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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竹果然立刻就心软了,什么都不再追问,陪着慕念春一起躺下。
木床有些硬,被褥不知多久没晒过了,有些淡淡的霉味。窗户和门都关着,屋里有种闷闷的难闻的味道。
在这样的环境里,想睡着实在不容易。别说慕念春,就连石竹也没吃过这样的苦头。
慕念春逼着自己闭上眼睛入睡。
在齐王找到她之前,一切都要靠她自己应付。她一定要坚强冷静,哭泣崩溃尖叫哭喊通通都没用,好好休息恢复体力才是最要紧的。
石竹睡下之后,也是思潮起伏久久难以入眠。
小姐刚才那番话明显是敷衍。韩越就算是心存不轨,也该去对付太子或是齐王。费了这么多心思对付小姐根本没什么实质的作用。小姐分明是隐瞒了什么。。。。。。
。。。。。。
韩越阴沉着脸出了屋子之后,在院子里站了片刻。
这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只有五六间屋子。
这处小院子,也是他当年在京城的时候就暗中买下的。狡兔三窟,总得为自己多准备些退路。没想到。这回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这里和另一处宅院离的比较远,来回大概要一个时辰左右。
他掳走了慕念春之后,先命人送信给侍卫。然后命人暗中打扮成自己的模样,随着一辆马车出了北城门。齐王知道慕念春被抓走。一定心急如焚,来不及细想,必然会上当追出去。等齐王追上了发现上当已经迟了,他已经暗中带着慕念春到了这处宅院里藏身。
齐王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自己依然藏在京城里!
韩越眸光闪动,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为了隐藏踪迹,他甚至连属下也瞒了过去。现在,只有他和几个贴身侍卫藏身在这里,慕念春被他掳走一事。齐王和慕家人顾忌着她的名节,肯定投鼠忌器不敢声张,只能暗中追查寻找。
偌大的京城,一处毫不起眼的民宅,只要谨慎小心些,齐王休想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当然了,这样躲藏也有弊端。暂时不便和周珣联络,也无法知道宫里的情形。也不知道周珣今日成功了没有。若是成功,皇上只有七日可活,大秦朝很快就会改天换日。若是失败了。。。。。。
“将军。”一个脸孔黝黑的侍卫走了过来禀报:“那个女尼也醒了,隔着门一直央求着说要见你。”
黑暗中看不清韩越的面容和表情,声音却异常的僵硬:“知道了。”却没动弹。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见还是不见?侍卫心里暗暗琢磨着。却不敢多问,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韩越才深呼吸一口气,举步去了善能的屋子。
门外锁着长长的铁链,窗户也被用木条钉死了。守在门外的侍卫见韩越来了,忙取出钥匙开了铁锁链。叮叮当当的声音,听的人心烦意乱。
韩越面无表情的进了屋子。
善能本就生着病,又被灌了迷药,昏迷了一整天。此时才醒了过来。神色格外憔悴苍白,眼神黯淡无光。
在看到韩越的那一刻。善能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痴痴的看着韩越,口中喃喃自语:“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模样。早上的时候是乔装改扮过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象着你长大以后的样子,现在终于得偿心愿了。。。。。。”
说着,泪水便从眼角滑落,声音哽咽不已。
韩越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右手却悄然握紧成拳,心里似有无数的浪涛汹涌澎湃。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令人无法置信,知道齐王和慕念春也同样的重生了更是匪夷所思。然而,这都比不过昨日早上看到她时的震惊!
看到眼前这张陌生却熟悉的面孔,他几乎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慈云庵?”韩越一张口,便无比的尖锐。
善能全身一颤,几乎没用勇气和韩越对视。
韩越目光深幽,唇角浮起一丝冷笑:“让我猜猜看是怎么回事。我爹战死沙场,你趁机诈死,实则暗中逃出了韩府,躲进了慈云庵里。一躲就是十几年。不管是谁也料不到堂堂韩夫人,竟成了慈云庵的一个女尼。这个计谋果然极妙!将所有人都瞒了过去,尤其是当今皇上。。。。。。”
薄薄的嘴唇说出当今皇上几个字,显得无比阴冷。
善能全身簌簌发抖,泪水在脸颊上肆意横流:“你、你知道了。。。。。。”
“是,我什么都知道。”韩越的眼中射出无尽的怨毒和愤恨:“爹刚一下葬,你就‘自尽殉夫’,落了个贞洁的美名。你的亲姐姐惠妃‘心地善良’,不忍见我没了爹娘年幼孤苦,便将我接进宫里照顾。皇上也对我格外另眼相看,常来看我。我那个时候真是感激惠妃感激皇上,心里想着这世上总还是有人疼我的。直到那一天,皇上喝醉了酒,酒后口中竟喊着你的闺名。。。。。。”
时隔这么多年,他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皇上醉醺醺的,似将惠妃看成了另一个人,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说道:“眉娘,朕这次不会再放你出宫了。从今日起,你就留在宫里,做朕的妃子。韩云海已经死了,谁都休想将你从朕身边抢走。。。。。。”
惠妃当时面色就变了。立刻命人将他先带了下去。
他当时进宫已经有一年,虽然只有九岁,可他天生就比别的孩童早熟懂事的多。当时装着懵懂不知的退了下去,然而,他的心里却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为什么皇上会这么说?皇上和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皇上对他总是格外的关爱,看向他的目光总是特别的柔和?还有,惠妃接他进宫,真的只是可怜他死了爹娘想照顾他吗?
