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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悦原来是见被众人当作山贼,担心招来祸事,因而故意装作山贼远去,却又装作道士回来。
说来说去不过是担心自己被抓,李治不由感激地看着杨悦,心下万分感激外加十分过意不去。
杨悦与李治、阿难弟子三人进去饱餐一顿,这才去寻住处。
经店家娘子指点,三人到镇上的唯一的客栈住下,却是刚好那些道士也住在哪里。
好在众道士吃得醉汹汹,竟然没有发现丢了东西。还以为来了道友,友好的打着招呼。
一夜无事,杨悦三人第二日起了个大早,甩开众道士,一路向西急进。
走了三日,终于到达并州地界。正是五台山地区。
然而,一路上却发现了一撞怪事。五台山乃是佛教圣地,三人一身道士装束往五台山去,原本以为定会十分扎眼,却没想到越近五台山,路上的道士却越发多了起来。
天上的雪似是没完没了,竟然一直在下。三人于傍晚时分,终于到达五台山脚下。杨悦轻车熟路,带二人往“清凉客栈”去投宿。
路上早已不见一个行人。只在街角有一个打铁的老汉。那老汉没有铺子,只在街头支开大炉,在冰天雪地里叮叮当当地敲打。
这种走街窜巷铸锅打钉的流动铁匠铺,杨悦到也不陌生。甚至在后世,村子里也偶尔会见到。
只是那老汉,却是光着膀子在冰天雪地里挥着大锤,汗流满面。
杨悦走过他身边,不由好奇得看了几眼,见那老汉看上去瘦骨嶙峋,根根排骨直露,抡的大锤却足有百余斤。那“排骨老汉”却用一只手抡起、落下,抡得不急不躁,似是毫不费力。
他锤下打的物事也并非铁锅、钉耙之类,而是一条长长的铁板。
杨悦不由笑问道:“这是在打什么?”
“你猜?”
排骨老汉并未开口,似是根本没有听到,只顾着抡锤。说话的是火炉旁边的一个正在拉风匣的童子。
那童子看上去不过七、八岁模样,也是瘦瘦弱弱模样,嗓门却是极大。
杨悦被他吓了一跳,摇了摇头笑道:“猜不出。”
童子嘿嘿一笑,刚要说话。却见那老汉已住了锤,挟着长铁板重又投入火中,示意童子加火。
童子顾不上再跟杨悦说话,忙去用力拉风匣,火瞄立时蹿起,呼呼作响。
杨悦又问了几声,却不见回音,想是风匣声音太大,二人根本听不到。杨悦只好悻悻摇头。见李治正回头招呼她,忙追了去。
“师父,这三个人不是道士。”
待杨悦一走,那拉风匣的童子转头向打铁老汉说道。
“懊?”老汉似是没听清,唔了一声。
“我说那三人不是道士,是假装的。”童子提高声音,在老汉耳边大声叫道。
老汉怔了一下,皱眉说道:“你叫这么大声干么。我又不是听不到,想掴死为师。”
童子摇了摇头,似是极为无奈。却原来这老汉的耳朵时而灵光,时而不灵。灵的时候便是十米内的蚊子哼哼也能听到,不灵的时候当头打雷也听不到。
老汉继续低头打铁,口中咕哝一句:“自然你最知道,谁是你家的鬼卒,你还能不认的。”
老汉的话令人听了莫名其妙。然而,那童子却呵呵一笑,甚是自得。
“唉。干活,干活。我说过不来,你偏要来。好好的一块铁都快生了。”老汉抬眼看了看童子,皱眉又道。
“你放心,保准担误不了师父的事儿。”童子忙手上用力,更加卖力地去拉风匣。
老汉看了,却又摇了摇头叹道:“唉,你爹将你送过来,却不是让你来学打铁的,你怎么对这个反而上心……”
“这是师父老人家的绝学,徒儿学了才是继承了师父真正的本事。”童子脸上洋溢着笑容,讨好地说道。
“这到也是。”老汉似是被童子说得十分开心,“为师平生最得意的功夫是打铁,而不是用铁,可惜世人怎么就不明白……”
第二百七十七章 祭酒
大雪飘飞,映在清凉客栈门前的灯光下,分外清晰。看到灯光,杨悦心中一片暖意。早已抢步走进客栈。
“三间上房”杨悦说道。
“三间?”客栈老板抬起头看着三人,微微一笑。
“对,三间。最好是‘天’字号的。”杨悦一指二楼西侧,那儿正是她先前曾经住过的房间。
古人不像后世纯用数字编号,而是甲、乙、丙、丁……或者“天、地、玄、黄……”为序。尤其是客栈,多用“天、地、玄、黄……”标头,再用数字标号。
“道长,别说三间上房,便是通铺也已满满当当。”客栈老板一指楼下的大堂,摇头笑道。
“没有?”杨悦这才发觉堂内哄哄吵吵,十分热闹。
“这附近可还有大客栈?”杨悦无可奈何地说道。苦笑一声:天寒地冻,这些牛鼻子不在家好好待着,都跑到客栈来做什么?
