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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不吃饿死你。”小豹子嘀咕一句后,自顾自己埋头苦干。
可怜这尼克森平常大块肉吃惯了,如今要它干啃这连肉沫渣子也没的硬烧饼,它又哪咽得下?
被人跟着的滋味很不好受。
就好像如芒在背的感觉,摸又摸不着,拿又拿不下来。小豹子倏地转身,他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拔掉那根在背上的刺。
“你是不是有毛病?”他双手抱胸,颇有怒意的问。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文师爷有些惧怕他身旁的“尼克森”。
“如果你有断……断‘臂’的痞好,我告诉你,你很快就会真正的‘断臂’你相信不?”拍了拍“尼克森”的头,小豹子怒极的说。
有这么一只凶恶的狼犬,文师爷当然明白莫说断臂,就是断头都有可能。然而他实在不明白好好的这个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莫明其妙的话来。
露出一脸茫然文师爷说:“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当然不明白,“断臂”与“断袖”根本就是两码子事。也只有小豹子这种人才会说出这种怪话,在他想断袖己够让人恶心的想吐,那么断臂定当更令人难以忍受。
“见鬼,你跟着我难道不是想撕断我的衣袖?”
“我……我撕你的衣袖干嘛?”蓦然脑际灵光一闪,文师爷已然意会。
突地老脸一红,他哭笑不得的说:“你……你误会了。”
“那么你跟着我干嘛?我又不是大姑娘。”
“我……我只想请问你可是‘小豹子’?”
“你认识我?”
有一种掩抑不住的兴奋,文师爷结舌道:“你……你真的就是小豹子?天可怜,终……
终于让我找到了你……哈哈……终于让我找到了你……”
“我看你才有点可怜,你是不是真的这里有点毛病?”小豹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子说。
也难怪他会这样以为,因为文师爷在说话的当儿,不止激动的难以自制,甚至老泪都流了出来。这种又哭又笑的表情恐怕只有脑筋有问题的人才会这样。
“咕咚”一声,文师爷涕泗纵横,突然双膝跪地,他硬声道:“小王爷,文亦美见……
见过小……小王爷。”
小豹子人小,可是他跑起来的速度决不比大人慢。
碰见一个疯子岂有不跑之理?
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已把在后头追赶的文亦美文师爷甩得老远。
躲在一处转角,小豹子探头看看不见了文师爷的影子,他用手轻拍着心口喃声:妈的,真衰,大清早就碰到了一个逢人下跪的疯子,好在咱溜得快,要不然等会他说不定连丁三猴六(注:牌九里丁三猴六合称皇上)都喊了出来。
心里想着那疯子又哭又笑的表情,小豹子带着尼克森往客栈走去,愈走愈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他突然想到那个疯子怎么会先喊出自己的名字?
他是个心里放不下一点疑问的人,因此他停了下来,转身,开始往回头的路上走。他己决定要暗中瞧瞧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一个疯子。
他往回走了一小段路,却没再看到那疯子跟来。“奶奶的那个疯子怎么没跟来了”自言自语了一句后,他不再走了。
因为他已找到了一个最好的理由,那就是像他这么有“身价”的“四疯堂”少主,当然有许多人会认识他。
另外他己肯定那个人绝对是个疯子,要不然好端端的他干嘛要下跪对着自己猛喊什么“小王爷”。
回过头,正想回客栈。二名刚才在豆浆店碰到过的江湖汉子,像于夜雾中出现的幽灵,静静地,瞬也不瞬的直视着一脸惊恐的小豹子。
“你……你们是谁?”
“你姓赵?小名叫小豹子?”
这两个人长得并不可怕,然而说话的那个人声音却像锯木一样刺耳、冰冷。
“不,我不姓赵,也不叫小豹子,我姓李,叫士珠。”小豹子恢复了镇定,他用手摸了摸耳垂,眯起眼说。
“你不姓赵?”
“我为什么要姓赵?”对没有好感的人,小豹子说出来的话连鬼都不会相信。
“你当然可以不必姓赵,不过我决不是猪——”话说完,一只布满茸茸黑毛的大手已掴向了小豹子的脸。
自以为聪明,也以为别人真的是猪,决不可能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当眼睛里看到挥来的大巴掌,小豹子才知道夜路走多了终于碰上了鬼。
前一天脸上的浮肿还没消呢,五道清晰的手痕又印在左颊,这一耳光不重,声音也不响,可是小豹子多灾多难的脸颊却经受不住。
一甩头,他用手背擦拭唇角的血迹,装出一付有种的样子。
“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们小星星还有你那寸步不离的护卫‘糊涂蛋’到哪去了呢?
‘你是猪’小弟弟?”
