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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儒的身影站在月下,如孤鸿一般,清冷俊雅。
“你回来了?”木香快步走到他面前,脸庞上挂着笑。
周汤抓着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冰。
“冷了吧?”他进屋后,令人生起了火炉,让屋子暖和一些。
木香趴在他肩膀上,歪着脑袋看着他,问:“见过碧君了么?”
他点点头:“我将东西交给她了。”
“有说什么么?”她问。
他用手拨弄着火炭,说:“木香,你忘记了我和你讲过的,男人的事,你不要什么都问。”
她垂下目光,有些委屈,他笑了一下,将她搂入怀中,亲了下她额头,说:“碧君一直在哭,拉着我不让我走,说着她的际遇。我好容易才甩开她走了。”
“哦。”她应了一声。
周汤看着天上月亮,忽然将她搂得更紧一些,问道:“木香,若有一天,你发现,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在骗你,你会如何?”
她立马答道:“我最讨厌欺骗。我会狠狠报复,狠狠还击。”
周汤目光凝重:“若是你发现,连我也在欺骗你呢?”
“那我就杀了你。”她说。
她的回答让他吓了一跳。
她连忙笑道:“好了,瑾玉,你怎么也变傻了?尽问些不可能发生的问题。”
他见她在笑,明白她根本不知道他在骗她。
“傻丫头。”他搂着她,发现心很乱。
这时,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中。
是柳青柳红的声音。
“又与木叶吵架了?”柳青问。
柳红哭着说:“在提水的时候撞见,她骂我给奴婢作奴婢的贱人,我也回骂她。要不是别的奴婢拉住,早打了起来。”
柳青恨恨地说:“下次再遇见她,我帮你打回来”
木香听到这里,坐不住了,周汤拉住她,说:“我来。”
周汤打开门,叫道:“柳青,柳红。”
“奴婢在。”她们应道。
周汤说:“听说,墨云的婢女总会辱骂木姑娘,可有其事?”
柳青答:“回二少郎,早上就为了这事,奴婢两个与她们吵了一架,想不到后来,柳红又与她们大打出手。”
周汤说:“往后若是再听到她们辱骂姑娘,你直接禀报珠儿,我会让珠儿将这两个奴婢,给赶出周府去”
“是。”她们答。
木香走了出来。
“姑娘。”她们行礼。
木香从袖子里掏出一些钱,递给柳红:“听说你母亲亲病了,没钱治,这点银子够么?”
柳红鼻子一酸,跪下说:“姑娘真好奴婢能够扶侍姑娘,真是一生有幸”
“柳青,听说你哥哥参军了,家里没壮丁,日子过得苦,这点银子,你拿去先凑合着吧。”木香也给了柳青一些银子。
柳青柳红连连感激涕零,退下了。
周汤说:“你就是对她们太好了,也许她们还会有背后说你坏话。”
木香说:“人心都是肉做的,总得培养几个信得过的人,是么?”
木香对下人们一向舍得花钱,对酒楼员工们也是这样,听说他们家里没钱,便会相信他们,先支出钱给他们,也没让他们还。
这样做,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感恩,可是,狡兔三窟的道理她听过,不能只给她自己留一窟的。
木香转身回去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晕了一下,周汤上前扶住她,将她抱到床上,按住她的手上的脉搏。
她昏昏沉沉的,双手无力,周汤说:“木香,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你最近过于疲劳,种劳成疾,身体虚弱得很。”
她说:“怪不得最近站起来的时候,总会感觉头晕。”
周汤说:“我去药房给你抓点药,你先等一下。”
周汤回来后,说:“已经让人煎药去了,马上便好。你好些了么?”
木香抓着他的手,说:“瑾玉,我昨日做了一个梦。”
“好端端说梦做什么?”周汤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掌里,说,“什么梦?”
“我梦见,你在欺骗我,然后,你说你要离开我,你就走了。”她声音低微,可是却字字清楚,“我便心碎了。”
周汤眼光一闪烁:“梦都是反的。只是梦而已,不是么?”
她点点头:“我知道,你不会欺骗我的,也不会离开我的。”
周汤将热毛巾放在她额头上,宠溺地叫了一声说:“傻丫头。”
药端来了,他将她扶起坐着,一勺一勺地亲自喂给她,她喝了喝,嘴一扁:“太苦了。”
周汤令人:“拿些糖汁来。”
糖汁拿来了,周汤说:“喝点糖汁吧。”
木香摇摇头,说:“不喝糖汁,一甘一苦的,舌头受不了。”说完,端起药一口气吞了下去。
要苦便一次苦个够,难道还要一勺一勺地苦么?
周汤将药碗递给身后的奴婢接了,用毛巾擦拭着她的嘴,关切地问:“好点了么?”
她点点头,脸上却苍白如纸,看上去楚楚可怜,他便搂着她,吻了吻她。
他现在是见了她,便想要吻她。
有着吻她的冲动,像海浪一样,阵阵袭来。
她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他说:“早些休息吧。”
起身要走,手却被她抓住不放。
回头,她张大水眸看着他:“不要走,再陪我一会儿,瑾玉。”
真粘人。
他便坐在她身边,搂着她,他说:“就怕你总是坐着,着凉了。”
她撒娇地说:“习惯了粘着你了,着凉也不怕。”
他说:“这么粘我,若是有一天,我离开你了怎么办?”
