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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目无神的中年妇人。
虽然她依然是一身锦衣,但却不见一丝的华彩。空洞的眼神只让人觉得悲哀。
“瑶儿来了?”诚王妃喝了药,把药碗递过去想要放在托盘上。那个端着托盘的丫鬟赶紧的把手里的托盘送上去,配合着她把药碗接住,又端了茶盏递到她的手边。
“母妃。”云瑶上前去坐在诚王妃的身边,看着母亲漱口后拿了帕子给她擦拭嘴角,“你今儿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诚王妃笑了笑,伸手摸了一下云瑶的脸,又猛地把手拿开,笑容有些尴尬,低声叹道,“其实我能看见瑶儿的。”
“当然了。”云瑶握着诚王妃的手,苦涩的笑了笑,却欢快的说:“母妃当然能看见我。母妃你看,哥哥找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来给您诊脉。您的头晕很快就好了。”
姚燕语讶然。云琨则朝着姚燕语拱了拱手,眼神里带着几分歉然和哀求。原来是要配合着演戏,要当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无名英雄。姚燕语淡淡的笑了笑,轻轻点头。无所谓了。
诚王妃握着女儿的手,问:“是哪位太医啊?太医院的几个高明的太医不都来过了吗?”
“是新来的一位太医,连皇伯父都夸她医术好呢。母妃,让她给您诊脉吧?”云瑶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姚燕语。
姚燕语没说话,只上前去至榻前,在丫鬟搬来的一只鼓凳上坐下来。
李氏把诚王妃的手扶至小几上,姚燕语默默地伸手去搭脉,片刻后,又换了另一只手。
诊脉时,姚燕语一直微微蹙着眉头,云琨和云瑶看的都有些着急。
因为是瞒着诚王妃的,所以姚燕语不便说话,诊脉后给云琨使了个眼色,云琨便道:“母妃,儿子带太医出去开方子,您先歇着。”
“行了,去吧。”诚王妃也没在意,只摆了摆手。
云琨带着姚燕语匆匆至旁边的偏厅,一进门便着急的问:“怎么样?能不能治?”
姚燕语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从脉象上看,是有些血脉不通。但具体怎么样,现在还不好说。你得跟我说一下王妃发病前是不是有过其他的病症,或者说是否磕着碰着,还有,我能看看之前太医给开的药方吗?”
云琨二话不说立刻吩咐人去把之前太医开的药方拿来,然后又道:“年前腊月二十那场大雪,母妃不小心摔了一跤。当时是磕到了脑门,但只是有些淤青,后来敷了些伤药就没事了。我们都没怎么在意。难道是那次?”
姚燕语微微苦笑:“这可不好说。”
一时丫鬟把一叠药方拿来交给云琨,云琨又递给姚燕语。
姚燕语翻看这些药方,见也都是活血化瘀,清热解毒的药。倒是很对诚王妃的症状,若是让她开药方的话,也无非就是这些药罢了。只是这样的汤药吃了两个多月却不怎么见效果,可见自己也没有开方子的必要了。
“怎么样?”云琨看姚燕语神色凝重,心里的焦急又加了几分。
姚燕语迟疑的说道:“以脉象看,这些方子自然都是不错的。只是,如今却不怎么见效……我想,是不是王妃的病还有其他原因?”
“那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云琨心里是想着姚燕语的太乙神针。
他早就听说太乙神针乃是通天神技,无病不医,所以才早就想请姚燕语来给母亲治病。无奈他母妃不待见这位女神医,所以一拖再拖,拖到几乎看不见了才把人给请了来。
姚燕语自然知道云琨的算盘,于是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我以针灸试试。不过不一定有效果。”
“好。”云琨现如今把满怀的希望都放在姚燕语身上。他母妃做事再偏激,那也是自己的亲娘。天下没有哪个孩子看着自己的亲娘瞎了还能坐视不理的。
姚燕语给诚王妃针灸,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尽全力,来个一次性医好,然后把自己累晕。
就算太乙神针可以让诚王妃重见光明,她也得悠着点。
睛明穴,位于面部,目内眦角稍上方凹陷处。睛,指穴所在部位及穴内气血的主要作用对象为眼睛也。明,光明穴之意。睛明名意指眼睛接受膀胱经的气血而变得光明穴。
姚燕语以银针刺睛明穴,并把自己的一丝内息通过银针注入诚王妃的脑颅里。
然后,她很明显的感觉到气息受阻,而且阻塞十分明显,可以说基本不通。稍微再加一些内息,诚王妃便会发出痛苦的低吟。
收回银针后,姚燕语微微摇了摇头。依然不能当着诚王妃的面讲话,姚燕语心想这可真是憋屈。
至偏厅,云琨又焦急的问:“姚夫人,怎么样?”
姚燕语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王妃的头颅里有淤血,血块压抑了眼睛的经络,导致失明。”
云琨暗暗地出了口气,问:“找到原因,便可以医治了吧?”
姚燕语点头说道:“可以用汤药,并以针灸辅助,活血化瘀,等淤血散了,王妃应该可以重见光明。”
“那就有劳夫人了。”云琨说着,朝姚燕语拱手欠身。
姚燕语忙抬了抬手,客气的说道:“其实王妃这病也并非只有我能治,太医院里也不乏针灸高手,或许他们只是没想到这一层罢了。王妃对我有排斥心理,所以我建议世子爷还是另请其他太医来给王妃诊治。”
云琨微微皱眉:“针灸之术,太医院里用的精的也就是内医正白景阳了。只是,他们的针灸术跟夫人的差之千里,不知能否达到治愈的效果?”
