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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之内,香炉散发着袅袅青烟,那安神香令尊贵的太后闭着眼,缓和着难以置信的心情。
朝阳居然,没了?昨日还在教导着她去了霍跋之后不要忘记,她是元熙的公主,还记得那张低眉顺目的脸,可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她最疼爱的孙女……
太后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是自己的血肉被生生的挖去一块,痛心。
两名侍卫带着那被捆绑住的女子上了大殿,朝夕一下子栽倒在冰冷坚硬的阶梯上,愤恨的看着那敞开的宫门,最里头,坐着这个元熙最高贵的女人。
纳兰夙华从她的身边走过,连冰冷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一个。
“太后。”
缓缓睁开眼来,纳兰夙华看着那有些疲倦的神情,心中一动。
“朝阳的尸身,可找到了?”她的声音有一丝沙哑,然而,男子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摔进了万丈深渊?!是啊,怎么可能找得到呢,她连自己孙女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往后,还有谁能陪她一起听曲,一起看戏?
“芝书也去了?”
“嗯。”
看着那毫无犹豫的表情,太后终于叹了口气,而后将目光缓缓的移到外面的台阶上,那捆绑住的狼狈女子,“将她,给哀家拖上来!”
恶狠狠的语气,与平日里最擅隐忍的太后大不相同。
一名侍卫立刻毫不留情的将跪在地上的朝夕拖进了大殿,她的膝盖在地上被磨出了血,可是大殿上其他的人,就好像没有看见一般。
“唔唔唔……”她的喉咙干涩疼痛,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是……”太后疑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男子,纳兰夙华只是冷哼一声,“一路上谩骂不已,着实没有公主之风,本王以为,这声音不要也罢!”
“哼,不要便不要了,只要留着一条命嫁去霍跋便可!”太后的手掌拍在了那朱红色的木椅上,朝夕的眼角挂着泪,可是目中依旧是那怨毒的光芒。
太后只觉得自己的手有些颤抖,多想亲手挖掉那对眼睛!那是她的亲妹妹啊,朝夕怎么能如此狠心,对她的妹妹下手?!她不配为元熙的公主!
“唔唔唔……”朝夕不断的摇着的头,可是殿上已经无人再看她一眼。
“把她洗干净了,霍跋太子什么时候要,就送过去。”太后的话没有一丝的温度,她不耐的挥了挥手,侍卫便将那反抗着的女子拖了下去。
大殿之内只剩下纳兰夙华与太后两人,男子正要离开,就被太后喊住了,“华儿……”
纳兰夙华回过头来,就看见了太后眼中的迟疑,“你,真的打算迎娶慧平郡君?”她始终有一点顾虑,当然,太后知道不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改变决定。
男子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却扬起了一丝弧度,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一眼,便离开了太后的视线。
……
“慧平郡君,娘娘有请。”与此同时,宫里来了人,将古雅带到了贤妃的宫殿里。
那美丽的妇人雍容华贵,垂着眼淡淡的饮着茶,而大厅之中,站着那清秀的女子,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可是妇人始终没有抬起眼来。
她时不时用手抚着额头,时不时叹着气,而古雅只是安静的站着,不知不觉,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贤妃的眼角撇着厅中那安静的女子,嘴角却扬起了冷笑,亏她一个时辰也站得下来,看来,古雅已经打定了注意要缠着华儿。
“哎……”轻叹了一口气,贤妃皱着眉头抬起眼来,对上那平静的双眸后顿时有些惊讶,“这,慧平郡君是何时来的,怎么没有人通报本宫?”
一旁的老宫女微微一愣,在看见贤妃严厉的眼神后顿时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是奴婢的错,奴婢看娘娘似乎有些心烦,便不敢打搅。”
“哼,以后一定要先行禀报本宫,怎么能让慧平郡君这么站着?!”贤妃的脸上是夸张的恼怒,她回过头去歉意一笑,“都是本宫教导不利,慧平郡君,你站了很久吗?”
古雅微微行了一礼,“启禀娘娘,臣女也只是刚来。”她当然听得出贤妃的话外之意,是奴婢忘记了禀报,不是她故意要让自己站上一个时辰,如果自己反驳的话,怕是会被冠上不敬之罪。
“这样还好。”贤妃微微直了直身子,“坐。”
古雅的双腿有些僵硬,轻轻一动,便传来了麻木的痛感,然而那清秀的小脸依旧平静如春日,贤妃不知怎么的,看着古雅的表情就觉得心情不悦到了极点,这样的女子,不懂得撒娇卖弄,到底是怎么得到华儿的青睐?
“听说朝阳公主遇刺落进了悬崖,不知慧平郡君怎么看?”
古雅抬起头来,看着贤妃那泛着光亮的双眼,她知道自己的回答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诟病。
“朝阳公主一心为国,臣女很是佩服,相信,百姓们也会记得公主的好。”
哼,狡猾的丫头。
“这次,皇上龙颜大怒,华儿肩负护送公主外出祈福的任务,不想却发生这种事情,慧平郡君当时也在场,可是儿女情长扰了华儿的心思?华儿以后的王妃,必定要心思谨慎,能帮华儿分忧解难。”听着贤妃的话,看来她是将这次昭阳公主出事情的责任推到了自己的身上,说是自己分了纳兰夙华的心,再说自己不够资格为纳兰夙华铺路。
“怎么,难道慧平郡君不这么认为吗?”这个丫头,以为不说话自己就拿她没辙了?!
