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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4期-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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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眼剜大头,示意他莫问那么多,但大头还是把话说出口了。 
  哎,曾超平叹了口气,沉吟半晌,他说都是老乡,我也不瞒你们,我姐原来是个寡妇,被村里人骗下来打工,卖到这里来的。我姐夫虽说年纪大了些,但人不错,老实本分,待我姐好,就跟他过了。 
  话说到这份上,令人心情沉重,大家都沉默了,屋子里一时一片寂静,只有外面屋檐上哗哗的流水响。 
  打破这份寂静的是那个林老板,他来厨房里吩咐曾超平带我们去那三个四川仔的房间里去睡。他说他已把三个四川仔炒掉了。他走的时候对我们兄弟说,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六点钟开工。又对曾超平说,我回家里去,等下你关发电机,你也早点休息。曾超平说好好。 
  那个台风之夜林老板并没有回到家里,事实上他永远也回不到家了。那三个四川仔把他谋杀了,尸体被丢进砖瓦厂不远的那条平日平静得没一个波浪那夜却流水汹涌的小河。林老板走后不久,我们兄弟也出了砖瓦厂。我说过我们进砖瓦厂的目的只是要骗一顿饭吃,并不想真的干活,况且那老板又是那么的黑心,把外地人不当人看待,就更坚定了我们兄弟走掉的决心。吃过饭后,我们只稍稍休息了一会儿,顾不上劳累之苦,就出了砖瓦厂。临走时,曾超平说我也不留你们,今天老板不知发什么神经半夜里还要回家去,你们赶快走,明早就走不动了。他看看表,说两点多了,到海滨小城只有七八十里路,你们好自为之吧。他从一个纸箱里翻出月饼,给我们每人几个,说带着路上吃,大哥再不能帮你们什么了。说得我们都伤感起来,一向心坚似铁的志高动了感情,他说曾大哥你真是一个好人,我们兄弟一辈子忘不了你的。曾超平也声涩了,说都是家乡人,大哥我有两年多未见过家乡人了,他拍了拍志高和海二的肩,走吧,走吧。 
  我们出了砖瓦厂,发觉暴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小些了,刷刷地下,风也弱了,呼呼地吹,夜不再是墨一般的黑,大风吹散了厚厚的云层,月亮虽未现身,但月光隐约而来,无处不在,天空毛玻璃似的渗出一些透明的颜色,山、河、树木、房屋有了模糊的轮廓,十步开外能看到团团物影。但我们还是走错了路,没走上高速公路,而是逆河走上了进村的路了,走了一段,海二说,哥,不对呀,哪么还没上公路,来的时候好像没这道墙脚。 
  我也感觉到了不对,正要说话,大头轻声地说,咦,都莫做声,前面有人。 
  前面不远果然有三条人影,弓腰拖着什么,沙沙地响。 
  志高说,拖的好像是一个人。 
  大头说,不好了,肯定是那三个川老鼠把砖瓦厂的老板谋了。 
  海二也说,志高你说没戏,我一看就晓得有戏,我说过那三个川老鼠不像是好人的样子。 
  大头问,我们哪么搞? 
  我说,别出声,跟着看看。就顺着墙脚一路跟踪。 
  那三人果真是砖瓦厂刚炒掉的川老鼠,拖着的也真是一个人,朝着小河边去。两个人夹胳膊拖,那个小平头望风,四面看着。到了河边,三人一齐动手,嘭的一声把人扔进河里。 
  天啦,真的杀人了!大头情不自禁,几乎喊起来,但及时被志高捂住了嘴巴。他用膝头顶了一下大头,小声骂,鬼喊,就你怕死。 
  志高又问我,大哥,我们去敲点竹杠,怎么样? 
