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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了,近了。
大军阵前的她,媚眼轻扫,一幅慵懒淡然之色。
雪白骑服包裹身躯,大红斗蓬迎风飞舞,那股凌厉的艳气,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两年没见,她的容貌并没有分毫改变,只是退了稚色,眉宇间多了隐隐的风情,而那双眸,依旧清澈绚烂,仿佛便是久经岁月磨砺,也不能抹煞里面一分光彩。
见李天祁走出,卫子君轻夹马腹,缓步向前。走至两军阵前策马站定。
面前的容颜,依旧俊美如斯,明朗的外形,多了似威严,立于马上,睥睨外物之姿,如坐云端。
“李兄,别来无恙啊?”朱唇轻启,唇角弯处一丝淡笑。
“子君竟连声二哥都不肯叫吗?”李天祁面上溢出隐忍不住的笑意。
“二哥?”卫子君放声大笑,“非是不肯叫,只是叫不得。李兄真好忘性,你我早已割袍断义,这二哥又是从何而来呀?”
“卫贤弟倒是好生记仇,记性如此之好,又可曾记得你的誓言?”先前发自内心的笑容生生憋了回去。
“什么?誓言?我不得与你之间有何瓜葛,这誓言自是记不得了。”卫子君轻轻摆弄指甲,一副云淡风轻模样。
那灼热盼望的眸光冷了下来,“卫贤弟既然记不得,我也不介意再说一遍与你听,你曾说,你我便是成为敌人也不会伤害我,卫贤弟,可曾想起?”
“哦,好似有些印象呢,不过,记得当时我说的是‘不伤害二哥’,但几时说过不伤害你呢?”卫子君弯了弯唇,给了他一个“你就想”的眼神。“我的二哥已不再人世,而你,不过一个侵略我国的匪寇而已,李兄,不要再做妄想了。”
看着她的那记眼神,李天祁嗤的一乐,“还是那般牙尖嘴利,看见你,这仗都不想打了呢,子君,与我回大昱如何?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知道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你那性子又岂会愿意绑缚在这一国之主的位子,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离开这个穷山恶水之地,这里不配你。”
“李兄高抬卫某了,卫某一介凡夫俗子,自然喜欢高高在上受人追捧,那般滋味很是受用呢。”卫子君自嘲地轻笑。
李天祁叹了一声,“明知不是如此,却偏要如此说,你真的那么在意那个人的嘱托?”
“那个位子可比嘱托更吸引我,做一国之主的乐趣远不止于此。比如,三宫六院,比如,美女如云,比如夜夜春宵。”
李天祁一甩衣袖,冷然道:“好吧,那就好好享受你一过之主的乐趣吧,只是,行乐当及时,只怕这场仗打完,你再无机会了。”
“李天祁——”卫子君陡然正了声色冷冷道:“你我都是一国之君,你肩负责任,我亦有责任,国君,是一个身份,而这身份的背后是责任?责任是枷锁,但是你我都没有权利卸掉这个枷锁,我的责任是守住这个国家,不做一个亡国之主。”
枷锁,是的,责任是枷锁,她又责任。瘦弱的肩要承受重担,她无法摆脱,亦不能逃避。
“但我的目的便是你要做一个亡国之主。”李天祁深吸了口气。
“你试试吧。”拨转马头,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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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白山。今天山山脉。
碎叶川。今中亚楚河河谷,吉尔吉斯斯坦共和国那一带,都属于西突厥领土,那时的突厥够强大吧。
腾击。跳跃翻腾的攻击,就是打了就跑,跑了再回来打,反复如此。西突厥擅长的伎俩。
第二卷 突厥篇 第八十六章 春殇
咚咚的战鼓雷响,两军的战马开始嘶鸣,数万铁骑发出震天呐喊,大昱军的重骑兵手执长矛,如一群钢铁怪物,带着森然的寒芒,整齐划一而来。
金色狼头猎猎飘扬;凌冽而沉敛的杀气弥漫,那艳红的大氅掩盖不住炽烈而凌厉的光芒;沉稳端丽的抬手,冷然道:“弩箭!”
