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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芬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道:“小唐!你别跟我打马虎眼儿,也别存心想混搅,每当你做错事,就想用这一套来哄我,告诉你,今天不行了。”
唐烈再度耸耸肩:“雪芬!我满腔热情,你老是浇我一头冷水,要是将来出了毛病,可是你自己招的,哦!对了,你讲我做错了事,难道有那里不对吗?”
曹雪芬的脸又扳了起来道:“问你自己!”
唐烈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女人都有一个毛病,你就像我的老娘一样,讲话老喜欢兜圈子,还要卖关子,更喜欢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人。有天清早,她从被窝里把我拉起来,就给了我一巴掌,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打我,她也是这句话,问我自己。”
“那总是因为你犯了错。”
“你别打岔,听我讲下去,她盘问了半天,才讲出外面的花瓶被我打破了,因为有人看见我拿看碎片偷偷地丢到河里去的。我告诉了她,花瓶是婆婆打破的,叫我去丢掉碎片,婆婆也证明了,可是我已冤枉地挨了一巴掌,所以后来,我最讨厌听到这句话了,你最好也别再提到这句话。”
曹雪芬见他神色已变为一本正经,倒是呆了一呆,然后才道:“好!我明讲好了,我早上九点钟就开始找你。”
“我这不是来了吗?”
“现在已经是几点钟了,下午六点,整整九个钟头,你明明知道我找你、是有要紧的事。”
“对不起!我实在是不知道,我一个钟头以前才得到通知?立刻就赶来了。”
“你不知道,这一天你上那里去了。”
“雷大鹏找我去了,商量一些要务。”
“什么?你在雷大鹏那里,连我的电话也不接了!”
“不是的!是雷大鹏要求对他的行踪要保密,不让任何人知道,所以没告诉任何人,无法联络到我。”
“你在雷大鹏那儿一整天,都忙些什么?”
“还不是有关帮里跟如何扩充业务的事,这也是你家的事。”
“帮里的事凭什么要他来管,这是我的事。”
“他是为支持我们而来的,这次也多亏他。”
“笑话!没有他,我不相信金三会把我们给吃了。”
“那当然不至于,可是那样一来,我们必须要劳师动众,才能把事情摆平,没有那样轻松愉快了。”
“小唐!讲老实话,你们是不是在私下搞什么鬼?”
“没有呀!你怎么会想到这个的。”
“你别骗我了,我伯父拍了三通电报给他,叫他回去处理业务,他都用走不开的理由推托了。”
“是真的吗?雪芬!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我伯父另外有电报给我,叫我调查一下他究竟在干什么,因为他又把他的属员往上海调动,虽然他那个部门是独立的,但是毕竟要受我伯父的节制。”
“雪芬!这恐怕是有问题了,我曾经问过他,久留上海,那边的公事不会耽误吗?他讲是奉了总理的密令,扎实上海地盘的。”
“放他的屁!我伯父有密令给他,还会叫我调查他,还有,我伯父地盘在东南几个省,扎稳上海地盘有屁用,这里有一半是外国租界,谁都吃不下来的。”
“他讲前线的军事进行并不顺利,直系的军头们跟中央政府南方的部队都在扯腿,前途未可乐观,希望必要时留条退路。”
“这是他讲的?”
“话是他讲的,但他再三告诫,不能对任何的人透露,因为这是几个大头们私底下的密议。”
“放他的屁!这不会有我伯父的份,我伯父一生事业都放在部队上,部队若是垮了,他没有退路,只有死路。”
“不过我相信总有几个人支持他,因为他干得很积极,在银行里开立了户头,另辟财路。”
“是你在帮他弄的?”
“我。我不知道是他私人的,总以为是总理的命令,为了你,我也总该尽点心。”
曹雪芬沉思了良久,才道:“小唐!讲句良心话,你究竟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他那边?”
“雪芬!我讲老实话,我是站在自己这一边,以前,我以为你们是一边的,我无从选择,现在知道你们如此的内情,我想还是支持你的好。”
“为什么?难道为了我们的感情。”
“那只是一半的理由,最主要的你当家我能作九分主,他对我干涉太多,我连一半的主都作不了,而我,却不喜欢听人摆布的。”
“好!小唐!你总算讲了良心话,拚掉他。”
“啊!这行吗?他可不是万老四。”
“我知道!尽你一切的力量拚掉他。”
“拚他不难,伤脑筋的是他那些死士,那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难缠得很。”
“想办法,一网打尽。”
唐烈在心中笑了,他这个离间除奸的计划逐渐成熟了!
