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次次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芙蓉-2004年第4期-第1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是我老婆的。”他深情地说,“我这个归不了家的游子,总是将她忘记。后来她就想出这个办法,只要我一闻这东西,就会记起她和街上的那个家。不过我又怕这样拖泥带水的对我的前途不利。唉,凡事有利就有弊,叫人无所适从,对吗?” 
  他又打开粉盒,贪婪地用鼻子去吸,吸得自己狠狠地打起喷嚏来,将那里头的香粉喷得到处都是。 
  “你不要感情用事嘛。”述遗责备道,一把抢过他的粉盒,盖上,塞回他的衣袋里。 
  就在述遗的手伸进衣袋时,她的中指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述遗的脸立刻变了色,说话也结巴了。 
  “什、什么东西?” 
  “蝙蝠啊。”小廖说。 
  “是吸血蝙蝠吗?”述遗打量着有点发麻的中指。 
  “不过是车间主任室里抓的普通蝙蝠。您去过那里,但您没注意墙上的情况,那上头挂满了这种东西。她们说,车间主任早就不要那间房了,大约有十年时间没人去过那里面了,只有这些蝙蝠在里头。我听了她们的话就对那些蝙蝠发生了兴趣。您瞧,我身上有四个口袋,全装了这些小动物,我就将它们看作车间主任,带着它们跑。我要走了,您猜一猜我去哪里?” 
  “是去车间吧?” 
  “对呀!它们都要吃蚊子的。我住在那里,从来不关窗,它们就可以自由地飞出去捕蚊蝇。啊,她们来了,我这就走。” 
  述遗朝外一看,看见那些调戏过小廖的女工们慢慢地从门前走过去,不知怎么,她们的步态就好像是在水里面游一样。小廖一加入到她们中间,她们立刻就恢复了活力,走得更快了,一边走还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这时小廖已被两个高大壮实的女人挟持,他的双脚都腾空了。他似乎很快活,又是尖叫又是大笑,那两个女人则像对待孩子一样低声呵斥他,要他安静。 
  述遗将受伤的中指放到亮光里去细看,看见伤口处没有牙印,也没有破皮,却有很多皮下出血点。这个发现着实让述遗不安起来,头也有点昏了。她觉得自己已经中毒了。这时她听到远去的小廖对她喊了一句: 
  “述大姐,您不要担心啊!” 
  述遗的心里漾起一阵暖意。她回到屋里发了一阵呆。然后,多年来第一次,从床底下拖出小小的木箱,启开,又从木箱里端出一个铁匣子。铁匣子里头是一些发黄的照片,由于里头放了很多防潮的石灰,倒也没有完全坏掉。述遗一张一张地拿出来看。那是一些景物照,一律没有人,拍照的年代是她来纺纱厂做工之前。有一张照片上是模模糊糊的一栋房子,可能因为焦距对得不准,房子显得比例失调,好像要倒下来一样。那栋房子的墙上有很多窗户,每一个窗户后面是一个相同的套间,述遗的家就在第二层楼左边数去第三个窗口。她用目光费力地搜寻了好一阵才找到第三个窗口。窗户开了一半,里头黑糊糊的。她看来看去的心里不踏实,又找出放大镜来看。放大镜一放上去,窗口那里就呈现出一个女人的头部。那是一个侧面,显得有点粗俗,但生气勃勃。述遗想,这个人是谁呢?她不是她的母亲,她家也没别的女眷。上学时述遗倒是有几个朋友,但她从不将她们带到家里来。述遗又将放大镜换了个角度,这时那女人居然呈现出脸的正面来,但她的面部只晃了一下便隐去了,后来她再怎么移动角度那张脸也不出现了。述遗手持放大镜发起呆来。奇怪,她刚才是怎么想起来要看照片的呢?她忘记她的初衷了。她索然寡味地又翻了翻其他照片,用放大镜看了看,没产生什么兴趣,于是“啪”的一声关了铁匣子,将其放进木箱,重又塞回床底下。 
