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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傅家作坊里突然点亮了几盏灯。
“没事没事!起夜的。”皮油子满心期望能托词将此事混过去。然而却是姚十力持了灯火从作坊里走了出来。
“快点走啊!”皮油子晓得不好,心一横,大喊一声向外面的人示警。
外面两人,推了大车,拔腿就走。
俗语说,捉贼拿赃,捉奸拿双。皮油子满心指望着外面两人能带着“货”走脱,这样自己只要推了个一干二净,想来傅家也拿他没法。
瓦匠营巷口那里,早有人守着,这时举着明晃晃的火把,将那两人连人带车拦了个正着。有人上前翻了翻车上装的东西,大声说:“阳少爷,这都是咱家作坊里包装用的锦盒,还有好些用来装头油的瓷瓶。”这些都是按照傅家的妆品定制的包装,没有别家能仿得了的。
带人拦在瓦匠营巷口的正是傅阳,他简单地吩咐一句:“将这两人看紧了,车上的,都是证物。”说着就往作坊里来,一边问道:“十力,那边得了么?”
而傅家作坊里,姚十力走到皮油子身前,伸手在他身上一拍,摸出了那柄用来打开傅家库房的钥匙,在皮油子面前一晃,大声回答傅阳道:“得了!”
皮油子这时才省过来,自己竟是连人带赃加同伙,一起叫傅家拿得牢牢的。他不由得大是懊恼,原来当时竟让自己这样容易就从姚十力那里偷到钥匙,竟是一个局。傅家设了局等着,就是等着自己带了人过来,将“货”装在车上的时候,一起拿住。想到这里,他不禁害怕起来。
“傅三爷,我要见傅三爷!”皮油子大喊出声,这当儿他倒是想起当日表姑丈吩咐的话了,这会儿再不求,只怕天一亮,傅家就要把人往广陵府送了。
傅阳稳稳地,说:“将他的嘴堵上,别吵了在院中休息的人。”
可惜傅阳晚了一步,傅老实这时踱着步子出来,说:“阳儿,什么人要找我!”
傅阳心中叹了口气,还没等他说话,皮油子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上来,抱住了傅老实的腿,放声哭道:“三爷啊……我是你二哥的媳妇的表姐的儿子啊!”
“什么?”傅老实大约还没彻底睡醒,这会儿听皮油子报了这样长的一串的亲眷关系,早就愣在当地,半晌才说:“这,这不是皮油子么?这,这院子里……跟外面的大车,这是怎么回事?”
他倒是隐约知道,二嫂邵氏有家表亲,是嫁了仙女镇一家姓皮的。这个姓氏甚少,广陵城中原也没有几户,所以令人听之难忘。此刻听皮油子说了这么一大串,倒是有些相信。
“爹,这人带同了外边的人来偷咱家妆品的包装,您别听他满嘴胡沁。等天亮了,我们会送人去广陵府。爹,这会儿还早,您还是先歇着吧!”傅阳将皮油子从傅老实身上“拽”下来,让他老实点。
傅老实听了,便“哦”的一声,回头往对过“馥园”去了。
皮油子见傅老实没有反应,心中便泛起十分失望,十二分绝望。
二百零一章 又是“亲戚”
这会儿皮油子不知哪里借的胆子,大声说:“傅三爷,你家发达了,难道就顾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了么?”
傅老实身子微微一抖。这句话皮油子是用江都土话说的,与广陵当地话有所区别。傅家众人,大多从小在广陵府生活,只有傅老实一人听得出来,那是再熟悉不过的乡音,一下子触动了傅老实。
“你真是二嫂的亲眷?”傅老实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问。
皮油子一见有门,当即膝行两步,拽住了傅老实的衣角,滔滔不绝的江都土话都冒出来,所有他能想到的,关于邵家村、关于仙女镇的一切,都从皮油子口中往外冒。傅老实原本不想管这摊子事的,当下也只好停步下来,有点迟疑地问傅阳:“是不是——弄错了?”
