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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欢现在这个情况。他想要走向亚当,蹲下身子,把头轻轻枕在他的腿上。他想要听亚当说史提夫错了,而昨晚两人在红塔上的对话也只是一场愚蠢的游戏。
相反地,他挺起腰杆,鼓起勇气说:「史提夫不喜欢你。」
亚当冷哼了一声,好似一点都不感意外。「他想得到你,丹尼尔。你们曾经是一对恋人。你和他。而现在他想把你要回去。」
「你不可能知道他的想法。」
「我知道。这是明摆著的事实。」
丹尼尔烦躁地摆了摆手,想要把这个说法从脑海中打发走。「就算他真的想,又如何呢?他明知道我对他没兴趣,我们只是朋友。」
这时候亚当才流露出内心的情绪,他身子往前倾,一脸严厉的表情。「他想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他不是在吃醋。」丹尼尔想起刚刚两人沿著海岸边散步的时候,他听出史提夫话中的忌妒,於是他又重复说了一次来说服自己。「他不会吃醋。」
亚当眉毛一扬,露出傲慢的神色。「我可是拥有一座城堡的富家公子,他当然会忌妒我。」
「天啊。」丹尼尔瞪了他一眼。「你还真是自大。」
「也许你看上的并不是我这个人,而是这座城堡。」亚当又回复刚才的冷酷。「还有礼拜堂、绣帷、图书室……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也许你对我说的每件事都是谎言,你只是为了看一眼中世纪壁画才把身体奉献给我,供我一夜之欢。」
丹尼尔被这羞辱给刺疼了,气冲冲地说:「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那到底是什麽变了?」
他的目光落在地板上,脚指头触到了波斯地毯。地毯磨损的很严重,他几乎可以透过地毯看见底下的木头地板。
「你的朋友让这一切都变了。」亚当替他回答。
丹尼尔抬起头。「他只是关心我罢了。」
「这就是他关心你的方法?让你如此不开心?扭曲事实的真相?甚至是隐瞒了这麽多年欧克·汉普顿下药迷Jian你的恶行?」
只有在这一刻丹尼尔才体会到亚当内心的真正感觉。亚当很愤怒,他气的是史提夫,而不是他。亚当也感到害怕,原本一口流利的上等英文腔稍变了调,夹杂了另一种语言的特有口音。原本温暖的黄金肤色被怒气染上了一抹红。丹尼尔可以感觉到他的愤怒源於无能为力的挫败,於是往後退了一步,离开那块波斯地毯,离开亚当。
他开始觉得晕眩,双手在背後摸索著,直到碰著了一张小桌子。他听见一盏灯在桌面上滑动,赶紧用手去抓住灯罩,阻止灯掉落在地。这个动作让他稍微回过神来,遂开口问:「你怎麽知道这件事?你一定是偷听了我们谈话!」
亚当点点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经意听到了一些。」
「这怎麽可能?你是如何听见我们说话?我们在外头那麽远的地方,附近根本没有人,你是怎麽办到的?」
「丹尼尔,先别急著生气。」
「你以为我是你的所有物吗?」他抓住桌沿支撑自己,一股恶心的感觉在肚子里翻搅,双腿冷得不断在打哆嗦。「你怎麽能这麽做?你怎麽可以窃听私人的谈话?」
「我不是有意的。我很抱歉。」
丹尼尔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可以在一天之内不去理会这麽多的道歉,还做得这麽容易。仗著自己有理,一股愤怒突地涨满他体内,他松开手,挺直身子,双手交叠在胸前。「那麽你一定听见史提夫说的有关欧奇的事了,是你杀了他。」
这个指控悬在两人之间,丹尼尔想要一个断然的否认,可是亚当没说话。相反地,他靠回椅背上,丹尼尔看不见他的眼神也读不出他的表情。
