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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寒酸的一生,不过要用蔑视的眼光来解释。
〈224〉
上帝创造了人,幸福、悠闲、清白和不死的人。而我们的实际生活则是虚假的、堕落的、有罪的,一种惩罚性的生活……苦痛、斗争、辛劳、残废,这一切都被说成对生命的责难和质问,被认为是非自然的现象,是不应永续的东西。为了对付它们,需要药剂——有!……
自亚当起始至今,人一直处在不正常的状态之中。因为,生命的自然性格乃是一种灾祸;基督把正常状态归还给了他的信徒。因为,他使人幸福、悠闲和清白。——但是,假如没有劳动,尘世倒还没有变得这么可怕;女人生孩子不是没有痛苦的;疾病的肆虐并未停止;信徒和非信徒,处境同样之坏。人是认为人已经免除了死亡和罪恶——这是信口开河——,这是教会的武断。〃他解脱了罪恶〃——不是通过他的行动,不是通过由他出面的据理力争,而是通过拯救赎回来的——因而是完美的、纯洁的、天堂一般的……
真实的生命不过是一种信仰(也就是自欺,胡思乱想)。你争我夺、战乱不休的整个生命,充满了光明和黑暗的生命,不过是一种拙劣的、错误的生命:解脱,这就是使命。
〃纯洁、悠闲、不死而幸福的人〃——首先就应该批判这种最高的合意性的蓝本。为什么过失、劳动、死亡、痛苦(用基督教徒的话来说,就是认识)竟同最高的合意性发生了矛盾呢?——由于基督教的腐朽概念,〃极乐〃,〃纯洁〃,〃不死性〃——
〈759〉
人们既无权要求生命,也无权要求劳动,更无权要求〃幸福〃:因为,个别人的情况同最低级的蛆虫没有什么两样。
〈723〉
互惠,期望酬谢,这是用来贬低人的价值的、令人最不放心的形式。它带来了那种会把距离感的鸿沟贬低为非道德的所谓〃平等〃……
〈168〉
——教会,正是耶稣传道抨击的对象——他教诲自己的门徒要与教会斗争——
〈194〉
踏入真实的生命——人们会把自身的生命从死亡中拯救出来,因为人们过的是普遍的生活——
〈718〉
你们大家都没有杀人的勇气,或者,仅仅有鞭打人的勇气,或者,只是——。但国家这架庞大的机器却压制个别人,以致个别人会拒绝为他自己的行为负责(服从、发誓等等)。
——个人为国家贡献的一切,都是违背个人的天性的;
——同理,他为着报效国家而学习的一切技能,也是违背个人天性的。
通过分工可以达到这一点(以致无人负责全部工作):
立法者——就是执法者;
纪律教师——就是那些通过纪律的约束而变得刻板严肃的人们。
〈191〉
基督徒绝对不会实现耶稣给他们规定的行动,而〃用信仰来辩护〃信仰乃是崇高而唯一的大事这些无耻斓言,不过是教会无勇气、无意志承认耶稣要求的事业的结果。
佛教徒的行为有别于非佛教徒;基督徒的行为则同于一切人,而且他们的基督教充满了种种仪式和气氛。
欧洲基督教具有深刻的、令人讨厌的欺骗性——。我们真该受到阿拉伯人、印度人、中国人的蔑视……请听一听,头号德国国务活动家关于40年后的今天的欧洲是怎么说的吧……
〈207〉
原始基督教就是要废除国家。因为,它禁止宣誓、兵役、法庭、自卫和集体防卫、国人和蛮夷的划分;同样,也禁止等级制。
基督树立了榜样,因为,他对得罪自己的人不加反抗;他不自卫;甚至比这还有过之:因为他〃转过左脸〃①、(他回答的问题就是:〃你是基督吗?〃,〃并且就是从这时起,你们就会看到坐在力的右手边②的人之子,并看见他来到天空的云中〃)。他不许自己的门徒保护自己;他提请注意,他本可以得到帮助,但他不要。
①传说耶稣复活后升天,坐在上帝的右手边。——译者
②见《马太福音》第5章:〃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译者
基督原来也要取消社会,因为,他优先照顾一切遭社会岐视的人,他赖以起家的是声名狼藉、受谴责的人——种种麻疯病患者——〃罪人〃、税吏、妓女、最愚蠢的民族(〃渔夫〃)等;他以富人、学者、显贵、德高望重者和〃正人君子〃之流为耻……
〈748〉
来点新鲜空气吧!欧洲这种荒唐局面再也不能长此下去了!在这头长角的畜生——民族主义的身后有某种思想在作祟吗?尤其是眼下,在一切现象都预示着对激起鲁莽行动的自我感觉怀着更大的共同兴趣的时候?也就是处在这样一种状态下:精神的依赖性和非民族化跃入眼帘,而现今文化的本来价值和意义却在于双方的融合和受精!……〃新的帝国〃又在陈旧不堪和备受青睐的思想基础上建立起来:权利和选举上的平等。
在毫不足用的状态内部争夺优先权;这种文化就是大城市报纸、热昏和〃无目的性〃——!
