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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舒应下,让小鱼接了匣子。这之后,她拜别了陈知府等人,登上马车,再次出发。她不知道的是,她走后不久,陈乔江悄悄收拾了一个包袱背上,并准备溜出府去,想要追上他们。
好在,平日里一言不发的陈虎这个贴身护卫不是白给的。他算准了陈乔江这个小主子的小心思,就在小主子马上就要溜出府去的时候,把小主子截了下来。
为这,陈乔江气的直嚷嚷不要陈虎这个护卫了。陈知府斥责了他几句,他才安静下来,并赌气地连晚饭都没吃。
再说青舒他们,一出锦阳城的北城门,就见步五骑在马背上等在路边。而步五的身后,是随行的十余名骑士。
青舒听了丁管事禀报,立刻掀开车帘子往外看。
步五驱马过来,“青舒妹妹,你让五哥好等。”
青舒一呆,“五哥在等我?”
步五微笑着答道,“是啊。语嫣发了话,一定要五哥陪同青舒妹妹一同回京。五哥便想着,你定要入了九月才会出发,因此五哥在此处多滞留了一些时日。”
所谓的陪同,自然是指一路护送。步语嫣觉得,她五哥早回京、晚回京都无所谓,反正家里替她张罗婚事的人很多。她五哥办完锦阳城的差事,多留些时日,正好可以一路护送青舒进京。
左右赶得及在妹妹出嫁前回京,步五便答应了。不过,他没有提前告诉青舒,而是默默地等。今天,古府马车一进锦阳城,他便收到了信儿。之后青舒进了陈府,而车马却停在了外头。这事,他的人自然也是及时禀报了。人进去,车马却没进去,说明停留的时间不会太长。他便猜到,青舒不会留宿陈府。他的行装早已备好,随时可以走。因此,他才会掐着时间在此处等。
青舒道了谢,问道:“五哥可见到周伯彥的商队了?”说好今日的这个时辰在此处汇合的,如今却不见商队的影子。她担心商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步五笑道,“妹妹放心,他们临时有事耽搁了。宋全,就是周记商队的首领,刚才派人过来与我打了招呼,说是马上就来,让我们稍等片刻。”
步五所言不假,等不过一刻钟,宋全带领的周记商队出城了。五十五车的货物,随行人员是车夫加镖师共有一百六七十人。五十五车的货物中,其中的八车是昨日从古府的庄子上拉过来的嫩苞谷。因为要和青舒同行,他们便在锦阳城多停了一日。
宋全上前,向青舒告罪。
青舒自然是客气了一番,然后三方汇合后的大部队出发了。紧赶、慢赶的,他们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下一个镇子上,并投宿客栈。
第二日大清早,一行人匆匆用过早饭,接着赶路。这时,卢先生带着妻儿与他们分道扬镳。因为青舒他们要一路向北行,而卢先生要往东偏北的方向走。青舒派了两名家丁与一名鹰卫护送卢先生一家三口。人送到了地方,家丁和鹰卫再去追青舒他们。
一路上,食住行这三件事根本不用青舒操心,步五全给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原本,周伯彥把这些事情交待给了宋全。如今宋全被步五抢了差事,碍于身份,他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一路上的安全问题他盯的更紧了。
天气越来越冷,青舒把带出门的三个弟弟照顾的滴水不漏。沈月华这边,她自然也不会怠慢,时不时会去沈月华独自乘坐的马车上,陪沈月华说说话。
这日下午,他们天大亮时到达了某个小镇子上。他们人多,因此步五包下了当地最大的一间客栈与相邻的一家小客栈。很快的,大家都安顿好了。
见天色还早,在马车上闷了一日的青阳提出,“姐姐,我们在镇子里逛一逛好不好?”
洛小荣和青灏听了,忙竖起耳朵,等着青舒说准还是不准。
青舒失笑,“你们等着,姐姐这就派人和五哥打声招呼。”
青阳一脸喜色地问,“姐姐这是答应了?”
青舒故意眨了眨眼睛,“你说呢?”
不多时,青舒脸上蒙了面纱,带着青阳、青灏和洛小荣在镇子上随便走走看看。又不是多大的镇子,其实没什么可看的。但对于整日闷在马车里的人而言,天黑前能这样走走也不错,至少能动动筋骨。
青舒感慨。曾经,他们匆忙离京,只为避祸。如今,他们要重返京城,只为吃喜酒。此行在外人看来是单纯的吃喜酒。可实际上,她要办的事可不少。
一缕香包子铺开业至今,她这个东家都没露过面。好在帮忙经营铺子的是步语嫣的二哥,换作他人,早生异心霸占了她的铺子。她得看看自己的铺子,还要感谢步二哥辛苦帮她经营铺子。
再有,他们的府邸,顾府签契租了两年。如今契约到期了,顾府有意继续租住,她在信中同意了,但新契未签,租金还未收。这事,她顺道得办了。
当然了,这些事,不算事,容易办。她所要担心的,只有灏的事。周伯彥在信中说,他的皇帝舅舅想见灏。
突然,青灏说道,“这里没有我们康溪镇好。”
青阳和洛小荣听了,点头称是。
青舒回神,笑了笑,没说话。确实,这里不如康溪镇,因为整个镇子给人的感觉很萧瑟。而且,行走在街上的百姓的衣裳多为补丁加补丁的,可见这里的总体生活水平不如康溪镇。
突然,一个蹲在路边的汉子迟疑地问道,“是……古少爷?”紧接着,他霍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喊道,“真的是古少爷。”
☆、No。277救命银子
第一时间,鹰卫将这个嘴里喊着古少爷的汉子挡开了。
青舒、青阳他们则是停下脚步,诧异地转过脸去看路边的汉子。
这是一个方脸汉子,二十三四岁的模样。他的个头挺高,不过,整个人面黄肌瘦的,也不知是生病了,还是吃不饱饭的缘故。他身上穿着洗的褪色的粗布衣裳,上边的补丁至少有五处。就连他脚上穿的鞋子,也是打着补丁的。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了,或者其他什么理由。方脸汉子眼中的惊喜之色褪尽,告了罪,并一脸灰败地退开。他停在一个跪在路边的小姑娘身边,还把小姑娘抱了起来。
这个小姑娘,也就五六岁的模样,整个也是面黄肌瘦的。她的头发有些枯黄,身上穿的碎花衣裳也带了补丁。此刻,她的头上插着一根草,正眼中含泪地怯怯地看着他们。让见者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青舒他们看了几眼,准备走开。
这时候,那个汉子哽咽着喊,“卖小女葬母,二两,二两银子就卖,请好心的老爷、夫人、小姐、少爷们行行好,买了小女吧!”
