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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现在我先敲打敲打你,女儿家要矜持,不要太过招摇,若是不成反倒累了你的名声。”
老夫人说是向着李朝朝,却也不过是为了不想让李家再闹出什么笑话。
李朝朝行礼,“是,朝朝明白。”
“嗯,我就是喜欢聪明的孩子。”老夫人对李朝朝的态度算是彻底满意了,“你做的好,李家就是你的依仗,有半分错漏,你就是孤立无援,所以记住你是姓李的女儿。”
她闭上眼,冲着李朝朝挥了挥手,“去吧,你让我失望,也要顾及点菩萨的面,诚如你所说,她们心里可都明镜着呢。”
李朝朝出门外,夏荷立即上去给她披上大氅,系带子,“姑娘,下雪了。”
李朝朝心里想着老夫人那番话,说来说去就是让她知道自己是李家人,做出什么事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就算是嫁到武乡侯府,若是娘家是不得脸的,她的日子也不好过,而且还让她当着菩萨的面答应下来,否则就天打雷劈了!
这可是威胁她呢!
李朝朝嘴角的笑意不无嘲讽,若真有天理报应,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死多少回(反正已经死了两次了),死得多了哪里还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老夫人活了这把年纪,还真是天真的紧啊。
李家是在镇江城里说得上话,可是对于京城之地那些高门大户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没有这些腌臜之事,武乡侯府就当真能看上她这个小门小户里出去的女儿。
一早决定嫁给蓝翎羽的时候,李朝朝就把这些事情想过了,娘家什么的,她真真是一点都指望不上,也根本不在乎这些,若是不喜欢,你就是皇家之女,都能闹出幺蛾子来,因此老夫人说的话她也并不放在心上。
今年初冬的雪说来就来,李朝朝坐在双竹馆里烤火,自从她被定了婚事,李府上下也对她敬重有加,大老爷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过来,一旁的何妈妈嗤笑了声,“当初四姑娘那般被疼爱,也没见到他如此舔着脸来。”
李朝朝这些日子被看管得紧,也无法出门,看着她是最清闲,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秋霜和香尘出去办了。
她也安心地和夏荷学打璎珞,随意问道:“李曼曼那闹出什么花样了?”
“她听到姑娘和蓝世子订亲,差点把弦月楼给拆了,哭着喊着要见大夫人。”何妈妈顺手把桌子上的珠子递到她手中,“我听姑娘的话,让底下的人故意松了警惕,她就偷偷从狗洞里爬到馨兰苑去了。”
李朝朝抬起眼笑了笑,“她现在也是能忍得了。”
“李曼曼是活该,她当初害姑娘的时候,就该想到这样的下场。”何妈妈啐了口,“姑娘你猜她和大夫人说什么了?”
李朝朝歪着头想了想,“无非是如何把我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狠这类的。”
何妈妈不知道该笑还是不笑,眉宇间多了几分嗔怪,“姑娘还说的这么轻松,都到了这个时候,那两母女还想着害您,您就应该趁着现在让她们死了也没人说什么,至于老夫人那边看在蓝世子的份上也不会怪您的。”
“妈妈这话是没错,我现在杀了她们确实易如反掌,可是她们还有大用处啊。”
何妈妈疑惑地挑眉,“老奴不明白。”
李朝朝只是笑笑,问道:“新姨娘什么时候进门?”
