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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也是如此的月夜;那人与自己临窗执杯对饮;仍是炮打灯;只不再烟霞烈火。
“我明日便要走了。”静默许久;那人方启唇微吐一语;眼却只管望着天际银盘;不看戚少商。
“知道;是我和无情商量着把你送去沧州的;你……莫怪 。”戚少商也不抬头,只凝着杯中琥珀色的氤氲酒液,
晨晓,无情小楼。
“少商兄,你若要留他,师傅和我自不便阻拦,可逼宫犯上,天颜震怒,死罪能逃,活罪难免,顾惜朝……”
“盛兄的意思,戚少商明白。这次将他救回,安置此处,劳烦盛兄疗救,戚某已是感激甚深。顾惜朝罪恶滔天,我自不会留他,为难世叔,连累六扇门。明日之事,盛兄随意安排,戚某绝不插手。”
“少商兄……那就辛苦你了。”
“莫怪?呵呵,戚大侠这话讲的很是不妥当啊。你留顾某贱命一条,应当是那些被顾某残害,替戚大侠而死的忠肝兄弟们怪戚大侠。顾某感激都来不及,何谈怪罪之意?”
“顾惜朝!我不杀你,只是为了晚晴姑娘的情义,你不要再胡言乱语,咄咄逼人!”到了如此地步,这人竟还一脸笑意,云淡风清地谈论着被他无辜戕害,自己的那些兄弟们,这人到底还有没有心?
猛的扯起那人衣领,怒目而视,青白憔悴的脸上,还是挂着嘲讽清寒的冷笑,剪水明眸里深愁暗埋,若隐若现,眼波流转间,似怨似恨的薄雾浓愁却要将人吸引了去,一如那夜。
“你没资格提晚晴!哼,难道是你戚大侠高风亮节,可怜我这苟延残喘的沟壑之人,那大可不必,俗话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杀了你许多兄弟,你不恨我?”
“我自是恨你 !可是,可……”
“可是什么?”见戚少商唯唯诺诺,双眉紧蹙,却道不出个所以然来,顾惜朝反倒目光灼灼,愈加紧逼起来。
“我把你当作知音,我不愿你死。”
“知音?好好,那你告诉我,棋亭一夜,你也是把顾惜朝当作知音吗?”
月下,顾惜朝面若凝霜,本就俊秀的五官更是恍然如画,青眉涓涓,目似流星,薄唇微颤,酒香熏染,卷发倾泻而下,如墨云铺陈,风吹流散,蜿蜒入心。
那晚,那晚,我们弹琴舞剑,把酒言欢,好生快活,你也如此风姿卓然的隐在那纷飞薄纱后低眉浅笑,不可方物,我竟一瞬的怦然心动,随后……
慢慢松开钳制拿人的手,戚少商苦笑,唯剩苦笑,
“那晚,我喝醉了,你也喝醉了,我们都喝醉了 ,不是吗?”
闻言,顾惜朝楞仲了半晌,低头许久,却也闷闷地轻笑起来,
“呵呵,对啊,那晚我们的确都喝多了,醉的我都忘了杀你。喝酒勿事 ,这酒看来还是不喝为妙!”语未尽,怆然大笑一声,酒盏碎为齑粉,和着酒渍和血,随手将那粉屑临窗抛去,背对着戚少商,薄雾笼罩下的顾惜朝像是冷月千山下旷世哀愁的最后绝笔,清瘦苍凉的似要临风而去,永不回转。
突的,心痛难耐,心如刀绞,看着眼前青苍决然的剪影,戚少商伸出手,迟疑着,却又慢慢收了回去。
戚少商不知一时收回了手,有时便是错过了一世,戚少商不知,所以他错过了,一时一世?命运捉弄,无人知晓。
“时辰不早了,明晨还要起早赶路,你早些休息吧。”
再无言,戚少商转身,欲走,
“大当家的,惜朝自小无亲无友,知音唯你,明日来送送我吧。”
“……好。”
“一曲别知音,明日,惜朝就为大当家的最后抚琴一阙,大当家的可不能爽约啊。”
“好,我一定来。”
一句‘大当家的’仿佛陈年往事中遗下喜忧参半的心悸缺口,孽根深埋,不可触及,戚少商几乎逃一般离了那房间;那人。
却不料;月夜一别竟无缘再见。
第二日戚少商确是遵守约定去送顾惜朝的;不想晨起推门而出;;却见那秋菊烂漫中盈盈立着位绝世倾城的女子;珠泪凝然;楚楚可怜。
“少商。”
“红泪!”
