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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房间虽不算狭窄,此刻一下子涌入这么多莺莺燕燕,一时也是略显得拥挤。
徐氏见玉老夫人面色红润,也是多了些个生气,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个老妇,不是重病垂危,只剩下一口气了,怎么不过一会儿,精神居然也是好些了不少。
唐嬷嬷也是掩下了内心之中的酸楚,面上一派喜气洋洋:“只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见慧娘回来,也是添了些个喜事,老夫人那身子也是好了许多。”
徐氏心里亦是沉了沉,纵然面上不好露出什么端倪,心里却也是失望。
这个老货,她可是盼着,早些便去了才是。
这等厌物,瞧着也是碍眼。
只是没想到,玉慧娘一回来,居然也是让她精神好了许多。
玉老夫人瞧着徐氏说道:“三房媳妇儿,你日日前来请安,这份孝心,真也是好生难得。如今,大约也是能安你的心了。”
便是玉家处处暗流涌动,徐氏却也是不得不顾及那面子情,只挤出笑容:“果然我们那么多个,也是及不上慧娘一个。”
言语含酸,却又好似争宠一般。
只若是说来,却也不过是个媳妇儿撒个娇罢了,也不算什么要紧的事儿。
玉老夫人只一笑,却也是并没有与徐氏计较。
她吃了口茶润喉,方才轻轻的说道:“今个儿我醒过来,却也是听闻了,这次慧娘回来,却也是有些个闲言碎语,只说她不顾玉家的意思,只在外头定亲了,定的还是杨家。二房媳妇儿更好似在我耳边说了许多次,好在慧娘已经是与我说得清清楚楚得,只说全没有这桩事。二房媳妇,你事事孝顺,什么都好,可是就一桩不好,不能听风就是雨。只将那没影子的事儿,翻来覆去的说了。”
徐氏听得面皮涨红,她这几年在玉家处处顺遂,面子里子俱也是十分风光,如今却也是极是难受。
徐氏又瞧瞧玉慧娘,想着熏娘一月前和自己说的那么些个话儿。
那时候,玉慧娘心里还满满都是杨昭,怎么如今就这般通透?
玉慧娘的样儿,自己却也是清楚,这般痴恋杨昭,又怎么能轻易就忘情?就算玉慧娘听了玉老夫人的话儿,拒绝了这门亲事,心里一定也是会不痛快。想到了这里,徐氏唇角也是禁不住冉冉绽放一丝笑容。她故作可亲,凑过去对玉慧娘轻轻的说道:“慧娘,你可是要想清楚,如果你与杨公子有这样子的缘分,却也是别的人怎么样子都羡慕不来,若是不能好好抓住,好生珍惜,将来后悔,那却也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玉慧娘不敢违逆玉老夫人的话儿,可是徐氏也是坚信,自己这样子的话语,必定也是将会在玉慧娘的心下留下深深的痕迹。
可惜玉慧娘却也是并没有如徐氏所猜想那样,流露几分失态。她容色淡淡,缓缓说道:“婶婶说笑了,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所谓定亲之事,原本就是无稽之谈,又怎么谈得上珍惜还是不珍惜?方才祖母也是说了,婶婶什么都好,就是听到了些许闲言碎语,就能当成真话一般。”
徐氏见她容色凝定,哪里有她印象之中为情所困的模样,心下略略讶然时候,却亦是越发不甘。
想到此处,徐氏掩口娇笑:“却也是我糊涂了,只是从前慧娘如此痴心杨公子,我也不敢相信你一时半刻,居然也是不喜欢的。我还以为你与杨公子生出了什么矛盾,所以心里并不如何痛快自在,所以方才说了这么些个绝情的话儿。若是当真是如此,我也是担心你以后后悔了去,那可也是让婶婶担心,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徐氏说着这样子的话儿,而别的人听了这些个话儿,也是无不暗中点点头,觉得徐氏说的话,也是未必没有道理。
毕竟当初玉慧娘的痴态,那可也是让众人瞧在了眼里。
虽然徐氏是故意这样子说,可是却也是分析得恰到好处。
玉慧娘心里却也是升起了一阵烦躁,很有些不是滋味。
别的话儿,却也是不必说了,如今徐氏却也是将自己处处和杨昭联系到了一起,无论自己什么反应,那都是绝不能摆脱杨昭。
