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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只染了一盏灯,李朝朝穿着一身家常的绛红色锦袄,膝上盖着毛毡毯,坐在摇椅上看书,摇椅轻轻晃动,昏黄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长又变短,侧脸时暗时明,本就柔和的侧脸线条染上金黄色的温婉多情,似乎化作无数细碎的光能敲打进人心灵的深处。
软软的,暖暖的。
她看书的神情很专注,没有人去破坏这副画卷的美感,更没有传说中烛芯爆破的声音,哪怕银针落地发出的轻微声都是一种罪恶。
壁炉上温着锈色的水壶,偶尔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动。
李朝朝半垂着眼眸,睫毛在脸上印出月牙形的阴影,又过了一会儿,水终于沸腾起来,她头也没抬,忽然开口道:“醒了就把水壶拎下来,若是渴了的话就让春丽给你泡一杯茶。我想她肯定很乐意为你服务。”
有人嘿嘿一笑,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笑道:“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李朝朝把书放在一旁,抬起头冲着对面的沈雪影扬了扬眉,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也只有蓝翎羽才知道,李朝朝的耳朵比任何一个练武的人都灵敏,哪怕雪落下,风吹过树叶动,都逃不过她的那双耳朵。
她瞎过。
不过沈雪影不提,李朝朝都快忘记上辈子的事了。
在临泉村,这样的安宁,总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不过她的心并不敬,手中的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都没翻动一夜,没有蓝翎羽在身边,她无法做到真的安宁。
她的身在这处,心却在另一处。
对面的沈雪影见到李朝朝发呆,忍不住又蹙了蹙眉,刚才他就发现李朝朝其实并没有看书,而是在想什么事情似的,结果他说了话她又再一次深思。
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她的男人?
沈雪影眯起的眼眸中闪过无数冷意,他在这,又怎么会给她想别人的机会。
他摸着看了看房间的布局,并不是他之前住的客房,笑着重复问题,“这是哪?”
“离厨房最近的一间客房。”李朝朝笑得毫无破绽,说这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之前看你睡着了,又下了雪就没让人送你回去。”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表演者,他不仅能看出对方在说谎,还能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破绽。
沈雪影打了个哈欠,“那我怎么睡着了?”
他露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李朝朝也打了个哈欠,“谁知道,我还想问你呢,和我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你也好意思。”
“嘿嘿。”沈雪影还真露出不好意思的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回房睡好了。”
沈雪影说着就站起来,起身告退,刚走到门口,李朝朝忽然懒洋洋地开口道:“留下来……”
“……”
沈雪影身子条件反射地僵了一下,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去,甚至还有点微微张嘴。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朝朝居然让他留下来?
天要变了么?
沈雪影眯着眼转过头望了眼窗外,果然是风雨欲来山满楼的鬼天气。
他的目光遥遥地看了眼京城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嘴角,身后的李朝朝一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随手翻了一页书,又道:“这是我的香粉房,今晚上你留下来给我打下手,那些小丫头熬不了夜啊。”
沈雪影嘴边的笑容越来越深,果然是自己想多了,让他留下来是另有目的。
在转过头,沈雪影的笑容就多了几份兴趣盎然,“好啊,做什么香粉?”
李朝朝歪着头想了想,随手百无聊赖地翻了两页书,缓缓开口道:“朝花夕拾。”
沈雪影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李朝朝看向他,“你不知道这种香粉?”
“知道的。”沈雪影把大门关紧,走到壁炉上把水壶拎起来,给李朝朝的杯里蓄了水,看到她竟然没放茶,有些意外,“我记得你喜欢喝龙井?”
李朝朝回道:“戒了。”
沈雪影想了想,径自走到茶水间和守夜的春丽要了龙井,单独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到李朝朝身边笑道:“你会调配朝花夕拾?”
李朝朝把书放到一旁,笑着耸肩,“不会。”
沈雪影的手指摩挲着杯盖,“那怎么想做这个花粉?”
“见你身上有这种味道,觉得还不错。”李朝朝笑着看进沈雪影的眼睛里,“我以前认识个家伙,他身上也戴着朝花夕拾,听说这可是个稀有的香粉。”
沈雪影的笑容不变,并不在乎李朝朝的试探,“是靖王世子吧。我所有的朝花夕拾都是他送的,小时候我俩是玩伴,我体弱多病不能总出门,他见我喜欢他独配的朝花夕拾,就把配料给了我,还和我一起调配过许多。”
沈雪影的笑容总是让人起不了一点邪念,他继续说道:“这个香粉安神的效果,每当我发病的时候,佩戴着这香粉就会好很多。”
他侧过头看向李朝朝,弯起眼角,“你要学么?我可以教你。”
“正有此意。”李朝朝正襟起身,低身行礼,“还请不吝赐教。”
沈雪影也起身双手叠交拱手,“客气客气,那我们就开始吧,运气好的话,一晚上也能做好。”
李朝朝见沈雪影并不多问让他留下来的原因,心里多少计较,但面上并不线路半分,就让春丽打着灯笼一起去了花房。
“这里什么花都有,你看看需要什么原料,一些其他的基本材料,香料房也是有的。”
沈雪影也还是第一次进花房,之前他不能进李朝朝的院落外,花房也是不让踏进半步,他只知道李朝朝在里面养了上百种的花,只以为是个玩笑话,但真的走进来,才发现屋里温暖如春,鲜花姹紫嫣红,不只上百种。
饶是“沈雪影”也是见多识广之人,也小小震惊了下。
“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朝朝笑笑,“这可不是我本事,是香尘那丫头养了许多花在这。”
香尘就在花房里候着,听着李朝朝赞扬,红着脸道:“奶奶过奖了,若不是您教我们设花房,冬天建暖房,别说在北方这里可以养活百花,南方那阴雨的天,这些花也是养不活的。”
香尘这话在沈雪影的意料之外,他知道李朝朝是与众不同的,但她这个女子的脑子里却还藏着这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如何建的暖房?”
