考虑他家孙子的事了。
“相爷。”刘太医想到孙子日后的出路,心里无疑是高兴的。不过想到目前老太爷的情况,他很知趣的压抑着内心兴奋,皱起眉头,露出担忧的神情,欲言又止的道:“老太爷的情形只怕……”
赵书仁看了他一眼,便知他言而未尽,“刘太医请直说。”
“老太爷除了上述他们所说的异常举动外,应该还会别的。”
赵书仁心头发紧,眉头快皱成一堆疙瘩了,“还有别的?刘太医这话何意?”
“老太爷精神异常亢奋,也许……咳,还有些不太受控;此外,就是行为也比较骇然一些。最主要,做出这些行为时,据我猜测,老太爷自己可以并不太清楚。”
也就是老太爷可能神智不清,所以有些颠狂放浪形骇的失常举止。
“刘太医可是发现了什么?”赵书仁一瞬不瞬的盯着刘太医,敢说老太爷神智不清,这个刘太医最好有根据。
刘太医被他森然阴恻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悚,于是不敢再卖关子,连忙直接道:“我刚才诊看老太爷的时候,发现他的脉象与症状,除了跟误食寒食散的人症状相似外,还有些似是同时误服过少量象谷。”
“象谷?”赵书仁心头一震,别人未必清楚象谷是什么东西,会有什么后果;可赵书仁从小博览群书,这个还是较一般人清楚的。正因为清楚,他心里才会觉得震惊,“刘太医你确定?”
刘太医飞快看他一眼,掩下的眸光别具深意,“这个……目前只是推测,确实的情况还要待检查过老太爷最近接触的物品才能下定论。”
赵书仁沉吟了一下,别说现在老太爷可能服食了象谷;单就寒食散的问题,他就想着请刘太医好好检查一下老太爷的吃食。
不是刘太医刚才的话说得好听,而是赵书仁心里更趋于相信老太爷是不知情的。
误食,或许才是真相。既然是误食,那他一定得先找出源头,阻止老太爷再继续误食下去。
寒食散这种东西,初始少量碰一下对人体的影响不算太严重,可长期食用的话,轻则变成残废,重则能令人直接死亡。
想到这,赵书仁心里又有些担忧了。据玉珠与贵叔的描述,老太爷误食这种害人的东西应该有一段时间了,老太爷的身体该不会已经被掏空了吧?
不然,他还没听说过有人食用这种东西会直接昏迷的。
“刘太医,老太爷他眼下的情况怎么样?”源头要找,但眼前老太爷病情轻重他更要了解。
刘太医看他一眼,便知他担忧所在,随即皱着眉头,不太确定的道:“这个……目前还不好说。老太爷年纪大了,最近又经常发病,元气养不回来。这次突然昏迷,是很多原因造成的。”
言下之意,你想盼望老太爷尽快醒来,这事不太现实。
人老了,本来身体就差;再加上隔三岔五的病,又伤了元气;再突然来一段时间药性甚猛的寒食散,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未必受得住,所以老太爷就史无前例的因为误食寒食散昏迷了。
这个解释,虽然差强人意。不过赵书仁还是勉强接受了,看老太爷目前的情形,他就是不接受也得接受。
“那劳烦刘太医检查一下老太爷相关的吃食。”接受老太爷昏迷不知何时才能醒的现实,还得接受老太爷醒来后身体可能也捱不长的现实。赵书仁情绪低落的客气了一句。
“相爷不必客气,我一定会尽力的。”
尽力什么?刘太医没有说全。赵书仁可以理解为他会尽力检查出老太爷有问题的吃食,也可以理解为他会尽力救回老太爷。
当然,后一种结果赵书仁自然更乐见一些。
既然要检查吃食,这自然不是一时半刻能检查得出问题的事。赵书仁吩咐玉珠让人将老太爷接触过的,喜爱的东西一一搬到刘太医面前给他检查。
事关老太爷的性命,还关系到他的前途与日后相府的命运,所以赵书仁这会完全忘了什么风水大师的事了。
他一心一意坐在厅里,静静看着刘太医将老太爷接触过用过的喜爱的东西一一检查。心里默默盼着刘太医能早些查出原因,也盼着刘太医能早些让老太爷清醒过来。
也许老太爷一清醒过来,也不用刘太医费劲检查什么了。以老太爷的精明,一定会意识到什么东西有问题的。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了,老太爷没有清醒过来。不过,就在赵书仁坐得极不耐烦的时候,刘太医终于一脸欣喜的停了下来。
玉珠一直随侍在旁,见状,心里不禁暗暗吃惊。看这模样,刘太医这是有结果了?可他手里拿的……是老太爷平日最喜欢抽的烟丝,南滇特种烟丝。
这种烟丝,产量极少,京城这边的贵族也鲜少有人喜欢。当然,老太爷是个特例。因而在京城及附近的周边地方并没有这种烟丝,老太爷手里的南滇特种烟丝,多是托关系带来京城的;再不就是有求于相府的,探知老太爷这个爱好,特意买来送他的。
“相爷,已经检查出来了。”刘太医一脸喜色的拿着少量烟丝走到赵书仁跟前,将手掌的烟丝摊开。“就是这种烟丝里含有大量的寒食散与少量象谷。”
“居然是……烟丝?”赵书仁低叫一声,神态似是意料之中又似是若有所思。
随即点了点头,这就难怪老太爷会着道了。
他可是深知老太爷终日鼻烟壶不离手的,说句难听的,老太爷就是个老烟枪。在老太爷最喜欢的南滇特种烟丝里掺寒食散与象谷,实在是最好的途径。
既能够让老太爷通过吸烟的时候直接吸入,又能不被人发觉。
可是,那个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让老太爷无形中死于寒食散?那又何必再掺入什么象谷?
