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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着你那爪子也是多余,剁掉算了。”床上人的声音很低沉,语速不快不慢,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
黑影哇地喊了一声,吓趴到了地上。
立刻的,门响,四五个护卫闯了进来,有人打火折子,有人扭了吓趴到地上的人,有人探问床上人的情况。
点好油灯时,周伯彥已经被人扶坐起来。
护卫已经放开疼的呲牙咧嘴的顾石头,并不明所以的问,“黑灯瞎火的,你喊什么?公子都被你吵醒了。”
顾石头缩着脖子,跪在床下,不吱声。
周伯彥示意护卫们退下,然后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也不说话。
顾石头跟了周伯彥六七年,周伯彥什么脾气,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他瑟缩着,也不用周伯彥开口,就把自己犯的错全招了。最后,还不忘告古强一状。
周伯彥沉默半晌,“想不想将功补过?”
顾石头激动的差点痛哭流涕,表示为了公子上刀山、下油锅他都愿意。
天亮了,人们陆续起床,互相打着招呼开始了新的一天。
被蚊子叮的满脸包的顾石头打着哈欠,端了洗脸水到周伯彥屋里,却见元宝端了洗脸水要出去。
顾石头一脸委屈地道:“公子,您怎么不等小的端水来?”昨夜事发后公子将他赶出屋去,叫了一名护卫进去代替了他。他坐在院中打盹儿到天亮,差点喂了蚊子。
已经穿戴整齐的周伯彥不理他,抬步往外走。
顾石头立刻弃了水盆跟上,“公子,你要去哪里?虽然周大夫说过公子今日可以下床走走,可也没说能出去。”
周伯彥嫌他聒噪,递去警告的一眼。顾石头立刻噤声,却也跟着不放。周伯彥慢慢的走,感觉到不适就停下来站一站,接着继续走,最后走到了练功场上。
青阳正在练枪,洛小荣站在一旁空手学青阳的样子比划着。青舒在另一侧,手拿青阳平日里练习用的弓箭,正在瞄准六十米开外的一个木头墩子。
周伯彥没有出声,只是站在那里,视线扫过青阳和洛小荣,最后落到背对他的青舒身上。
头上没有任何饰物,头发只简单的编了一条大辫子垂在身后。身上的青色练功衣,上身的裙裾及膝,在晨风中漾起波纹。练功衣的束带将她纤细的腰肢展露无疑,虽然她正在弯弓搭箭,从背面看,仍给人一种惹人怜惜的柔弱之感。
或许是周伯彥的目光太专注,或许是青舒太敏感,她回头,对上周伯彥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愣了一下,马上又转过身去。不过,无论如何,当知道有人不错眼地盯着自己时,总感觉不自在,怎么站怎么不对,连手里的弓箭都变得不称手。青舒微恼,不练了,将弓箭放到一边,准备离开。
青阳不明所以,停下舞枪的动作,“姐姐,还没到时间,不舒服吗?”
“嗯,姐姐先回去了。”青舒说着,白了周伯彥一眼。
周伯彥似乎心情不错,眼中带笑,“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
青舒掐腰站定,“我看你伤的太轻,要不然也不能跑出来到处闲逛,外加管闲事。既然死不了,赶紧该上哪儿上哪儿去,别在本姑娘眼皮子底下晃悠,本姑娘看着碍眼。”
周伯彥不恼,但,他一下走的太多,带着伤的身子很容易疲累,脸色很不好,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还是老样子,说话总是那么冲。”
顾石头终于沉默不下去,“公子,您没事吧!小的这就扶您回去。”说着话,从旁边扶住周伯彥。
不等周伯彥说什么,青舒那边接过了话去,“别管他,他能耐着呢!别说胸口打出一个窟窿,就有打出两个窟窿、三个窟窿来,他都能跟常人似的到处走,顺便指挥别人做事。放心,死不了,由他折腾去,疼也是疼他身上,没我们什么事儿。”
准备上前关心周伯彥的青阳愣住了。
顾石头瞪大了眼睛,“你,你,你……”
小娟往前一站,挡在青舒身前,对着顾石头瞪眼睛,“你什么你,不许对小姐无礼。”
周伯彥对着青阳一招手,“过来,扶哥哥回去。”
青阳这才上前,一脸担忧地抬脸问,“哥哥疼不疼?”
“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疼死活该,不要管他。”青舒没好气地说道。
周伯彥意味不明地看了青舒一眼,由青阳和顾石头一左一右地扶着,转过身,一边慢慢走,一边说道,“口是心非,关心人的话都要说的那么冲,一点都不讨喜。”
顾石头猛点头,表示赞同他家公子的话。青阳咧嘴笑,还回头看了姐姐一眼。
而青舒,决定不跟伤患一般见识,对呆住的洛小荣招了招手,“走,和姐姐吃饭去,不理他们。”
周大夫一早来给周伯彥换药,却发现周伯彥这个病号不见了,于是在房中坐等。等到被送回的周伯彥,注意到周伯彥的脸色,周大夫一边为他检查伤口,顺便换药并包扎伤口,一边对乱走的他好一顿数落。离开时,还三令五申只让他在屋中或院中走上一走,绝不允许再迈出院门一步。
等到耳根清净了,周伯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青阳叫到身边说悄悄话,两个人嘀嘀咕咕半天,不知道说的什么事。
吃过早饭,青阳对青舒说想上街逛集市,因为他听人说最近镇子上来了耍把式的,很好看。他要带了洛小荣一起看。
青舒答应了,却也交待了很多注意事项,并迅速安排了随行人员出来。洛府丫鬟一个、护卫一个,自己府上的小娟一个,丁家宝一个及其他三个壮丁。
出门哪能没有银子,青舒在青阳和洛小荣的荷包里塞了碎银和一些铜板,让小娟带了一吊钱,交给丁家宝十两银子。然后青舒亲自送他们出门去。没想到,周伯彥的两个护卫等在外边,说是周伯彥派他们出来保护两位小少爷的。
青舒没有拒绝,看他们走远,这才返回内院去。她前脚进屋,苏妈妈后脚就赶了过来。
苏妈妈一脸喜色地进门,笑的都合不拢嘴,“见过小姐。”
青舒挑了挑眉,“高兴成这样,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苏妈妈越发的高兴,“小姐,真让您说着了,老奴是遇到喜事了,大喜事,呵呵……元河的婚事,有眉目了。”
青舒眼一亮,“真的,是哪家的姑娘?”