“针灸术中,太乙神针固然神奇,但五龙针法也很精妙。据我所知,白家老爷子的五龙针法就用的出神入化。如果内医正白大人不行的话,世子爷可请白老爷子来试试。其实,这治病也讲究个医缘,要病人和医者合得来才好。如果病人对医者排斥,再好的医术也是没用的。”姚燕语微笑着说道。
“好,姚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多谢姚夫人。”云琨是聪明人,姚燕语这话说的也够明白。
“不必客气。”姚燕语欠了欠身,“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告辞了。”
“好,请姨娘替我送夫人。”云琨客气的同李氏说道。
李氏答应着,陪同姚燕语出了屋门。
姚燕语前脚出诚王府的门,诚王爷便知道了她在诚王妃那里的一言一行。
“你怎么看?”诚王把手里的茶盏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淡淡的问云琨。
云琨欠身道:“儿子以为,应该跟母妃讲清楚,然后请姚御医来给她诊治。”
“可是她一听到姚燕语这三个字就生气,你又怎么跟她说?”诚王爷的眉头微微皱着。这些日子他已经对王妃的言行忍无可忍了,其实按照他的意思,是让王妃移居后花园某处安静的小院里安心养病,让侧妃李氏代为理家的。
“母妃生气无非是因为瑶儿的婚事,只要瑶儿去劝她,她应该可以想通。另外,儿子觉得,母妃的心结在父王这里,父王若是能劝劝母妃……”云琨话说到这里,便不好再说下去。不管怎么样,身为嫡子,都不愿意让父亲的侧室出来主理中馈。
诚王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意思却表示的很明显——他不想去劝。
“父王。”云琨上前两步单腿跪在诚王面前,低声劝道:“求您看在儿子的面上,去劝劝母妃。”
诚王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半晌才勉强点头。
云琨看着父亲点头,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暗地下了决心,等母妃的病情好转,他一定尽快娶未婚妻进门。诚王府的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侧妃主理,因为那样的话,母妃的病只怕再也好不了了。
而与此同时,皇宫内院,御花园里。正是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
卫章陪着皇上在繁花从中缓缓地散步,大太监怀恩带着两个小太监和两个小宫女远远地跟着。
“定候府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之前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朕的?”皇上的语气似是漫不经心。但卫章却不敢大意,忙一撩袍子跪了下去:“臣万万不敢!请陛下明察!”
皇上顿住脚步,看着跪在地上的卫章,淡然一笑:“起来说话。”
“谢皇上。”卫章谢恩后起身,回道:“当时定候府的三姑娘在给大长公主扫墓回来的路上遇刺,臣奉旨调查此事,后来从那些刺客的嘴里撬出真相,原来是定候夫人手下的一个奴才因为贪墨了主子的一笔数额极大的财产,却不慎走漏了风声,才会买凶杀人。而那个奴才却在刺客失手后逃匿了,至今没有下落。后来臣又去查这奴才的家人,才知道他的母亲是定候夫人的陪嫁。这婆子的儿子无故失踪,她神不守舍,后来便病了。她一病,定候夫人也病了,之后便一病不起。定候府三少夫人是臣内人的嫡姐,少夫人曾来臣府中跟内人讨要银翘丸给定候夫人治病。再后来的事儿,臣没怎么在意,至于定候夫人因何而死,太医院里有四位太医给她诊过脉,用过药,皇上一问便知。”
皇上听了这番话后,微微点了点头,又道:“朕怎么听说,自从大长公主去世之后,这位定侯夫人便一直疾病缠身,时好时坏?还有人说,是大长公主找她索命?”
卫章忙道:“回皇上,鬼神之说……臣不敢全信。不过臣也听说大长公主去世后定候夫人便一直小病不断。不过,这跟大长公主的去世有没有关系,臣就不敢妄言了。”
皇上笑了笑,说道:“行了!看你紧张的样子。朕也不过是随口问问。”
“是。”卫章拱了拱手,没再多说一个字。
……
从宫里出来,卫章直接回府。此时姚燕语已经从诚王府回来,因见他脸色凝重,便让屋里的丫鬟们退下,递过一盏茶给他,问:“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卫章喝了一口茶,方轻声哼道:“皇上今天忽然问起定侯夫人的死是否另有隐情。”
姚燕语也吓了一跳:“难道是有人说了什么?”
“肯定有人说闲话。”卫章低声说道,“只是这人也不过是捕风捉影罢了。如果有真凭实据,恐怕皇上就不是问话这么简单了。”
“那我们怎么办呢?”姚燕语心里一阵阵的烦恼,虽然此事说起来跟自己没什么干系,但若是当初审讯连瑞的事情被皇上揪出来,卫章和唐萧逸可就要背上欺君之罪。
“静观其变。”卫章看姚燕语紧张的样子,忍不住抬手刮了一下她俏挺的鼻子,笑道:“这事儿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你害怕个什么劲儿?”
姚燕语瞪了他一眼:“那你刚才绷着个脸色是给谁看?专门吓唬我的吗?”
“也不是。”卫章收了笑,拉着姚燕语去榻上落座,又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此事幸亏做的干脆利索,定候那边也没留下什么把柄。不然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儿。”
姚燕语侧身靠在他的怀里,焦虑的问:“那现在我们真的要静观其变吗?”
卫章沉默着,一时没说话。
姚燕语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便抬头看他的神色。但见他薄唇的笑意伴随那诡异而妖娆的弧度轻轻挑起,一看就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便轻声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这事儿不能再让陆常柏纠缠下去了。”卫章抬手把姚燕语搂进怀里,手指捏着她的轻轻地摩挲着,低声说道,“想办法给他找点事儿做。”
姚燕语迟疑的看着卫章。卫章又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不相信为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