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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徐粉黛不置可否,笑的有些神秘。
很快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侍女们端着托盘从大殿外进了屋,肩膀上竟然落了盈盈的白色。
长公主震惊道,“下雪了?”
侍女们恭声回答,“方才的天儿还只是有些阴沉,这会儿就飘起了雪花,才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雪花就越飘越大,这会儿地面都湿了一层了,恐怕再过不了多长的时间地上就能下了一地的白了!”
竟然真的下雪了?!
这才不到十月呢。
苏慕锦忽然想起前两天和楚离对话的时候,他好像说了往北的地方早就开始下雪了。
大殿的门被打开了,院子里果然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
今年的第一场雪啊。
苏慕锦看得有些出神。
殿门一打开,一股子的冷风忽然就吹了进来,靠门边的地方甚至飘进了几片白雪,刚刚坠落就化成了点点水珠。屋子里燃烧了火盆,原本暖融融的大殿因为这寒风,让人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苏慕锦被冷风一吹,原本因为喝酒的迷醉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竟然真的下雪了!”
“嘶,冷!”宁浅雪凑到苏慕锦的身边,抓起她身上的披风就往自己身上盖,“今儿个一大早天虽然阴沉,可也没有下雪的迹象啊。竟然就下雪了,还是你明智啊,穿的多厚,等会儿我回宫的时候就惨了,肯定要冻死的。”
一边说一边拼命的扯苏慕锦的披风。
苏慕锦险些被她给勒死,接下披风就扔给她,“你方才还嘲笑我穿的厚呢,这会儿就明智了!”
“嘿嘿,谁知道会下雪呢!”宁浅雪也不客气,接过她的披风就披在了身上。
苏慕锦的披风是秋季的披风,就一层薄薄的面料,宁浅雪披在身上也觉得凉。
“这鬼天气!”
苏慕锦转过头,去看那个“身子虚弱”的徐粉黛,却见她一身半镂空的长裙却不见半点畏寒,背脊依旧挺得笔直,纤纤玉手如同白玉一般,白的近乎透明,指甲浑圆粉嫩,蓄着长长的指甲,指甲上不染豆蔻,透着淡淡的莹润光泽。神态更是镇定自若,她捏着一个茶杯细细的品茶,茶水已经没了氤氲的热气,她似乎毫无所觉,依旧细细的品味。
这样的神态,哪有半点不适的模样。
她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长公主赶紧下令关闭大殿的门。
侍女们奉上了午膳,索性有热气腾腾的汤水,喝了一碗也就觉得暖和了。
用完午膳又听了两出戏,到了申时长公主也累了,就让人散了。
宁浅雪和苏慕锦和长公主告辞。
“行了,你们两个啊,有时间就过来府上陪陪我。”长公主看上去有些累了的样子,对两人招招手,一手拉着一个,“慕锦新婚有时间就多熟悉熟悉楚王府的环境,浅雪你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你时间多,以后多陪陪姑姑。”
“浅雪遵命!”
“呵呵……行了行了,回去吧。”
出了偏殿的时候外面已经覆了满地的银色,刚出偏殿苏慕锦和宁浅雪就齐齐的打了个寒颤,两个人对视一眼,忽然各自一笑。
天空的雪花仍旧在不知疲惫的下着,地上的雪已经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便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夫人小姐们携手而去,有穿的薄的人抱着肩膀低低的抱怨。
“真是冷呢。”
雪花落在脖颈上凉的厉害,用手一抹,莹莹的水光。
“呵呵。”宁浅雪抱住她的胳膊,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她脸上带着笑容,面色却有些暗沉。
“怎么了?”
“没什么!”宁浅雪摇摇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不再隐瞒,面上有些忧虑,“还不到十月就开始飘雪,恐怕往北的地方雪下的更大,北延国地稀人薄,今年夏天的雨水太多,北延国的本就不是产粮的国度,为数不多的粮食也被淹了好些……马匹和羊也好些染上了病,现如今冬天到了连京城都开始落雪,恐怕北延国的情况更加的严重!”
