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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驯善良,双目失明的寒落让他一见倾心。
只是究竟哪个才是真的他呢?初见的他,或是雪夜里绝望无依、却依旧豔魅诱人的戏子才是他呢?
原以为江家婚宴上那一回眸只是偶然,只是那变幻无常的人,身边各人眼中的震惊与忧虑,却让他迷失其中。
温驯善良是假的,清澈澄明是假的,连那失明的双眼,也被诊断出毫无问题……那麽,什麽才是真的?弟弟眼中焦急和迟疑为的又是什麽?那莫名的熟悉与心痛又是为了什麽?
“即使拼尽一切,也会回到你的身边。谁也无法将我们分开。死亡也是。”
“算了罢。我,与你,谁都无法相信对方,又何苦再纠缠下去呢?”
序
雨一直没有停,轻轻地落在人世中,带著入秋的寒意,和那重阳的花香。
啪嗒,啪嗒。
缓慢而笨拙的声音,轻轻地,一下一下,不断。却始终连绵著贯穿在细碎的雨声中,掺和出不协调的音符。
血流出身体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只是在那雪白的薄衫上渲染出一世又一世的繁花。人却没有半丝的颤抖。
动的只是剑。微薄的剑尖不住地在风雨中颤动著,细细地,不断地,无法自已的。
“我……赢了……”
那一瞬间的笑容,灿烂得仿若积攒了几生几世的阳光。
雨停,消失。
长空寒羽入帘红,东篱犹有日暄辉。寻常往事东流水。
夕阳掩影子规催,繁花寥落岁岁。重阳今日相思断,纷飞,醉问来年归不归。
一 回首
很多时候时候人和人的相遇只是因为一个回首,也许是对的,也许是错的;也许是偶然的,也许是注定的。
十月寒秋,扬州城,江府。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礼成,送入洞房!”
原本安静的大厅顿时喧闹了起来,随著嘀嘀嗒嗒奏起来的喜乐,那新郎倌一脸喜气地把新娘横腰一抱,周围的人纷纷起哄,簇拥著往後堂里挤。一时间,声音大得让人耳朵发痛。
东篱暄长长地叹了口气,犹自坐在位上一动不动,那修长的指头在细小的酒杯边一捏,仰首一饮而尽。“昕啊,我说,怎麽成个婚的非要闹到这个样子呢?安安静静地两个人过不就好了吗?难为别人又难为自己,真是的!”
被点到了名字,东篱昕随手提起壶替哥哥满了酒,一笑:“他们只是想昭示自己的幸福而已,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们那样。”看著东篱暄脸上的不耐烦,他的笑意更浓了,“我说哥啊,你好歹坐到结束吧?怎麽说,江家也替山庄做了那麽多年的事,没功劳也有苦劳,特别是那江子寻,这几年要不是他,这边的生意谁来管!”想跑,门都没有!
“不行,我想亦星了。你也很想催云吧?”东篱暄一挑眉。
东篱昕想也没想,桌子下的叫往自家大哥的方向一踹,看著他防备不及抱著脚直瞪眼的模样,灿烂一笑:“谁说我想他了?”
“臭小子,找死啊你!”东篱暄瞪了他一眼,却没什麽威力,“早知道把催云和亦星也带来。不就是多两个侍从,能有多显眼……何况,我绘世山庄的人还怕显眼的不成!”
东篱昕一耸肩:“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少惹为妙。这次朝廷中也有人来了,你不用怕,我可不想被那些人缠上。”
“昕……”东篱暄有点意外地看著弟弟那一脸笑容下微皱的眉,才多久呢,昕十七岁参加科举,入朝为官也不过一年,如今已经开始厌恶那个朝野了?当初决定让他入朝,是不是一个错误呢?
“少拿我当小孩,我自己决定的事决不後悔!那群老东西怎麽会是我的对手!”东篱昕看著哥哥的模样,不禁好笑,一扬眉,脸上尽是自信与傲气。“来,我们兄弟干……”
话未说完,却突地止在了唇边。
“怎麽了?”东篱暄愣了愣,一抬头竟看到弟弟双眼直直地盯著自己身後,脸色苍白。“昕,怎麽了?”
