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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认得弯弯的,顿时也是不忍。原本一个好好的女儿家,怎么就变成这般可怕的模样?
这张公子所言显然是真的,一旁差役顿时面色苍白,神色也是有些个躲闪,仿佛是有些心虚。他们这种样子,似乎正是印证了张华的话。瞧来是有人盯上了姚二家的财物,如此折磨人家好好的女儿,要将她送去疯人塔中。
“张家郎君,这是官府办事,要你理会?仔细惹祸上身。”这恶吏似也不肯干休,仍然是咄咄逼人的姿态。
只那张家郎君,却也是不卑不亢,宁宁定定的说道:“本朝法令,若送女眷入疯人塔,须得家族长辈延请大夫看诊,方才有这般自个。”
一番话,倒是说得不卑不亢,掷地有声。小张郎君端是个风采逼人,义正言辞。
姚雁儿知道,张华这样说确实没有错的,只是她倒是越发好奇了,好奇怎么会有人送弯弯去那处,当真是如张小郎君说的那样子,有人要图谋姚二家的财帛?
两个差役顿时容色大变,似话也说不出来了。
围观路人本来心中不平,眼见小张郎君咄咄逼人,心里也是一喜,是极为爽快的。
亏得有这个有情有义的小张郎君,不然一个好好的女儿家,就要落到更为悲惨的地步了。
“尔等还不放人,否则我就为她击鼓鸣冤,告上官府,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见两个差役不知好歹,张小郎君亦是彻彻底底的怒了!
对方面色难看,终究松开了铁链子,话也不说就调转身而去。
大约也是知道理亏,也是不敢犯众怒,所以方才是如此作为。
当然众人心里也是心知肚明,所谓民不与官争,就算张小郎君是官家子弟,有些事情也是不能不顾及的。毕竟官府之中,很多股势力可都是盘根错节,并不是那般好解开的。
当然如今,一个受屈的女子被救下来,众人瞧在眼里,心里亦还是欢喜的。
“好!”有人就在人群之中叫起了好,还有人拍起了巴掌。
就连姚雁儿身边,亦是有人感慨:“可多亏了张小郎君啊。”
粉黛却是喃喃道:“可人家小姐,已经是伤成了那般样子。”
只那样子一张脸儿,瞧了瞧,都已经吓得死人了,更不必说别的了。
弯弯的神色很是古怪,她对着赵华,神色有些冷漠,可是毕竟也不似方才那般空洞。
张华的衣饰是极为整洁的,容貌又俊秀,和衣衫褴褛,面容丑陋的弯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张华轻轻的凑向前,却也是并不嫌弃弯弯的污秽,竟将弯弯那手掌轻轻的握住了手里。
阳光下,两只手,一者男,一者女。一者干净宽大,一者污秽瘦弱。
瞧着那般的不相配,可是此刻却也是偏偏就握在了一起,越发显得突兀。
弯弯眼泪流得更多了,她原本就是个容貌好的,虽非绝美,可也是秀美。只如今,面上添了一道疤罢了。
张华嗓音亦是说不尽的温柔:“莫要哭,是我不好,是我来得晚了,是我没有护住你。弯弯,以后便有我在你身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补偿你。”
他越这般说,弯弯眼睛里滚落的泪水就越多。
弯弯心里禁不住在想,自己心里,还是爱着他的。
就算,张郎曾经那等可恶,那等可恨。可是他倒并非全然无情无义,对自己还是有情分的。
在自己最无助,最恐惧的时候,张郎却也是出现了,而且还救下了她。至少她没必要关进疯人塔,和那些疯子在一起,且自己容貌如此之丑了,张郎还是深情款款,竟然不带丝毫的嫌弃之色。
她并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就算之前内心之中有再多的愤怨,此刻弯弯也是已经默默的原谅他了。
她嘴唇动动,嗓子里终于发出了声音:“张,张郎——”
弯弯眼睛里浮起了潋滟的光滑,这一刻,她面上的伤疤竟似不见了,竟似有一股说不尽的凄美和欢喜。
他们抱在了一起,如此偎依,仿佛不乐意分开。这虽然于理不合,可是张小郎君这等情意之举,到底还是令人感动的。
张华招来了马车,小心翼翼的扶着弯弯离开了。
而周围的人,犹自心情激动,议论方才说发生的一切。
“那张小郎君,又是谁,居然是这般有情意?”
