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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素病了一个礼拜,可是直到她病好佟锡尧也没有回来,心里七上八下的,到第十天的时候她终于按捺不住打了他的电话,可是关机了,接着打小赵的电话还是关机!她忍不住炸毛了,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佟锡尧的办公室,接电话的小参谋告诉她说首长还没有回来,具体的情况却说什么也不愿意透露了。
执素被气得发蒙,可是也没辙,在演习彻底结束前什么都是军事机密,问不到也是正常。到了第十五天的早晨,佟锡尧总算回来了,只是却丝毫没有半点想象中的愉悦,一回来就一头扎进房间里直到吃午饭也没有出来。
执素这天正好没课,早上送小旌展上学回来就看到了玄关里的皮鞋,他回来了?她按捺住心中的躁动敲了敲客房的门,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又敲了敲,还是没动静,一转门把手居然上锁了!她又一次炸毛了,给你脸了是吧?特么爱出来不出来!饿死在里面最好!
可是到了中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执素开始隐隐有些担心,别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了?想到就立刻去做,她拿了家里的备用钥匙就打开了客房的门,一打开门她就懵了——这是到了天堂了吗?简直就是烟雾缭绕啊!她冲进去打开窗户通风,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佟锡尧就坐在单人沙发上,手边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堆满了烟蒂的烟灰缸,看的她心里原本的那点火气都变成了心疼。他从不在家里抽烟,执素走到他身边蹲下和他对视,尽量微笑着说:“你这是怎么了,弄的屋子里跟着火了似的。”
“素素,海益徽牺牲了。”佟锡尧手指夹着烟,说这句话的时候整只手都在抖,烟灰被都落在地上。
执素愣了,她记得那个兵,那是个回族兵,每年都要过一次斋月,斋月的时候只有太阳落山后才能吃东西,晚上饿极了会跑来找她要吃的。小平头,黝黑的脸,他自己说是到了部队晒得,佟锡尧说他是个挺有前途的兵。
佟锡尧眼眶渐渐红了,低哑着声音说:“抢救了整整一个礼拜还是没救过来。”
执素也觉得鼻子酸涩,偷偷拭了把泪,问:“怎么出的事故?”
佟锡尧用一只手挡住眼睛:“演习快结束的时候一个新兵把手榴弹扔到了人堆里,好多指挥员都在,他就直接扑到手榴弹上……”
他没有说下去,可是她已经明白了,撇开头去低低啜泣起来。佟锡尧把她捞起来紧紧搂在怀里:“素素,他还是个孩子,他才23岁……”
执素也紧紧抱住他,他一定不知道比她难受多少倍,海益徽是他亲手从新兵里挑出来的,两年了一直带在身边,如今亲眼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这一周他受到的折磨是她想象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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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执素陪佟锡尧参加了海益徽的葬礼,烈士的葬礼上并没有什么纸牛纸马,也没有焚烧的金箔,执素穿了一袭黑色羊绒大衣,胸前别一朵白花,和小赵他们一起上前鞠躬致哀。
海益徽的遗体被安置在很多菊花包围的高台上,身上盖着国旗,直到这一天执素才知道他的母亲早已卧病很久。老太太坐在轮椅上出席了儿子的葬礼,整个人仿佛再也没有了灵魂一样数次哭得昏死过去,军区的很多首长都出席了葬礼,他们一一上前和老太太握手,感谢她养育了一个英雄儿子,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种赞誉对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来说是多么无力和苍白。
轮到执素的时候她弯下腰拥抱了几日里苍老了十几岁的老太太,几近崩溃的老人搂着她的脖子哭得声嘶力竭,灼热的泪水滴到她的后颈上,直到旁边的亲属把她架开也没有停下来。
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一个星期之后居然又接到了海益徽的母亲的死讯,一个人要是真的想死的话是没有人能拦得住的。这个老妇人从医院八楼的卫生间窗口跳了下来,以这样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装在口袋里的遗书中写着——我的儿子是一个英雄,可是无论他是谁,于我而言他都只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没了,我的生命也就此失去了意义,我是一个病人,请不要救我,让我和我的儿子一起去吧。
三天后她陪佟锡尧参加了老太太的葬礼,伊斯兰教的葬礼十分复杂,净仪之后由死者的亲属为她穿上“可凡”,然后所有亲属在阿訇的带领下面朝圣城麦加的方向站立听经,在由阿訇率领对着亡人站立、举意、抬手、大赞、祈祷。
抬棺的应该是死者的伊斯兰教男性亲属,但是老太太已经没有那么多亲人了,小赵独自抬了棺材的一个角,坚毅的面孔上隐含着深深的悲痛,他和海益徽是同年入伍,一起生活了整整五年,假如对方亡故就照顾对方的亲人,这是他们当年的誓言,今天,他替他为他的母亲送终。
海益徽的母亲是土葬,葬在城郊的一处伊斯兰教公墓,下葬后阿訇站在坟墓旁边轻声吟诵经文超度亡灵,声音抑扬顿挫有如唱诗一般。成束的芭兰香冒出的烟熏得执素睁不开眼睛,于是眼泪更掉的肆无忌惮。
执素抹着眼泪离开公墓,孩子,孩子就是母亲的命啊。不禁想起自己的母亲,自己出走失踪的两年里她一定不知道有多担心,一定是度日如年。有句话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不是吗?此时此刻她前无所有的思念起自己的母亲,只想扑到母亲的怀中紧紧抱住她,再也不松开手。不由自主的拿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您好,我是邱爱国。”那边的声音很嘈杂,母亲的声音却还是清晰明亮的沿着无线网络传了过来。
“妈……”执素怯怯的叫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电话的那一头也突然愣住了似的,两个人都默默地不出声,渐渐电话那头的嘈杂声消失了,直到静的呼吸相闻。
“妈,我想你了,对不起,我错了。”执素说。
“死丫头,你还能想起我来?”邱爱国上校的声音里也带了哭腔,“一跑就是两年,你怎么就这么忍心?在外面受了这么苦为什么不回家来?”