顿时,左侧一排弩手蜂拥而出,手执弓弩,利箭上弦。
弩,这种武器的射程比弓箭远,也更具威力,可以给敌人的重骑兵造成一定的伤害。
在大昱的重骑兵奔至西突厥阵营一百五十步的时候,卫子君方道:“放箭。”
无数的弩箭如横飞的暴雨冲向大昱的重骑兵。战马中箭,犀利的箭头刺透铁甲,无数的重骑兵由马上栽下。
那些没有栽倒的重骑兵继续手持长矛向前冲来,冲至距西突厥大军六十步远时,卫子君一扬手,帅旗一摆,右侧一队骑兵奔出,绕至重骑兵侧边,无数只铁锤、重斧头击向重骑兵的头部、胸部。行动笨拙的重骑兵无法回身反抗,铁锤的震荡,头部胸部受到的巨大冲击,使得他们一个个由马上晕倒、窒息。同时而至的另一队西突厥骑兵手执陌刀击向重骑兵身后的扈从。
短短时间,来势凶猛的大昱重骑兵便被击溃。笨重的重骑兵倒地却无法起身,阵前受伤的战马不住跳跃嘶鸣。
对面的李天祁,眼见这场面,眉头越锁越深,但是那目光却晶晶闪亮。头一次见那个人布阵用兵,果然名不虚传。这样的用兵足可以用惊艳来形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打破他阵法的最好办法便是混乱,他要在混乱中将他擒获。
“传令,全军出击,生擒西突厥可汗,但是不可伤到他,生擒着,赏金千两。”低沉的语气掩盖不住其中的凌厉,话落已是当先一人冲出。
大昱全军紧随其后,铺天盖地向西突厥军席卷而来,犹如平地而起的一股黑色旋风,几欲遮天蔽日,卷起地上万丈风尘。
眼见昱军全军出动,蜂拥而至,卫子君暗道一声不好,他居然用这种拼命的打法,全然不顾军队的后续力量,他这是要破釜沉舟。“撤退。”她高喊一声。
帅旗一展,西突厥骑兵齐齐退后,然后由两侧包抄而去,李天祁见状,沉声道:“由两侧围超过去,一定要将其围困。”大军呼啦啦又折围过来。
眼见两军快速的相接,卫子君心中一叹:李天祁,你这是陷我于不仁不义啊。她不想沾染大昱人的鲜血,可是他为何要如此逼她。
无奈之下,挥起陌刀迎着呼啸而至的大昱军席卷而去。艳阳下,那抹艳红披风飞舞,如一只血色凤凰欲火重生。缤纷银亮的雪翅飞旋着划开血肉之躯,凛冽的寒芒刺透无数胸膛,扯下披风纵身一扬,陌刀切下窜起一片血箭如霓虹飞降,洒开遍地无数落英缤纷。
紧紧盯着那个纵横席卷的身躯,李天祁一动不动,有了片刻的痴。那抹绚丽风姿如魔魅幻影;蹈出惊世华美之舞;盛满华光的雪白的身躯剔透得直似要消失于碧空。那个身姿真美,美得他心湖澎湃,美得他血液沸腾。
纵马而上,向着那个雪白的身影奔去,他要捉到他,捉到那个美丽的身影。
春日的旷野已经化为一片修罗池,盈满绿色的大地在吸食汩汩流出的鲜血,艳阳刺目,铁血无情,越来越多倒地的西突厥士兵,令到卫子君心中剧痛,不能再忍受更多的士兵倒下,一声令下,“退兵。”
这样硬拼,不是她的风格,她要以智取胜,而不是用生命来堆砌这个胜利。
陌刀翻飞,如天魔之舞,一马当先带领众将杀出重围。西突厥军边打边退,后面的昱军紧紧跟随。
“你们都退下,我来断后。”卫子君冲向紧紧追来的昱军。
“可汗——”哥舒阙俟斤跟随而至。
“哥舒阙俟斤,去那边帮沙钵罗叶护。”卫子君看了眼与昱军纠缠在一起的贺鲁。
哥舒阙俟斤没有动,依旧紧随在她的身后。
大昱军蜂拥而上,但因为李天祁的命令,谁也不敢下狠手,生怕伤了这个可汗,于是只得团团围住他,频出虚招。
就在这异常混乱之际,却有一人由昱军冲出,挥着陌刀狠狠切向卫子君的右臂。
