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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方肃感到一种快意。这快意有一点类似恶作剧得手之后的轻松。
什么叫“放下”?这就叫“放下”了吧。
方肃想起第一次访普济寺旁观早课时寂照讲的一段法语:
“参禅没有什么巧,放下来便是。放下个什么?便是放下一切无名的烦恼。怎样才可以 放下呢?我们也送过往生的,你试骂那死尸几句,他也不动气;打他几棒,他也不还手。平 日好无名的也不打了,平日好名利的也不要了,平日诸多习染的也没有了。什么也不分别了 ,什么也放下了。诸位同参呀,我们这个躯壳子,一口气不来,就是一具死尸。我们所以放 不下,只因将它看重,方生出人我是非,爱憎取舍。若认这个躯壳子是具死尸,不去宝贵它 ,根本不把它看作是我,还有什么放不下?只要放得下,二六时中,不论行住坐卧,动静闲 忙,通身内外只是平平和和,不杂丝毫异念。心念如此,便如倚天长剑,魔来魔斩,佛来佛 斩。有什么打得你闲岔,哪个去分动分静,着有着空?”
当时听了,方肃颇不以为然,想起一位现代诗人的句子:“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意思与上面那番分教恰恰相反。但是现在他似乎懂了:做一个活死人,便是大自在。方肃在他紧靠角落但临窗的办公室桌前坐下来,其他的人对他的出现并没有加以特别的 注意。一切都像往常的日子一样,乱的还是那样乱,脏的还是那样脏,吵的还是那样吵,熏 人还是那样熏人,发臭的还是那样发臭。只是意外的,当他把一大堆稿件搬到桌上摊开的时 侯,闻到了一种油墨和纸张的气息。这气息本是办公室固有的,深蕴着的,只是先前没有心 情识别。
方肃把头在稿子上埋下去,他一旦做事的时侯还是专心的。身边窗台上的电话不时乱响 ,不时有人来接,乱乱地说笑一通,又扔下。忽然有人喊他,说电话是找他的。他期期艾艾 地站起来,很不情愿地接过放筒:
“不是说了这些时莫找我么。”
听筒静静的。对方没的反应。
“李木子你扯什么卵蛋!”
方肃马上就不耐烦了。
“………你好。”
是一个柔美的女声。
“我是朱慧。”
“……”
“……我现在很想你……我习惯了每天听你的电话……你现在好吗……?
“……”
方肃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窗前。
窗外的阳光是冰冷的。下面的街道上,是静静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世界在无声地喧 嚣……
初稿于1995年10月
完稿于2000年10月
责任编辑赵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