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丹尼尔去拉亚当的手,抚揉他的掌心,提供些许安慰。他垂下头,彷佛在专心爱抚著。「没有人可以逃避过往,就像不能逃避命运一样。」
「你是念历史的,理当这麽说。」
「别忘了我也有一段想要忘记的往事。」丹尼尔提醒他。「或者我该说,是一段我得先想起来才能忘记的历史。」他抬起眼神,略感犹豫地笑了。「跟你一样,我只能活在当下,从来不敢去回顾往事,也不能展望未来,这样的日子我过了足足九年。直到遇见你,才恍然大悟以前的我都做了什麽荒唐事。」
「这麽说我们是治愈了彼此。」亚当回应丹尼尔的笑容,两人的手指紧牵在一起。「也许现在我们能够面对过往,努力未来,而你也可以忘记那些伤害你的人。」
丹尼尔脸上原本充满希望的神情蓦然黯淡下来。他抽回手,揣进口袋里。「如果事情有这麽简单就好了。但你杀死欧奇是事实。」
「我没有。」
「如果你和我去自首……」
「丹尼尔,」亚当耐心地说。「他没死。我没有杀他。」
「你……你没有?」丹尼尔看见亚当摇了摇头,心下感到错愕。「可是……监视器明明拍到你攻击他,然後将他扛走。」
「惊人速度和记忆搜寻并不是我族类仅有的异能。我还可以治疗伤口。」他举起右手,秀出之前还在渗著血的深长切口,现在几乎已不见伤痕。「我承认我是攻击了他。我恨他对你做了那件事。我想要他死。当时我看见他独自走在暗巷,实在是激动得想要当场就解决他。可是我终究没有这麽做。」
「他真的没死?」
「没死。」亚当像他靠近几步。「我不是法官也不是陪审团。如果欧克·汉普顿已经被定了罪,或许我就不会对他有半点仁慈。丹尼尔,我不是圣人,毕竟我也吸人血,虽然他们是被社会视为人渣的坏蛋。可是欧克·汉普顿还没有被指控或者判刑。鉴於他对你还有其他人所做的事,尽速取走他的性命或许是他罪有应得,可是,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才是我们最大的胜利。」
丹尼尔因为震惊而瞪大双眼。「如果你没杀死他,那他现在在哪里?」
亚当用右手比了个方向。「在红塔里。」
「在红塔……」丹尼尔脸上的惊吓不见了,挤出一抹笑。「喜波尔太太告诉我红塔里有个地窖。你该不会是……」
「你猜的差不多。地窖里有个密牢,我想,对付他这种人,最好是把他关在被世人遗忘的地方。」亚当顿了顿,看见丹尼尔脸上闪过一丝觉得有趣的神采。看样子在这件事上自己是做对了。
「我把他关在密牢里,里头有足够的乾粮和水。」他继续说。「里头又冷又黑,空间狭窄。如果现在将他送上法庭,他应该会很乐意招供的。我还找到了更多学生愿意出面指证他。」
丹尼尔抛给他一个期待的眼神。「难道你跟凯伦谈过了?」
「是的,他是其中一个。还有其他人:包括今年刚入学的新生。你知道的,很多人已经对欧克·汉普顿有了戒心,现在的男学生又比九年前的更勇於表达不满。我相信,我收集到的证据已经足够让他吃好几年牢饭了。这点是可以肯定的。」
「史提夫说凯伦喜欢你。」
亚当眉一扬。「这不重要。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当然,我很高兴替约克郡的年轻人除去一个大祸害,但我的动机不是什麽冠冕堂皇的利他主义。我都是为了你,为了要让你以後觉得安心。」
丹尼尔视线不动地盯著亚当。「可是你却对我说了谎。」
亚当发出叹息,心下觉得很泄气。他往後退一步,转过身,在中殿内左右来回踱步。他对著伊黎祖先的墓|穴挥挥手。面对丹尼尔的倔强,他的火气也渐渐上来了。