何妈妈见李朝朝不愿意多说,也不再追问,“说是等三姑娘嫁到蓝府之后,就把新姨太太抬进来,不然说是新太太冲撞了三姑娘的喜事。”
“初娘子也已经死一年了。”
李朝朝懒懒地应了声,继续低头打璎珞,她都快忘了自己也重生整整一年,这一年实在漫长,好像连着两世一起发生的,可又觉得过得很快,明明记得她死在蓝翎羽怀里的事就是前几天发生的事,这昨天又接到了他相思的信笺,饶是她不喜欢伤悲春秋,都不得不去感叹世事无常,每走一步都决定着未来要面对的。
她心里却想起蓝翎羽之前派人送来的信,蓝翎羽信上说等秀娘嫁过去,蓝家就彻底拔起,李家就必然会受到连累,等那时候这两家就会倾家荡产,她也算是能了结了上一世的所有仇恨,那么她趁着等蓝翎羽来接自己的这段时间里,好好计划一下,怎么恶斗一番武乡侯府的那个老妖妇。
她心思活络,手中的璎珞也在指尖翻飞不停,根本让人无法猜测出李朝朝此时心中的狠与毒,她实在是认得清自己不算是个好人,又最是护短,既然蓝翎羽是她的人,那么打他的主意,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
不知道将来又是怎样的腥风血雨,李朝朝笑着把打好的璎珞把玩在手掌中,她现在已经满身血腥,又何必怕那一身的骚。
转眼间就到了腊月,蓝府红梅开的那日,秀娘终于要嫁人了,蓝家只派了一顶小轿子到了李府,从角门出,又由角门入,没有喜婆盈门,没有鞭炮锣声,更没有拜堂宴请,她不过是个开了脸的姨娘罢了。
何妈妈说完这些,忽然在唉声叹气,“自作孽不可活,都是她自找的。”
李朝朝沉着脸,锦娘,秀娘的命其实都是她们自己作出来的,不去反抗大夫人,偏要想着法子去嫉妒,对她使坏心眼,又如让她有半分恻隐之心。
她冷冷地笑了笑,“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嫁人于锦娘、秀娘来说并不是解脱,而是真正的厄运开始,这场劫难不只是他们的,还是蓝、李两家。
秀娘成了蓝家的姨娘,大老爷那边竟丝毫不在乎,他只心心念念地尽快把新姨娘抬进来,反正五姑娘已经和武乡侯府定下来,他已经不在乎镇江的蓝家。
可是李府的新姨娘还没进门,蓝家那边就出了大事,镇江蓝家七家铺面和庄子的货款被压,资金链断裂,举外债还不清,所有的债主讨上门,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当天夜里,春嫂被夏荷请进屋里,她笑着捧了个盒子上前,“姑娘,这是蓝世子让我交给你的。”
李朝朝挑了挑眉,没多问,亲自接过来打开看了看,一目了然,又笑着递给秋霜,交代:“替我收好。”
这屋里之人全是李朝朝的心腹,各司其职,秋霜身为管账本和所有金钱之人,要对李朝朝所交代的东西有所了解,从她手中经过的钱不说比李府多,但也在镇江算是富饶,她当着春嫂的面打开了验收,瞳孔倏然睁大,立即去看向五姑娘,但见李朝朝十分淡漠的样子,又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春嫂没有赘言,行了礼就退出去了。
秋霜捧着盒子不知所措,主动道:“请姑娘示下。”
李朝朝笑着上前戳了戳她的脑门,“你也是见过钱的,只不过是比你手中的多了些,何至于这般吃惊,你就当是蓝世子给我的聘礼了。”
聘礼啊……整个镇江蓝家的家产都在这盒子里,七家铺面,两个庄子,还有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田地,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银票,这盒子没多重,去让秋霜觉得自己抱不住了。
李朝朝轻笑,即将回京的蓝翎羽把整个镇江蓝家都给掏空了,其中还有当初大夫人私下借给蓝夫人的一些,甚至包括大夫人自己的嫁妆。
蓝翎羽是要把她所有的后顾之忧都解决掉,他才能安心地离开,让她安心地等待。
李朝朝的手扫过那盒子,若是没猜错,今夜馨兰苑的那位不疯也要受尽凌辱。
只睡到半夜,李朝朝就被天井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吵醒,夏荷走进来,简短的说:“姑娘,大老爷把大夫人扒光了在雪地里打,四姑娘过来说想见您。”
李朝朝颇有些意外,李曼曼居然舍得放下身段求自己?
