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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摔了一跤。”
“真的么?不是有人欺负你吧?如果是,得跟我说,看我不把他大便打出来!”
叶承安皱了眉头,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你能不能别象流氓一样跟我说话?”
赶紧咬紧嘴唇,张颂扬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
“是!下不为例。那,派对的事情,什么时候你才方便?”
“什么时候都不方便,你这么追着问,很烦人!”
张颂扬低落的模样很受伤,恨不得手里有把锤子,把叶承安冷冰冰外表敲个稀巴烂。两人在校门口各等各的车,张颂扬依旧不死心地,小声碎碎念着:
“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给面子的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个派对么,又不是约会,推推拖拖,都不象个男人……”见叶承安向一边挪开,也不放弃地跟着凑上去,不屈不挠地保持着恰好可以让他听见自己声音的距离,“再说了,约会又怎么样,反正我是不怕……”
正说着,一辆白色房车在他们面前停下来,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个子很高,穿着黑色外套,径直走到叶承安的面前:
“今天我送你回去。”
叶承安看着他的目光,带着研究,却又没立刻回答。一边的张颂扬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们不认识,上前就说:
“你是谁呀?凭什么你要送他回家?”
“我是他的家人。”
“他的四个哥哥,三个姐姐我都认识,你是哪个?”
“怎么我接他,还要跟你汇报我的身份么?”
“他是叶家的小少爷,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要绑架他?”
顾展澎只得转身面向叶承安,眼光温柔,又带一股嘻笑:
“你要不要跟他解释一下我们的关系?还是你也觉得我是来绑架你的?”
叶承安低下眼睛,什么也没解释,冲着车子走过去,拉开门坐了进去。
“你看好了,”顾展澎对张颂扬说,“他是自愿上车的。”
张颂扬没搭理他,冲着车上的叶承安说:
“我记下他的车牌了!你要是没平安到家的话,我会报警的!”
车子开出去,叶承安从后望镜里看见张颂扬真的拿出了笔记下顾展澎的车牌,那股认真,忽然象一只手,冷不防地,在他心口敲了敲。
“绑架你可以敲诈多少钱?”顾展澎忽然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足够你请我姐吃一顿烛光晚餐。”
“我跟你姐姐,吃饭的钱倒还凑得出,时间却挤不出来。要是绑架你能敲诈她几个小时吃烛光晚餐,倒是挺划算的。”
“她是工作狂?”
“算是吧?偏偏我这个医生治不了这个病。”
“得了这个病不是很好?你坐在家里,老婆就往你身上砸钱,那种感觉很棒吧?”
“你很能取笑人。”
“我说认真的。”
“……”顾展澎脸沉了些,“怎么你觉得我跟你姐姐在一起是为了她的钱?”
“叶家人都这么想。”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叶承安嗅出了狭小空间里,不友好不和谐的气氛。可他并不害怕得罪顾展澎,他们本来就是两颗砂,就算是他们乖乖地,也不见容于叶家这个看似纯净的眼珠子。那么,他就是要跟另外一颗砂磨呀磨,就是要让叶家比自己更不舒服。叶承安几乎能感到自己的嘴角翘了起来,望向窗外,车子行驶的,却不是回家的路。
第十二章 雪,在这个城市歌唱
室内篮球场,空荡荡地没有人。站在场地中央,背后跳来一只孤单的篮球,接着是换了身轻便服装的顾展澎,跟球一样跳到他面前,说:
“你姐说你篮球打得很好,怎么样?比一比?”
叶承安依旧背着他大号的书包,短大衣的扣子扣得很整齐,他侧目看了顾展澎一眼,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说:
“我不跟别人打球。”
顾展澎知道他这个习惯,叶继岚跟他说的时候,他竟然觉得这举动跟叶承安那么般配。
“篮球本来就是团队运动,一个人玩,没有防守,没有进攻,没有规则,也没有喝彩,有什么意思?”
“我高兴。”
看着那身影已经走出很远,顾展澎抱着球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叶承安的胳膊,
“你站住!我有话跟你说。”
“我跟你没话可说。”
“那打球!”
“我不跟别人打球。”
“怕打不过?”
叶承安鼻子“嗤”了一声,“这种激将法很拙劣。”
“我没激你,我高中的时候打过联赛,看不起你的技术是理所应当。”
叶承安挺着脖子,狠狠地盯着他,好半天终于赌气样地说:
“我赢了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
“行,我赢了的话,你每个星期抽两天跟我聊天,”见叶承安皱眉不解,他继续说,“或者让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话音未落,怀里的球忽然给打落,面前的叶承安风一样带着球向另一方跑去,把沉重的书包和束缚的外衣扔在一边。
“还没开始呐!你怎么这样?太没球品了!”