「你真的认为我会干这种事?」
他想要回答不,当然不,可是事情没那麽简单。「我看见一张欧奇在暗巷被某男子攻击的照片。那男子长得很像你。」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这不是答案。但丹尼尔还是急忙地痛斥:「所以真的是你干的了。」
「如果是我干的呢?」
「不可能的。你当时明明跟我在一起。」
亚当叹了口气,松开交握的双手,在空中比了个放弃的手势,这不像亚当会做的动作,丹尼尔突然觉得害怕,心猛地往下一沉。
「丹尼尔,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亚当的语气很轻很柔。「我昨天就试著要告诉你,在图书室的时候,可你就是不想听……」
「什麽?」这问题问得太突然、太响亮,也太过挑衅。「你到底要跟我说什麽?」
亚当摊开双手,微微笑了笑。「我是吸血鬼。」
「别他妈的说这种疯话。」
丹尼尔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这间幽暗的房子显得阴沉、无生气。这不是他所能做出的最佳答案,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脑子根本无法进行任何审慎的思考。
「哎,我希望你的反应能改进一点。」真不可饶恕,亚当竟然还在逗著他玩。
「你不是吸血鬼。」丹尼尔小心翼翼地吐出每一个字,彷佛在对著小孩说话。「吸血鬼根本不存在。他们只是传说而已。」
「是有关死人复活的传说。」亚当提醒他。「现在你该知道伊黎家族为何选择圣拉撒路来当他们的守护神了吧?」
「你又没死。」
「也不尽然。我是活著没错,但被诅咒了。」亚当微倾著头,炯炯逼视著丹尼尔,彷佛要他相信自己说的这番话。「我是活死人,就像壁画上的三个死人那样,又或者像端著讨饭碗的麻疯病人。这些都是互有关联的,丹尼尔。」
他茫然地摇著头。「我不懂。我不想懂。」
「吸血鬼是传染病,是透过血液流传整个家族的瘟疫。」亚当平静地向他解释。「本来它是一种解药,用来治愈伊黎家族在第二次十字军东征时染上的麻疯病。听我说,宝贝,我不会伤害你,我保证。坐下来听我说,我会把一切始末原原本本告诉你。我从来没信任过任何人类,但我信任你。」
「你怎麽会认为我对你即将揭露的事情有兴趣?」
亚当狐疑地看著他。「你说过你爱我。」
「那是在此刻以前。」
「此刻又怎麽了?」
「我不知道。」丹尼尔移开目光,他无法再直视亚当那双黑色眼睛。外头的花园被墙壁反射的阳光照的散出光辉,绿草呈现一片超乎自然的光彩。「我想你一定是疯了。」他停顿了一下後说。「你肯定不是吸血鬼。我不会相信这麽荒谬的事。」
「我疯了?或许是吧。如果你活了超过两世纪,你也会疯的。」亚当从椅子上站起,穿过房间走向一座五斗柜,丝毫不顾古董家具的娇贵,使劲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扔给丹尼尔。
丹尼尔一手接住了,把文件抱在胸前。
「你看看吧。」亚当走回椅子旁,并没有落座,只是双手搭在椅背上站著。「在文件里,你会发现自西元一七五三年起跟这个地产有关的所有资料,这是你昨天要求阅读的文件。根据克里斯汀·伊黎的遗嘱,城堡要等到他的所有直系和远房後裔都去世之後才会移交给我,因此在西元一八一九年以後,我便成了城堡的主人。可是在这之前,所有生意上的合约都须经过我──克斯特比男爵──签名批准。丹尼尔,你看仔细,花时间好好读一读。如果你认为克里斯汀·伊黎活的很久,你也会认为我很长寿的。」
丹尼尔低头看著手上的文件。一大叠文件被细绳子绑得紧紧的,下层纸张发黄了,上层的还是崭新的白。最上头那一张商业合约显示的日期约是一个月前。他随意翻阅,一开始是十张,後来是二十张、三十张,接著跳到中间部份,上头的签名是亚当·觉罗-费兹伊黎,年份是西元一八六七年。
