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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他们最后的样子记在了心间……她缓缓倒了下去……
风声远去了,厮杀声远去了,卷起的风尘弥漫,模糊了天空,模糊了过往,模糊了风尘岁月,模糊了前世今生,模糊了她的眼……
她的眸,依然张着,里面映着蔚蓝的天,只是,此时的天空满布风烟,而她的眸,却依旧清澈绚烂。
她已经没有意识,已经无法思考,只是执着地张着她清澈的眸……
她的眸中倒映着厮杀的人群,倒映着突然骚乱起来的人群,倒映着一个不顾一切冲进来的身影。
那身形异常的熟悉。心底的某处似被唤醒,模糊中,心底似乎知道,二哥,他来了。
她已经听不到声音,她被抱了起来,有熟悉的清新味道萦绕鼻间。
她张着清澈的眸,只是努力地张着。
直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出现在她清澈的眸中,似乎内心被唤出了最后一股力量,“师傅……救迭云……”
她的睫毛颤了颤,缓缓闭上了那对眸,那对至死都清澈绚烂,至死都不肯沾染纤尘的眸……
大昱建德四年,秋。吐蕃与大昱于公元六世纪的最后一场战役结束了。
此役,被世人称为青唐拉战役。此役,让人们得知闻名四海的西突厥乙毗射匮可汗还活着。然而此役,也让这位以睿智勇猛风华盖世而闻名的西突厥可汗,险些丧于此。
此役,吐蕃那些武功盖世、神秘莫测的黑衣人,不但将大昱著名的大将军陈长率领的军队,击得一败涂地,也将大昱天子李天祁带来的军队击得溃不成军。导致这场战役性结果的,竟是一位来自大昱的隐居江湖的老者,及其带来的近百江湖人士。他们将那批神秘莫测黑衣人剿杀于此,终至大昱军凯旋而归。
而素以勇猛盖世用兵狠厉著称的吐蕃赞普松赞干布,于此役战败后,亡命奔逃回逻些城。自此,吐蕃一蹶不振,终至归顺大昱。
而曾经参与征讨吐蕃的苏毗,因为西突厥可汗、大昱风亲王——卫风的诺言,而终于恢复了自制。
这场战役,被世人编为评书,在茶馆酒肆,街头巷尾,被说书人不断地讲述。而讲述的内容,令世人茶余饭后不断议论而兴趣不减的内容,并不是这场战役的残酷,而是关于大昱天子李天祁与西突厥可汗卫风之间的一段缠绵悱恻的禁情。
据说,那大昱天子李天祁赶至崖顶之时,正遇到西突厥可汗卫风倒地,他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将卫风抱在怀内,便晕了过去。
这一抱,便是几日,任是谁也掰不开他的手,想不到一个晕厥之人竟是有如此大力,苦于怕伤害天子万金之躯,无奈之下,卫风胸前的伤口都是在他的怀中医治的。可想而知,这李天祁用情之深。
然而,在卫风醒转之时,大昱天子却没有带这位史上唯一的男后归国,而是一个人默默的回去了,这让世人不断的猜测其中缘由,成为了世人茶余饭后不断言论的话题。
秋去冬来。
白雪覆盖了枯黄的草垫,念青唐拉大雪山上,白茫茫的一片,高高的峰顶云雾缭绕,斜阳将雪白的峰顶映上一层橙色暖光。
一个少年骑着雪白泛着金光的汗血宝马驰过雪原,那人一身雪白的白狐裘皮袍,滚着雪白的毛边,一身清华之气,冰冷如月,他骑马的飞扬身姿令一众随行的附离生生挪不开眼,不由个个心中感慨赞叹,他们的可汗,便是每日看着,仍是看不够。
这个少年可汗,便是闻名四海的西突厥可汗,卫风,卫子君。
卫子君下得马来,几个跳跃便跃上了峰顶,缓缓走向那处断崖。修长挺拔的身姿,飘逸出尘,一身凌厉桀敖之气四散飞扬,她来到了那处将人隔绝于生死之间的断崖。
“可汗——已经挖好了。”崖顶的几个附离报道,然后恭敬地立于一旁。
挖好了!挖好了吗?卫子君走了过去,握紧手中的锦盒。
斜阳,将她玉白的颊镀上一层绯色,雪白的毛边裏着她清透雪颜,她的唇看起来异常的艳红,阳光透过她清冷明澈的眸,好似一块纯净的水晶,闪着晶莹的光泽。