「告诉我,宝贝。如果换作是你,难道你不会说谎吗?我知道我也不会这麽快就接受我的爱人竟然是吸血鬼。」他猛然停下脚步。因为焦虑而喉咽乾枯,掌心却热汗涔涔。「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你。只要时机一到,我就打算把我的本性都告诉你的。」
丹尼尔垂下视线,头微微别开。
亚当看著他的颈部线条,看著淡淡的淤青印证了两人的Xing爱。目光移到丹尼尔的双唇,想起那张嘴曾带给自己多大的欢愉,自己有多麽渴望他的吻。绝对不能失去他,否则克里斯汀就要赢了。
「我已经有超过一个世纪不曾爱过凡人了。那只会带来悲痛,甚至更糟糕。」亚当平静地说。「在向你坦白之前,我想先确认你对我的重要性。我想要信任你。」
「信任。」丹尼尔回过头来看著亚当。
亚当知道必须诚实以对。他深深吸一口气後说:「你来这儿的第三天晚上,我喝了你的血。当时你躺在我的怀里,和我缠绵。我尝到了欧奇对你做过的事,我想要把那段记忆删除。我以为我可以把记忆完全吸走,从你体内抹除。当我困绑你的那晚,我又试了一次。可是却没办法把它删除乾净:这是不可能的,即使心里已经不记得了,可身体却还是忘不了。
「我只是想要保护你。我自知没有立场做这样的决定,可是我克制不了。他没有死,虽然是受了折磨,但没有生命危险。如果你原谅我,如果你还可以信任我,我会把欧奇带去警察局投案。」
「你也要去自首吗?」
亚当点点头。「如果这是你希望的。」
「让我想一想。」丹尼尔双手环抱在胸前,在靠背长椅上落了座。「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只要一点时间就好……」
「当然。」他看见爱人坐在椅子上缩著身体,也看见了被主人遗弃在身旁的那把康亚斯弯刃大刀正微微闪著光。
「丹尼尔。」他提醒著。「那把刀你打算怎麽处理?我猜大教堂的管理人现在一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也许我们应该一起去警察局自首。」
丹尼尔惨白了脸,惊慌失措地猛转过身去看那把沉重的大刀。「天啊,我几乎把它给忘了!真不知道我脑子在想什麽──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只是……」他用力搔著头,刺蝟头又更乱了。「真该死!我会把它拿去还的。天啊,我要怎麽解释啊?」
「还是我拿去还罢。」亚当果断地说。连自己都感到讶异。他不喜欢那把大刀,刀显然也不喜欢他。但不管怎麽样,他还是把刀从椅子上拿起。刀尖朝下,觉出刀的力量在搔著他的手。
他对丹尼尔绽放微笑。「我会把大刀和欧克·汉普顿都处理好。你在这儿等我回来。不许再逃跑。我们两个都不许。」
丹尼尔迎上他的目光,微微点了头表示同意。「我会等你。」
自从亚当离开後,城堡显得异於寻常的安静。
丹尼尔走到户外,拖著脚走在碎石子路上。在这儿他觉得安全,即使夜色悄悄降临,吹在身上的寒冷海风略微刺骨。他身体倚著车子,抬头去看要塞,看见北塔被夕阳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缓慢地爬上礼拜堂的窗户。
在亚当走了之後,他在礼拜堂里逗留一小段时间。里头的气氛在他独坐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股紧张好似潮汐一般持续上升。虽然他不再听见钟声,但取而代之的却是低沉的丝丝耳语,听起来好像是克里斯汀·伊黎,等到他站起身走到墓|穴旁,耳语就停了。
他静静站著,目光落在铜制铭牌上,然後声音又出现了。这一次不是耳语,而是一般的语调,操著柔和口音的英文,虽然丹尼尔无法辨识是哪个地方的口音。
你会成为我们的继承人,丹尼尔·康亚斯。你是我们的一份子。你是值得的。