“他原本是张侍郎的公子,原本就极喜爱弯弯的,也不嫌弃人家是个商女,就费尽心思要娶她为妻。这官家儿郎,居然要娶商女为正妻,这若不是真心喜爱,又怎会自折身份。若不是张小郎君是嫡出的公子,若非他自幼就被他爹喜爱,那恐怕便不是被打一顿后允了婚,而是直接就逐出家门了。可正因为张小郎君要结这门婚事,以后他仕途只恐怕也是会多多少少有些个影响的。可是谁让这位小郎君,竟然就是个多情种子呢?却也是不爱功名,却爱美人。”
众人听了,亦是恍若大悟,原本是这般,原来竟然是有这样子的情分。
若不是有这样子的情分,那姚家小姐面容都已经毁成了这么个样子了,怎么就不见张小郎君嫌弃一二。
就是月娘这等见过许多世面的妇人,此刻亦是有些动容。
原来这世间,还有这等男子的。
他温柔多情,不在意身份地位,不嫌弃容貌美貌,不畏惧权势逼迫,却如此一心一意的对一个女子。
姚雁儿本来耳目就是极为敏锐的,此刻却也是将众人的那些个议论之声都是听在耳里。
她眉毛轻轻一挑,眼睛里面却也是流转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之色。
可当真这般好?
这等近乎完美的真情男儿,似乎就是话本故事里的存在,是每个女子内心之中的憧憬与羡慕的。可是这一切,似乎也太像是一个话本,一个近乎完美的话本。张华他的表演,他说的每一句话,说话的神态,都是那般完美,完美得让人感动,可是又让姚雁儿觉得假。
她轻轻合上了眸子,掩住了眼睛里的一丝清润。
别人没有留意,只姚雁儿却是留意到了一点。
那时候,张华走向前去,去握住了弯弯的手,一点也不嫌弃对方的丑陋和污秽。真感人啊!那时候张华面上的神色自然是没有丝毫的不妥,近乎完美,只有一片怜惜。
可姚雁儿并不仅仅留意他的脸,还留意他的脚。那个时候,张华面上一片急切,脚尖儿却微微一顿,甚至是不由自主的往外撇开。他足上的动作,似乎已经昭示,这身子的主人并不是那么乐意向前,并不是很愿意亲近那个污秽丑陋的女子。
姚雁儿的目光划过了很多人的面容,最后却是落在了月娘身上。
在姚雁儿看来,月娘是个很有见识的女人,这样子的女子,亦是绝不会轻易动容的。然而如今,月娘容色亦是有些淡淡的柔和。
“月娘,你如何瞧那张小郎君?”
姚雁儿忽的开口。
姚雁儿是极少开口的,一旦开口,月娘亦是不敢怠慢,只说道:“妾身瞧来,也是极重情的一个人。”
“极重情?”姚雁儿红唇轻轻的品着这样子的一句话,眼波流转,竟也似生出了几分淡淡讽刺。
月娘是个精细人,自也是听得出来了,亦是赶紧说道:“只我瞧来,张小郎君大约只是一时起了心绪,大约也是不能长久的。”
那般样子了,自然也是不能娶为正妻了,至多也是在外头养着了。
只是也难怪夫人心里不自在,这权贵里面,但凡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就说夫人,如今虽然是盛宠,可是也是玩弄了不少心思的。若夫人是个商户之女,侯爷也未必如张小侯爷这般痴情。
“那我与月娘打个赌如何,不若赌一赌,这张小郎君是否是那般痴情,我瞧却也是不像。”
月娘笑道:“我如何敢于夫人打赌?”