就这样;戚少商在萧瑟秋季的清晨;送走了刻骨铭心的一段爱情;却没有送成顾惜朝。
气喘吁吁地奔进那间小屋;却早已是人去楼空;酒冷琴残。桌上炮打灯已冷;地上的三弦琴琴弦尽断;支离破碎。
“铁手已送他走了。“来的是无情。
“知道了。”拾起琴,戚少商慢慢梳弄着乱成一团的琴弦。
“他等了你很久。”
“……”
“有句话他最后让我传给你。”
“什么?”手一抖,乱弦锋利似刀,暗红的血微微渗出。
“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冷月依然,戚少商不禁惨笑,我们却还是又见面了,只不曾料到你竟成了无知无觉的傀儡药人,我也受制于人,狼狈不堪。或许这真真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我们终究还是殊途同归地相遇了,虽然景况有些无奈,有些惨烈,可毕竟我们又在一处了,我虽难过,却不绝望,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如常的,顾惜朝。
眼下,那人却不在这里,虽说那顾枕寒口中允诺将他交于自己看管,而实际上顾惜朝最终只听命于他一人,只要他一声号令,纵然戚少商如何阻拦都还会跟着顾枕寒离去。就像今晚,本计划与那人对饮几杯,潦以慰藉,却还是刚刚被顾枕寒唤走了,还胡言乱语道,
“哈哈,纵然戚大侠往事可追,这顾惜朝却是已痴傻的真情难感了,还不如跟随我去耍耍来的便宜。”
这个顾枕寒,说话总是不明不白,耐人寻味,难以琢磨的怪人。
戚少商不是不想拉回顾惜朝,只是不能,他甚至不能跨出仙客居这弹丸小地,因为半墙之隔的对面便住着‘风雷帮’头领及一干手下。
‘风雷帮’的首领却是当年被卷哥从‘小雷门’赶出的雷无法,雷无天兄弟。后来不知怎的,竟被他们创出了这个帮派,虽是贬赞参半,却也总算是挤进了所谓武林正派之中。他们这次来济州,听说是要与憩息城内同为正派的‘神枪门’及‘青龙会’商议武林大事。
戚少商本就不耻雷氏兄弟的品性为人,再加至顾枕寒的古怪行径,他们赶往流瀑山庄本就不必在济州停留,顾枕寒却偏偏要在此处停留,实在是匪夷所思。
所以为少风波,戚少商没离客栈一步,只盼早些天明启程。只是现在顾惜朝和顾枕寒皆行踪不明,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意乱,似有事要发生。
戚少商蹙眉,举盏欲饮,突的听到墙内头一声惨叫,
是雷氏兄弟!虽不愿卷入纷争是非,戚少商终是热血心肠的江湖汉子,不假思索便急步掠出了窗外。
济州城内,正上下扫视着眼前这个执扇轻笑的红衣男子,眼里流露出的是老江湖狐狸般的奸诈猜疑,他正在犹豫到底该不该相信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话。
“你说戚少商、顾惜朝相互勾结,要先灭掉‘风雷帮’,再来找老夫和‘青龙会’的麻烦?就凭公子几句巧舌如簧,老夫就信了?公子真把老夫当作三岁孩童玩弄于股掌了!”嘴里冷笑着,眼睛却一刻不离地盯着对面盈然浅笑的男子,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若有蹊跷,自己一发暗号,埋伏在外的刀斧手一拥而上,定能将这瘦削的男子斩剁为泥。
“邢老爷子信我与否没什么可计较的,可老爷子若信不过六扇门的铁二捕头,那就真真让人心寒了。”
“铁二捕头?你是说誉满天下的四大名捕中的铁游夏,铁手?”
“正是。”
“铁捕头于此事何干?你又是何人?”