古雅微微一笑,“贤妃娘娘说的是,只是臣女却觉得,王爷是因祸得福。”
贤妃一听,立刻皱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皇上都把护送公主的适宜交给了珍家长子珍亦儒了,这不就说明皇上对华儿有了不满吗?亏她还能说这种风凉话。
“娘娘,皇上既然将此事移交给了珍家,那么此次公主出嫁,一切事宜自然是由珍家来负责。然而,据臣女所知,霍跋一国朝中动荡,和亲之路怕是困难重重,若再有个什么意外,那么责任自然是珍家的,王爷可以冷眼旁观毫无损伤。但是,就算珍家能将公主平安护送至霍跋,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皇上反而不会因此对珍家刮目相看,如此一来,王爷并没有什么损失。”
古雅细细的分析着,贤妃心中一动,看着那沉着冷静的双眸,不错,她说得对,华儿不必再护送公主出嫁,这一路上怕是多有凶险,自己既要担心华儿的安危,又怕他出了差错引来龙怒,而古雅的话又提醒了贤妃,这一次,珍家无疑是揽了一个麻烦上身。
珍家一直与华儿不对头,而这一次,若和亲之路再有什么意外,作为臣子那是失职,毕竟两国邦交,一直是元熙这几年来努力着的事情,若被珍家的失职搅了局,肯定会影响整个珍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而这种意外,除了霍跋太子自身的那些对手,难道旁人,就不可以了吗?
古雅知道,贤妃私底下有自己的势力,她一心为纳兰夙华铺路,可是那个男子不领情罢了,不过自己却能利用贤妃的护子心切,用她的手来打击珍家。
贤妃认真的思考着,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这个庶女,没想到还有点心思。
“王爷今年已有十九,旁的皇子们在这个时候早已侍妾环身,不知慧平郡君觉得那连小姐如何?”想要独占华儿?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臣女以为不可。”
贤妃一愣,没想到她居然拒绝得如此彻底,“为何?”
“听说上次宴会,连小姐与李太傅之孙女冲突,竟对毫无反手之力的李小姐下手,那一张脸留下了细小的伤疤。而不久之后,连小姐又冲撞了丽妃娘娘,声称是贤妃娘娘的客人,于是丽妃娘娘便作罢。再上一次……”
古雅慢慢的述说着一连串的事情,贤妃却如鲠在喉,连碧花骄纵任性她岂会不知,可是她一直说服自己,那是武将之女惯有的脾性,可是现在听来,怎么觉得连碧花一直在惹麻烦,太傅?!那是元熙的第一学者,得罪了他定会引起朝中文臣的不满,还有丽妃,她一向与自己不对头,若连碧花打着自己的名号,那丽妃只怕是把自己恨得牙痒痒。
不识大体,任性妄为,每一条都说明了连碧花不适合呆在华儿的身边,贤妃顿时沉下了脸。“那魏小姐呢,慧平郡君自然知道自己表姐的秉性,本宫觉得这魏小姐倒也适合正妃之位。”
“更是不可。”
古雅的表情如此平静,几乎想也没想,贤妃再也沉不下心,冷哼了一声,“怎么,难不成慧平郡君还觉得自己的表姐不够资格不成?!”
“不,表姐秉性耿直善良,但她却是最不适合这正妃之位的。”古雅直视着贤妃的双眼,“娘娘想必知道,魏将军夫人……”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深意,贤妃立刻知道古雅的意思,魏将军夫人,是珍家的嫡女,珍老国公的掌上明珠,这不就意味着,魏家与珍家有一层微妙的关系吗?
“哼,难道她能不为自己的夫家考虑?”可是贤妃知道,这无疑是一个不安的因素,珍家难道会放弃这么一颗棋子吗?她的话也越发没底气了。
古雅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将脸庞的发丝捋到脑后,贤妃看着那张清秀的小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贤妃立刻想起自己的目的,“难道慧平郡君觉得自己适合六王妃这个位置?”她的语气里满是轻蔑,眼神更是不屑。
然而,古雅只是挑了下眉,语气平淡的回道,“臣女不曾如此想过,身为郡君婚姻大事不是臣女所能左右,还请娘娘说服王爷,臣女自当听从安排。”
说服?!她要是能说服华儿,现在就不用叫这个丫头来了!
这时,一名嬷嬷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贤妃行了一礼,便在她身旁耳语着什么。
古雅注意到她脸色变得有些慌张,贤妃慢慢站起身来,轻咳了两声,“本宫乏了,慧平郡君先行回去,改日本宫会再请郡君进宫品茶。”
那个神色,竟是在赶人了。
“臣女告退。”
从贤妃的宫中出来,古雅轻叹了口气,纳兰夙华果真给她带来了一堆麻烦事,贤妃也算是个聪明人,只是太过固执,确实不好相处,若不是因为她是纳兰夙华的母妃,自己怕是没有这个耐心与她周旋。
想起上一世,纳兰烨的母妃兰妃,倒是好相处多了,毕竟常年久病在床,性子也是柔和得很。
古雅慢慢站住了脚步,怎么又想起那个负心人了,果真,纳兰烨一日不除,她便永远无法摆脱过去的阴影。
“慧平郡君可是进宫来找王爷?”这时,身后响起了那个声音,让古雅的眼神瞬时冰冷。她只是那么站着,并没有回过头去。
纳兰烨的嘴角挂着淡笑,可以说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不过这些不足以令他改变主意。
“王爷在另一个大殿,不如由我带慧平郡君去吧?”他的语气轻柔,如此温婉难怪令宫中的所有女官都赞不绝口,可是古雅却知道这温柔背后的残忍。
那张俊美的脸出现在古雅的眼前,对上那晶莹的双眸,清秀的女子只觉得那么刺眼。“不必劳烦殿下,古雅这就要出宫了。”
古雅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便离开了花园消失在回廊处。
纳兰夙华的表情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寒意。他仿佛能听见指关节的声音,“六王妃?呵呵。”
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