欧洲经济大联合势在必行——同样,作为反响的和平运动,也将出现……
这是个和平之党,不是禁止自己和孩子们参战的那种伤感情绪;它禁止使用法庭;因为法庭审判会招致斗争、矛盾和为害自身:因为这是被压迫者的党,至少对一个时代来说是如此;而后变成了大党。它反对复仇和怨恨的情感。
它是个战争之党,对自身也同样原则而严肃,而方向相反——。
〈179〉
论基督教的心理学。——原动力仍旧是怨恨、民族起义和败类造反。(这一点与佛教不同。因为,佛教的产生不是来自怨恨运动。佛教反对怨恨,因为它使人盲动)。
和平之党知道,在思想和行动上放弃敌意,这乃是鉴别和保存条件。人们难以了解基督教的原因就在于此。因为,基督教创造的欲望会迫使人们针对自身进行一场原则之争。
这样的起义运动,只有作为和平和纯洁的党,才会有成功的可能。因为,它应该通过极端的和缓、甜蜜和温良取胜,它的本能清楚这一点——。艺术品:欲望,因为人们本身就是它的表现,所以理应受到谴责和否定,欲望的对立物始终通过语言和行动展现出来——。
〈39〉
理应明白:——一切形式的衰退和病态,始终同整个估价联系在一起。因为,跃居统治地位的估价中,颓废甚至占居了优势。今天,我们不要单纯反对一切由于蜕化引起的贫困这种作为后果的状态,而且要反对迄今为止的一切颓废,它虽是残余,却有着生机。人类丧失了一切基本本能,价值判断全部颓变,这乃是真正的问题,动物〃人〃,成了哲学家要猜的真正的谜语。
〈1020〉
悲观主义的主要类型:
敏感的悲观主义(痛苦太多,刺激过度);
〃意志不自由的悲观主义(换句话说:对刺激缺乏抵抗力);
怀疑的悲观主义(怕固化、怕抓、怕摸)。
种种属于此类的状态,人们可以在疯人院里看个够,虽然这样说有些夸张。同样,也可以在那里看到〃虚无主义〃(〃虚无〃的洞穿之感)。
巴斯噶的道德悲观主义属于哪一类呢?吠檀多派哲学的形而上学悲观主义呢?无政府主义者的社会悲观主义(或,雪莱①式的悲观主义)呢?同情式的悲观主义(列夫·托尔斯泰的,或阿尔弗雷德·戴维尼②的悲观主义)呢?
①雪莱(1792…1822)——英国与拜伦齐名的浪漫主义诗人,著有《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等。——译者
②阿尔弗雷德·戴维尼(1779…1863)——法国浪漫主义作家。——译者
所有这些不都是一模一样的颓废和病态现象吗?……过份看重道德价值,或虚构的〃彼岸〃,或社会紧急状态,或痛苦等等。任何对狭隘观点的夸大,本来就是病态的征象。看重否定,不注重肯定,也是一样!
这方面切不可混淆:不语和无为的兴趣来自肯定,这个庞大的力和紧张局面——尤其是出自一切富有的、强壮的人和时代。像是奢侈;同样也是同可怕事物抗争的勇敢形式;也是对可怕和可疑的同情,因为人们有时也是可怕和可疑的:意志、精神和审美中的狄俄倪索斯式的东西。
〈339〉
认为人类要去完成一项总的任务,人类作为整体要遵循某个目的。这种含糊而随心所欲的观念还很年轻,也许在它尚未变成固定观念〃之前,人们又不要它了……人类,它不是整体。因为,它是个没完没了的、升降不定的一群生命过程。——人类没有青年时代,没有继此而来的成熟期和最后的老年。而是各层次的混杂和重叠——而且经过若干世纪,总有一天会出现比我们今天所能设想的更为年轻的人的类型。另一方面,颓废也属于人类的各个时代。因为,到处都少不了残渣和废料,这是生命过程本身在排泄沉淀物和腐败产物。
由于基督教强烈偏见的影响,没人提出这样的问题。因为,重要的乃是拯救灵魂;至于人类持续过程,尚无人问津。最优秀的基督徒曾希望基督教尽快告一段落;——没人怀疑个别人理应干的那些事情……现在,给每个个人都规定了任务,即在未来的某时某刻如何为一个未来的人服务:价值、意义、范围一直是固定的、无条件的、永恒的、同上帝一致的……与这种永恒类型的人相左的东西,都是有罪的、魔鬼般的、该受谴责的……
对每个灵魂来说,价值的重力在于自身:要么得到拯救,要么永堕地狱!拯救永恒的灵魂吧!这是非我化的极端形式…每个灵魂都有一个完美化过程;只有一个理想;只有一条通向拯救之路……这是平等的极端形式,光学放大了的自我重要性,放大到了荒唐的程度。这两种现象是有连带关系的……灵魂既是重要的,又是荒谬的,弄得自己惶惶然不可终日……
现在,没有人再相信这种荒唐的胡话了。因为,我们用一个蔑视之筛,筛选了我们的智慧。尽管如此,那种惯于按照理想之人的标准生套人的价值的作法,仍旧依然故我。因为,根本说来,既要保持非我化的远景,也要保持理想面前人人平等。总之,人们自以为知道了什么是理想之人的最后合意性……
但是,这种信仰不过是基督教理想无比娇惯的结果,因为,每当人们细察〃理想类型〃时都会发现这样的事。人们自认为,一、知道向一种类型靠拢乃是合意的;二、知道该类型属于哪一类;三、知道任何对该类型的偏离都意味着退步、困难、力和权力的丧失……梦想这种完人会获得压倒多数的选票,这种情况造成了紧张状态。因为,连我们的社会主义者和功利主义者们,也达不到这种程度。——这样一来,好像真有一种目的进入了人类的发展过程。无论如何,对达到理想进步的信仰,乃是用来设想人类历史目的的唯一形式。总而言之:人们把〃上帝之国〃的实现寄托于未来,寄托于尘世,深入人性。——但根本说来,人们仍然固守旧的信仰……
〈8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