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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真的没事,你若怕我病,干脆留个治风寒的方子,等我病了再用,总之不要诊脉,我睡了。”说完便蒙了被子,任凭李天祁怎么敲门都是不理。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倔强。”李天祁叹了口气,带医师离开了。
过了一会,李天祁又来敲门。“子君,开开门。”
“二哥——我没病!”卫子君抬起头,不耐地冲门口道。
“给二哥开开门,不是诊病,医师走了。”
卫子君无奈撑起身子,“二哥等我穿衣。”爬出被子,抓起那块白绫,怎么办?都是湿的。那能怎么办,把心一横,将白绫缠在身上,冰凉潮湿的触感刺得她打了个冷战。抓过李天祁干爽的内衫披在身上,他的衣衫也太过肥大了,挂在身上四下稀松。走的匆忙,她并没有带换洗的衣物,倒是李天祁,一路从京师走水路过来,船上置了一大箱的换洗衣物。
打开房门,李天祁端了一盆冒着热气的热水走了进来。“怎么这么久,快躺到床上……”唠叨着放下热水,颇为埋怨的看向卫子君,当他看清她此时的模样,心神一阵恍惚。
此时的卫子君因为才从被子里爬出来,又心急地忙着穿衣裳,所以一张玉脸微微泛红。一头乌黑长发如黑绸般垂下,闪着魅惑的光泽。而那一直清绝俊美的脸庞,在烛光下居然透着一股邪魅。宽松单薄的月白溥衫包裹在身上,越发显得里面的人儿纤细妩媚,凌乱的襟口,露出胸前一点雪白,引人无尽遐想。这般模样分明就是个风情无限的女子,邪美无双、摄人魂魄。
见李天祁直勾勾地瞪盯着自己发呆,卫子君突然惊觉自己的头发还披散着,顿时尴尬万分,“那个,二哥……呵……我头发都湿了……还未及束呢……”
李天祁慕然惊醒,突觉脸上发烧,“那个……子君……我我……来……”怎么口吃起来,他是你四弟呀,是四弟!对!是四弟。李天祁强迫自己认清这个事实,恢复了常态。“四弟快上床,我来帮你擦身子。”说完从水盆捞出面巾拧干。
什么!?擦身!?卫子君惊得魂儿都要飞了,“二哥不要!我不擦!”
“你受了寒,医师说这样容易好病,快来脱了衣裳。”李天祁抓起她的一只手,掀起衣袖为她擦起手臂来,擦完手臂又来扒卫子君的衣裳。
“二哥,不必了,你快回去歇着。”卫子君扯住衣领,一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两手拽紧被角。
“看你这脸,这么红,该不是发热了?”李天祁探手抚上她的额头,“好烫!还说没病,这都发热了,身上烫不烫?”话落,大手从侧边伸进被子。
“二哥——”卫子君惊呼了一声,松开紧扯被角的手,向下按去,却已是来不及,李天祁一只大手已滑入衣襟覆在她的腹上。
正当卫子君一颗心快要跳脱之际,李天祁抽回手臂。
“好烫,我去给你煎药。”边说着边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行至舱角,方停住,平复着极速狂跳的心,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般心慌?是因为那光滑细腻的触感吗?不是!?那是什么?老天!他不知道!不知道!