一个个疑团压在尚且年幼的他心里,沉甸甸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一个可怕的猜想渐渐浮上心头。表面上还得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免得惠妃对他生出警惕。
然而,从那一天过后,惠妃就更加小心了。每当说起娘生前的时候,都只是寥寥几句,很快就会扯开话题。
两年之后,惠妃生了一场重病。他一直在床榻遍伺候惠妃喝药,坚持了大半年。宫中人人对他称道不已。惠妃对他渐渐没了戒备。远在藩地的赵王也因为此事对他心存感激,之后数年里一直对他信任器重有加。
无人知道,他暗中买通了一个太医,用重金从这个太医手中买来了一味无色无味的迷药。这味迷药喝下去之后,会让人头脑昏沉神智尽失。趁着这个时候问话最好不过。惠妃病情越来越重,本就昏昏沉沉的,喝下搀着迷药的茶水之后,几乎有问必答。
他终于从惠妃口中得知了令人震惊的真相。
他根本不是韩家的血脉!
他真正的父亲是皇上!
惠妃接他进宫,只是想利用他来吸引皇上的注意为自己争宠。
可怕的猜想竟成了事实!对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来说,这样的事实几乎是致命的打击。他的人生,在那一刻已经彻底被阴暗残酷的真相扭曲了。
惠妃很快就死了。他不想留在宫里,因为每次看到皇上,他几乎都忍不住杀了对方的冲动。
回了韩府之后,他发了疯一样的苦练武功。身世的秘密,却被他牢牢的藏在心底最深处。和最亲近的二叔也从未提起半个字。然而,心里的怨恨却一日一日的滋长了起来。
赵王妃为他和小杨氏做媒,他略一权衡,就同意了这门亲事。成亲后,便携着小杨氏一起去了赵州。一切如同他所料,赵王对他十分信任器重,从未生出过半点疑心。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对惠妃是何等的怨恨。惠妃卑鄙的利用貌美年轻的妹妹争夺皇上的宠爱,时常召她进宫。不然,皇上纵然色胆包天,也绝没有机会霸占臣妻。
这份怨恨,并未因为惠妃的病逝消散。而是延续到了赵王的身上。
同样是天家血脉,赵王是手握重兵的王爷,而他的身世却永远见不得光。一旦曝露,就会成为天家丑闻,也会成为死去的韩云海的最大耻辱。
他对自己暗暗立誓。总有一天,他要杀光所有的周家人,夺走属于周家的江山。
。。。。。。
ps:其实,有很多读者已经猜到了韩越和善能的关系,还有韩越的身世,你们真厉害~o(n_n)o~韩夫人当年的“死因”是自尽殉情,不是因病身亡。一点小bug,我已经把前文改过来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母子(二)
屋里光线暗淡。
韩越的俊脸如同刀削般冷厉阴沉:“。。。。。。当年爹死的时候我才八岁,你就这么丢下我诈死,一躲就是十几年。如果不是这次偶然意外中遇上了你,我这辈子都不知道你还活着。”
前世他做了皇帝,善能就在京城,不可能不知道。可她却从未露过面。
她是打定主意要抛弃他这个儿子!
“对不起,是娘太自私了。”善能听的心如刀割,泪如雨下:“对不起,越儿,都是我的错。。。。。。”
韩越眼里的讥削越来越浓:“是,你确实错了。反正当时爹都死了,你大可以进宫做妃子。皇帝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以你的美貌,一定能博得皇上的宠爱。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只可惜我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无法被写进皇室宗谱,你不能母凭子贵。。。。。。”
善能全身晃了一晃,面容惨白如纸:“越儿,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韩越冷笑:“是什么样的苦衷,让你背着我爹和皇上苟且还生下了我?是什么样的苦衷,让你一次次进宫和皇上偷情?又是什么样的苦衷,让你抛下年幼的我诈死躲藏,这么多年都不曾来找过我?”
一连串的诘问,一句比一句犀利!似一把把利剑,戳进善能的胸口。
善能热血上涌,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韩越离的不远,只要伸手便能扶住善能。
可他却什么也没做,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善能昏倒在地。他恨惠妃恨皇帝恨赵王,重生之后恨慕念春恨齐王。可此时此刻,最恨的却是眼前这个人。
她是他的亲娘,却狠心将他抛弃。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对她心软。
韩越最后看了善能一眼,然后出了屋子。然后吩咐侍卫重新锁上门。
那侍卫看到屋里的女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心里暗暗诧异,却不敢多问。很快将门重新上了锁。
。。。。。。
这一夜,不知多少人彻夜难眠。
周珣被关在宗人府的大牢里,呆呆的枯坐了一夜。
邓公公在天牢里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赵王府里,世子妃沈氏搂着年幼的稚子以泪洗面。
慕正善一夜未眠,张氏断断续续的哭了大半夜,到后来嗓子已经哑的说不出话来。张子乔四处搜寻也没找到任何线索,在半夜时失魂落魄的回了府。
小贵子也没找到人。不过,他天生有股执拗的劲头,竟整整找了一夜。直到天亮了,才颓然的回府。犹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了漪澜院,找到小桃问道:“小桃,小姐有消息了吗?”
小桃的眼睛已经哭的又红又肿,声音也有些沙哑:“还没有。”
小贵子心里一沉。从昨天被掳走到现在,已经是一天一夜了。小姐和石竹一直都没下落。万一那伙凶徒生出什么歹心或者干脆杀人灭口。。。。。。
小贵子不敢再想下去,用袖子擦了眼角的泪水,又低声问道:“冬晴姐呢?伤好些了没有?”
小桃应道:“昨天太太请了大夫来。冬晴姐敷了伤药,现在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