牛鼻子道士?杨悦心头一跳,这才意识到,一眼看去正在一楼大堂内吃饭的人群,十有八九都是道士。
五台山乃是佛门清静之地,没来由来这么道士做什么?杨悦心下疑虑大起,去看李治与阿难弟子,二人也已是瞒眼惊疑。
“不是小人吹牛,这方圆十里之内再没有比本店更大的客栈。本店的通铺也比其它客栈的上房住着舒服。”客栈老板笑哈哈地说道,“只是要想住得好,价码不免要高些。”
“这么说还有地方可住?”杨悦嘿嘿一笑,明白了客栈老板的话中意思,无非是见人多,想坐地起价。
“不瞒道长说,到是还有两间。只是想抢着住的人太多,小人一时不敢说出来,因而……”客栈老板压低声音说道。
“两间?”杨悦不由傻眼。
贵不贵,到不用放在心上。只是他们三个人,若只有两个房间,有点住不下。三个人看上去两男一女,实则一男二女。男女各自一间,杨悦这个女扮男装之人如何住?若不想让李治知道自己是女子,不免要与他共用一个房间。然而,与“色魔”同用一个房间?杨悦想想不由挥身起皮。
“不成,不成。至少三间”杨悦说道。
“多一间也没有了。”客栈老板这次到是真没撒谎。
杨悦与阿难弟子不由面面相觑,李治到是连连点头道:“两间也够用。”
“还有没有通铺?”杨悦没好气的瞪李治一眼,说道。
“通铺?早说没有了。”客栈老板摇头道,“不知从哪来了这些个道士,一天之内将通铺全都占满了。便是这两间客房,也是刚好有两房客人离开,才腾出来的。”
李治不明所以地看着杨悦。杨悦无奈,只好点头。也不讲价,客栈老板不由眉开眼笑,吩咐店伙计带三个往楼上去。
“你与陈娘子合用一间。本公子自用一间。”杨悦一推李治说道。
李治腾得一下脸红到脖子上,急道:“这……这怎么成”
杨悦斜睨阿难弟子,大笑道:“反正要么本公子与陈娘子一起,要么你与他一起,你看着办。”
阿难弟子大羞,一扭头钻进另一间客房,将门咣当一声插紧,说什么也不肯开。
杨悦无奈,看来只好与李治共处一室。好在天寒地冻,大家和衣而卧到也不会暴露,将心一横,就当是在山庙里大家倒头睡在地上,不也是同一间房。
正犹豫间,突见旁边房门一开,走出一个人来向楼下走去。
杨悦站在房前,正要给那人让路,恰好那人也转过头来,二人刚好打个对头照面。
那人看到杨悦,一怔之下,忙低下头,加紧→文¤人··书·¤·屋←脚步向楼下走去。
杨悦直觉自己认识此人,而且脸面极熟,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此人是谁。
此人身材高大,应该三十岁上下,却没有留胡须,到是少见。粗眉大眼,长像不丑,有几分豪气。
见他走到楼下,没入大堂。杨悦忙约了李治与阿难弟子一起去楼下吃饭。四处看时,却不见那人踪影。
胡乱点了些饭菜。边吃边留心察看。
见客栈门口一阵冷风吹开门帘,又走进两个人来。却是刚才的打铁老汉与那个拉风匣的童子。二人将炉火担子放到门边墙角,要了两碗面,也不找桌子坐下,只挨着炉担在墙角蹲下。
杨悦看了不忍,招呼二人一起过来。
“公子要买剑?”童子凑过来问道。
“剑?”杨悦一怔,看了看童子手中拿的一把“剑”,正是刚开打造的“铁片”,不由笑道,“这也叫剑?”