迈开脚步的青阳一下就停了,回头看过去。
小姑娘怯怯地看着行人,语带哭音地说话,“卖身给奶奶,给奶奶,”她吸了吸鼻子,“发丧。”这话,明显是大人教的。
青阳看了看小姑娘,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青舒,而后不由自主地摸自己身上的钱袋子。
洛小荣和青灏见了他的这个动作,转过脸多看了要卖身的小姑娘几眼。
这时候,丁管事悄悄对随行的小娟说了什么。小娟诧异地看方脸汉子,然后上前几步,对着青舒耳语。
青舒听了,转过脸看向丁管事,“没有认错?”
丁管事恭敬地答,“小的没有认错。”
青舒略一沉吟,吩咐丁管事,“你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然后唤了青阳一声,“走吧!”
青阳的手还在钱袋子上。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青舒,“给二十个铜板,好不好?”
青舒摇头,然后率先走开。
青阳见了,再不多问,与洛小荣他们跟了上去。
他们不紧不慢地走着。不多时,丁管事追了上来。青舒示意他上前。丁管事自然不敢怠慢,上前来,恭敬地跟在青舒身侧走。
“怎么回事?”
青舒的问题问出口,引来青阳他们几个的侧目。
丁管事便讲,“此人的确是冯家村的。他名叫冯虎子,是山子要好的兄弟。他说,今年此地闹过一次水灾,水是退的很快,可粮食产量却减半。他们,交了官府的税粮后只剩几斗的粮食,百姓们都要活不下去了。为了活命,为了不让儿女饿死,许多百姓都卖儿卖女的。他原是坚持着将孩子留在身边的。只是,昨日他娘没了。他没银子安葬老人家,这才走到了这一步。”
青舒沉默。
丁管事的声音低了下去,“小姐,他娘,是为了给孙子孙女省一口吃的,活活饿死的。他媳妇,也已经饿的起不了身了。”
青舒的声音淡淡的,有丝悲伤,“山子一家如何了?”他们当年离京时,有日遇雨,因而借住在了庄户人山子的家中。
“山子的祖父祖母觉得自己是拖累,差点上吊了。山子发现的早,把人救下来了。境况也不怎么好。”
若是不相识的,闭上眼睛不管也就不管了。可是,丁管事认出了虎子,而虎子认出了青阳。她,不能视而不见,“给他一两银子,让他回去安葬老人家。人,我们却是不要的,我们不缺丫头。”
丁管事答应一声,回去办青舒交待的事。
这时候,青阳他们都安安静静地跟在青舒身边,一点闲逛的心情都没了。青舒不想原路返回,不想遇上冯虎子父女二人。因此,他们绕道儿回了客栈。而迎接他们的,是一脸做错事表情的丁管事。丁管事的脚边还立着一个泪眼汪汪的小姑娘,头上插着一根草的小姑娘。
青舒皱眉,“怎么回事?”
丁管事头垂的低低的,“小的按小姐的指示,给了冯虎子一两银子,让他拿回去安葬老人家。同时说清楚了,小姐不缺丫头,不买这丫头。哪曾想,冯虎子磕了头,对着这丫头说了几句什么,拿了银子,把丫头丢下就跑走了。小的去追,这丫头哭着在后头跑,还摔了一跤。小的,小的回头扶她,把人追丢了。”
青阳很气愤,气鼓了小脸,“他坏,都不要女儿。”
哇的一声,小丫头哭了起来,并用细细小小的声音反驳,“爹好,爹好,你坏,是你坏。”
青阳傻眼。而洛小荣和青灏的反应是,迅速捂着耳朵躲到青阳身后去了。
青舒叹了口气,“小阳,她爹不坏,她爹会丢下她,是为她好。大概是想,丫头跟着我们至少有口饭吃;若是带了回去,怕是没什么活路,饿死是早晚的事。”
青阳怔住。
小丫头非但不感激青舒为她爹做的辩解,反倒哭的更大声。
青舒按了按额角,“带她去吃点东西,明日送她回家。”
一听可以回家,小丫头的哭声渐弱,并吸了吸鼻子,拿袖子抹眼泪鼻涕。
青舒再不多言,带了青阳他们上楼去。
步五立在廊道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听说你买了个小丫头?”
青舒郁闷了,嗯了一声,说自己累了,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一早,他们离开小镇,继续赶路。出镇六七里地,有一片树林。车马穿越树林时,青舒想起了当初在这里发生的事。就在这个树林里,他们古府一行人大白天地遭遇了埋伏。当时是周伯彥拿他们一府人作诱饵,这才引出了当地的一伙儿为祸一方的匪徒,并一网打尽的。虽然能把匪徒一网打尽是好事,但他们古府上下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周伯彥当成诱饵的。为了这事,她可是气够呛。
那时候,她一点都不待见周伯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