只此刻,月娘心里却也是觉得升起些个轻视。
月娘原本是个玲珑人,也断然不会对姚雁儿失了礼数。可是月娘心里,多少也是有些觉得,这侯夫人未必便知晓许多事情。
如今夫人,是太有闲情逸致了吧,所以方才对这些个事情又兴致。
“月娘,你是个能干人,消息也灵通,替我查些个事情,让咱们瞧一瞧如何?”
姚雁儿看着月娘。
这个月娘是个妇人,又很精明能干,说话也是透出了一股子的爽快劲儿。
姚雁儿觉得她是可用的,可是这样子的人,必定也是会有一丝属于她的小心思和小计较。别看这些个仆妇看着乖顺,可是实际上,也许人家心里并没有当一回事儿。
故此要用这样子的人,那就是要让他们从心里折服。
便是姚雁儿要赚些个脂粉银子,她也不急,也是要事事都考虑周全才会动手。
月娘自然不会不应,只是心头倒是升起了一时糊涂。
夫人不是要经营生意?怎么如今倒是有些个兴致理会这些?却也是有趣。
马车回了侯府,李竟只瞧着姚雁儿那样子。眼前的女子面颊亦是生出了两片红晕,骨子里却也是泛起了一股子活力劲儿,就是那股从骨子里泛起的活力,令人禁不住心生几分喜爱。
别看她会做出温婉的样儿,可是李竟就觉得她是个性子如烈火般的性情。
姚雁儿见着李竟,顿时也行了礼,心中却也是渐渐浮起了一丝不自在。
那日沐浴,李竟那般举止,姚雁儿可是还记得。
可李竟仿若什么事也没发生那般,只如从前那般,并无不妥。
蓦然他手掌轻轻的拂过了姚雁儿的额头,拂去了姚雁儿额头上的汗水。
“夫人不必太累了。”
仍如从前一般温柔体贴,温厚有礼。
姚雁儿心里却也是泛起了一丝恼意,每次就是这般,李竟总是主动撩拨,且之后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仍如从前一般客客气气相处。
可是也并不能说李竟如何。自己这个做妻子不乐意侍寝,他不曾恼怒半句,仍然待她如平常一般,甚至更好些,还说出不肯纳妾的言语。姚雁儿只是想想,也是觉得自己这份恼怒还没有来由,甚至是有些个不知好歹。
若是别人,姚雁儿便都会以为李竟动了情,所以有了心思。
可是瞧着李竟狠辣沉稳,处事果决,不动声色,姚雁儿故此也不敢这样子想。
回了院子,摆了饭。
姚雁儿且盛饭了,替李竟摆上。
她吃饭姿态是极认真的,什么鱼、虾、肉、蔬菜,都会吃一些,并不挑嘴,且也极会克制自己。李竟瞧着姚雁儿,微微有些恍惚,眼前女子这般模样,也隐隐让李竟觉得,她是有些自己的影子。
许是因为这般,他才对这个女子生出了那么一丝好奇,甚至情不自禁的为她所吸引。
明明是那等娇弱不堪的样儿,然而骨子里却也是透出了一股子坚韧和活力。姚雁儿轻轻的抬起头,却也是娇艳无双,仿若明珠美玉。
姚雁儿却也是浑然不自在,慢慢的将自己嘴里那块虾咽下去,不由得道:“夫君看什么?”
若不是对自己的仪态有信心,姚雁儿几乎都会觉得,是自己脸上沾染上了什么,所以别人才会露出了好奇的神采
李竟一怔,随即难得露出了几分窘迫,他一贯便是极为淡然的性儿,此刻却也是难得竟然会这般。这吃饭的样儿,也不过这般,应也没什么出挑。只在刚才,自己却亦是好似看呆一般只这样子瞧着。
若李竟淡淡一笑,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