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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妻子,有家人……」
菲力浦来到他面前站住。伸出一只手,隔著亨利身上那件丝绒紧身上衣轻轻抚摸他的胸膛。他的触摸像火把,燃起亨利体内的欲火。
「你的家人远在千里之外。」菲力浦一面低声说一面向他贴近。「如果你真的爱他们,早就让他们回家了。可是你却将他们隔得远远的,还对他们诸多隐瞒──隐瞒你对男人肉体的欲望、你日渐丰厚的财富、你的异教礼拜堂……还有你对人血的渴求。」
亨利错愕地往後退一步。「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喝人血是为了保命。」
「可你也喝无辜人类的血,不是麽,我亲爱的男爵大人?从老实的神父到未经人事的妙龄女仆,哪个不是以帮助我和我的主人的名义给牺牲了。」
「不!是你逼我杀掉他们的!」亨利很想捂起耳朵,什麽都不要听。可是即使他能隔绝菲力浦的声音,却也永远无法忘记这些无辜受害者的牺牲。在梦里,他们眼里充满愤恨,与死去家人肿胀、腐烂的脸一起死死盯著他。
「可你不也做得挺高兴的嘛!」菲力浦大声说,眼里喷射出邪恶光芒,再度朝亨利进逼。「你之所以如此心甘情愿,那是因为我完全控制了你──无论你逃的有多远、告解的有多勤,我总能找到你,亨利。没有一次失手!没有人会相信你的告解,没有人能赦免你的罪。他们会以为你疯了。这真是我最乐於见到的情形呐。」
亨利的身子不断往後退缩。「你到底想要什麽?」
「礼拜堂。克斯特比的财产。还有你体内邪恶的血。」菲力浦终於往後退一步,手往四周摆了摆。「我不喜欢孤军奋斗,也不满意被低下的恶魔给控制。我想要更多。我想拥有召唤撒旦的能力。为了达到这目标,我需要举行女巫集会,而女巫集会必须要有个适当的场所。」
「我的上帝啊。」亨利惊讶地喃喃自语。菲力浦的这段告白犹如闪电般击中他,令他无力招架。「你要我的礼拜堂当你的女巫集会场所。」
「正确的说,是阿尔卡笛亚女巫集会。」菲力浦解释。「女巫并不一定要是女性,阿尔卡笛亚女巫集会便是由男性组成的,而且我会尽己所能去找最富有最有权力的男性贵族。我相信他们会乐意参与的,除了被更高的权势与更多的财富给吸引之外,还包括那难以名状的欢愉……」
「他们不会上当的。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虚假承诺!」
菲力浦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你不就信了麽。」
亨利猛摇头,被这段话给震惊得方寸已乱。「我当时很寂寞……性格懦弱……耳根子又软……」
「哎,贵族就是有这种通病。」菲力浦半转过身,投给他一个挖苦、像老练妓女般的笑。「实话说,我已经找到三个贵族。一个公爵两个伯爵。人啊似乎身分越高贵,就越容易上我的床。」
「菲力浦!」亨利一手紧贴在胸口,觉得心好痛。他恨自己的软弱无能,也恨菲力浦,却又下不了手伤他。他没有决心与毅力来反抗他的爱人。亨利无奈低头看著地板,菲力浦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你以为我们在谈恋爱啊?很抱歉,我的男爵大人。请别一副难过的样子。虽然我不爱你,可是你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
亨利瞪眼看他。「你想都别想。我不会把克斯特比奉送给你的。」