卫子君侧身一挡,一刀横扫过去,可是,就要扫到那具身体时,突然一阵晕厥袭来,人在瞬间晃了两晃就要栽倒下去,迷糊间只见到一个充满嫉恨的面孔和一个飘荡的袖管。
他是蔡廉皋?这是卫子君昏迷前一闪而逝的想法。
那人眼见她突然失力,单臂抡起陌刀再度向她右臂砍去。他,不应该这么完美的。“可汗——”一声凄厉的吼叫响起,一支银箭瞬间飞出,挥着陌刀的手刺透。银芒锵锵落地。
哥舒阙俟斤飞扑上去,伸手接住由马上栽落下去的卫子君。
众昱军眼见卫子君昏厥,正是擒拿的绝佳时机,不顾一切狂涌上来,大刀切向紧紧护着她的人。那人只晓得护着怀里的人,顾不得还击,只想着抱着他的可汗拼命的跑。双手紧紧护着怀中的人,唯恐那些刀锋划破怀中人的身躯。
身体,此时成了他唯一的盾牌,无数的银芒闪烁切下,后背的血狂涌而出。
又只是瞬间,好似困顿的人打了个瞌睡,当她清醒时,哥舒阙俟斤嘴里的血刚好滴落在她的胸口。
“哥舒阙俟斤——”卫子君大喊一声,挟着他呼的拔地而起,夺过一把陌刀翻飞横扫,无数的血箭窜起,再跌落,直到周围已再无一个生命。扔下陌刀,纵身飞跃,跳落于那匹永远都在那里等待她的白马之上。
一路的飞奔,风,吹凉了脸上的泪,怀中的人已经气若游丝,真气源源不断输入他的身体。
“可汗——放下我吧,这马真是颠簸。”哥舒阙俟斤硬是扯出一丝微笑。
“好,我们不骑马。”卫子君挟着他纵身一跃,跳上树梢。动作轻盈仿若似九仙飞天,飘忽摆荡。
“哥舒阙俟斤,挺住,马上就到营地了。”卫子君轻声呼喊,唯恐怀中人就此睡去。
“可汗……臣……不想死……”
卫子君有些呜咽,“哥舒阙俟斤不会死,不会死。”
“可汗别哭……臣不是怕死……是怕……再也见不到……可汗……”
卫子君哭了出来,“不会,不会见不到。”
“可汗……臣给您做的诗……还没吟给您听呢……那天您醉了……就没听……”
“别吟,我不听。等你好了再吟给我听。”卫子君哭出了声。
“可汗——现在不吟……怕您听不到了……臣现在……就……吟……吟给您……”
“别吟,听话,留点力气,别吟……”
“臣知道……可汗不爱听……臣的诗……做的不好……可汗会笑话……”
卫子君已是泣不成声,“不会……不笑话……我会忆一辈子……一辈子……”
“哥舒阙俟斤——别死,别死。对不起,是我连累你,别死,别死。”
卫子君紧紧抱着那具身体失声痛哭。
他的血,早已染红了她雪白的身躯。那片红白交缠,一眼望去,触目惊心。他的诗最终没有吟给他的可汗;却用他的生命诠释了他的敬爱。
那个粗奔的汉子,如孩童般纯真的汉子。
夜,疲惫而苍凉,星星也隐去了光芒,躲于浓重的乌云之下。只怕,要下雨了吧。
便是这样悲伤的夜,也难掩那人的悲伤。
“张先生,我很难过,可不可以让战争停下来,你有没有办法让战争停下来。”从来都是挺直脊背支撑着这个国家的她,而今脆弱得仿佛一块玻璃。
张石沉默,“有一个办法,您去大昱。”
卫子君望了他一眼,“这不是个好办法。” “他的目的只有你,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张石的眼在暗夜中闪着光芒,“他不是说只要突厥可汗只身来大昱,便即刻止兵吗。”
“呵!还不是一样,捉了我一个,不是就亡国了?他是想兵不血刃地取西突厥,但西突厥勇敢的牧民又岂会答应。”抬头望天,“我更不会答应。”
望着的那抬回的大批尸身,她的心裂成一点一点的碎片:“李天祁,为了捉到我,你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