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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说:“实话跟你说吧,我这人太不乐观,又好强,所以我活得很累。王伟很乐观,我需要他那样的乐观,让我觉得特别踏实。程辉呢,看着会体贴人,说话也幽默,但那只是表象,本质上,他其实也不是轻松愉快的人,我和他一起,友谊两把还行,甚至弄个知己当当也胜任——过日子就不行了,两个心重的人,累上加累。”
夏红不以为然,“王伟乐观吗?没看出来。”
拉拉说:“达观,开明,善良,天真。总之,我喜欢。”
夏红说:“我靠!这都是些啥优点呀?那你说说他为啥一去不回呢?”
拉拉说:“我心里是知道的。不过我不跟你说,说了你也不懂。”
夏红摇摇头说:“你这些话太悬太幻了。我劝你,还是喜欢点实实在在的东西。”
拉拉说:“我现在特别喜欢股票。”
夏红说:“你买的啥股?”
拉拉说:“万科。你呢?”
夏红说:“你别生气,我买的是胡阿发公司的股票。”
拉拉说:“生气干嘛,胡阿发现在挺上进的,都说民营企业倒得快,十多年了,人家阿发的公司不但没倒闭,还上市了。值得我们学习。”
赚到钱的现实大大激发了两人对股票的无比热爱,她们又神神道道地切磋了半天股经才罢休,连程辉来了也没兴致多搭理。
晚上,夏红的老公想和她亲热亲热,早早洗干净了恭候着,夏红却一直坐在电脑前研究股票不肯动窝,对夏先生的搔首弄姿置若罔闻。
夏先生白等了半天不高兴了,忍不住质问:“这就是你对老公的态度吗?”
夏红说:“别烦我,忙着呢!没见我在赚大钱吗!”
夏先生说:“你要那么多钱干吗?我这可是正当壮年,你不上心,小心老公跑了。”
夏红说:“跑了就跑了,我正好可以多感受一下不同的男人,成就完整的人生。”
夏先生说:“谁教你这个的?”
夏红说:“拉拉说的。”
夏先生说:“拉拉的话你也信?她那是吹牛,你看她自己,一个男人都搞不定,还不如你。”
夏红说:“你胡说!张东昱回国开公司了,是拉拉不愿意。程辉也喜欢拉拉,还是拉拉不愿意。”
夏先生说:“那拉拉是想和王伟好了?可王伟显然不愿意,这不白搭嘛。”
夏红说:“你是王伟呀?你知道他就不愿意?”
夏先生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一年时间,能发生多少事情呀?只怕王伟这会儿连儿子都有了。”
夏红撇撇嘴道:“看过《神雕侠侣》吗?知道小龙女跟杨过吧?”
夏先生老老实实回答:“看过,怎么?”
夏红说:“怎么?说明辈分不是问题!《断背山》看过吗?”
夏先生说:“不是李安拍的吗?讲同性恋的。”
夏红说:“是呀,说明性别也不是问题。看过《金刚》吗?”
夏先生说:“你要拿《金刚》说明什么呢?”
夏红一摊手道:“明显呀,说明物种不是问题。还有《人鬼情未了》,这个经典,你肯定知道。”
夏先生不耐烦夏红的层层递进了:“你到底想说明什么吧?”
夏红得意洋洋地完成推论道:“说明生死都不是问题!何况王伟只是可能有了儿子!”
夏先生说:“别嘴硬,你还是劝拉拉,要么张东昱,要么程辉,赶紧二者择其一吧,过这村就没那店了,这两人都不错的。估计拉拉做过不少好事,所以上帝老给她机会。”
夏红叹气道:“我今天又劝过她了,她说不喜欢程辉的职业。可我看,她还是因为喜欢王伟。”
过了两个月,万科又回到5块2,沙当当直拍胸口,庆幸自己跑得快。叶陶现在对股票很有兴趣,他做了一些研究,提醒沙当当道:“要不要做波段,再买回来呢?”
沙当当拿不准,最后说:“要么这样,我还是买7000股万科,不多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她忽然想起杨瑞在1月的时候说,到7月,他的云南铜业要翻两倍,她嚷嚷着让叶陶马上查一查云南铜业。
叶陶说,云南铜业上l0块了——你要买云南铜业还是万科?
沙当当喃喃地说:“命运就是选择。我还是选万科吧,我不眼红云南铜业。”
云南铜业果然在当年如杨瑞预料,半年里给他两倍的利润,并且在之后让他走得更远更远,牛叉的云南铜业,从4块3毛,一路飙升到98块,令中国人民和世界各国人民目瞪口呆。
孔令仪并没有因此兑现请杨瑞到南海渔村吃饭的诺言,相反,她对他分外冷淡,甚至达到了厌恶的程度。林如成也对杨瑞十分愤恨,有碍于杨瑞的业绩一直好,他又不能拿杨瑞怎么样。到了后来,就连没心没肺的沙当当都烦杨瑞,因为有一阵子,他总不知趣地对大家说,这个月又赚了一辆宝马。
杨瑞倒是十分理解孔令仪:仇富之心,人皆有之。
而那时候,谁也不知道到了2008年,云南铜业会沦落为A股“最无耻的股票”,多少股民为它品尝了人生中的“绝望”。
……
话说杜拉拉在2005年秋天曾想买粤电力和万科两只股票,结果和陈丰吹嘘的时候,感到陈丰似乎不赞成。
在拉拉的追问之下,陈丰被逼不过简单表态道:“要是我,就只买万科。”
拉拉问为什么?