苏慕锦面色也沉了下来。
“你担心北延国会有异动?”
宁浅雪摇摇头,“也不一定,北延国现如今正处于夺嫡的时候,现任老皇帝儿子太多,光是成了年的都有八个之多,还没成年的就更不用说了,老皇帝一直都没有立储,这个时候北延国国内内讧不断,皇子们各有打算,这个时候出兵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不利……”
苏慕锦不太明白北延国的情况,她也只是偶尔听到楚离会谈论那么一下。这一点她倒是十分佩服宁浅雪的,不愧是皇室中的女子,仅仅下了场雪就能想到这么多的问题。
“别担心,真的会有异动番省那边肯定会传来消息的,你皇兄应该会第一个知晓的。”
宁浅雪点点头,轻笑,“希望是我多心了。”
苏慕锦了然的点点头。
眼下这个时候大周朝并不适合打仗,兵权都不在手里,楚王爷的态度暧昧,真的打仗,对于宁奕来说就是内外不平,到时候不管是攘外还是安内,他恐怕都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两人迎着雪花很快到了公主府的大门口。
苏慕锦低着头也没有看路,一直在思索着什么。
“喂!”宁浅雪忽然碰了碰她的胳膊。
“怎么了?”
“还真是让人艳羡啊!”宁浅雪示意她往前看,苏慕锦顿时愣住,一眼瞧见马车边坐在轮椅边撑着雨伞的楚离,他静静的靠在马车里,身上穿着的是昨天她刚刚给他的衣裳,那一朵朵红色的梅花在雪地里异样的显眼。
“下着雪竟然来接你了,真真是让人妒忌啊!”
耳边是宁浅雪咬牙启齿的嫉妒声,苏慕锦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愣愣的看着那油纸伞,油纸伞很大,刚好能把他的身形挡在雨伞中,伞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虽然打了雨伞,可是有风吹动,雪花落在他的身上顿时消融。而轮椅的地下竟然一片雪花都没有,只有一片濡湿的痕迹。
显然,雪刚刚下他就过来了。
公主府的大门口有人静静的凝望楚离,瞧着苏慕锦的眼神一脸的艳羡。
苏慕锦不顾众人的视线,猛的提起裙摆就飞奔了过去,跑到他身边两三不远的时候猛的顿住。听到声音他缓缓抬起头来,于雪花漫天中对着她缓缓一笑。
她原本冰冷的心仿佛一下子被灌入了满满的热水。
那温暖几乎要溢出来。
“你……怎么来了?”
楚离没说话,推着轮椅到马车边,探身从马车中取出一件大红色的厚大裘给她抖开,“你身子寒,今天穿的也少,我来给你送一件大裘来,蹲下来我给你系上。”
那大裘是带着帽子的,帽檐和两侧的边缘还有下摆的地方都滚着厚厚的兔毛,大红色的大裘在漫天的雪白中看上去异常的温暖,她抿着唇,强压住心头的淡淡复杂,趴在他的膝头,任由他给她披上大裘盖好帽子,再系好披风。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指尖上。
他手上的“粽子”已经被解开了,露出雪白的手指,手指骨节分明白皙如玉,带着几分苍白的颜色。他指尖灵活的给她系上一个蝴蝶结,指尖滑过她的面颊,他的指尖一片冰凉。
苏慕锦蓦然惊醒,丝毫不在意众人异样的眼神,一把抓住他的手。
“怎么这么凉!”
“无碍!”楚离淡定自若的收回手指,撑着雨伞遮住她的身体,“我们回家吧。”
苏慕锦这才感觉到他的膝头亦是一阵冰冷,她单手抚上去,一片濡湿。
她眼眶蓦然一红,对着他吼,“你是傻瓜吗,下着雪你要来接我,我不反对。可你是不是应该待在马车里不要出来,你身子本来就不多好,非要这样糟践自己吗!”
