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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新的一天。青舒亲自带人送来三板车的辣椒秧子,并在张管事带人栽的时候查元宝做的账本,哪里做的不对她会一一指出来。
账本的问题说完了,元宝提起一事。昨晚有人来偷栽下的菜苗。还好他们发现的及时,追出去二里多地才把人抓住,并且人赃俱获,抵赖不得。
青舒听了蹙眉,“人在哪里?”看来是“一棵菜苗值一两银子”的说法引来了别人的觊觎之心。
“那人叫孙得胜,绑了手脚正关在空屋子里。天一亮,张管事亲自押着他要去送官。孙里正看见了,认出是他们村的人,死缠烂打地求张管事先别报官,说是孙得胜的家人愿意拿银子赎人。张管事知道小姐今日会过来,想着小姐或许有其他想法,于是假意给孙里正面子,答应暂时不报官,把人押了回来。”
“这个孙得胜是不是有什么背景?”青舒猜测,如果没有什么理由,张管事不会等她拿主意,早把人送官了。
“打听清楚了。孙得胜爹娘早亡,自小跟着祖父祖母,日子过的贫苦。孙家村的首富孙仁恩家跟他们有点亲戚关系。几年来孙仁恩不时周济他们,半年前还收了他当长工。”
意思是说,这孙得胜是孙仁恩的人。青舒便问,“孙仁恩派他来偷菜苗的?”
元宝摇头,“奇怪的是,村人都说这孙得胜老实厚道,只会埋头干活,根本不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还有孙仁恩,村人都夸他仁意,夸他品性好,说他绝对不会派人偷东西。就连老李头儿都说孙仁恩不是那种人。老李头儿还说,他会留意村中动向,若有什么消息传出一定告诉我们知道。”
“孙里正说没说谁会赎孙得胜回去?”
“这倒没有。”
说话的时候,张管事派人来传话。孙里正带了二两银子来赎人了,问青舒放不放人。
拔了她两棵菜苗,还她二两银子,这账算的不错。“告诉他,二两银子是赔偿菜苗的,想要赎人回去,再加二两。”
不多时,张管事让李铁送来四两银子。
青舒心里犯了嘀咕,看来这事不简单,指不定是什么人早早就惦记上她的红果了。红果去年卖了大价钱,有心人留意打听就能知道红果出自她的府上。
也不用她特意吩咐,在她离开荒地前张管事主动报告,说是自今日起,他要安排人轮流守着菜地。
青舒表示支持,“让大家手边放上棍子。”这个时代的律法与现代不同,贼人来犯,主人家将其打伤打残都占着理字,打也是白打。不止如此,青舒还把身边的一名鹰卫留下,带走了其他人。
傍晚十分,青舒刚进府门,古管家急急地禀报,说是午后未时来了两个身份可疑的男子把净尘师傅给接走了。
☆、No。239质问
据古管家描述,带走净尘的两个男子穿着普通,可身上带剑。他们让门人转交了一封信给净尘。净尘见了信有些慌乱,她把阿琛和阿珍留下,并言明三日后会亲自来接人,而后不怎么情愿地跟着可疑的两个男子走了。
青舒思索片刻,状似随意地问,“卢先生在做什么?”
古管家不解话题怎么就转到了卢先生身上,“在自己的居所休息。”
“你去忙吧!净尘师傅的事不必放在心上。”青舒打发了古管家,走去了卢先生那边。
小厨房的门敞开着。卢娘子在做饭,笙歌坐在小凳子上帮忙添柴。
青舒入院,笑吟吟地先和卢娘子打了声招呼,然后进屋去找卢先生。
卢先生此刻正坐在书案后,他穿着月牙白的袍子,手里握着毛笔,正在伏案写着什么。青舒进门时他并没有抬头,“我知你为何而来。”
青舒也不用卢先生让,自己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在卢先生的对面坐了,“先生不妨说说,我为何而来?”
卢先生面带笑容地一边写字,一边说道,“你不必担心,她不会有事的。”武家满门抄斩时上位者都不曾对她赶尽杀绝,何况是事过境迁的今天。再者,她那独善其身的性子虽然交不上朋友,可也不会跟人结仇。
青舒盯着卢先生的字说道,“我没担心她,我是在担心她会不会给我们带来危险。”
卢先生写字的动作一顿,“为何会这么想?”
“我与她并不相干,她却蹊跷地登门,并匪夷所思地告诉我说,她曾有过很要好的两个姐妹,只是她们三人因一个男子反目成仇,最后的下场都不怎么好。”
卢先生明显的吃了一惊的样子,“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她与那个男子两情相悦,本要结为连理。可她的两个好姐妹联手背叛了她,其中一人点了那男子为驸马,生生毁掉了她与那男子的姻缘。”
啪嗒一声,卢先生手中的毛笔掉到了桌子上,他的声音有些不稳,“她还说了什么?”
青舒小心观察着卢先生的脸色说道,“她说她伤心离京,几年后在南边的一个小地方与带着儿子游历的他相遇。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多年,即便不曾跟他说过话,可她觉得能够日日见到他的身影就足够了,不求其它。后来,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他死了,害她的两个姐妹也相继死了,只剩她一人孤独地活着。”
卢先生一脸怒色地大声说道,“胡闹,真是胡闹。”
青舒吓了一跳,“什么?”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卢先生发火儿。她想着,原来拿了戒尺和鸡毛掸子追在他们后头,要打他们的卢先生根本就是在和他们闹着玩儿,当时的先生一点都不生气。
卢先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吓到青舒了,于是压了压火气,缓了脸色说道,“她身为长辈,怎能与你说这些?真是胡闹。”
青舒很吃惊,“先生是说,她没有说谎,那些是事实?”她还想着,净尘讲的故事未必全是真的,中间或许掺了很大的水份,真实的部分占一半就不错了。哪曾想,竟然全是事实!按理,长公主和周桥的夫妻关系不可改变,净尘的身份就变得有些尴尬了。那么,净尘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过往的纠葛讲给她听?