  “也许她是一个邻居。”述遗大声说了出来。同时她就记起,她家从未来过任何邻居。当然,刚才她的放大镜也可能没对准,她所看到的,是别人家窗户里的风景。不管怎么样说,多年前她拍下这张房子的照片,然后又拿到照相馆去放大,像是一种别有用心的举动。那时她一点都没意识到这事的意义,她总是这样,稀里糊涂地做下了很多怪事——比如用石灰保存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景物照片之类。彭姨家里也有照片,但一张景物照也没有,所有的照片上全是她的死去的母亲。那位母亲的样子怪怪的,倒是很文雅,完全不像彭姨。那么老卫家里有没有这种老照片呢?述遗想到这里便有些害怕了,她起身到厨房里去洗碗,弄出些响声。外面有一只鸟在叫,既不是喜鹊,也不是乌鸦,是什么鸟呢?先前,这种地方只有这两种鸟。从厨房的窗口看出去,正好可以看见两个下棋的老头。述遗发现那两个人并没有看小方桌上的棋子,而是一齐看着天空,他们的手撑在下巴上,样子有点滑稽。述遗心里想,他们其实连天空也没有看,不过是在那里摆样子。每当那只不知名的鸟叫一声,他们就做出吃了一惊的表情,然后又继续转脸向着天空。述遗很羡慕他们能有如此宁静的心境。 
  偶尔,述遗也会想起自己的年龄,想到她将死在这座保管室改装的旧房子里这件事。这些想法虽然令她感到别扭,但还不能压倒她。每天发生的新情况太多了,她都来不及去感觉衰老的进程。年轻时,她从未料到自己进入老年了还会有这么大的好奇心,所以现在又觉得庆幸。但是今天翻看了旧照片之后,她的情绪还是低落了好久。那些灰灰的、破败的房屋,还有黑压压的天空下丛生的灌木,街上油漆剥落的老店的招牌,不知怎么令她的背脊骨发冷。不去想倒也没什么,念头一冒出来就好像要大祸临头了似的。她今天到底怎么了?先是顾家伯伯帮她修好了墙;然后小廖来了;再后来蝙蝠咬了她,小廖又跟人走了。一切都很正常,仔细想想又的确蹊跷。她又看看中指,出血点已经没有了,根本就看不出被什么东西咬过。当然也许毒素早就扩散了,她不是脑袋右边发麻么?中指已经没事了,应该关心的是脑袋。她捶了捶脑袋右边。 
  为了平息这些不快的情绪,她上了床,盖上被子昏昏睡去。 
  但她没睡多久就醒来了。房里开着灯,彭姨坐在灯下绣花。 
  “你是怎么进来的?”述遗声音发抖地问。 
  “我用一把万能钥匙套开了你的锁。”她头也不抬地说。 
  “啊?!” 
  “这种事,算不了什么。我得赶绣一对枕头啊。” 
  她走近述遗,将手里的活计展示给述遗看。述遗看见白布上面绣满了小小的蝙蝠,便肉麻起来。 
  “谁给你的这种花样啊?”她一边穿衣,一边战战兢兢地问。 
  “没有花样,我自己幻想出来的图案。我绣花从来不用花样,脑子里有什么绣什么,你还不知道啊?” 
  “你脑子里尽想这些吗?” 
  “你觉得怎么样?” 
  “肉麻得很啊。” 
  “我绣花的时候,烦恼就消失了。我的天,老培真被我气疯了,他到处搜查,不让我保存这些绣品。我只好随身带着它们走。”她说着就从手提袋里拿出那些绣片来,一件一件地在桌上摊开。 
  述遗只瞥了一眼就掉开了目光,她似乎看见白布上涌动着无数虫子。 
  彭姨有点近视眼,她将鼻尖凑到那些绣片上面,口里发出“啧啧”的称赞声。看完后她又一件一件仔细叠好,放进手提袋,拉上拉链。 
  “神不知鬼不觉的,我就进了你的屋。”她笑嘻嘻地说。 
  “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呢?”述遗愁苦地看着她。 
  “为了同你交流心得嘛。” 
  “他们说你是厂里的实权派,真正的领导,对吗?” 