半个时辰过后,一个女婢端了一碗汤药过来,“公子!奴婢兰儿伺候公子服药。”
看着那碗苦汤,卫子君不由皱眉,“先放这!你去歇着吧。”
“殿下吩咐奴婢让公子趁热喝,公子快喝吧,这是殿下亲自为公子煎的药啊,公子不喝,奴婢便不敢回去。”那女婢从托盘上拿出一碟东西,“殿下知道公子怕苦,准备了蜜饯,请公子放心服药吧。”
蜜饯!亏他想得出,这么晚了,她可不想毁掉自己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卫子君把心一横,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水,快给我水。”
那小婢慌忙端过茶杯,卫子君抑制住呕吐的欲望,连喝几口水,咂咂嘴,苦味蔓延,看了眼蜜饯,还是忍住了。
[第一卷 鹿城篇:第四十六章 馨荷]
第二天早晨,卫子君退热了,看来这药还是管用的。见她起身,那叫做兰儿的小婢就过来伺候着梳洗。梳洗过后,卫子君走出舱外。
清晨的湖面,飘着一层薄雾,飘飘缈缈,宛若轻纱。岸边的杨柳,朦朦胧胧,清风徐来,浅柳拂水。脑中浮起小时看过的一幅西施浣纱的画,不由想起一个词牌《浣溪沙》,略一思索,已经添了一首词,望着江面,轻轻吟道:
“漠漠轻寒浣碧纱,晨微凉露扫烟霞。千条万缕亸红颊。
腰细沈檀香菡萏,雪肌仍是玉芳华。兰馥粉面苎萝花。”
“这词的韵律好奇特呀!子君吟的是自己吗?”李天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他当然会觉得奇特,因为这一词牌韵律是后唐才出现的,卫子君暗道。
“这是一个词牌,叫《浣溪沙》,我刚刚所填之词明明吟的是苎萝西村的越溪女,二哥怎么乱说。”李天祁竟把她比作女人,该不会自己的行姿坐态哪里有了疏忽?
“子君怎么说到西施了?”
“触景生情罢了。这里曾为越国,是西施的故乡啊!”卫子君叹道。
“腰细沈檀香菡萏,雪肌仍是玉芳华。我看四弟亦如是呀。”李天祁在卫子君身上扫了两眼,突然两手抚上她的腰,“让我来给四弟量量腰身。”
“二哥——你做什么?”卫子君一惊,伸手打掉李天祁那双大手。
“子君,你怎么这般矮小?”看着自己的衣衫下摆被她生生踩在脚下,“你就这么糟蹋二哥的衣裳?”
卫子君低头看看挂在自己身上的长衫,又肥又大,下摆刚好拖地,伸手拽出踩在脚下的衣摆,才想起反驳:“什么!?我矮小!?我以前算是高个儿了!”
的确,她在现代女子当中算是高个了,长腿细腰,修长匀称,而今,她曾引以为傲的身材居然被人嘲笑。先是细腰,而后是个头,这实在让她有些泄气。
“高个儿?来!和我比比!”李天祁靠在卫子君面前,“你看,你的额头才够到我的鼻尖,你这眼睛只能看到我的下颌。还高个儿?我看你在女人堆里或许算个高个儿。”
卫子君着恼,正要伸手推开他,此时船身一晃,身子前倾,额头碰到李天祁的唇上。
李天祁感受着唇上温润的触感,心底生出一丝异样,看着鼻下的头颅,很想伸手去抚那黑发,抚那脸颊,想拥那身躯入怀。
他这是在干什么?当手触上那黑发,李天祁突然惊醒。
弹跳在一旁,心扑扑乱跳。怎么回事?从昨晚那烦乱的心跳开始,便刻意躲避,思前想后,归罪于他披散的黑发,但看着此时无比整齐的他,为何还是心跳,难道自己是……有了什么特殊嗜好?不可能,这不可能!
“二哥,你怎么了,脸这般红,可是昨晚也着了风寒?”发觉他突然异样的神色,卫子君有些担心,走上前去,探手抚上他的额头。
“没!没有!”李天祁退后了一步。“呵呵,子君,你还是这样束起头发我习惯些,我回去歇歇。”说着转身进了船舱。
卫子君对李天祁莫名的话语和行为很是纳闷,又猜不透为何,不觉有些恹气,一转身,也进了船舱。
刚进船舱,就看见馨菏,“馨菏!身体好些了吗?”