他环顾四周,视线从《死之舞》上的麻疯病人转移到三个死人,没看出什麽不对劲啊。正当他移动脚步要离开时,才注意到壁画上的三个活人不知在什麽时候已换了姿势。
丹尼尔朝著他们走过去,仔细观察一丝一毫的改变。三个活人不再看著三个死人,也没有逃避现场的动作,而是并排站在一起,齐齐面朝壁画外,彷佛对他作出呼吁。他们一脸的平静,横幅上已经没有言词,是一片空白。
正当他在肚里思索这代表什麽意思时,就听见远处传来钟声。这一次他很肯定是来自村里的圣爱登教堂。钟声把他拉回了壁画外的世界,他从画上移开视线,转而去看礼拜堂。一想到这个地方可能归他所有,他就激动起来。这诱惑像一尾蛇,一溜烟钻进胸腔内,紧紧缠住他的心。
他几乎是马上就拒绝了诱惑。他要城堡做什麽呢?它已经带给亚当够多麻烦了──然而,会不会是因为亚当不是真正的继承人而只是临时代理人?也许城堡和里头的居住者会为了自己而守规矩不闹事,因为自己拥有纯正的血统……
丹尼尔不知不觉想到了这上头,顿时感到既惊讶又羞愧。他低声咒骂了躺在里头的伊黎祖先,从礼拜堂摔门而出冲到户外。大概是他的幻听在作祟吧,可是他隐约听见笑声从跑下楼梯到奔出要塞的这一路上都尾随在身後。
现在,他看了手表,心里纳闷亚当不知什麽时候才会回来。他不喜欢少了城堡主人的克斯特比。这儿有一股冷酷、神秘的感觉,却又对他大开欢迎的双臂。他担心如果再多作停留,就会开始垂涎此地。
他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在研究论文上。他大声朗诵起论文的序言,并列举自己打算撰写的章节。思考论文让他心里有了寄托,刚刚在礼拜堂里受到的诱惑此刻已经消散无影。
丹尼尔大踏步穿过碎石子路,瞥了一眼城堡大门外的世界,毫不在意地一蹦一跳上了北塔旁的石阶,站在城垛上。背倚著墙壁,用抽离的角度去观察整座城堡。
草坪几乎被影子给完全隐没,西翼阴暗无光,只有要塞还维持著明亮的身影,整片墙被西斜落日给染上一片菊黄。
他的视线投向红塔。红塔被夕阳给染红,他惊讶地发现那颜色竟比要塞上的还要深沉、更加血红,不由倒吸一口气。自从来到克斯特比,这是他头一次了解红塔之所以叫红塔的原因。
也不过几小时前,他就站在红塔底下,等著亚当打开通往地窖的那扇小门。在狭窄的空间里,他站在爱人的身後,越过爱人的胳膊去看潮湿地牢的深处。在那儿,像婴儿般蜷缩起身子的人就是欧奇。
丹尼尔一见对方竟显得如此苍老,心下不免大惊。九年前,欧奇也被称赞是颇有魅力的美男子啊。可是现在的他却看起来像年近五十的中年人,既平凡又可悲,彷佛全身上下只剩下上床的精力了。
他挤到亚当身旁,一把夺过他手上的手电筒,把光源投向这麽多年来带给自己无数痛苦的那名男人。欧奇惊慌地眨巴著双眼,抬起一只手盖在眼睛上,遮蔽突如其来的刺眼光线。
「是谁在那儿?」欧奇愤怒地质问。「你到底想干什麽?」
丹尼尔蹲低身子,稍微放下手电筒,好让欧奇可以看见自己的脸。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丹尼尔脸上挂著冷然的憎恨,欧奇则是一脸的慌乱。丹尼尔脑子一片空白,半晌说不出话来,就只是这麽静静地看著。
「你他妈的是谁啊你?」欧奇大声咆哮。
丹尼尔很快地立身站起,几乎把头给撞在低垂的天花板上。亚当稳住他身体,取走手电筒,一边对他低诉温柔的安慰。有那麽一刻,他想要投向亚当的怀抱,让他安全的臂膀圈住他,可最後他却推开亚当,迳自往外头奔了出去,跑到草坪上。
肚里一阵痉挛,他呕出了一大口胃液混杂著胆汁。脑海中万千思绪在翻腾。他记得欧奇的脸,他的困惑,还有他的咆哮。
欧奇不认得他。
丹尼尔想要把内心的愤怒大声发泄出来,可是他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