  “对呀,纱厂没有我是不行的。” 
  “原来这样啊。” 
  彭姨拿出另外一个绷了白布的绷子来,要教述遗绣花。述遗推脱说,她的眼睛早就老花了,看不清。彭姨说这种绣法不用看,只要用手摸索就可以了,说着就将针和丝线强行塞到她手里。 
  述遗刚开始照彭姨的指示绣了两针就被扎了一下大拇指,有一滴血滴到了白布上头。而同时,她就感到心里涌动着一股热流,一些模模糊糊的花样出现在她脑海里。熟悉针线活的她就毫不费力地绣了起来。她并不知道绣的是什么,因为她看不见她的针线,她一边干一边对彭姨说她只不过是“随便试试”。彭姨听了她的话就起身去关了灯,两人就在黑暗里一边说话一边做活计。 
  当一根丝线快要绣完之际,述遗想起了老屋照片的事,她将这件怪事告诉彭姨。她刚说到窗户后面的女人那里彭姨就打断了她。 
  “你弄错了,不是第三个窗口,是第四个。” 
  “你开玩笑吧?” 
  “我家也有那张照片,你忘了吗?是你自己送给我的。我可是仔细研究了它的,研究了二十多年了。屋顶上有块地方颜色浅一些,那是瓦被风刮走了。” 
  “那女人是谁呢?” 
  “可能是我吧。” 
  述遗觉察到她在黑暗中瞪着自己,觉得很不自在,就走过去开了灯。 
  她先是看到两个蒙了白布的绷子摆在桌上,上面什么也没有。过了一会儿,图案就慢慢呈现出来了,是两个比刚才看到的更为肉麻的图案。所以当彭姨将绷子重新交给她时,她竟恐惧地挡开了,弄得彭姨很不高兴。彭姨一生气就收拾起自己的活计要走。 
  述遗闷着头去送彭姨。半夜里,两个老女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两人心中的激动都不能平静下去。在述遗,是因为生平第一次尝试了一种魔术似的活计;在彭姨则是因为手提袋里的绣片。有好多个夜晚,她带着这些绣片想找人看一下而又不敢,今天她终于拿出来了。述遗的反应在情理之中,她不是为她的反应激动,她是为自己做出的这些小东西的命运激动。 
  走了没多远述遗就同彭姨道别了,她说她要把绣花的事好好想一想。 
  “是该想一想,说不定这活计会成为你的职业呢,我今天已经教过你了。” 
  彭姨的脸在昏暗的路灯的照耀下显得表情暧昧。 
  述遗忍不住冲她的背影喊道: 
  “就同学泥水匠的手艺一样吗?” 
  她回过头来答应了一句: 
  “差不多吧。” 
  小镇浓浓的、阴沉的夜色令述遗倍感孤单,她裹紧外套之际,各式各样的哭声就响了起来,其间又夹杂了老卫的说话声。老卫在反反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如果失去了厂领导的信任,就不会再有人信任你了。如果失去了厂领导的信任,就……” 
  她走进屋内,坐在灯光下。她已经将哭声和说话声关在了门外。 
  现在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2003年11月20日于北京 


边缘
潘 灵 
  1 
   
  “我就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到这儿来。” 
  唐雨咕嘟咕嘟喝了半瓶啤酒后这样对我说。 
  我说:“唐雨,我跟你们这些艺术家不一样,你们来西郊是为了创作;我是没有地方可去,听说西郊这儿租房很便宜。” 
  “我已经从你眼睛里看到漂亮的诗行了,可舟,你在无意识中回到了艺术身边。”唐雨放下酒瓶站起来说,“今晚你跟我挤一夜,明早我带你去租房,我这幢前面的农民家现在有一间没有出租的空房,估计不会太贵。” 
  我确实像我自己说的一样,是没有办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