卢先生蹙眉说道,“事实也罢,谎言也罢,她实不该告诉你这些。”
“的确。因此我一直在想,她对我说这些到底是何用意?先生可知她的用意?”
对上青舒过于认真的眼神,卢先生一下不说话了。
“先生,您可知她的用意?我要知道,她是不是怀有恶意?她会不会给我们带来危险?”
卢先生叹了口气,“她还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彥小子?”
在此之前,净尘给的那句警告青舒根本没放在心上。可在知道净尘没有编谎的现在,青舒立刻重视起了那句警告,于是依着净尘的嘱咐选择了隐瞒那个警告,“提到了,她说周伯彥小的时候经常会去她那边玩儿。”
“她是个良善的女子,即便遭遇背叛,也不曾做出格的事,更没有去报复谁。心仪的男子被自己的姐妹算计去,再良善的人也会心生怨恨。她也怨恨,可她还有理智在,所以才会选择离京。”卢先生摇了摇头,“彥小子小时候比较亲近她,关于这点,每个人的看法不一。在景菲看来,她在报复景菲。在周兄看来,她在努力让自己接受事实,接受她与周兄已不可能的事实。在我看来,既是解不开的结,她觉得这样会开心,随她开心便是。实在是她所求不多,任谁也狠不下心去毁掉她重拾的笑容。”
青舒很意外,没想到卢先生会这样评价净尘。三面之缘便能了解一个人的本质吗?她很怀疑。
“舒丫头,她不是个复杂的人,简单而良善。关于这一点,从她的画中可看出端倪。她告诉你的那些,是事实,却不是全部。当年的恩怨纠葛的背后隐藏了许多不可说的事,她并不知道那些,所以她还好好地活着。是她的良善和简单救了她,让她免于一死。”
“可是,可她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些事情?”
“周兄曾说过,她不擅长交友,总是一个人安静地作画,只和亲近的三两个人有话聊。而且,她喜欢一个人或是讨厌一个人,全凭第一感觉。这些年她是否有所改变,先生不知。她会对你说起陈年旧事,先生虽生气,可也很吃惊,她本不是这种性子的人。要问她为何会如此,有什么目的,先生现在给不了你答案。”他已经没了练字的心情,“回去吧!三日后她再来,先生定会为你问清楚。”
卢先生都这样说了,青舒只得起身告辞。
三日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荒地的菜田里已经栽下了七十一亩的辣椒与二十亩的红果。为了日后不让它们在人前太过显眼,张管事指挥众劳力又在外围开出一些地来,种下了苞谷。这之后,他们要一边伺弄辣椒与红果,一边继续慢慢开垦荒地并种上日常生活中所食用的各种蔬菜。
古府内。古管家带着府中家丁正在整理起走菜秧后空出来的菜畦。另一边,青舒则带着主动请缨的青阳、陈乔江、灏和洛小荣四人起余下的一点红果秧子和辣椒秧子。
等到家丁把菜畦整理好了,青阳不允许青舒上手,并很有老大派头地指挥着陈乔江、灏和洛小荣栽秧子。
被夺了活计的青舒笑吟吟地站在一边看,“明明乔江是他们四人当中年龄最大的,可我瞧着,怎么感觉青阳才是大哥呢!”
古管家听了,说道,“老奴发现,近来四位少爷在一起商量事情的时候,最后拿主意的都是少爷。”
青舒听了感慨,“稍不注意,就会错过一些东西,我都不知道这事!”接下来的日子她不会频繁出府去,这样一来就能多陪陪他们了。
这时候,小鱼上前来,“小姐,铃兰来报,净尘师傅过来接人了。”
青舒听了,和青阳他们打了声招呼,往前院走。
铃兰去而复返,拦住青舒的去路禀报,“小姐,净尘师傅被卢先生请去说话了。”
青舒说知道了,去了前厅坐等净尘,并派人去帮阿琛和阿珍收拾东西。
卢先生居住的小院。关木头陪着笙歌坐在院门口摆弄一些木头玩具,顺便守着院门,不让人进来。屋中,卢先生和净尘面对面地坐着。
“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净尘轻声细语地问候,虽面带浅笑,可给人的感觉只有沧桑,神色间没有丝毫的喜色,人也少了份生气。
卢先生没了平日里温和的笑容,板着一张脸,整个人显得非常严肃,“多谢挂念。”他拿起沏了茶水的茶壶,先是给净尘斟上一杯茶,再给自己斟上一杯,而后放下茶壶,“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已经从过去的恩怨纠葛中解脱了。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你还是放不下。周兄已亡故多年,长公主也去了多年,爱也罢,恨也罢,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可执着的?”
净尘好像从没想过卢先生会这样说话,她眼底的诧异之色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来,“什么?”
“怎么想到当道姑的?”
净尘沉默。
“得知你取道号净尘,我以为你要净除尘世间的一切恩怨,要忘记过去的一切。”
“我没有要忘记过去,我修道只为寻求心灵的平和与宁静。”
“平和与宁静?”
“是。我心中的恨意无处安放,我的思念得不到回应,我觉得一个人很孤独,我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每每在我要精神崩溃的时候,总会想起他说的‘若有缘再见,我定娶你为妻’。每当这个时候,我脑中全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