“刘太医,同时误服象谷与寒食散的话,会有什么最恶劣的后果?”
动机,知道了做这事的动机,才好确定调查方向。
毒害老太爷,这可不是件小事。老太爷虽无官职,但关系着相府未来的命运,赵书仁不得不慎重。
他心里已经迫不及待将这事阴谋论了,猜想会不会是某些政敌,想借此达到拉下他打倒相府的目的。
刘太医不知道赵书仁心里那些弯弯绕绕,不过就医术而言,还是不错的。
所以,他只想了想,便答,“最恶劣的后果,当然是……?”幸好刘太医看见赵书仁阴沉得可以滴出水的脸,及时收住了最后那几字。然后默默擦了把汗,他刚才若是一时口快说出那几个字,是不是作死的节奏?
“嗯……,我想应该是有人想要借助那两样东西,达到控制老太爷的神智。”刘太医及时改口,默默擦汗的时候,还来得及看见赵书仁射来凌厉阴森的眼神。吓得他心头又是一阵乱颤,他刚才真的不是有意诅咒老太爷来着,而是老太爷这情况,也极有可能发生那样的后果,不是赵书仁自己要问最恶劣的后果么!
人生自古谁无死,尤其人到年老时。
“控制老太爷?”进而控制相府?赵书仁若有所思的低喃,收回凌迟刘太医的视线,眉头拧了又拧。
这个结论——真是出人意料。刚刚往阴谋化道路走远的赵书仁有些迷惑了,听着不太像他的政敌会做的事。
不过,赵书仁今日耗在南院的时辰已经够长了。知道老太爷一时半会没有生命危险,也醒不过来,送走刘太医之后,他便也离开了南院。
他抬头一看,才发觉天色都已经晚了。而这会,他才有时间想起低调带回府的风水大师。
原本打算去福满苑看一看夫人的,想了想,赵书仁忽然又改了方向,往三姨娘的扶云阁去。
对于那个与世无争的女人,赵书仁心里说不上喜欢或厌恶,但心里多少还是尊重的。
三姨娘得到通报知道他突然前来扶云阁,也没有表现出特别欢喜的模样,只是一如既往的淡淡带笑,亲自出来将赵书仁迎进屋里。
这个时辰,赵书仁来扶云阁,当然是留下来用晚膳的意思。
三姨娘十分淡定的吩咐下人摆多一副碗筷上来,然后便安静的为赵书仁装汤添饭,每次赵书仁来的时候,她都默默做这些事。赵书仁也很享受这种类似平常夫妻相处的感觉,向来也很能平静的欣赏看着她做这一切。
但今天,他看着三姨娘优雅娴熟的动作,心情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一会想着风水大师的话,一会又想起老太爷的情况。眉头,那是一皱一个紧。嘴巴,却是半天也没动一下。
“这些饭菜不合老爷胃口?”三姨娘挟了一柱尝了尝,味道适中,菜式也是平日赵书仁爱吃的菜。
不是菜有问题,那就是这个男人有心事。不,看他困扰又疲惫的模样,大概是很难解决的烦恼。
不过,三姨娘就算猜测出什么,也从来不会主动开口询问赵书仁;她不做惹人嫌的事,自从那件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