  海二说,那老板有钱,腰上有个大肚兜,找川老鼠分红去。 
  大头说,他们连人都敢杀,你们还敢惹他们,不要命了。 
  志高说,你要是害怕就莫来。 
  这次我没有阻拦我的兄弟们,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我知道我的兄弟们走了大半夜的路,实在是走不动了,而海滨小城又还有那么远,敲点钱的话,在哪儿蹲一夜,明早就可以坐车,何乐而不为呢?那老板的死与我们又有何干,是他自己找的。 
  志高和海二像得到了命令的两条德国狼犬,立刻箭似的向那三个川老鼠扑去。我怕他们两人吃亏,拉起大头随后赶去增援。 
  志高和海二厉声喝住那三人,站住。 
  三个川老鼠刚爬上河岸的一个小土坎,被突如其来的喝问声吓得大惊失色。其中那个小平头向后退了一大步,只差跌入河里。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拉开架式对付志高和海二。 
  我和大头及时赶拢,我说,莫怕,你们怕啥子啰,我们不是本地人,不会告发你们的。我有意用四川话对他们说,以防他们认准我们是敌人,拼个鱼死网破,对双方都不利。 
  一个川老鼠说,那你想怎么样?他是三个人中块头最大的,底气还足。小平头显然心虚得很,声音都发颤了,拉关系似地说,你们莫不是四川人? 
  我和大头同声说,我们是四川的。 
  小平头推了下大块头,讨好地说,都是老乡,好说话,好说话。 
  志高说,好说屁话,兄弟我们落难了…… 
  我截住志高说,跟你们借点盘缠。 
  小平头苦着脸说,我们哪里来的钱呀。 
  海二说,莫小气。 
  大块头川老鼠说,你们到底要怎么样? 
  我说,不想怎么样,就是借点盘缠。 
  海二火了,你妈的×,不要不识好歹,钱拿出来的话我们什么也没看见,要不然,哼!莫怪我们不认你们是老乡,翻脸了对谁都不好。林老板腰上的肚兜我们早就注意了,虽然你们先下手,山上赶肉(打猎)也是见者有份。多少也得打发一些。 
  我说,我们是借。我们什么也没看见,对得住你们吧。 
  大头说,对,我们什么也没看见,几个睁眼瞎子。 
  志高已经不耐烦了,说别再跟他们啰嗦了。 
  小平头明白他们的事情已经败露,又估计打不过我们,他双腿一软,给我们跪下了,说大哥们,兄弟们,我们真的没钱呀,那肚兜是空的,只有两百来块钱,你们晓得我们现在的处境,没钱走不动身,我们还要逃命,看在老乡的面子上,可怜我们,放我们一马吧,日后变牛变马报答你们。他的哀求已是一片哭声,又扯了他的两个同伙,让他们也跪下求情。那个大块头犹豫了一下,最终也双膝着地了。 
  我们兄弟从没听过男人的哭声,更没享受过他人跪地求饶的待遇,一时手足无措,心里硬不起来了。 
  大头说,他们也真可怜,那老板该死,放他们一马吧。 
  志高说,那老板关我们什么,我们没钱也走不动路。海二你讲? 
  我们莫为难他们了,我说,要不然就对不住那个中巴司机了。 
  海二硬是不干,说看在那个司机帮过我们的面上,只要他们给我们每人打发十块钱,还说明早就可以坐车了。三个川老鼠为了息事宁人,极不情愿地掏了四十块钱给我们,仿佛是怕我们反悔,一溜烟似的跑了。 
  上了高速公路,志高对我们说,那些狗日的真像老鼠一样,转眼就不见了。 
  吓得我要死,双腿现在都还在打抖,大头说着还往回望。 
  没有鬼跟你的,海二说大头,有鬼也不会缠你,缠那几个川老鼠去了。 
  你就不怕,鬼才信呢,大头说。 
  我说,走快点,这里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我们兄弟脚下加大了步伐。 
  不怕是假的,海二接过大头的话,我心里也突突在跳,说真的,抢我还敢搞,杀人就没本事了。在家的时候,寨上死了人我都不敢拢去,那时刻不知为何胆子小得不得了。那几个川老鼠也真是的,把钱抢了就算了,干吗把人也要弄死,一条人命啊! 