东篱昕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麽,连忙一笑:“没,没事。”他提过酒壶,满了自己面前的酒杯,“来,我们兄弟干一杯!”
东篱暄心中一动,脸上不动声色地笑著,举起酒杯:“好!”
见弟弟仰面而尽,他也将酒杯举到嘴边,借著衣袖间的缝隙,向著适才东篱昕注视处看去。
那里正是大厅的侧门,一个少年正从门口走出去,左手拿著一个奇怪东西,右手扶著墙,走得很慢,风吹起他落在两鬓的发丝,居然让东篱暄觉得有几许沧桑的味道。
那是谁?昕认识的人?微感疑惑,东篱暄的眉头便不自觉地一皱,却依旧不动声色地径自给自己又满了一杯酒。
东篱昕也没疑心什麽,不一会儿又是笑容满面地在那说著什麽,东篱暄却再也听不进去了。
“不行,闹洞房的人闹个没完,我出去吹吹风,如果江老问起,就说我不胜酒力,明儿再来给他赔罪!”过了一阵,他终於忍不住,猛地叫了一声,站了起来便走,像是怕被人阻止似的。
东篱昕伸手便要拉他,却似乎突然想到什麽,手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没再做声。
冷冷清清的长廊将一屋的热闹给生生隔断了,东篱暄一出门,便敛起了脚步,左右一看,轻易地找到了沿著墙走向荷塘的人。
那麽久的时间,那少年居然只走出了不足五十步,这个认识让东篱暄又不禁皱起了眉。
靠近一看,才发现少年手上抱著的竟然是一个七弦琴,形状虽然古怪,却一眼可以看出是用上等紫檀木木雕凿而成,琴弦在月色下闪闪发亮,怕也是极珍贵的材料。
少年一头柔顺的长发以白色绸带系在颈後,只有少许飘落在两鬓,距离近了,才发现他竟然意外的纤细,一身干净的淡麻纱长衣套在身上,风吹过时竟会觉得空了。
东篱暄心中一动,不觉看得入神。不知道是什麽模样呢?说不定一回头,便会发现原来是个女子。
长廊已尽,再一步就踏上通过荷塘的桥了,少年却突然停了下来,没回头,只是轻声问:“不知阁下是谁,找在下有事麽?”
东篱暄一愣:自己一向自豪於脚下工夫,一路走来掩饰得也极好,这样,他竟也发现了吗?
屏著气等了一会,却听那少年叹了口气:“此处就你我二人,阁下不必再躲了。“
自知无法再躲,东篱暄从一旁走了出来,缓缓地走到少年面前,却在触及那容颜时彻底地愣住了。
月色下,那一张丝毫不逊色与女子的绝美容颜。略嫌长的睫毛使双眼带了一丝柔媚,微微颤动著,眉下那一双眼眸带著无法形容的空澄,只有那薄薄的微湿的唇,才让人觉得这是活生生的人。本是一张女子的脸,可那眉眼间,却是女子所无法拥有的清冷俊逸。
“你……是人?”愣愣地看了半晌,东篱暄仅能挤出那麽一句话,话一出口,他就後悔了。自问大江南北的才子佳人也见过不少,但竟然头一次为了一个男子的容颜而呆住了。
少年先是一愣,随即一抹笑意爬上眼角,然後人便开始抖动,清越低柔的笑声从唇边逸出,似乎整个人都在笑,闪闪生光。东篱暄心中又是一动。
“我乃天帝座前爱将,久居九华山巅,今日兴起下至凡间,得见本座,实属尔等凡夫俗子之福!”笑声微歇,少年一扬首,一脸正经地道。
“呃?”东篱暄愣然站在那儿,什麽都说不出来。
少年又是一阵轻笑,好一会,才停了下来:“骗你的,我叫寒落,你呢?”语气之间,已经变得亲近,不再像刚才的“阁下在下”了。
东篱暄似是此时才缓过气来,终於正视著那叫寒落的少年,道:“东篱暄。”
“暄吗……祭日之璧,好名字啊。”寒落偏头一笑,脸上却没有东篱暄所预料的惊讶。
猛地想起适才弟弟的脸色,东篱暄问道:“东篱这个姓,不认识?”