执素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妈妈还是嘴硬,可是此时此刻哪怕只是听着她骂她也觉得那么幸福。
“被人欺负了为什么不告诉妈妈?你还怕解决不了了吗?我解决不了还有你爸爸,你爸爸解决不了还有你爷爷,你当我们都老了不中用了吗?如果不是锡尧告诉我们的话,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苦。”邱爱国继续絮叨着,听得执素不停微笑,即使眼眶里还含着眼泪,她想她什么都不必说了,妈妈都懂,一定懂。
“还好有锡尧在,要不还不知道你要躲到什么时候……”邱爱国一直抱着电话絮絮叨叨的说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有人来催她补妆准备登台才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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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素坐佟锡尧的车回到家属院,两个人一路无言,他把她放在楼下就又回部队了,直到吃晚饭时分才回来。
饭桌上三个人都很沉默,就连小旌展也默默吃饭没有说话。吃完晚饭执素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吩咐小旌展回房间做作业,佟锡尧则把所有的碗筷都搬进厨房的洗碗池里洗。
她安顿好小展去厨房找他的时候他已经洗完了碗站在窗口抽烟,他早就听到了脚步声却并没有回头。执素走到他身后轻轻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佟锡尧从前面握住了她环在他腰上的双手,紧紧的。不一会儿,感觉到后背上湿湿热热的一小片,他想要把她拉到前面来她却说什么也不松手,就那样紧紧抱着他。
执素过了很久才出声:“锡尧,以后你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如果不是海益徽的话,这次也许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当时那颗手榴弹是被丢到指挥部了的,而他是在的。海益徽是为了救他们这些首长才牺牲的,那是佟锡尧心中的一根刺。
佟锡尧轻轻嗯了一声就不再出声。
她继续说:“我今天给我妈妈打电话了,我说,我想她了,我知道错了。锡尧,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今天参加海益徽母亲的葬礼,我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明白自己过去错的有多离谱。”
佟锡尧把她从背后拉过来搂到怀里:“知道错了就好,以后时间还长的很,总有机会弥补的。素素,这些天我一直梦到小海出事时的情景,也许我是真的老了,看不得这些生离死别了。”
执素在他怀里摇摇头,闷闷的说:“哪有,任是谁都会很难过的,要是让我亲眼看到的话这会儿一定要看心理医生了。我家首长大人最棒了,而且你就算老了也肯定是老当益壮,放心吧。”
佟锡尧把她搂在怀里紧了紧,露出了半个月来的第一个微笑,这就是他家小丫头,永远知道在关键的时候怎么让人心里舒坦。
☆、Chapter 11
这年的春节佟锡尧带着执素回了北京,岳老将军退下来之后住在颐和园附近的一座四合院里,雾霾弥漫了整个京城,北京瞬间成了全国空气质量最差的城市之一,他们就是在这样一个不辨东西的清晨到达了阔别数载的家乡。
走进院门执素就直挺挺的跪在了院子里,再也不肯往前走一步,里面佟老将军早就听到了家里勤务兵的报告,拄着拐杖走到堂屋门前站定,从高高的台阶上俯视着唯一的孙女。邱爱国和岳祁缜一左一右站在老爷子的两侧,而佟锡尧的母亲罗英已经拾级而下去搀执素旁边。
执素跪在青砖地上一动不动:“爷爷,我错了,您打我吧。”
任是佟老将军戎马一生杀人无数,此刻看到自己嫡亲的孙女跪在冷冰冰的当院里也不得不动容,又气又疼的用拐杖把个砖头地戳的咚咚响,嘴里不住骂着:“小畜生!当我死了吗?!出了这么大的事说都不说一声,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是吧?想飞了是吧?那就飞远点这辈子别回来啊!”
都看得出老爷子其实是痛极,可是邱爱国和岳祁缜却都一句话也不敢说,罗英连忙出来打圆场:“岳叔叔,别生气了,孩子回来了就好,大冷的天又穿的这么少,跪在地上久了冻出病根了可怎么办,锡尧,还不快把你妹妹扶起来。”
佟锡尧听得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这时确实不是说那事的时候,连忙一声不吭的把执素从地上搀起来。
佟老将军哼了一声,抖抖胡子转身进了屋,要是换做以前的脾气他肯定要抽她几鞭子,可是人老息性啊,罢了吧,罢了吧,再说那是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小孙女不是?哪里就真的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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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家也住在颐和园附近,住的是一套两层的小别墅,佟父佟建军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在总参任副总参谋长,所以严格来说佟锡尧是个不折不扣的太子党,可是由于本人的光芒太盛,显赫的出身反而被掩盖了。
罗英安顿好孙子睡觉后,端了两杯茶回到书房,那边父子俩正面对面坐着对峙。
佟建军已经连续点了三只烟了,第四只刚点上就被妻子从手中抢了过去,无奈只能微微叹了口气,皱着眉说:“锡尧,其实我和你妈自打今天晚饭的时候就一直都觉得你和素素之间不对劲,就是一直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竞竞……哎,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事之前要考虑清楚,在我们看来你和素素也算是般配,可是你岳爷爷毕竟是老派,你比他孙女大十五岁,还是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