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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看了一眼,“姑娘问人?”
李朝朝笑笑,“是。”
“何人?”
李朝朝笑着看了眼云锋,“心上人。”
“可是这是观音签,你应该抽月老签。”不贪抿抿嘴,“虽然是中签,但此卦久雨初明之象,凡事遂意也。”
“我不问姻缘。”
“为何不问?”
“因为姻缘在我手中。”
云锋听到李朝朝如此笃定,差点被口水呛到。
不贪砸了砸舌,“女施主真是……异于常人。”
他忽然凑到她面前,“姑娘能否告诉我八字,我给你批命吧?我观你面相……”
“红鸾星动。”
不贪被噎住了,云锋则忍不住拍着桌子大笑。
李朝朝始终很淡漠,垂下眼帘,“大师,我信命,但我的命是自己从来都是自己做主,命还是那个命,但我已不是我。”
这正是不贪疑惑的。
他明明可以看透她的命格,可是就是算不出她的未来。
真是奇怪了。
连卦象都显不出凶吉。
怪了怪了,为什么就看不出来呢!
要不是之前才给抽签的丫头看命格,他都快怀疑自己不会算卦了。
不贪叹了声,“万物于镜中空相,终诸相无相。女施主有大佛理,哎呀哎呀……”
他有些遗憾,要是她是个男子,他真想收她为徒啊。
云锋显然是很了解那个目光是什么意思,觉得有些恶寒,“快快打住想法吧,这可是我家外甥的未婚妻。”
不贪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了,怪不得女施主会让他去揭穿八字的事,原来如此。
“只是,女施主之前就知道我是何人?”
“不知。”
不贪有些讪讪,那还让他去揭穿方正?而她又是怎么知道方正要说假话?
李朝朝像是看出他的想法,也不瞒他,但却是对云锋说的,“之前接到世子的信知道倪氏会在来上香,她既然想让自己的侄女嫁到武乡侯府,不管他们的八字合不合,她都会用些手段,不管找谁来说,那人必定是说谎无疑。”
不贪忍不住打断她,“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八字不合?”
万一合呢?他出去阻止也没用。
李朝朝不疾不徐地解释,“之前大师不是给倪家小姐看过月老签了吗?而且蓝翎羽的八字只会和我合。”
不贪心说这丫头真是自负,云锋却觉得这自负让人动容。
武乡侯府那样的家庭,翎羽那样的困境,必须要有一个一心一意,凡事无法撼动的心陪着他,他们才能走下去。
一如她所说,也正是她的自负和坚定,也只有他们的八字最合。
不贪觉得自己遁入空门这么多年,还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命格奇特,性格也奇特的小女子。
小女子啊!
李朝朝笑道:“不过今日还是要谢谢不贪大师了。”
不贪大师努了努嘴,“我也是实话实说,那位女施主确实和蓝世子的八字不合。”
云锋什么也不说,只以茶代酒两个人干了一杯,李朝朝看得出来两个人的交情不浅。
李朝朝对云锋道:“公爷……”
“叫我舅父。”忠义公冲他笑笑。
李朝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忠义公承认了她和蓝翎羽的关系了。
“是,舅父。”李朝朝也矫情,笑道:“请舅父明日去武乡侯府说亲。”
云锋始料未及李朝朝会突然提出这话,不由点点头,“这个时候确实刚刚好可以提出来让你嫁进去。”
“不。”李朝朝打断他,抬头与他四目相接,却在那样沉稳世俗的目光中任何退缩,“是请您提出来为蓝翎羽选一个合适的八字女子。”
“是谁?”忠义公挑眉。
李朝朝笑:“任何人。”
云锋有些意外了,“我以为会是你。”
“不,除了我任何人都可以。”
云锋不说话,不贪一头雾水,李朝朝笑着解释,“因为不管您替谁说亲,倪氏都不会答应。”
云锋忽然明白过来,笑着看了她一眼,“她确实不会同意我的提议,只是您提出来,就不得不逼着她同意翎羽把我娶回去,如此胜算就大了。”
他顿了顿,“那万一她就同意了呢?”
“同意了更好。”李朝朝勾起嘴角,“到时候我嫁过去就是,任何身份。”
云锋忽然觉得这个丫头实在聪明的紧啊。
“可是以倪氏的手段,不同意我的说亲,也不会让翎羽顺心。”
“自然,她一定会再出幺蛾子。”
云锋看着李朝朝嘴角的笑意加深,“可是她无论出什么幺蛾子,她能选的人除了我只有我。”
李朝朝就是这么笃定,笃定到无论是云锋和不贪都不知道她的信心到底是哪里来的。
离开前,云锋笑叹了口气,“小丫头,你很厉害。”
李朝朝笑着回过头,“舅父,为了心爱之人就不该退缩,无论等待前面的是什么。”
她走后,留下云锋一脸茫然之色,不贪阴阳怪气地笑他,“你啊,连个丫头都不如,趁早别来我这扰我清修,你红尘未尽,未尽啊……”
红尘之人,难免都是糊涂的,要么糊涂前进,要么糊涂后退。
不贪想好在他是个出家人,哪怕有看不透的命格也不纠结。
翌日,忠义公就到了武乡侯府亲自保媒,他当着倪氏和蓝政锦的面把自己保媒的女子说得此女知应天上有的架势。
云锋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笑道:“听闻不贪大师回菩提寺了,我今日一大早就去过,请他为羽儿和那位小姐算八字,他说是极配的……昨日太夫人上山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据说是那位方正大师的错……”
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没什么反应的倪氏脸上,她还是这般沉得住气,只是蓝政锦露出些许隐忍之色。
云锋叹道:“我未婚配,就这么一个外甥,将来忠义公府的家业都是他的……我自然是要给他选个八字相合的,他的病拖不得了,就趁这几日把事情办了吧。”
蓝政锦见倪氏低眉顺眼的不说话,他只能保留地笑道:“我母亲那里还选了几个相中的女子,听说八字都很旺的……”
“旺,未必相合!”