她冷冷道:“不见。”
夏荷点点头,让香尘和秋霜守着李朝朝,出门与何妈妈站在一处,而冬月则站在院中拦着李曼曼,“四姑娘,我们姑娘睡下了,您请回吧。”
李曼曼休养了一阵子,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是整个人都瘦了,不见往日的冷傲与矜贵,多了些病美人的神态,看着很是弱不禁风,但眼底的阴毒却更加凶狠。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冬月,就站在院子中大喊:“李朝朝!我知道你醒了!你给我出来!我要见你!”
何妈妈皱起眉头,“四姑娘,我们姑娘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更深露重还是请回吧!”
“我知道你们都是李朝朝最心爱的狗,我就不走,有本事你们就来咬我!”李曼曼满脸狰狞,“就算她李朝朝要嫁去武乡侯府,但在这个家里,她也不过是个庶女,是个下人生的,我是嫡女她就该给我出来下跪!”
夏荷是院子中最为冷静之人,虽然不泼辣,但也有峥嵘骨气,她冷叱道:“四姑娘说我们是疯狗,但这院子里只听见你一个人在这乱吠,正所谓打狗要看主人,反正今夜大老爷在后宅,我们就去请了他来做主好了。”
她一抬手,神色淡漠道:“冬月,去馨兰苑请大老爷来,我想他打一个也是打,打一双也是打,应该不在乎多来一个大逆不道的!”
李曼曼忽然在夏荷的眉眼间看出李朝朝的狠,忽然觉得胸间有一口恶气喘不过来,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
“你居然连我都敢骂!反了你们不成!”
“不敢!”夏荷冷笑,“不过四姑娘居然说奴婢几个是狗,自然是要咬人的!”
五姑娘曾经说:言语上的屈辱算什么,只要自己的脊梁骨够硬够挺,就是别人拿棒子也打不弯。
这双竹馆里的下人哪个不是受了五姑娘的恩惠,待她们和善,赏罚分明,她们自然也要配得上这样的好主子,若是连个疯狗都拦不住,她们也别去伺候五姑娘了!
李曼曼一听气红了脸,“好个狗牙利齿的贱人!和你们主子一样恶毒!你有本事就让父亲来!我今日就当着他的面来揭穿李朝朝那张恶毒的脸!”
她话音一落,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李朝朝打着哈欠站在一旁,呵呵两声,“我就说谁这么没规矩,原来是四姑娘!”
“贱人!你说什么!”李曼曼一见到李朝朝所有的理智都飞灰湮灭,想要冲上前和李朝朝拼命,被一旁的冬月一个膀子就抓住抡到地上。
李朝朝笑看着地上的李曼曼,“四姑娘自重,送客,不走,就给我打出去!”
“李朝朝!”李曼曼忽然一声尖叫。
李朝朝歪过头看她,“怎么?不叫我贱人了?我真是奇了怪了,你叫我贱人,我身上难道能少块肉?”
李曼曼咬着牙,双手死死地撑在地上,“你……你……”
李朝朝看着她想骂自己,又什么也说不出口的样子,忽然来了兴致,抱着双臂看她,“你今夜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我要你……你去救母亲!”李曼曼艰难地说。
李朝朝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嗤笑了声,“我何德何能。”
“她养了你这些年!你这个狼心狗肺的!”
李朝朝也厉声起来,“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李曼曼忽然跌坐在地,她就知道李朝朝明白自己是来求她的,所以故意羞辱自己,她抬手捶地,“李朝朝,你不要得寸进尺!我是不会求你的!你休想!”
“你就是跪下来求我也没用。”李朝朝诚恳地说:“我绝对会见死不救。”
“李朝朝——我要杀了你!”
“好啊,如果你有那个能耐,我不介意把你送到下面和你母亲一起作伴!”
“你怎么如此狠毒!如此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