那剑到也有了几分剑形,只是太过拙略,无锋无刃,足有一指厚,似是一条石墨一般。
“当然叫剑。”童子不动声色地道。
杨悦摇了摇头,心中暗笑,却并无笑出声来。江湖多奇,她并不想多生事端。
“剑暂时不要,”杨悦眨巴一下眼睛,对那童子说道,“这儿有空座,你与师父坐下一起来坐吧。”
那童子见杨悦并非为了买剑,似是十分失望,摇了摇头,重又回到门口,蹲在墙角。
“这位祭酒好面生,不知是从哪里来?”杨悦见童子不肯,刚要再劝,突然,邻桌一个道士站起身来,向她拱手说道。
那道士五十岁上下,样貌端庄,只是一双眼睛倒三角,看上去一脸恶人品质,正上下打量着杨悦。
祭酒?杨悦被那道士问得愣住,虽然听清楚道士所言,却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那人怎会认为自己是祭酒?正要出言相问,阿难弟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些道士看来是天师道中人,天师道向来将称教中道友为鬼卒,按区域划分为二十四治,每治设有一祭酒。此人定是误认你乃是祭酒……”说完,悄悄指了指杨悦前襟。
杨悦这才发现,自己穿的道袍前襟上还绣着写着一个“祭”字,而阿难弟子与李治穿的道袍前襟却是一个“卒”字。想来“卒”乃“鬼卒”,“祭”乃“祭酒”。
杨悦早已发现自己的道袍与平日李淳风等人穿得道袍有所不同,原来如此。
“贫道自龙虎山而来。”杨悦微微一笑说道。
龙虎山乃是张天师老穴,杨悦在后世的小说电视中看过,因而随口答道。心下却在自鸣得意:既然说当然要捡大的说,吓死你更况除了龙虎山,天师道的其它治区在哪儿,叫做什么,她一概不知,想说也说不上来。
那道士听了,果然一怔,再次上下打量杨悦,眼中微露惊讶。抱拳说道:“原来是天师座前祭酒,失敬失敬。”
“不知大祭酒来自何方?”杨悦微微一笑,不待那道士话音落地,也抱拳问道。
她早已看到那道士衣襟上也绣了一个“祭”字。
“贫道于鹤鸣山清修。”那道士捋了捋胡子说道。
鹤鸣山在哪?杨悦当然不知道。当下只抱拳笑笑,说了几句“敬仰”之类的客套话。便不再多话,转过头继续吃饭。
突见阿难弟子眼中闪过一道异样,不由低声问道:“发现什么古怪?”
阿难弟子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鹤鸣山乃是天师道发起之地,向来由天师道教主派亲信担任祭酒,在教中的地位一向仅次于张天师。”
杨悦回头看一眼那位祭酒,心中不由暗暗点头。原来那位道长所在的桌上,在座的竟然无不前襟乡有“祭”字样。而那位鹤鸣山道长面南而坐,坐在上位,显然是在众祭酒中的地位超然。
“龙虎山的祭酒地位如何?”杨悦见说,得意地笑问道。
“龙虎山?”阿难弟子皱眉道,“龙虎山乃是张天师亲领之地,那里有什么祭酒。”
“啊?怎不早说?”杨悦不由大是傻眼,知道自己已弄巧成拙。已明白阿难弟子为何眼中惊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