雷大鹏是雷神总部指令狙杀的对象,因为此人为虎作伥,杀害了许多革命的志士,是扫除军阀、完成国民革命统一大业上的一个障碍。
当唐烈第一次接触到他的时候,已经作除去他的准备了,但是他不敢轻动,雷大鹏固然可怕,他手下那一批无孔不入的亲信爪牙同样的可怕。
除了雷大鹏,那些爪牙不拔掉,他们换个人出来领头,仍然可以继续为害,除非能连根拔掉他们。
所以,唐烈安排了一连串的计划,吸引雷大鹏,要他把他的秘密爪牙,慢慢地都集调到上海来。
狙杀四爷叔,逼反金克泉,是第一个计划,果然使雷大鹏上了当,暴露出了一半的实力,然后,唐烈又用巧妙的手法诱之以利,哄雷大鹏召来了另一半的秘密实力。
预感局势不稳,预留一条退路的讲法是有的,但提出的人却是唐烈,他劝雷大鹏不要太迷信寄望曹锟那批人会成功,更须防到一旦失势后的去路。
雷大鹏自然是清楚的,所以才会跟唐烈推心置腹地往来。
唐烈替他拉拢了稻田组,也透露出跟直系代表方子超的交倩,表示可以转手介绍那边的军火生意。
这笔生意唐烈不便出面做,但可以由雷大鹏组成班底,悄悄地做。
龙虎帮方面,唐烈可以压住,装糊涂不知道,雷大鹏自然也不便出面,但可以指挥一些靠得住的手下来做,那是一笔大收入。
因为这笔大生意,方子超不会随便交给人的,必须要对方有相当份量,才能使他点头。
所以,唐烈建议雷大鹏等一等,他秘密打电报把方子超约来儿个面,还让雷大鹏藉此跟直系也搭上关系也是件好事。
让他们双方在地面上争来争去,那一方得势都不会有坏处,反正谁的势力也开不到上海来。
然后,再做好日本人的关系,才能稳似泰山。
雷大鹏对皖系的军方也不是真正的效忠,他是个野心很大的人,并不以一个小小的主任为满足,唐烈的话当然听得进。
所以,曹锟虽然一再来电催他回防,他都设词拖延了过去,在上海等着方子超来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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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唐烈为了表示帮雷大鹏成立一股地下势力的诚意,居然替雷大鹏在银行里存进了十万元的款子。
“做事情总要钱的,虽然立即有大批钱财收入,但是安顿人手、接洽路线,都少不了要打发一下,我只能在这个地方为雷主任尽力,人员却要主任自己带来了。”
唐烈交出了一份存摺,雷大鹏很高兴,拍拍他的肩膀道:“老弟!我就不客气了,你如此上路,我不会亏待你的。”
其实,唐烈只是慷他人之慨。
这笔钱是四爷叔的私房钱,摺子和印章都到了唐烈的手中,以他目前的地位,银行里也不敢不卖帐,乖乖地让他转户。
现在曹雪芬摆出了这句话,他的布置已成功了。
但他仍显得犹豫道:“雪芬!这个人很不简单,你有权作主吗?”
“我当然能作主,伯父那边我负责。”
“不光是总理一个人,他跟各方面都有关。”
“没问题,事后我伯父知会他们一声就行了,能够有点证据自然更好,否则也无所谓,三对电报召他回去,他都置之不理,这一条抗命罪就够了。”
唐烈没有答应得太快,只是道:“我还要慎重地考虑一下,老实讲!我实在惹不起这个家伙。”
“小唐!你是不是想摔掉我去靠向他那边。”
“怎么会呢?我真要是有这个意思,就不会把他目前的情况都告诉了你,他吩咐过不能对你讲的。”
“他对你怎么讲的?”
“他讲在公事方面,他不在归你负责,他来了,你就不必再管了,女人家办不好事情的,老早由你经手,就搞得一团糟,从屠镇东到万老四,还有金克泉,你一个都没把握好,还是要靠他给你擦屁股。”
“这个杀千刀的,居然敢讲出这种话!”
“雪芬!这不能怪他,凭良心讲,你以前是没有搞好,龙虎帮的事,你很多都不知道,像万老四跟金克泉私下勾结,准备另找一批人把你们挤掉,你就不知道。”
“我是个女的,龙虎帮的事我根本插不进手,所以你到上海来,我拚命争取你进来,你要知道,若不是我坚持,屠老大极力主张除掉你。”
“我可没这么好吃,屠老大也不是没试过。”
唐烈适时地表现了他的桀傲,有点意气,那是一种最好的掩护,若是他太没脾气,反倒会使人不放心了。
曹雪芬娇嗔地打了他一下道:“我知道你行,交了一批过命朋友,可是龙虎帮真要倾全力对付你,你有再多的帮手也不够的,何况你还是个闯祸胚,到处结怨,连日本人都不肯放过你,你该想想是谁压住那些人的。”
唐烈把她又搂住了笑道:“我知道是你,尤其是我们有了进一步关系后,人家更要对我客气几分了。”
曹雪芬没有再挣扎,她似乎正在用柔情来镇住这条不羁的野马。
她悠悠地叹了口气:“你总算知道,我虽然没有嫁给你,可是不少人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我还能够跟别人吗?我把一辈子都托给了你,你却这么没良心。”
唐烈忙道:“我怎么没良心呢?我不是为了你才拚命维持这个烂摊子的,否则我大可以垃走一半的人,另外起炉灶了,也免得背后再受这些老祖宗的钳制了。”
“小唐!我可从来没管过你。”“可是那边派个阿猫阿狗来,都可以在我的头上撤尿,像这个雷大鹏,根本不知道是从那个洞里冒出来的。”
曹雪芬噗嗤一声笑了:“所以我才要你去除掉他,上海滩上应该是我负责,他要硬插进来,可不能怪我。”
“雪芬!雷大鹏的手底下实在太硬了,你也记得,那天在灵堂上,他只有十几个人,就把五六十条大汉放倒,现在他的人又来了十几二十个,这股势力谁惹得起。”
“整个龙虎帮在你手中,你还怕人手不够。”
“当然!我调足全部人手去硬吃,是吃得下来的,但是这样一来,一定元气大伤,以后就别想在上海滩上混了,再者,我赶这么多弟兄去拚命送死,事后如何对他们的家人交代呢?”
“交代什么?这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好处。”
“雪芬!这话你我可以讲,对他们不能这么讲,姓雷的赖在上海,跟他们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会吃掉龙虎帮。”
“不!只能讲把你挤掉而已,无论谁来接龙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