这样子的处境,也是让玉慧娘心里一阵烦躁。
同时玉慧娘其实也是微微有些惊讶的,从前自己那么爱慕那个男人,不但肯为他而死,甚至觉得自己若是得不到他的爱,就宁可死了去。可是如今,只是别人将自己与他相提并论而已,她就已经觉得极为不喜,甚至很是烦躁。
越是厌恶从前情愫,玉慧娘越发觉得不值。
也许从前自己的执着,也不过是一种习惯,一种不甘心而已罢了。
只是这样子的话儿,就算自己如何否认,竟也好似不能回避了去。只因自己从前实在太迷恋了去,故此无论说得多么真实,别得人似乎总也是不乐意相信这桩事情。
想到这里,玉慧娘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只这时候,一道清润的嗓音却也是冉冉响起,听得人亦是浑身畅快,舒服的紧:“这桩事儿,我细细想来,却也是觉得有趣。就如佛家所说的顿悟一样,忽然就醍醐灌顶,只觉得自己从前的种种执着,那都是变得好生可笑。”
说话的人正是姚雁儿,她面容温雅,语音柔和,听得人很是舒服。
玉慧娘瞧了姚雁儿一眼,心里也是充满了感激,知晓姚雁儿之所以说这样子的话语,无非也是为了替自己解围。
姚雁儿随即瞧着玉慧娘:“所谓无情则苦,有情皆孽,那杨公子既然与昭华公主两情相悦,甚至已经结为了夫妻,既然是如此,再添一个玉姑娘,似乎也不是一桩很美好的事儿。却也是不知道慧娘心里,如何就顿悟了。”
玉慧娘垂下头,睫毛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只在他不顾我一片孝心,不让我去瞧祖母时候开始。其实他如何待我,我亦是并不如何在意,只是却也是不能对玉家有什么图谋。”
玉慧娘说了这样子的话儿,却也是语带双关,一些有心人听了,身子也是禁不住微微一震,很有些恼怒。
姚雁儿叹了口:“原来如此,妾身虽然只是个外人,可是交浅言深,却也是有些话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玉老夫人微微含笑,甚是客气:“夫人于玉家原本就有大恩,有什么话儿,但说无妨,又何必如此客气?”
姚雁儿则含笑说道:“慧娘和杨公子没有福分,可是这天底下,也是不单单只有杨公子一个好男子。如今既传出这般传言,于慧娘而言,可也不见得是一桩美事。既然是如此,不如且将玉娘的婚事先行定下来,岂不是极好?”
玉老夫人点点头:“杨家的亲事,那早就是过往云烟,自然要另外改个极好的给慧娘。”
一番话下来,竟亦是商量起玉慧娘的婚事起来。
五房婶婶却也是不由得多瞧了姚雁儿一眼了。
姚雁儿初入这里时候,众人只觉得她样貌高贵,身份也高。五房婶婶亦是不由得心忖,既已经生得这样子一副容貌,那么这位昌平侯夫人得宠也是一桩理所当然得事情,也是不需要另外的手段了。
然而如今,听她言语,观她谈吐,五房婶婶亦是方才觉得,难怪这样昌平侯夫人在传说中居然亦是极为厉害的人物。
别的且也是不必说了,她一番言语,温温柔柔,却也是不知不觉替玉慧娘解围,甚至是顺理成章的说到了那婚事之上,却也是确确实实,是有那么几分本事的。
徐氏一时受挫,却也是顿时转过了念头。
是了,玉慧娘面容有那残疾,年纪也是不小了,既然是如此,自然也是难得挑到一个极不错的对象。
若是借着婚事,拿捏住玉慧娘,那也是极好的。
便是拿捏不住,也能借着玉慧娘婚事和玉老夫人谈谈条件。
就算玉慧娘出人意料的对杨昭死心,可也还能继续拿捏不是。
四房婶婶最为美貌伶俐,此刻接话也是接得快,立刻也是脆生生得说道:“我家里表兄弟那处,倒有一个极好的人选,名唤曹云。算起来,亦是我的表侄子,年纪与慧娘相当,家里人口也简单,人品更是老实,不喜外头厮混,只爱在家里瞧书。”
这话儿听起来是极好,可是细细一听,就能听出几分古怪。
玉慧娘年纪几岁时候,就已经会打理族中事务,而这个男子却也是事业无成,且大约也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出身,否则又如何能担得起人口简单几个字。
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又如何不清楚这般真像?