这话吓了她一跳,她抬头凝视着他,他忙笑道:“我是说,我若是带兵去打战了怎么办?”
她说:“我和你一起去打战。”还真天真。
夜深了,她靠着他睡觉了,他起身想要放她入被子里,她却惊醒过来。
“不要走。”她半睡半醒间,第一个意识便是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他笑道:“再不走,你穿得这么少,我便要钻入你被窝里了。”
他也是个男人,怎么会没有这种欲望?
她羞涩地将手放开,眼中却是不舍。
他说:“放心,我一早便来看你。”
她说:“一早不要来看我,等我梳洗完了再来看我。”
没梳洗前,她的模样一定不好看,还会有口臭吧。
所以,不让他来看她。要等梳洗后才让来看。
次日,他却一早便推开了她房间的门。
东天露着一方鱼肚白。
他来到床前,床帐抖落在床上,他将床帐往上收了收,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样子。
她睡觉是皱着眉毛睡的,和他一样,好像藏了好多忧愁一样。
他伸手抚了下她的秀眉,她睁开了眼睛,一见到他,连忙捂住了脸。
“快出去”她将脸转到内侧,“我还没梳洗呢”
可是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看来她是有些着凉了,喉咙有些伤风的涩音出来了。
他说:“好,你先梳洗,我等下再过来。”
他去府上的药房又配了一副药,让人去煎药去。
折回来时,木香已打扮得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了,脸很苍白,双手无力地垂在膝盖上。
“早上吃了什么了?”他温和地问道,坐在她身边,摸了下她的手。
她的手现在变得很烫,不像昨晚那样冰得像刚从冰窖里出来一般。
“什么也吃不下,只喝了点粥。”她说,尽量笑了一下,可是全身乏力,将身体挨着他。
他搂着她,说:“不舒服,还不快躺下。”
她说:“不,我要去酒楼。”
“这么虚弱,就不要去了,休息一天。”他建议。
她听了,点点头:“酒楼有阿树和阿桃在,不怕。只是不去酒楼,也不要总是躺着。”
他说:“那我带你去外面走走?”
她一怔:“你不去军营了?”
他说:“今日是要晚上去巡城,白天可以不去。”
她问:“怎么巡城也要你一个少将军亲自去么?”
他叹了口气:“最近有很多贩卖私盐的人,要在晚上去查他们的老窝。这些人很多是从中原胡人统治区来的,事态严重,都要动用军队了。”
她奇。怪:“有这么严重?不就是私盐私贩么?”
他点点头:“这次很严重,听说,让官家指定垄断的盐商大大受了损失,所以一定要找出主使者。”
她“哦”了一声,有些不高兴,那么晚上他就不能陪她了。
他说:“不过你放心,我晚上查完了,便会尽快回来陪你。”
她有些受宠若惊:“还是公事要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的。”
她说的是反话,可是她只能这样说,让他为了她耽误了正事,她可不想。
他笑道:“我还不了解你么?你说的是反话。你巴不得要我留下来陪你,不去巡城了。”
她打了他一下:“我都被你看透了。可是,我却看不透你。”
他说:“这可危险了。你让我看透了,我却没让你看透。”
她哼了一声,他将她抱了起来,她急了:“你要带我去哪?”
“不是说带你,出来走走么?”他抱着她,走出了屋子,奴婢们都抬头看着他,他也不管,只一味抱着她,抱她坐上马车,又想到了什么,折回去取了条丝巾来,围在她脸上,再给她戴上帽子,帽
子上一串珠链挂了下来。
将她包得严严实实的,他便上了马车。
马车开动了,她觉得有些热,便将帽子和丝巾全扯下来,放在一边,他说:“小心着凉了。你还带着病。”
她说:“等下了车再戴吧。在车里面热。”
开了一会儿车,她身体不舒服,便靠在他怀里,他抱着她,觉得她身体暖暖的。
车停下来了,他给她戴上帽子,围上丝巾,像照顾小孩一样,他抱着她下车,她脸红地说:“瑾玉,你总是抱我,刚才在府上被奴婢笑话了去,现在在这儿也被路人看到了。”
他说:“我没想到呢。不过,我想多抱抱你,也管不了别人怎么看了。”
她倚在他怀里,很近地看着他,他说:“来,我带你去看看这里的傩舞。”
“什么傩舞?”她问。
他牵着她的手,并肩走在乡间小路上,说:“这时节,这村子里,会有一些人演傩舞。”
她问:“你怎么会知道呢?”他不是大户人家出生的,怎么会知道乡村里的事?
他说:“小时候跑出来,专门来看这些傩舞,可好看了。今日带你来看看。”
风有些凉了,围在她脸上的丝巾被风吹得有些掉下来,他又给围好,生怕她被风给吹冻着了。
来到一祠堂前,只见一群人身穿简易的麻衣,手上都拿着一个面具,将面具戴在脸上,挥动手臂边唱边跳着舞。
舞步很随意,无非就是在踢呀,踩呀,踏呀,可是看上去一点也不乱。
“这就是傩舞?”她问,很认真地看着。
他说:“光看没意思,我们也去跳一下。也许你跳几下,这病就好了。”
他去桌上拿了两个面具来,两个面具都凶神恶煞般怕人,木香拿了一个温和一点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