“小姐见过的,就是阿琴姑娘,模样好,能干,性子直,没坏心。哎呦,昨晚老奴得了准信儿,高兴的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苏妈妈说着,自顾自在乐了起来,乐了一会儿马上又回过神来,悄声说,“元河自己看上的,让老奴赶紧遣了媒婆去提亲呢!”
青舒跟着笑,“喜事,大喜事。苏妈妈,还等什么,赶紧请程娘子。”
苏妈妈高兴坏了,“对,对,请程娘子,这就去请。”说话间,走路带飘的出去了。
小鱼捂嘴笑,“苏妈妈高兴的走路都快脚不沾地了。”
青舒看了小鱼一眼,“我家小鱼也是大姑娘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有福的会娶走我家小鱼。”
小鱼脸一红,羞涩地跺了一下脚,出去了。
青舒坏笑着看向铃兰,铃兰意识到不好,红着小脸也跑出去了。
青舒觉得无趣,这还没逗呢,人就害羞的跑了。
再说程娘子,一听古府有请,马上放下手边的事情过来了。不过半个时辰,她出了古府,立刻让程牙人赶车,夫妻两个去了小古家村。
阿琴姑娘,即陈琴正在菜园子里摘四季豆,听到动静,她从菜园子里出来,看到停在门前的马车及站在篱笆门外的妇人,走上前,“这位嫂子是要问路,还是喝水?”
程娘子打量几眼,笑问:“是阿琴姑娘吗?”
阿琴疑惑,“是,这位嫂子认识我?”
程娘子摇头,“阿琴姑娘,你爹娘可在家?”
阿琴答,“不在,我爹在地里,我娘去了舅舅家。这位嫂子若有事找我爹娘,我可以去叫他们回来。”
程娘子笑道,“好,姑娘快去快回,我们就在外边等着。”
阿琴答应一声,先是请程娘子进院子坐,还请了邻居的大婶帮忙陪客,自己去叫人。
不多时,阿琴的娘回来了,程娘子便说明来意。阿琴的娘听了,把旁边伸长耳朵听的妇人派出去请自己的大哥大嫂,即古大树夫妻。
不多时,阿琴的爹娘、古大树及妻陈氏都到了。不明所以的阿琴被邻家大婶拉走了。不过半个时辰,陈家人一脸喜色地送走程娘子这个媒人。
下午,程娘子到古府回话。陈家应下议亲的事,而且没有提什么特殊要求,只说一切按规矩来。这个规矩是指婚嫁所涉及的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纳采,即男方请媒人到女方家提亲。若女方家同意议婚,则男方家正式向女方家求婚。正式求婚时须携活雁为礼,使人纳其采择之意。
现在才进行第一项纳采,女方家已经同意议婚,接下来只等男方家带活雁过去求婚了。当然,活雁不是谁都能打到的,除了富贵人家必须用活雁,多很地方、很多人都以其他活物来代替,平民百姓一般有能力的拿兔子、鹅、鱼等代替,没能力的直接略过不提,一切从简。
苏妈妈高兴地和程娘子讨论着求婚所要准备的礼品之时,青舒不声不响地起身出去了。青舒说过要让古元河风风光光地娶娘子的,她自然要努力做到最好。她来到前头,示意小鱼去叫人。
不多时,护卫长跟着小鱼过来了,后头还跟着顾石头。
对顾石头的不请自来青舒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对着护卫长郑重地行了一个女子礼,“小女子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能不能答应?”
护卫长后退两步,回礼,“古小姐有事尽管吩咐。”
顾石头拉长了耳朵听。
青舒直言,“听说大人练就了百步穿杨之术,恕小女子冒昧,恳请大人抓一只活雁回来。”
护卫长纳闷,“古小姐要活雁何用?”
顾石头却一脸激动地插了进来,“小姐想要活雁,简单,等公子的伤好了,自会亲自打来送与小姐。”他觉得不可思议,古小姐这是明显在提醒他家公子赶紧上门提亲不是,太好了。
青舒抽了抽嘴角,不理他,对护卫长解释说,“管家之子近日正在议婚,需要活雁作礼。不知大人能不能成全?”
顾石头听了,这才明白是自己弄错了,立马蔫儿了。
护卫长没有任何迟疑地答应下,回去后报告给周伯彥听,并请示周伯彥他该何时去。
周伯彥不假思索地发话了,让护卫长带上两个人,明日就去打两只活雁回来。青舒要的一只,他要给两只,很是重视。纳采用的活雁,是不能杀的,女方接了,也是要放生的。
下午古元河关了铺子回来,进门便听大家不时向他道喜,他很不好意思,急忙躲开了。
青阳和洛小荣看过杂耍,逛过几家店面,便去了自家铺子里玩耍,直到关了铺子,才和古元河一道儿回来的。俩个人带着买的一些小玩意儿跑去找青舒,一一拿给青舒看。最后的时候,青阳让洛小荣留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