  志高说,胆子是逼出来的。那几个川老鼠心狠,给我钱我也不敢杀人,下不了手。 
  大头说,志高你莫讲卵话,你砍人都砍过,还不敢杀?! 
  别看我砍过人,志高说,那是心里有数,专朝膀子上砍,死不了人的。 
  海二的最后那句话提醒了我,我说我们上狗日的当了。 
  他们三人一齐问我,上什么当? 
  我说你们想想川老鼠的性格是能屈能伸,下贱的很,也狡诈的很。那老板的肚兜里若真的只有两百多块钱,给他们就成了,会被搞死吗?他肚兜里肯定不止两百多块钱,而是一笔大数目。再则若真就那点钱,川老鼠还会低声下气求我们,不会那么爽快就给了。 
  真的,像这么回事,三人如梦方醒,但都没有发出懊恼和抱怨,而是无比的平静。 
  大头说,得点就是了,管他们得多少。 
  志高也说,只要有车费就行了。不义之财,贪不得呀,大哥你说是不是? 
  我连声说是,是,大家都笑了,一路上气氛轻松起来。 
  (不过我分析得一点也不错,半年后我在海滨小城无意中读到一份南方的报纸,报上载有那三个川老鼠落网的消息。那是三个流窜犯,在家乡犯事后逃到南方的。他们交待了谋杀林老板的全过程,抢劫现金数额一万九千八百多元。这是后话,本篇不再赘述。) 
  那个老板实在造孽,辛辛苦苦办了个厂子,到头来把命也搭上了,海二说,划不来,实在划不来。 
  志高说,谁叫他那么黑心,三更半夜把人家赶出去,风里雨里人家上哪儿栖身,换了别人也要搞死他的。 
  大头说,就是,就是。做人千万不要太过分。 
  人啊,为什么要那么黑心?海二感慨道。 
  这问题是个重大的社会学命题,不是我们几个山野少年、打工小子所能解答的。大家一时沉默了,谁也不想说话,越发加大脚步往前走。 
  雨早已停住,风也不烈,呼呼吹拂,天空中絮云飘移,月亮钻出小块的灰色云朵,是那橙黄的一轮,洒下一片清辉似水,大地更加亮堂了,山影绰绰,树木晃动,草叶摇摆,除去远处小河的喧哗,却都无声,偶尔传来一两句失去巢窝夜鸟的哀鸣,反而增添了夜的静谧。陌生的大地啊,你容纳了些什么,又排挤着什么?月光下但见公路外树木断枝,横陈遍地,公路上也有泥沙淤积,皆为台风和洪水所为,令人触目心惊,心有余悸。我们都明白,幸亏高速公路新建不久,两旁的白杨树和法国梧桐还小,不粗不壮,韧性极强,要不然,我们一路上早被断树折枝压成了肉饼,那个时候两眼一摸黑,能顾得上什么? 
  哪么搞的,都哑巴了?志高忍不住说话,今晚上这几条小命都是捡来的,大哥你说应不应该庆贺庆贺? 
  我说应该。 
  大头却说拿什么庆贺,庆你个头? 
  吃烟,吃烟,志高从身上取出烟来,散给每人一支。 
  烟是硬壳的白沙,临出发前在广州火车站花六块钱买的。我们兄弟一致认为去海滨小城得买包好烟装饰门面。要不会被别人打不起价钱。大头说买三个五吧,很时髦的,却遭到海二和志高的反对,说不要外烟,那是南洋产的,咱要给家乡做贡献。在这之前我们兄弟一直吃的是常德卷烟厂两块钱一包的金芙蓉。我便说就买白沙,不比三个五差。志高把烟保存得很好,居然一点也没被打湿,我们都把烟放在嘴上嗅着,浓香扑鼻,馋得涎水外流。 
  我欣喜无比地说,志高你把烟放在哪儿的,丁点也没湿。 
  志高嘿嘿笑,吃吧,吃吧。问大头要过火机,给我们一一点燃。 
  海二深吸了一口,说志高你真是的,曾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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