楚离一愣,眸子里滑进一丝丝的暖意。
“别担心,我有内力护体,不妨事。”瞧着她眼眶通红,他指尖抚上去,轻笑,“我是瞧着下了雪,觉得景色不错才想着出来走走,刚好来给你送件大裘来。”
苏慕锦不理他,探身进去马车里,把马车里的锦被给拉出来,折叠成方块紧紧的围在他的腰间,盖住他的双腿。
楚离苦笑,瞥了一眼公主府门口没有走的众人,低声道,“锦儿,大家都看着呢!”
“愿意看就看去!”
她离楚离很近,一开口便有酒香溢出来。
楚离皱眉,“喝酒了?”
“喝了一小杯。”
“下次不要喝了。”她的身体不适合饮酒。
“嗯。”
那边楚君韬也来接应吴氏,母子两个撑着伞一起瞧着苏慕锦,吴氏有些不放心,尤其是听到苏慕锦方才的那一声低吼,连忙上了前来,扯扯她的衣袖,“锦儿……”
“舅母,大表哥……”苏慕锦闷闷的打招呼。
“上次不是说好了以后唤我大哥的吗?”楚君韬轻笑,目光落在他们两个的身上,楚离一身的白,上面透着点点大红色的红梅,而锦儿一身大红色的大裘,两个人一站一坐,撑着伞静静的凝望彼此,仿若一幅美丽的画卷。他目光落在苏慕锦身上的大裘上,放下心来。对着楚离点点头,“锦儿有些任性,楚世子还望海涵。”
楚离眸子一闪,随着苏慕锦唤他,“大哥说的哪里话,我的娘子,我当然会包容……”他顿了顿才道,“而且锦儿一点也不任性。”
楚君韬忍不住勾起唇角。
楚离和吴氏打招呼。
“大舅母……常常听锦儿提起您,以前多亏了舅母多多照顾她……这两天我和锦儿新婚时间仓促也未能去看望您和外祖母,等过两天抽出时间一定和锦儿登门叨扰。”
“好好好!”吴氏满意的点头,别的都不说,光是楚离能在这么冷的天专门给锦儿送上一件大裘,她就已经十分满意了,对楚离的认知也颠覆了起来,笑的眯起眼睛,“她外祖母这些天就一直念叨着锦儿,如果世子跟锦儿一起去府上,老太君一定会很高兴的。”
“舅母唤我楚离就好。”
吴氏越发满意,瞧着大雪依旧不休不止的下着,对他们摆摆手,“雪越下越大了,天也凉,楚离你在这里恐怕也待了好一会儿了,早点回去用热水泡泡身子,去去寒气,我们也先回去了。”
“舅母慢走。”
吴氏扶着楚君韬的胳膊,还是忍不住笑意。她欣慰的拍拍儿子的胳膊,“先前皇上赐婚的时候我还为锦儿担心,生怕她嫁的不好,楚离会欺负她……可没想到楚离竟然能如此贴心,瞧着就知道来的时间不短了,却也没让人进去通知一声,就这么等在这里。现在这样的男子还真是少了,有几个人会担心妻子着凉了给她送衣裳啊……”说着四下环顾了一圈,有些好些的有家里的家丁丫鬟带着衣裳来接应,还有的甚至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
她不禁为苏慕锦高兴,“真好啊,现在这样的男人少了……”
楚君韬苦笑,“娘,儿子不是也来接你了么!”
“哼,那可不一样!我是你娘,又不是你娘子……”吴氏说着一眼瞧见了立在门边对着她笑眯眯的宁浅雪,她眸子顿时一亮,抓住楚君韬的手臂就去盘问“细节”去了。
大门边张嫣然脸色惨白的一片,眼神空洞而苍凉。
今天她也来参见了宴会,她也是想来看看苏慕锦究竟过的好不好,可没想到竟然瞧见了这样刺眼的一幕。
她眼神直直的落在楚离哥哥的身上,她不相信以楚离哥哥的武功感觉不到她的目光,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