末了,他看了这一落文件最底部的那张,纸张很薄很脆弱,犹如飞蛾的翅膀。他一点儿也不理会纸张的古老历史,手下没有轻重地一古脑儿就把纸张翻开,急著去看日期和签名。
西元一七五三年。亚当·觉罗-费兹伊黎。
「这并不能代表什麽。」丹尼尔把文件举在空中扬了扬,然後扔在身後的桌子上。「你可以预先作准备。」
亚当的笑是不作假的惊讶。「为什麽?就为了骗你上勾?如果我会设圈套来绑住爱人,我又成了什麽样的人?」
「我不知道。」丹尼尔的语气板硬。「你自己说说,你是什麽样的人?」
「我是被诅咒的人。」他的手抓紧椅背,看上去很忧愁。「我身上染了一种骇人的变种麻疯病。麻疯病是一种古老的病,伊黎家族的祖先想方设法避免染上,处心积虑想要治好它,没想到最後却制造出一个妖怪。」
丹尼尔看著他,身体像石头般无法移动。「妖怪?」
「要不你该怎麽称呼一个半死不活、直到制造出继承人之前都会永生不死的人?」亚当从椅子後方走了出来,踩著地毯一步一步朝丹尼尔接近。「一个只能从他人身上取血,来更新自己体内被感染的血,以求生存的人,还能有其他名字吗?」
他越靠越近。「我是吸血鬼,丹尼尔。你一定要相信我。」
丹尼尔浑身战栗,如果此刻亚当来抱他,他想自己还是可以原谅他的。可是不行──这不是游戏。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这牵涉到一个男人的性命,即使这名男人是丹尼尔所鄙视的,虽然有许多年不曾见过面,但却依然困扰著他,在心头挥之不去。
亚当伸出手想要去触摸丹尼尔的脸。
他惊呼一声,往後跳开。台灯从桌上掉了下去,砸碎在地上。被这个撞击声一激励,丹尼尔大叫著:「离我远一点!」
亚当被拒绝了,脸上布满错愕的神色。「丹尼尔……」
他听不进任何话,笔直往门口冲了过去,甩开门就往要塞的门廊跑,匆忙的脚步在石板地上霹啪作响,也敲得人心紊乱起来。他用力扳开沉重的橡木门,从门缝中钻了出去,踉踉跄跄地跑下阶梯,来到外头的草坪上。
他发狂似地往四下里张望寻找园丁的身影,在心里半期待杰夫此时能出现斥责他。如果杰夫在,亚当就不会对他怎麽样了。他跑到草坪的正中央,感觉到脚下的草又滑又湿。到底他还期待亚当会做出什麽事呢?是扑到他身上?撕裂他喉咙,就像他对欧奇做的那样?这整件事一点道理都没有,可是他还是不断地跑,想要远离这位当了他一周爱人的男人。
他的绿色Punto小车还停在原处,丹尼尔伸手到裤袋里掏车钥匙,稍早原本想开车载史提夫到海边,随手就把一大串钥匙随意塞进裤袋里。现在他把整串钥匙掏了出来,在掌中翻找那把车钥。
在他踏上碎石子路时,亚当也从西翼走了出来,站在不远的地方往这头看。
丹尼尔很快地绕到车子的另一边。「别过来。」亚当向他靠近一步,他连忙发出警告。「不要,亚当,求求你,不要过来。」
他低下头去找钥匙孔,手一直在发抖,上下两排牙齿碰得磕磕响,他使劲咬紧牙关却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一股带有铜腥气的血味溢满口腔,他吃了一惊。
他很快地瞄了一眼亚当,害怕他随时都会猛扑过来咬他,只为了尝一口鲜血。
丹尼尔的手实在抖得厉害,竟把钥匙给掉在地上,他粗暴地咒骂一声,那声音是极度苦恼下的哽咽。连忙弯下身子拾起钥匙。
「快呀!」他催促自己。钥匙串在手里顿时沉重起来,他老是选不到正确的那支。他想把钥匙尽快戳进锁孔里,粗鲁的动作把Punto车身上的绿色烤漆刮的伤痕累累。这倒不是啥严重的大事;现在什麽都不重要了,只想尽快逃离此地,以免……
「以免什麽?」
他转过身去,背紧贴在车身上。亚当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