“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啊。”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们还是做点香粉熏熏眼睛吧。
沈雪影忽然一脸狡黠道:“你告诉我暖房的建法,我就把朝花夕拾的配方告诉你。”
李朝朝咬牙,“你想耍赖?。”
“没有啊。”沈雪影无赖道:“我是答应教你,但没说把配方告诉你,手把手教你做好朝花夕拾就是,却有一味料我自己配。”
嘿。
李朝朝被沈雪影气得直抽嘴角,这臭小子还真是不要脸得紧啊。
旁边的几个丫鬟都抿着嘴偷偷的笑着,她们可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奶奶吃过这暗亏。
可李朝朝吃什么的人,从来不是吃亏的主。
李朝朝扬了扬眉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雪影,冷冷笑道:“好啊,这花房是我的所属权,这世上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人知道这其中的原理,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若是这世上出现了第二个一模一样除我之外建的花房,我就向你收一万两银子,若是你想建也可以,我可以少收点,你别想用我的办法来收取朝花夕拾的钱,因为这不是研究出来的,要收也是靖王世子来。”
她笑得比沈雪影更邪恶,“不过就算慕雪衣来收钱,我也是不认的,我会说这是你告诉我的,要收也要向你收钱。”
沈雪影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能不能大声喊出来:我就是慕雪衣!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给自己画了个圈套,然后爬不上去了。
那几个小丫鬟看到李朝朝完美的回击,很不给沈雪影面子的鼓掌,她们当然是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主子一边,她们的主子永远威武霸气!
沈雪影服了,认栽,乖乖说了几样朝花夕拾用的材料,然后又和李朝朝回到花房,一点点的教李朝朝朝花夕拾的做法。
他是知道李朝朝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花粉娘娘,当沈雪影……也就是慕雪衣亲自手把手教李朝朝做香料时,才发现她学东西是极快的,其实朝花夕拾所用的材料并不稀奇,只不过做法与传统有些差别,用了另一种研磨的法子,把所有的花粉打成糊状,加进炭末,又加进一半料,这之后加进苏合、麝香,揉均匀后,再用火稍稍炙一下,趁热撒上冰片末,放进瓶中收集起来密封上十二个时辰即可。
制香过程复杂且每次出产的香料极少,无法有大量的香成品,所以珍贵气息而独特。
这一做,天大亮了,两个人才揉着酸痛的脖子打开房间的门,春丽睡了一觉,就被一阵阵幽香沁醒来,整个人都精神一抖,疾步走到室内,就看到李朝朝笑着把个瓷瓶拿在手中,“终于做成了。”
“只要再过十二个时辰打开就好。”
沈雪影抬起头看她眼中的光,心都要化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打开这瓷瓶。”
“好啊。”李朝朝笑着看了眼窗外,“天都亮了,昨夜辛苦你了,就让春丽送你回去睡吧。”
李朝朝也不管沈雪影同不同意,直接对春丽下令,“伺候沈公子回去睡觉,省得他太累倒在雪地里累昏过去,沈公子若是他醒来喝个茶你就在旁伺候着点,知道了么?”
李朝朝盯着春丽看。
春丽笑着俯身,“奴婢知道了,请奶奶放心。”
春丽做事,李朝朝自然是放心的。
沈雪影用袖子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怎好劳烦春丽姑娘。”
“沈公子千万别客气。”春丽乖巧一笑,“伺候公子是奴婢的福气,公子就别推辞我们奶奶的好意了,还是公子您嫌弃奴婢笨手笨脚。”
李朝朝长长地哦了声,“若是这样,我就让香尘或者秋霜去伺候你也一样。”
沈雪影无语地摆摆手,“还是春丽吧。”
反正谁都一样,他也懒得换来换去的,不如就从了李朝朝那点派人监视他的心思。
没错,李朝朝让沈雪影陪自己制了一夜的香,就是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这一夜并不寻常,对蓝翎羽来讲如此,对李朝朝更是难熬。
可以想象京中局势一定很乱,这个时候李朝朝能为蓝翎羽做的就是不添乱,少烦忧,并且监视这个令她最为疑惑的沈雪影。
哪怕现在没有任何一个证据说沈雪影是慕雪衣,但李朝朝做人就是如此小心谨慎,不会放过任何细节错漏。
李朝朝把手中的瓷瓶拿在手中摩挲,从沈雪影刚才制香的手法来看,他只好以前是经常调制的,可是一个病人又怎么会做这些?
她的怀疑又多了一条。
熬了一夜学做朝花夕拾,也并不是没有收获。
未几,陈凡出现在视野中,向李朝朝下跪,“爷还没传来信。”
“唔……”李朝朝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只是问:“沈雪影的院子还算干净么?”
“没有任何异动。”
陈凡的语气有些急促,又重复了刚才的话,“主子,爷从昨天到现在一封信都没传来。”
李朝朝这才抬起头看向陈凡,“你想去找他?”
陈凡咬了咬嘴角,脸色比熬夜的李朝朝还难看。
李朝朝还是知道陈凡的忠心的,她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关心蓝翎羽,若不然昨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