「那麽我只有自个儿拿了。」菲力浦头一侧,还在笑著;笑声清澈又响亮。「可怜的亨利伊黎!在你咽下最後一口气前,将亲口立下遗嘱,要把城堡留给……不是你的妻子也不是你的儿子,就连国王也没有立场吭声,因为他不能跟教会争财产。是的,你的所有一切都将捐献给教会。而我呢,将担任遗产管理人,负责打理克斯特比,完全遵照你的遗嘱办理。」
「问题是你杀不了我。」亨利说。「我不会死。」
「噢,杀死吸血鬼是有方法的。」菲力浦的眼里放出阴森的光芒。「可是你活著对我比较有利。要策划一场假死戏码其实很容易──毕竟有谁会舍不得你呢?之後你就完全属於我一人的了──你是我的女巫集会的奖赏。有了你的血,你那永生、邪恶的血,我就可以召唤撒旦本尊了。」
亨利压下内心厌恶。他直直盯著菲力浦,觉得恶心,觉得被背叛,陡然转过身去,朝门口大步走去。「你的邪恶计画我不想参与!」
「太迟了。」菲力浦一把扯住他袖子,将他拉回阴影里。烛台从亨利手中摔落,掉入底下的黑暗。外头,暴风雨已经远去,只剩下远处的隆隆雷声和微弱的闪电。两人就这麽站在寒冷的空气里,窗外淅淅沥沥下著雨,敲打著窗子。
「当初你吻我的时候就已经太迟了。」菲力浦在黑暗中低声说道。
「现在你要为引魔入室付出代价。」
礼拜堂的钟又开始响起。菲力浦一手抓住亨利的胳膊,一手扣住他喉咙,嘴里开始吟唱,唤醒比列来惩戒这名不幸的罪人。亨利奋力挣扎著,害怕这阴森夜晚,害怕从菲力浦口中流泄出来的咒语,更害怕自己。钟越敲越大声,盖过亨利耳里扑通脉动声,也压过急促呼吸声。钟声穿耳入脑,压倒他所有知觉,可是不管他有多努力抗拒,依旧无法挣脱菲力浦的怀抱。
视野边缘开始出现白色火花,亨利感到自己双腿发软,不听使唤,砰的一声瘫软在地。他的手指抽动不止,伸到背後去摸地上铺设的石板,寻找墓|穴凸起的边缘。
陡然响起一个声音,既熟悉又充满感情。这莫名的声音在他心里回盪,一时之间压倒了钟声、盖过菲力浦的吟唱,只听见这声音喃喃说了三个字:杀了他。
亨利倒抽一口凉气。「提伯特?可是──我办不到……」
又传来另一个声音,虽比之前的微弱,却更有气势,它发出命令:杀了他,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为了整个家族──杀了他!
他的职责清清楚楚摆在眼前,可亨利还是迟迟下不了手。菲力浦是他深爱的人哪。不管他的爱人有多麽冷酷无情、邪恶诡诈,自己依然爱著他。亨利想起在菲力浦还未显露本性之前,以为对方只是单纯的神父,不禁百感交集。当时他还未接触巫术,也不懂什麽叫背叛、憎恨、渴望和欲望。罪恶的千形百态,他都没经历过……
此时亨利听见也感觉到自己的上颚发出滋的一声,尖锐獠牙猛然抽长。菲力浦一定也听见了,因为他突然松开手,连连退缩,咒语也忘了念,惊吓地吐出一连串混乱话语。受到持续回盪的钟声的激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亨利一个箭步扑向菲力浦,张口咬住他的脖子。
第一口血尝起来平凡无奇,可是在一开头的人味过去之後,随之而来的是更黑暗、更迷幻、更邪恶的东西,像烈火般燃烧,带有死亡的气息。亨利用力吸吮著,觉得这味道有点熟悉──然後他想起来了。菲力浦的血和亨利小时候火葬的那些瘟疫遇难者是一样的味儿。
他想要就此放手,逃出礼拜堂,远离那犹如魔音穿脑的钟声,可是提伯特和高德菲尔彷佛就在身边,给他力量,促使他完成任务。他强迫自己继续喝血,把菲力浦一生中所有的憎恨和贪婪、堕落和悲痛给尽数吞下,就在他喝下爱人的最後一滴污血时,终於恍然大悟,菲力浦其实比自己还要软弱。
过了半晌,亨利在寂静的礼拜堂里渐渐恢复意识。钟不响了;菲力浦的心也不跳了。亨利分开两人这致命的最後拥抱,颤颤巍巍地走到高德菲尔和提伯特的墓|穴前。他静静躺在地板上,直到黎明破晓的第一道曙光照进窗子才起身,活动活动僵硬的四肢,跨过菲力浦·阿尔卡特冰冷的尸体。