她将那块由贺鲁怀中扯下的巾帕,放入一块锦盒,这块帕子,既然他如此珍视的每日放在胸口,想必,那是他至死都想带走的东西。
她望着那个附离们费力刨出的土坑,长指抚了抚那方锦盒,犹豫了半响,将那锦盒放入挖好的坑中。然后直起身腰,“贺鲁,若是不喜欢这坟墓,便自己回来掘墓吧。”
她转身,向前走去。她找了他太久,太久了。她在崖边结庐而居,拖着病弱之躯寻找了他三个月,每日每日的去崖下寻找,冬天就要过去了,他终是没有回来。
她走了几步,立住了。“贺鲁——”她掩面,终于哭了出来。这么久以来,在终于决定不再寻找他之后,她的泪落了下来。
一起相处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他就像个影子一般,从不知疲倦地跟随,可是如今,他消失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不知道他是否又鲁莽的做了什么,不知道……
“可汗,天凉,别伤了皮肤。”哥舒伐将那件艳红的大氅披到了她的身上。
不知道……她突然回身,快步走回,将那方锦盒由土中拿出,交给了旁边的附离,“将这盒子,送去贺鲁的账内。”
贺鲁,她不相信他死了,连一块布片也没找到,连一根骨头也没找到,她知道,他一定没死,只是他遇到了麻烦了。他没死,她只是不知道他在哪儿而已,她只是,不知道而已……
她转身跃下山顶,跨上特飒露,向着西突厥汗庭奔去。那抹飞扬的身姿渐去渐远,艳红的大氅迎风翻飞,她仍是那个人,那副性子,一点都没变。
冬去春来。
辽阔的草原,新草又生,广袤的天空,北雁长鸣。
春末夏初的阳光,温暖怡人,清晨的微风,温柔拂过。躺在这样的阳光下,好似躺在母亲的怀抱。长廊的尽头,吹过一阵微风,黑色的薄衫在微风下轻轻抖动。卫子君靠在室外的软榻上,轻合眼眸,长长的睫毛被风吹得不住地颤动。
五年了,她来到这个世界五年了,她的容貌没有任何改变,只是眉宇间的风情更浓了,一颦一笑之间的风韵越发的动人了,举手投足之间依旧洒脱大气,只是那气韵越发的勾人魂魄了。
五年时间,她留在这个世界的太多太多。这个世界留下了她的爱、她的情、她的泪、她的血、还有她的亲人。她的一切都已溶入这里,让她再也无法离开。或许有一日,她可以回去原来的世界,但她仍会选择留下来,因为她要留在这里守护她爱的人,守着那些深情的男子,守着他们纯美的情,守着她的亲人,她的百姓,她的子民……害着他们,她便感觉幸福了,即便有些人不在了,她也会守着他们,为他们,奉献自己的一生。
她端起了茶杯,浅浅啜了一口。歇息一下后,她又要去批那些山一般高的折子了。西突厥在她的治理下,经济不断的发展,国力越来越强,西突厥的牧民每每见她,便似见了天神一般,他们爱她,爱到去寺庙为她祈求福泽,祈求长生,祈求她姻缘美满,相携白首,亲人缠绕,永不孤单。
卫子君轻笑,笑着他们祈求的花样真多,五花八门,数不胜数,甚至有人祈求她永世不老。她笑,想让她做老妖精吗!还有人祈求她不生脚气,听着哥舒伐的汇报,她几乎笑得肚子痛,她的百姓太可爱了。
暖融融的笑意,在唇角渐渐扩大,她将茶杯凑到唇边。
“阿哥——”远处一声呼唤,羝蓝扯着风筝跑了过来。靠在了卫子君的身上。
当年的小女孩,又长高了一个头,她长得,更像她的母亲了,卫子君想起了热依阚的面孔。她将羝蓝揽在怀中,有了片刻的失神。“今日的功课做完,带你去看父汗和母妃。”
“阿哥,我们都是孤儿了。”羝蓝扯住卫子君的黑色薄衫。
“羝蓝不是孤儿,羝蓝还有阿哥,阿哥会照顾羝蓝一辈子。”卫子君握住了羝蓝的小手。
羝蓝垂低头抚摸着卫子君的手,“阿哥,我都快十二岁了,我快快长,等我十五岁,我们就成亲。”
“唔……咳咳……”卫子君一口茶水呛在喉咙,“羝蓝……阿哥……阿哥哪里好啊,你喜欢阿哥哪里?”