“在下乃铁捕头座下弟子,因六扇门诸葛大人神算,察觉出戚少商狼子野心,欲与近来江湖上崛起的邪教‘佛彼白石’相勾结,独步武林,前几日竟还从沧州大牢里放出那顾惜朝一同作恶。这几日他们似是听说了贵派三教要在此处共商江湖义事,闻风丧胆,故与‘佛彼白石’来此破坏三派大事。又多亏神侯未雨绸缪,事先洞察这些小人诡计,特派铁捕头来此缉捕贼人。只不曾料到铁捕头太过仁厚,竟被戚少商那厮算计重创,力有不逮。无奈之下,只得吩咐在下厚颜到此求救,邢老爷子若再不去,‘风雷帮’的兄弟们可就危险了。”
邢风扬见了那男子手中的平乱珏,心下自是信了七八分,天下能近身夺得四大名捕紧要之物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他现在疑虑的只是到底该不该去帮雷氏兄弟,和戚少商作对是否值得,‘佛彼白石’究竟是何等角色。很多时候,江湖是现实到冷酷,牵扯到自家利益,满口武林公义、侠义道德均做灰飞,唯余步步为营,冷眼旁观。
天下至毒,莫过人心。
红衣男子不禁暗暗冷笑,面上却仍是温文尔雅,缓缓道,
“心有所虑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像邢老爷子这样的武林前辈应该很是明白唇寒齿亡的道理吧,倾巢之下安有完卵?‘风雷帮’若遭难,剩下的目标就是贵门和‘青龙会’了,既失了雷氏兄弟这路强援,到时再做打算,岂不狼狈?老爷子觉得呢?”
“这……”
“再不去可真是晚矣,铁捕头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还是等赵帮主……”
“赵帮主那里,在下自会去请。时不待人,还请邢老爷子先去’仙客居’ 赵帮主和在下随后便到。”
“那……好吧。”
空气里血腥弥漫,院内尸体狼藉,铺天盖地的红,触痛了戚少商的神经,为何总是要见到如此惨烈的场景,为何你总要出现在这样刺目的颜色中,如一抹滑腻的青,带着灼烧的红爬蔓上我的胸膛,一路血肉,痛彻心肺,经久不息。
胸前那人如受惊的雏鸟般紧贴着自己,微微颤抖,如风中枝头最后一片残叶,大大的眸子里写满了无助的惊恐,还有一点点的,一点点的委屈,一点点的无辜。
看到这样的你,我实在无法指责你,我是这样的手足无措,这样的力不从心,除了更紧的拥抱你。
我是不是疯了?或许很久的以前,我戚少商已是疯的无可救药了,只是我不知,或许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戚少商,顾惜朝杀尽了我‘风雷帮’的兄弟,还杀了我大哥!你竟阻我杀他!你到底安了什么心!”
雷无天浑身是血地指着地上雷无法的尸体,目龇尽裂地对着紧护顾惜朝的戚少商咆哮,
“你还敢说人不是顾惜朝杀的!那我问你,当今世上会使‘神哭小斧’的除了顾惜朝以外,还有谁?”
“无人。”
“那你还不快滚开,让我杀了顾惜朝。”
“他是被人控制的,不能怪他。”帮那人理理乱蓬蓬的卷发,戚少商没有抬头,他此刻是真的有些理屈词穷,‘被人控制的?’牵强无力到可笑的理由,他戚少商竟也有徇私到蛮不讲理的一天,看来这两年在六扇门的确是白呆了。
“放他娘的狗屁!戚少商照你这样讲,他杀了人,不怪他还要怪斧子了?大爷我只知道他,顾惜朝杀了我大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滚开!”
说完,那雷无天便铁塔似的朝戚少商冲撞过去,大刀霍霍,煞气逼人,直欲取二人性命。
戚少商理屈,本不想与雷无天动手,可见他来势汹汹,刀锋森森,只得将顾惜朝安置一旁,提剑而起,却见雷无天突的脸色铁青,面目狰狞,口中黑血狂涌,五官扭曲的骇人。
“戚……戚少商你,你好毒……你竟使……毒……”只见那人十指在咽喉处痉挛爬搔,倒在地上嘶叫,翻滚,模样甚是可怕。
“雷无天!”戚少商大惊,伸手欲去扶他,看看还能不能救。
不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