小豹子决不笨,他也细道当有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仍然敢赏巴掌的人,不是疯子就是仇家。
这两个人既然连一点发疯的迹象也没有,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仔细的记下了这两人身上的共同点——黄绸钢刀,小豹子傲然道:“不知道。”
他是不知道,可是别人可不知道他说的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于是三记耳光,二正一反,连闪躲的念头还没来得及有,小豹子又狠狠地捱了三下。
恐怕这一生加起来,他也没有这两天所挂的巴掌多。
愤怒之火明显的在他的眼中燃起,他不知道这淮中一带竟然还有人敢与“四疯堂”作对,他更不明白这两个像是属于同一组织的人怎么会缀上了自己。
“小鬼,你要再不说的话,我们会让你永远也说不出话来。”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那人说话了,声音也同样刺耳。
小豹子突然再也忍不住了,他发动了攻击,不!是“尼克森”发动了攻击,在他用拇指与中指“波”的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后。
毫无预备动作;虽然这两个人一直防范着那条凶恶的狼狗,可是当他们看到“尼克森”
突然发难,猛扑而上,也不觉弄了个手忙脚乱。
很少人会明白一只狗居然会被人训练得那么精良,甚至它的攻扑已俱备了一流高手的架势。
突发的状况往往较难控制。
就算两个人打一条狗,这两个人一时之间都被狗逼得团闭乱转。
五、六个回合后,人抽出了钢刀,同时已扳回了主动。
渐渐地,“尼克森已被那两柄钢刀围困一隅,开始低吠。”
“老梁,用暗青子招呼它,小心它的困兽之斗——”有着毛茸茸大手的那人一面招呼同伴,一面伸手入怀。
“好,我圈住它,你出手吧!”叫老梁的挥舞着钢刀缩小了包围的圈子。
人急了悬梁,狗急了当然是跳墙。
这两个“黄绸钢刀会”的人暗器尚末出手呢?尼克森巴一跃上了它后头的围墙,再一跃消失在这一户人家的后园里。
目标既不是狗,这两个人当然不可能去追。
可是当他们回过身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小豹子的影子?
兀自气得跳脚,再看看己有人在远处驻足观望这里,叫老梁的汉子一拉另一人的衣袖后快速的离开了现场。
小豹子一口气奔回了客栈,就发现“尼克森”仲着殷红的舌头,也喘吁吁的蹲在自己的门口。
“妈的,两条腿还是没你这四条腿管用。”推开门,把“尼克森”带到房里,小豹子张望了一下就把门紧紧关上,同时插上了栓。
“我的儿,过来,让老爹瞧瞧你受伤了没有?”喝了一口茶,小豹子对“尼克森”招了招手说。
摇着尾巴,“尼克森”一付“忠犬救主”表功似的靠了过来。
轻轻抚着黄褐色的背脊,小豹子仔细的端详:“嘿,咱就知道那两个老小子奈何不了你,乖乖,咱现在穷得很,等‘糊涂蛋’回来后,咱一定掏干他的口袋,买几斤上好牛排犒赏你护主有功可好?”
窗户倏开即合,说曹操曹操到。
“糊涂蛋”一双鼠目泛了红,脸上写满了惊惧、惶恐,一比唇阻止了小豹子正欲大声的责骂。
“你一夜没回,该不会老毛病又犯了吧?”虽然有些惊异对方的神态,小豹子还是忍不住小声的责问。
“少……少主,大……大事……不……不好了。”
相处久了,小豹子明白一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要不然“糊涂蛋”决不可能说话如此结巴。
憋了一肚子气,可是一见“糊涂蛋”这付德行,小豹子心里一跳,紧张的抓住他双臂,也开始结巴起来:“什……什么事?
该……该不……不会小星星……她……她死了吧?”
“不……不是,小……小星星她很……很好,也……也很安……安全……”
松了一口气,落下了心中一块石头,小豹子微怒说:“妈的,她既然很好,你结结巴巴干什么?”
“她……她很好,可……可是有人不……不好了……”糊涂蛋的声音已变得有些哽噻。
“那干我屁事,这年头每天都有人不好,早上我出去吃豆浆的时候还碰到了个疯子”
不敢隐瞒,也无从隐瞒,“糊涂蛋”说出了“四疯堂”夜来的巨变。
“你……你……你说什么?”小豹子魂都快没的说。
“我……说大当家的生……生死未明,‘四疯四衙’无…无一生还……”
小豹子刁钻、顽劣,虽然有时候他常令赵威武头大如斗,然而他却颇为孝顺,骤闻巨变他那颗小小的心灵又怎堪承受?
“哇”的一声,他哭了出声,也可慌了“糊涂蛋”,毕竟“糊涂蛋”明白这令许多人头疼的“豹子”,从记事以来就没再见他哭过。
“少……少主,你……你先不要难过,事情可……可能没有那么糟……”
像是突然长大了许多,小豹子擦干了眼泪,默不作声眼晴一直盯着某处动也不动。
“少……主。”一声。
“少……主。”又一声。
“糊涂蛋”再也忍不住,在喊了两声后走到他的身边,伸出鸡爪也似的手,在小豹子的眼前轻轻晃动。
“你干什么?”小豹子的声音十分阴沉。
“我……我……我以为你中……中了邪……”糊涂蛋嗫嚅的说。
不再有一丝一毫的不正经,小豹子的态度十分严肃:“‘糊涂蛋’,不只是总舵我爹遭遇到凶险,我己发现有人对我也开始了追杀。”
“你……你怎么知道?”糊涂蛋一下子还不能适应对方像换了个人似的严肃态度。
接着小豹子便把早上发生的事颇为详细的说了一遍,直听得糊涂蛋连连皱眉冷汗直冒。
对“四疯堂”二当家东方起云,“糊涂蛋”可说是知之甚深,就连小豹子也知道这位东方伯伯平日里是如何把小星星拱若珍宝。
既然“四疯堂”现在是由他主事,在没救出小星星以前,这两上人谁也不敢回去,尤其糊涂蛋更明白现在回去只有一条路好走——死路。
所以事情有了唯一的决定,那就是先救出小星星。
据糊涂蛋夜来的探听,他查出了“辣手”贾裕祖多年前即与“四疯堂”有过磨擦,虽然只是微小不足道的事情,然而他是一个睚眦必报,心胸极为狭窄之人,所以当他发现他手中握着的是“四疯堂”二当家的千金后,一方面为泄恨,一方面抱着狠敲一笔的想法,所以开出了苛刻的赎金。
坐在渡江的船上,小豹子一直注视着坐在他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