“阿哥长的好看。”羝蓝抬起那对灰褐色的大眼,看着她。
“可是好皮囊不能当饭吃啊,你看阿哥也没有男子气概。”卫子君抚了抚自己的身体。
“你有!”
卫子君嘴角一抽,“我有男子气概?”她感觉自己这女人当的很失败。“我……真的……这那么像男人?”
“你武功好,可以保护我,所以有气概。不过……就是长的不太像男人。”羝蓝似乎感觉有些遗憾,“阿哥比前两年长得还好看了,所以不太像男人……”她仰起小脸露出鼓励的笑容,“阿哥也不要难过,虽然你越长越女人,不过我也不会太嫌弃你。”
“唔……咳咳……”卫子君又是猛呛了一大口,她气喘着道:“羝蓝不嫌弃阿哥,阿哥很感动……很感动……”
“可汗——信——信——”哥舒伐有些气喘。
“念——”卫子君靠上软榻,轻轻合眸。
“这是……是……沙钵罗叶护的信……”
卫子君揽着羝蓝的手一震,她个倏地抬起眸。看了哥舒伐一眼,她扯过他手上的信,深吸了口气,低头看去。
是他,是他的字迹。是他……是他……心中,终于有什么落了底,心中的某处终于熨帖了,突然的倦意袭来,她长长舒了口气,她想睡了。她将信扔到一边。
再无奢求,他活着就好,真是活着就好。
“可汗?不看吗?”哥舒伐有些诧异,可汗不是每日都盼着他的消息吗?
“睡醒再看。”她在长榻上窝了窝身体,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羝蓝去做功课。”她睫毛颤了颤,合上了眸。
眼前的阴影还在,她微微启开眼睫,哥舒伐还没走,“你着急,就拆开看吧。”
“是!”哥舒伐拿起了信。打开。
这一觉一直睡到午后,多日提着的心终于安然,这一觉再没有梦到贺鲁。她梦到了二哥。
半年没见他了,梦中,她的心头萦满淡淡的思念。二哥望着他,那眼神依旧是痛苦的爱恋,可是他却不肯向前,他只是望着她,望着她,望到眼中升起了水样波光,望到长风吹过,尘沙飞起。
风沙,弥漫了他的身影,可是,她仍旧能够感受到他穿越风尘的目光。
二哥,你过得好吗?你的伤好了吧。
太多的事纠缠,以致她忽略他太久,当她想抱抱他的时候,他却离开了她的身边。
她有些想他了。
张开眼的时候,哥舒伐还在,周围的女婢为她打了十数把伞来遮挡阳光。
“可汗,这是大昱才送来的冰镇水果,您吃点吧。”巴哈逊端了一盘水果放在她榻前的几案上。
卫子君慵懒坐起身,倚靠在榻上,她看了看那碟水果,清澈的眸底波光流动。
她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小口,她想起了几年前的鹿城,那千里迢迢送来的冰镇西瓜。他现在还好吗?为何,连一封信都没有。
她抬起眸,“哥舒伐,信里怎么说。”
哥舒伐有些支吾,“可汗,叶护说……说他落下崖遇到高人相救,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