顾展澎愉快地笑着,跑了上去。
他以为叶承安只是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受压迫的灵魂,所以他自己打球,因为没有对手,也不懂得平衡进攻和防守。可顾展澎很快发现他错了,得益于天生长而大的手掌,叶承安玩球的花样很多,却依然能始终把球死死锁在手掌之下,他身形移动灵活快捷,弹跳性极好,带着十八岁少年特有的爆发力,狡猾得象一头小豹子,跟那穿着大衣背着书包安静等车的形象判若两人,顾展澎终于知道,虽然不跟别人打球,叶承安的脑海里一定臆造出无数的对手包围着他,他想象自己被人围追堵截,突破的技术远远高出顾展澎的预料。他在篮下格外果断,跳投时衬衫从裤腰里拽出来,露出一截少年柔韧纤瘦的腰。
顾展澎再也不敢大意,虽然他并没有说谎,他确实参加过高中的联赛,可那毕竟是十年前,而面前这全力以赴的少年,并不如他看起来那么柔弱,相反,他自己的世界里,他曾经打过,远比今天这两人之战复杂艰难得多的球局。在近距离的阻拦和突破中,顾展澎发现叶承安身上具备了某种莫名的,蛊惑的力量,时常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哪怕是一挫头发,一抹眼神。
打到十八平的时候,叶承安忽然停下来:
“如果我说今天打到这儿,算我输么?”
“打不动?”顾展澎有些惊讶,怎么看叶承安也不象这么容易妥协的人。
“我脚磨得很疼。”
他脚上依旧穿着配着校服的黑色皮鞋,衬衫垮垮地,领带也歪了,整个人很有些狼狈不堪。
“今天是平局,我们明天再打。”
叶承安开始整理自己,穿上了大衣,背上书包,他的头发还有些乱,脸颊红红的,喘气时,热气将那对漂亮嘴唇也熏得红润非常。他黝黑的眼睛忽然盯上顾展澎:
“你找我打球的目的就是为了劝我去看心理医生?”
犹豫了一下,顾展澎终于坦白:
“至少找个人聊一下也好。小安,你的世界太封闭,你臆造出那么多对手,他们阻碍你的进攻,你的前进,他们对你不善,设计你,欺负你。可那些其实都是假的,是你想象的……”
“你说我是精神病?”
“不是,看心理医生不等于就是精神病,我们每个人都有迷失的时候,需要有人引导我们,从阴影里走出来……”
“这好象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你已经能断定我有被害妄想症?”
“小安,我没说你有……”顾展澎感到无力,他停顿一下,终于说出来,“昨天晚上你是故意晕倒的。”
叶承安的脸冷冷地垂着,“我姐告诉你的?”
“我是医生,我给你检查过,你身体上没有任何毛病,能让你虚弱到晕倒。你假装晕倒,甚至不惜摔破了头,流了血地伤害自己,为的就是你奶奶对我没有好印象,小安,这是很不健康的心理。”
“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叶承安脸上的表情复杂得不象个孩子,既有些愤怒,又带着不屑和蔑视,“你以为你是医生,别人就都是病人,只有你健康;你可以随意猜测别人的症结,信口下症治疗……你这是不是妄想症呢?妄想自己是救世主,整个世界都等着你的拯救!顾医生,我看你才是病入膏荒!”
顾展澎看着叶承安负气而去的身影,心里确实为了那孩子的回击感到惊诧。就象他说的,只是第三次见面,叶承安对他就已经产生这么深切的敌意。他禁不住试着走进小安的世界,那里黑暗的影子围着他,每一步都有人阻截,他带球等着对方的空隙突破,终于瞅准机会高高跃起,抛出手里的球……而现实中,并没有所谓的黑影,他的四周是一片空旷,白色耀眼的灯光里,只有孤单身影。
心里无端地感到沉重,拎着车钥匙走出去的时候,天上飘下小雪花。天色黑下俩,借着路灯昏黄的光,隐隐辨认出飞舞的雪花。停车场的入口,因为大书包显得有些驼背的身影,孤伶伶的站在路灯下,风雪包围着他,在黑色的短大衣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还有他的留海上,挂着浅白的雪花。
“我以为你走了!”顾展澎跑上前,怕他冷,手忙脚乱地开车门。
“我身上的钱只够还你上次的公车钱。”
车窗里透露进来的淡淡灯光打在伸到他面前的,苍白的手掌上,那里几个崭新的硬币,发着渺茫的光。叶承安的手掌纹路细腻,生命线,却出奇地短。顾展澎想自己一定是楞了神,才会让小安洞察到自己目光停留的地方。他说:
“都说我不长命,又说活不到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