当下傅阳很直接地回答傅老实:“没有弄错,此人确实是从咱家的库房里偷了东西出来,不仅仅是偷拿那么简单,还勾结了外人,直接往外来的车上装。”
傅老实还在犹豫着,最后模棱两可地问了一句傅阳:“是不是先把人留一留,等去个信问问江都,待确认这人不是咱家的亲眷,再将他带去广陵府不吃。”傅老实的意思,如果皮油子真是傅家的亲眷,他便打算做主拦下,不将皮油子送官,也不声张,由傅家自己处理这事。
皮油子听了这话,像捣葱似的磕下头去,口中直说:“三爷好人啊!”
他跟着说:“傅三爷,我只是从傅家库房里拿了些最不值钱的包装和瓶子,傅家的货我可是一点都没有动啊!傅三爷,我家中还有七十老母,上有老下有小,作坊的这点工钱,实在是不够养家,才出此下策。傅家制钱的货物我可是半点也不曾碰啊!”
傅老实听着更加意动。他忍不住瞟了一眼傅阳,问:“这个人,上月的工钱是多少?”他想着,这人家中如此困难,傅家作为东家,应该稍稍帮衬贴补一些才是,怎地就将人逼得要偷货换钱了呢?
傅阳在旁边,心里着实上火。他费了半天劲儿,才将自家铺子里的害群之马抓了个现形,如果就因为是自家亲戚,就私下了结,这叫他与姚十力,如何能在这作坊里立威呢?他于是开口道:“爹,您这是?”他本想说,“您这不会是信不过我吧!”想了想,话到口边,还是忍了回去。
其实傅老实也并不是有心想偏袒皮油子,他只是对二哥傅元德一家,觉得有点抱歉而已。古人讲究“兄弟叔侄,须分多润寡”,因此傅老实对傅阳当初没有答应提携傅刚,心中其实是有些膈应的。傅刚可是傅阳的亲堂弟呀!再者,傅老实听说皮油子家贫,又是上有老母,这才出此下策,不由得心存怜悯之心。他又是素知傅家给的工钱不低的,因此才多嘴问了一句。
然而傅阳的心思傅老实也从不曾明白。傅阳从小不曾在邵家村生活,与傅元德也好,傅刚也好,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还有一点,当年广陵傅家被这帮亲戚们“坑爹”坑惨了的记忆,这片阴影在傅阳和傅春儿两人心中,只怕至今也从未散去过。因此,只要是打算“坑”傅家的“亲戚”们,在傅阳眼中显得尤为讨厌。
“爹!你不要信此人信口开河。你想想,此人是二伯送过来的,若他真是二伯娘家的亲眷,为何送过来的时候不说呢?”傅阳非常有力地反驳了皮油子的话。
这时候,清点那偷货大车的人也过来回话,说:“那车上除了用来装鸭蛋粉的锦盒和装头油的瓷瓶之外,还有两大篓已经封装好的’冰麝油’。”
傅阳一听脸色就变了,说:“好小子,手伸的可真长!”那两篓“冰麝油”本不是给彭家的货,而是傅阳打算第二日再给仙女镇钱家那里送过去的。
傅老实正在惊疑不定之际,皮油子已经大声喊了起来,道:“不是我啊,是那两个推车的小子!”
“滚你母亲的——”与皮油子一起被抓住的两个小子,有一个就忍不住喊了出来。他们两个也就是给雷老虎打打工的,雷老虎到底与傅家是什么关系,有什么恩怨,他们全都不晓得。眼下只见那皮油子眼看就要与苦主攀上亲戚,丢下他们两个来背黑锅,这哪行?
“怎么不是你皮油子,刚才搬货的时候你还叫我们两个看仔细了,说这两篓不是给雷爷的,是你皮大爷的,是也不是?”