“绘世山庄东篱家,怎麽会不知道呢!”寒落一笑,“朝中当权,武林之首,再加上遍布各地的商行,在朝在野都有势力,天下也就绘世山庄而已,我再没用,也是知道的。”歇了歇,又补了句:“你是东篱家的大公子吧?”
“你认识我弟弟?”
寒落脸上没任何变化,还是那温煦如春的笑容:“谁不知道东篱家的暄少爷和昕少爷呢!可是我这种小人物,怎麽会认识绘世山庄的二公子。”
看著他平静的表情,东篱暄不禁纳闷,寒落似乎并不认识昕,可是,为何刚才见到他时,昕的脸色变得苍白呢?难道是自己会错了意?
“啊!”寒落突然低呼一声,唤回了他的思绪,“你跟了我一路,有事吗?”
东篱暄顿时清醒,原本跟来是因为弟弟的缘故,可是寒落似乎不认识东篱昕,又或者不愿让自己知道他认识昕,如此一来,是断不能让寒落知道自己的来意了。
“我……我只是认错人了,以为是故人,所以……”
东篱暄的话还没说完,荷塘对面传来了一声喊叫:“寒落少爷!”
寒落像是全身一震,连忙回身:“吗上就来。”头也不回,只是低声向东篱暄道:“抱歉,我必须马上回去。”
说著,他双手将那紫檀木的七弦琴抱紧了一下,登上了荷塘上的曲桥。
东篱暄本欲转身离去,却又被寒落吸引住了。只见他虽然口中说“必须马上回去”,可步伐依旧很慢,而且每一步都走得刚刚好。只是,从後面看来,却实在地觉得,他真的走得很努力了。
怎麽会这样呢?微皱著眉,东篱暄不觉想得入神。
“啊──”荷塘对面突然船来一声女人的尖叫,东篱暄顿时一惊,一抬头,看到的竟是寒落一脚撞在曲桥的那矮小的护栏上,整个人重心不稳地一头栽进了荷塘中。
没及细想,东篱暄已经一个飞身跃向曲桥。藏禁楼耽美论坛(zadm)
只见寒落在荷塘几个沈浮,只是伸著白皙的手似乎想捉住什麽,嘴巴一张一合想呼喊却没有声音。
东篱暄脚尖在护栏上一点,右手搭上他举起的左臂,轻轻一拉,随著水声喧哗,湿淋淋的人儿便落入了他的怀抱。
十月的寒风吹过,东篱暄可以轻易地擦决到怀中人的颤抖,手上所感受到的单薄纤细与那轻微却无法停止的颤动让他不忍将人推开。
不知过了多久,寒落突然挣扎著起来,清冷的月色照在他犹带著水气的容颜上,只有一片苍白。
“琴……”很轻很轻的声音似乎从喉咙生生地挤出,“我的琴……我的挽玉琴……”像是恐惧著什麽似的,寒落的声音中有著寒冷也无法造就的颤然。带著绝望与恐惧的双眼没有一丝焦距,茫然地张望著,却没有目标,只轻轻一眨,竟有泪从眼角划落。他无措地张开双手摸索著,被护栏撞痛了却没有收回来。“挽玉琴,思儿,我的琴……”低低的声音在黑暗中却如同惨叫。
东篱暄愣了愣,随即环顾四周,荷塘对面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慌张地直奔过来,而不远出的丛丛荷叶上,歪歪地搁著一物,却正是寒落适才抱在手中的琴。
脚上一点一跃,东篱暄手中已多了个琴,那丫鬟也已经走到寒落的身边,死死地拉著他,嘴里只是叫著“寒落少爷,寒落少爷”。
“我的琴,我的琴……”寒落却像什麽都不知道似的,只是喃喃地叫著。
“琴,琴在这里,在这里!”东篱暄无暇估计自己心中那莫名的情绪,只是慌忙将琴送到他的身边,拉起他的手覆在琴上,不断地安慰著,“别怕,别怕……琴在这,别怕……”
寒落像是捉住了救命的水草般,死死地将琴搂在怀中,好一阵,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