“馨菏谢卫公子救命之恩!”馨菏说着便跪了下来。卫子君连忙扶住馨菏,“快起来,区区小事,不必挂在心上,馨菏为何要投湖?可是有何为难之事?不知子君能否帮到馨菏。”
“卫公子大恩,馨菏无以为报,卫公子……”馨菏欲言又止,手指绞着裙带,嗫嚅着不知如何说下去,终于又象是鼓足勇气,突然大声道:“请卫公子收了馨菏吧!”
“啊!?”卫子君闻言心惊,不知如何是好,收了她?她是何意?要嫁给自己?还是……
“这……这……”遭遇这突然的状况,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卫公子,馨菏还是完壁之身,馨菏愿终身跟随公子,无论为奴为妾,馨菏心甘情愿。”馨菏又跪了下来。
“馨菏,快起来。”卫子君扶起馨菏,“馨菏姑娘不必如此,卫某救人只是举手之劳,并没有图任何回报,馨菏姑娘实在不用有何负担,更不需以终身相托,卫某断不敢受。”
“四弟,馨菏姑娘那是倾心于你,不然女儿家怎会随便托付终身!”怜吾走过来笑着道。
“此言极是。”李天祁也过来凑热闹,“馨菏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子,定是非心仪之人不托呀!”
“二哥,二嫂,你们又取笑小弟了,馨菏只是想着报恩,我又岂是图什么恩惠,此事到此为止,不要提了,我……我饿了,快吃饭吧。”卫子君急于岔开话题,恐这几人纠缠下去。
做她的妾?看来她扮男人算成功了,为何李天祁却将她形容为女人?应该只是讥她身材瘦弱的笑言罢了,她是多心了。
见卫子君就要转身离去,馨菏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又跪了下来,“卫公子救我!”声音里已带了哭意。
“馨菏快起身,怎么?有人要加害于你?”卫子君感到事情不妙,想必这便是她投湖的主因。
“卫公子,妾身已无法再栖身教坊了,求公子救妾身出教坊。”
“可是教坊内有人欺负馨菏?”卫子君轻声询问。
“是吴郡县丞马赞府之子,他早对妾身有强占之心,多番纠缠,妾身不欲从,他便在昨日游湖之际对妾身用强,妾身不愿受辱,只有以死明志。”许是怜及自身的悲戚,馨菏的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见不得人哭的卫子君,心已软成一瘫,“馨菏莫哭,我应承你,这有何难,只要二哥一句话,你便是自由之身。”转身充满期待的望向李天祁,“二哥?你能帮馨菏吧?”
“嗯!”李天祁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馨菏姑娘是怎么落入教坊的?”
“馨菏乃隋朝工部杜员外郎之后,家祖因掌管土木工役,而居家搬至吴郡,家祖于战乱被害,杜家全家妻女皆被送入教坊充作官妓,累极后人,便是馨菏后人也要委身此地,若想脱身,实属不易,需要官家红印文书。”
“如此不难,我与官家知会一声便是,馨菏就别难过了,我四弟心软如水,你求他便对了。”李天祁深邃的利目瞟了眼卫子君,笑道。
“馨菏多谢李安抚、卫公子相救之恩。只是……”馨菏欲言又止,辗转斟酌,“只是……求卫公子收留妾身,妾身愿终生为奴为婢伺候公子。”
“呃?”本以为此事已过,没料到馨菏如此执著,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回绝,只有把这话说得堂皇一些。“馨菏姑娘,从此已是自由之身,我等自会照料,再帮你说门好亲事,何苦为奴为婢,馨菏不可自甘堕落。”
“卫公子,馨菏便是出了教坊,也会被再度纠缠为难,更无栖身之所,若是如此,不如不救馨菏。”馨菏再度跪下,这次却不肯起身。
“这……那你跟了我二哥可好?”唯恐伤了美人心,卫子君小心商量着询问,眼角余光瞥见旁边怜吾,发觉失言,苦着脸向李天祁求救“这……这……怎么办啊二哥。”
李天祁面无表情地沉吟了一下,“馨菏,你就跟着怜吾吧,我们会待你如家人,等有了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