四房婶婶也是心忖,若是几年前,只恐怕这些个话儿自己也是真不敢说出口的。可是如今,她却也是并不如何介意。
如今的玉慧娘,自然和以前绝不相同。
自己这个无能的表侄儿虽然也是配不上,可是她说来,也能膈应玉慧娘不是?料来玉慧娘的心里,必定也是很是不自在,很是不舒服。
说到底,四房婶婶说这些个话儿,也不过是刻意羞辱玉慧娘。
四房婶婶更是有意无意的提醒,就算玉慧娘不嫁给杨昭,只恐怕也是挑不出什么号人选。
☆、二百八十一 连续丢脸
“四房媳妇儿倒是个有心思的,如此关心慧娘,却也不愧是慧娘长辈。只慧娘亲事,早些时候已经是说了一桩,只恐怕,就要辜负你的慧娘的一片好意了。”
玉老夫人不但容色柔和,不动声色,却也是不自觉的说了这样子的话语。
她这样子的话一说出口,不但徐氏是吃了一惊的,便是五房夫人等人也是面上添了讶然之色,实实是没想到玉老夫人居然是这般言语。
徐氏如吃了口凉水,心尖儿也是微微发凉。
今日她本来觉得胜券在握,可是如今,却也好似事事都不如人意。
玉慧娘瞧了众人神色,却也是不自觉的摸摸自己手腕子。
云景初夺了那手腕上的玉镯子,如今她都还是有印象。
那股淡淡的热意,却也是慢慢的透入了心里,让玉慧娘的心口却也是顿时浮起了几许喜悦之意。
这些年来,自己倒也极少有这般欢喜安宁的时候。
徐氏心里恼怒,却也是不知道,有些个话儿,却也是脱口而出:“就只恐怕云家不见得乐意。”
这句话儿一说出口,徐氏面颊亦是顿时微微一红,知晓自己说这些个话儿,却也是颇为无礼。
只是纵然无礼,却也是说的是徐氏真情实感。
玉慧娘如今面颊都是已经伤了,年纪也是不轻,当初痴迷杨昭之事,那也是闹的人人都是知晓。
既然是如此,云家莫非也是糊涂了,居然还要这么个极不好的妇人做自己媳妇儿?
说不定,也不过是玉老夫人自己的意思。
想到了这里,徐氏的心里顿时也是气顺了几分了。
这桩婚事若是不成,只恐以后玉老夫人便没什么颜面。
只她说出了这样子的话儿,五房夫人等女眷面上都也是禁不住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怒意,觉得徐氏说的这些话儿,真也是极为可恨。
这可也是当众羞辱,只说玉慧娘并不怎么好,只恐怕嫁不出去。
然而玉慧娘倒也是淡然,这些年来,这些个不好听的话儿,她却也是早就不知道听了多少,又是如何能放在心上?玉老夫人深深的瞧了徐氏一眼,徐氏面颊也是红了红。虽然徐氏心里可是恨极了这个老妇,只是这么多年来,玉老夫人把持玉家,这份威仪,那可也是并不好撩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