云锋昨夜就歇在菩提寺,已经和不贪说好了,谁来都说不合。
不贪是当今大元最高的法师,他说的话没人敢不信。
蓝政锦咬了咬牙,“此事还是要请示太夫人才行。”
“那好,只是要快些,羽儿可不能等。”云锋让身后的药童走上前,对蓝政锦道:“羽儿现在无法去我那里,就让我的药童多照看下羽儿。”
蓝政锦现在心烦意乱,也无暇管蓝翎羽的死活,只让人把那个小个子的药童待下去,他送了云锋离开去找倪氏,找了半天,却发现她独自一人跪在祠堂里。
他见祠堂的门没有关紧,他悄无声息地走进去,就听见跪在众位祖先面前的倪氏正低低细语着。
“请各位祖先保佑羽儿能逢凶化吉,尽快好起来,娶得心上人,开枝散叶,一家和和美美,一生平安顺遂……”
看着倪氏颤抖的肩膀,蓝政锦心中一酸,上前抱着她,叹了口气,“晓芳,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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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起!
其实这个文真的可以叫后母有毒+10086!
第八十七章
在门开启的时候,倪氏就已经感觉到身后有人走过来,生活了多年的夫妻,他身上的香囊都是自己缝的,更不要说那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脚步声。
他们是夫妻,相亲相爱的夫妻,爱到骨子里的夫妻,可以从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里能窥探到对方的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侯爷送完客之后必然会来找自己。
倪氏却表现出了意外,温柔地笑着依靠进蓝政锦的怀里,喃喃地喊了声,“夫君,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我做什么都值得。”
她是发自内心的说,在菩萨和众位祖先的灵位前她可万万不敢撒谎,所以表情非常的诚挚。
然而做人都留有余地,她没说并不代表否认一件事:其实她更爱的是自己,还有她自己的亲生儿子。
“晓芳。”蓝政锦温存地搂着她,在这个男人世界里此时只有眼前的娇妻,根本不在乎身在何处,女人是水,融化了他的心。
倪氏就那般跪坐在蒲团上靠在他怀里,如同在床榻上徐徐地说着夫妻间的话,“夫君,是妾身让你为难了,若是妾身能更好的照顾羽儿,就不会让他的病这么严重,他就不会到了无药可救需要找冲喜妻的地步。”
蓝政锦咬了一口倪氏,“又胡说,他身子弱又如何怪得了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还有全家人都看在眼里,咱们家和别人的公侯府邸相比不知道多幸福,母亲被你照顾有加,身子骨硬朗,嫡庶子女相亲相爱,这府里上上下下你哪一样不是亲自过问的,妯娌之间也相安无事,仆从也规规矩矩,从没有那些龌龊的事发生……”
他说着说着忽然叹了口气,搂得更紧了,“晓芳,我这一生有你这么个妻子是何其的幸运,我这辈子只有你就够了,我只疼你……”
“妾身相信夫君,一直都相信夫君,正如夫君相信妾身一样。”倪氏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只是羽儿毕竟是大姐留下的孩子,他在妾身心中的位置比芷霖还重要,他是妾身从小看到大的,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妾身心里难受啊……”
她两道忧愁的眉头微微虬起,带着数不尽的哀愁,“所以只要羽儿能好起来,让我妾身在祖先面前三天三夜都没问题,方才听到舅老爷说给羽儿寻了门八字相合的亲事,妾身实在是欢喜的紧,就急赶慢赶地来谢祖先了。”
蓝政锦搂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沉默不语。
倪氏垂着头,声音轻柔而温婉,任何男人听了都能化成一滩春水没了力气,她低低道:“妾身方才就跪在祖先面前想,好在有舅老爷在找来了合适的女子给咱们羽儿冲喜,他可真疼爱羽儿……”
她突然一顿,略有疑惑地抬起头看蓝政锦,“不过妾身有一点担心,若真是让忠义公保媒,又恰好让羽儿好起来,外人会怎么看咱家?就是连婚事都是羽儿生母家的舅舅办的,妾身是担心旁人置喙夫君,让自己的儿子接受忠义公的家财,会不会以为咱们家没人疼羽儿,竟让个外人来插手他的婚事,妾身问心无愧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夫君您是妾身的天,旁人若说三道四,妾身定要和他们理论到底!”
倪氏的忧愁莫名地又多了几分,叹了口气,“哎,舅老爷也不知道好心办坏事没考虑稳妥呢?还是故意做给谁看的,妾身总觉得他的提议欠妥当,可是妾身是个妇道人家,还请夫君抉择。”
蓝政锦仔仔细细地听了一个遍,他和倪氏之间有凡是都有商有量的,听她这么一说,他的心里就绕了许多弯弯,倪氏的话甚有道理。
其实就算倪氏不提,他心里也不喜忠义公查收他们府上的事,他觉得忠义公是打自己的脸,经倪氏一提,他才发现若是应下这门婚事,后患无穷,少不得旁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忠义公官大没人敢说,他的脸面可还要呢。
蓝政锦捏了捏倪氏的小手,“我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事,我知道你是为了羽儿好,但这门婚事决不能答应,我明日就去回绝他。”
倪氏眼眸一闪,忙拉着他的手,“夫君不可,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