皮油子一时便语塞。傅阳却听出不对来,“你们口中的雷爷,是何人?”
两人马上便静默了片刻,其中一人说:“我等要是说了,你们可能赎我等无罪么?”
旁边一个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道:“是不是无罪,要看广陵府的意思,然而稍微疏通一点,让你们少吃一点皮肉之苦,我家却是做得到的。”这是傅春儿此时穿戴得整整齐齐,从“馥园”里走出来。她适才已经在小楼上旁观了许久,众人说话也听得清楚。她见傅老实与傅阳之间,出现了一点争执,这才从小楼上下来。
那两人听了,知道傅春儿说得在理,想起广陵府水火棍厉害,有一个人便忍不住说:“我们雷爷雷老虎,你们在广陵府是告不动的,不信你们去试试……”
“雷老虎?”傅阳与傅春儿互视一眼,他们多少听说过雷老虎这个人。
另外一人连忙截断那人的话头,说:“不是,不是,我们两个,也就是雷爷吩咐,今天晚上帮忙过来从皮大这里收货,至于这货是皮大自己的还是皮大偷的,我等一概不知。”
先前一人才省过来,连连附和,最后道:“我们就是两个跑腿的,大爷姑娘,何必为难我们呢?”
傅老实这时候才奇道:“这雷爷,要我家的锦盒和瓷瓶做甚?”他反应比比人慢半拍,此时才咂摸出些味道来。
“爹,你难道忘了前些日子,广陵府出了那么多仿冒’馥春’的妆品么?有什么能比咱家自己的锦盒与瓷瓶,仿得更像咱家的妆品呢?”傅春儿在旁边叹了一口气。
傅老实愣了半晌,他一旦想明白,胸中一股怒气便腾了起来。
傅春儿见傅老实终于开始明白这件事情对傅家有多少危害了,便道:“爹,要不这样。我们请十力大哥今日陪您回江都,您亲自去问一下二伯与二伯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这边便等您回来,再将人往广陵府去送。”
她叫姚十力过来,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姚十力点头应了,便对傅老实说:“傅三爷,天快亮了。再过一刻钞关那头有车往仙女镇去。事不宜迟,我们便一起过去吧!”
傅老实心道二哥那里问清楚也好,便随姚十力一起去钞关。
傅春儿待两人走远了,就回过头来,说:“哥哥,事不宜迟,将这三人送去广陵府吧!”
傅阳倒是愣了一下,皮油子大声叫出来,“姑娘啊,傅三爷这不刚去,你这也太……坑人了吧!”
傅春儿对傅阳说:“你见过哪里有人抓到贼以后,先留在家里,等确认是不是亲戚之后,再送官府的么?”
“广陵府也不会那么勤快,这么一大早就问案,而且……”傅春儿皱起眉头,厌恶地看了一眼皮油子,说,“若真是亲戚,回头再保出来也不迟。只怕咱家不会有这样的亲戚。”
她刚才与姚十力说了几句,就是教姚十力怎么在傅元德夫妇面前说话的。要是这番话说出来,傅元德也能承认皮油子真是傅家亲眷,那就定是真的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正经亲眷,如若不然,又何必在乎那点八竿子也打不着的所谓“亲戚”关系。
傅老实与姚十力往江都那边去得早,上午就赶到了邵家村,寻到了傅元德。在傅元德夫妇面前,姚十力将前因后果一说,果然不出傅春儿所料,傅元德哪里还敢当着提皮油子是“亲戚”这话,只匆匆撇清都还来不及。
广陵府那头将这当做一桩普通盗案接了,雷老虎手下的两人,一口咬定了就是皮油子私配了傅家库房的钥匙,要他们去拿货。两人还赌咒发誓,绝不知道是贼赃。只不过广陵府也没有全信,但也没有深究,只是每人打了五棍子了事。
然而皮油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被打了二十棍,打得皮开肉绽不说,还被判了坐监半月。
皮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