陈丰说:“地产和金融股不起来,大盘就没办法真的起来,而大盘总是要起来的,现在中国的实体经济形势这么好——万科是地产的龙头股,买万科肯定不会错,赚多赚少而已了。”
拉拉从陈丰的几句话里,受到了股市大局观的启蒙教育。她果断放弃了粤电力,全仓买入万科,时隔数月回身看看粤电力,走势实在不怎么地,她不由得很感激陈丰。
六月里看看万科回落,拉拉问陈丰:“你对大盘怎么看。”
陈丰说:“你看看2001年的K线,大盘现在还是底部,而且盘了四年,应该比较安全。”
拉拉说:“这一轮,大盘会升到多高呢?”
陈丰解释说:“理论上,横有多长,竖有多高。意思是,盘整了越久,升幅应该越高。”
拉拉小心地问:“那万科呢?”
陈丰说:“万科一直在温和放量,应该要涨。”
拉拉很想问“你买的是什么股?”终究没好意思问。
拉拉想,陈丰要是愿意告诉自己,他自然会说,他不说,就不该问人家这样的问题。
拉拉现在手上的钱已经完全够买一部宝来了,她仔细观察了几天股市,硬是忍住了心痒痒买车的念头,重新全仓买入了万科。
拉拉想,车什么时候都能买,而且只会越来越便宜,股票不是什么时候都是牛市,碰上了就要抓住。
陈丰听说后,提醒她说:“现在比较安全,你买就买了——一般情况下,建仓最好分批,手上要留一点钱补仓。所有的判断都是倒回去看历史的时候很清晰,在当前的时候,谁知道未来到底会怎么样呢?手上留有现金,你操作的心态会好很多。”
拉拉感激涕零地连连点头。
46、被嘲笑或者被怜悯
2006年6月中旬的上海。
天一日热似一日,上下班打的越来越难了,叫车的人光凭机智和耐心还不够,还得拿出勇气和信仰才成。
只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人们静下心来,才会注意到街道两旁的花圃上,一簇簇纷繁的白色,给城市带来一星半点的清凉。
DB中国完成了BROAD BANDING(薪酬宽带制)项目,根据各岗位对企业利润的相对贡献度,也就是说谁是实现利润的关键环节、次关键环节等,依次排队,重新审视确定了各工作岗位的级别。
在DB中国新的宽带体系中,经理视其重要程度的不同被分为4、5、6共三个级别。拉拉被定为4级,在经理级别中,她得了个最低的级别,和重要职能的专员同处一个宽带内。
这个结果意味着新的薪酬体系并不认可或者忽略了杜拉拉这个岗位的职责中所涵盖的HR的部分,这个岗位被定义或被视同定义为一个“纯粹的”行政经理,从市场的角度讲,还是行政经理中比较JUNIOR(初级)和CHEAP(便宜)的那一个档次,因为市场上的行政经理,有处在4级的,也有处在5级的,视任职者工作内容的难度而定——关于这些专业内容,拉拉并不确切地具备完整的见识,因为王宏向来不曾给她任何接触市场薪酬报告的机会,而她毕竟做HR的时间偏短,比不上童家明基本功扎实,一个职位放在台面上,根据它的岗位职责,该什么级别你糊弄不了他。
但拉拉还是清楚地判断出自己的级别被定低了。这全靠了曲络绎的一个好处,就是他很注重团队内的经验分享,尤其是知识性的内容,比如每个项目的负责人都得在每月一次的部门经理会议上,介绍所负责项目的进展。拉拉因此得以在本部门的经理会上知道了所有岗位的级别,比如HR专员是4级,像王宏下属的专员雷恩就是4级,而所有“纯粹”的HR经理们,王宏和童家明他们都是6级,陈丰和孙建冬这些大区销售经理也都是6级,至于他们的下属,张凯、梁诗洛、黄海涛、施南生,甚至李坤,这些小区销售经理则都定为5级。
有了参照物,拉拉便判断出自己被定低了。这就叫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拉拉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工作难度和贡献度明显比雷恩大,因此好歹不该和王宏的下属雷恩处在同一个级别;就算她不在乎这一点,她在工作中可是时常要和大区销售经理共同工作的,有时候免不了还要挑战大区经理的决定,在南区,销售们有时候戏称拉拉是“杜政委”,管自己的大区经理则叫“陈师长”和“孙师长”——都知道政委和师长是平级的,说明在南区的民间意识里,杜拉拉和大区经理陈丰、孙建冬在工作上是可以平等对话的,可现在自己的级别比大区经理下属的小区经理的级别还要低,只能算是“教导员”,撑死了就一营级干部,这以后还怎么和“团长”、“师长”们工作?销售经理们都是很强势的,有朝一日知道了你杜拉拉的级别,他们表面上或许会和从前一样对待你,可你又怎么能不想到在他们的内心,你正在被嘲笑或者被怜悯呢?
除了自己的失落外,拉拉还面临着另一个痛苦:由于自己被定为4级,下属的级别只能依次再往下降,同样做着招聘,拉拉下属的两个主管周亮和周酒意明明分别带着三个下属,他们的级别却比童家明下面不带人的专员还要低。
拉拉感到很难向手下人交代:你要业绩的时候,把人家周亮和周酒意逼得要死,到了维护他们利益的关键时刻,你却连屁也放不响一个,以后谁还肯心甘情愿地跟着你卖命?
尤其拉拉几乎能想象出,到时候不知死活的海伦大黑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着打听的样子:“拉拉,你的级别是几级?听人说你是4级?陈丰和孙建冬他们知道你的级别吗?”拉拉不由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一时有点喘不过气。
当天的部门经理会上,所有的HR经理,没有人提出杜拉拉的级别是否定低了。大部分HR经理认为,他们才是HR的正规军,使的是汉阳造钢枪,而杜拉拉只能算HR中的土八路,使的是自制牌红缨枪,在正规军管辖不到或者不屑于管辖到的三不靠边区地带混个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