从工匠们的搁板桌上拿起一只画笔,沾了红色颜料,亨利走到《三个活人和三个死人》壁画前。画中的三个活人全都惊骇地别过头去,不敢去看那三个死人。亨利脸上浮现一抹笑,内心同时对双方感到深深的同情,他靠近壁画,仔细看著从第二个死人口中流泄出来的空白对话横幅。
太阳已从地平面升起,散发出的耀眼光芒透过窗子往礼拜堂里窥视。等到他的皮肤绷紧,身体发烫,亨利开始大笔挥洒,在横幅上写下他的警告:这警告不只写给自己,也写给後代的伊黎子孙,以及与他们有所牵扯的每一个人:去吧,择他途而行,此地莫停留。走骨行尸。腐身复活。敬畏钟声,留神黑夜,惟恐长子化为如吾等之不死身……
第八章
丹尼尔对亚当在欧奇失踪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感到很困惑,反而使他对史提夫的背叛不那麽心痛。他背倚著城堡内拱道下的大门,开始领悟到亚当已经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了。他接受史提夫的解释与道歉,把它当锁碎小事抛诸脑後,从此以後两人的关系将彻底改变,这段情谊已经不具意义了。也许还有挽救的机会,但这不是现在要优先考虑的事。
此刻他满脑子只想著史提夫拿给他的证据:监视器拍下的那张画面。没错,那男子是长得像亚当,可是丹尼尔不敢相信那真是亚当干的。怎麽会呢?虽然在心里怀疑其可能性,却迈不出脚进入要塞去质问他的爱人,就怕史提夫所言属实,那他该如何是好。
右手在口袋里紧紧抓住那张照片,简直快把它捏成纸团了,彷佛这样就能将那张肖像消灭掉似的。常识告诉他,照片上的男子不可能是亚当,可是心告诉他的却是另一回事。
我会保护你的,亚当这麽对他说过,也许这就是爵爷保护他领土内的子民的方式罢。丹尼尔有时是想过要报复欧奇,但最终还是体认到此举之徒劳,他手上没有欧奇犯罪的证据,就算如史提夫所说还有其他人受害,他们为什麽不站出来指控呢。
法律保护的是无助者。丹尼尔从来不想成为无助的人。他很努力地把日子过下去,要不是有一道掩饰不了的伤痕时不时地提醒他那不堪的过往,他也可以把那段模糊的记忆给完全遗忘的。
可是亚当也背负了许多,有一个不情愿接受的头衔、充满秘密的家族背景,他也有自己的伤口:他真的能心甘情愿地忘记过往的伤害,即使对方针对的并不是他本人?
丹尼尔离开城堡大门,迈大步穿过碎石子路,内心燃著一股坚定,爬上石阶进入要塞。他即将得到他渴望的答案,又或者会永远离开克斯特比,一去不回头。即使是礼拜堂里的壁画也不值得他赔上一条性命。
他在书房里找到亚当,当他一踏进去,就被落地窗外的景色给吸引。那座四周圈著围墙的花园正对他展露神秘而精细的美丽:修剪得齐整的草坪,洁静鲜明的绿意盎然与花影扶疏,象徵死亡与新生的秋色点染各处,没有任何的落叶与残花破坏这幅美丽构图,看起来是如此不真实。他不禁心生反感。
亚当两脚交叠坐在椅子上,双手置於腹前,看起来沉稳中透著优雅。他一直在等,似乎等了很久。黑色眸子里不带一丝情感,定定的凝视著丹尼尔。
「你的朋友已经走了。」
这虽不是问句,丹尼尔还是回答了。「是的,他回去了。」
「他说了我什麽?」
丹尼尔耸耸肩。「没什麽。」
「嗯。」
屋子里充斥一股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沉默,头一次,丹尼尔对此地粗略观察了一下,他发现这房子很阴暗,又冷又静,没有半点儿家里的温暖:就只是一个日常办公的地方。他开始觉得喉头紧缩,纳闷自己是否已经成了公事。
他不喜欢现在这个情况。他想要走向亚当,蹲下身子,把头轻轻枕在他的腿上。他想要听亚当说史提夫错了,而昨晚两人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