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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先生的故事,好象一个巨掌,照传统史学家就是一嘴巴。盖传统史学家笔下,中国历史上每一个大人物,或每一个所谓的大人物,千篇一律,都“少有大志”。把一些年轻读者,骗的一楞一楞。无论如何,身为一个开国皇帝,建立一百九十六年之久的东汉王朝的刘秀先生,可不是小人物吧,他却硬是“少无大志”的也。
刘秀先生于纪元后二二年,聚众起兵,反抗新王朝的暴政。第二年(二三),大破新王朝精锐兵团,而就在这一年,他如愿以偿的娶了十九岁的阴丽华女士做妻子。史书上把这一段婚姻,说得天花乱坠,合情合理:刘秀先生跟阴丽华女士的哥哥阴识先生是老朋友啦,听到提亲,立刻兴高采烈的满口答应。这当然是可能的,但同样也有另一种可能,一支民间武装力量忽然集结,牛鬼神蛇,七拼八凑,事实上跟土匪差不多,当头目的家伙“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恐怕是想娶谁就娶谁,想跟谁睡觉就跟谁睡觉。对付绿林好汉山大王,阴识先生有多大胆量,敢不满口答应乎哉。
——现在河南省邓县有一个皇后城,据说就是当年刘阴二位成亲之处。
刘秀先生结婚的当年(二三),玄汉王朝建都洛阳。全国各地英雄豪杰和一些野心家,风起云涌,各霸一方,成为无数独立王国,对中央政府睬都不睬。如果中央政府够强够大,自然会用武力镇压,大军一到,如秋风扫落叶,一鼓荡平。可是,玄汉王朝的中央政府没有这个力量,只好派遣他们的重要官员,前往动乱地区,用半恐吓半说服手段,使那些地头蛇归顺中央。刘秀先生被选中担任这个角色,中央政府给他的衔头是代理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行大司马事),前往河北(黄河以北)招抚。所谓代理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不过一个空衔,既没有实权调动军队,更没有实力来一个雷霆万钧。只仗着中央政府钦差大臣头衔,带着他初起事的一小撮——二百人左右的私人军队,渡过黄河,一路滚雪球般的向前推进。而就在这时候,刘秀先生豪情万丈,和他左右的一些亡命之徒,密谋叛变。那就是说,他想自己当皇帝。
可是,当他正在宋子(河北省赵县)招兵买马,大干特干之际,传来他难以承当的恶耗。宋子南方一百五十公里的邯郸(河北省邯郸县),一位摆卦摊的王郎先生,宣称他是西汉王朝第十二任皇帝刘骜先生的儿子刘子兴,坐上金銮宝殿,建立新的中央政府。提起刘骜先生,读者老爷的印象一定相当深刻,这位赵飞燕、赵合德姐妹的淫棍丈夫,以连毙二子的禽兽行径,闻名于世。民间传说,仍有一个未被发觉的娃儿,被好心肠的宫女,抱着逃出宫门,辗转逃到邯郸,抚养他长大成人,穷苦无依,只好靠替人算命占卜过日子。但他气宇非凡,见识超人,而且交游广阔,显然的已是当地黑社会的领袖人物。所以,当大家拥戴他当皇帝的时候,力量已经十分壮大。
——王郎先生是不是刘子兴先生,刘子兴先生是不是刘骜先生的儿子,我们不知道。刘秀先生和他的摇尾系统当然誓不承认,不过事实上,却不见得没有这种可能性。王郎先生的突变,对刘秀先生是个可怕的打击,使他的事业几乎全部瓦解,更几乎送掉老命。但也正因为王郎先生的介入,我们的女主角才有机会登场,成为东汉王朝第一任皇后。呜呼,世界上充满了阴差阳错的连锁反应;一人的举动,往往影响千里外莫不相关的人们的命运,人生奥秘,一言难尽。
王郎先生当皇帝的那天,即下令缉拿刘秀先生,并派人逮捕刘秀派在邯郸的代表团。代表团团长耿德先生听到消息,魂飞天外,率同他的属员,连夜越城逃走。
政治婚姻
刘秀先生在宋子(河北省赵县)得到王郎先生称帝的消息,还不太吃惊,但不久他就发现大势大好,盖王郎先生是以皇子的身份出现,在那个宗法制度根深蒂固的社会,皇家血统是一项强大号召。虽然刘秀先生拼命宣传王郎先生是冒牌假货,但挡不住大众认为他真是宫廷斗争下漏网的孤雏。黄河以北地区各郡县纷纷响应邯郸政府,而邯郸政府已派出使节,悬赏十万户侯爵的赏格,捉拿刘秀。刘秀先生只好狼狈逃命。他放弃宋子,逃到卢奴(河北省定县),再逃到蓟州(河北省蓟县),再逃到信都(河北省冀县)。就在信都,孤独无援,苟延残喘。当时,他阁下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投降王郎先生的新政权;一是逃回首都洛阳,请中央政府派遣大军出击;一是自己集结力量,和王郎先生对抗。投降王郎先生的新政权是不可能的,那是一条喀嚓一声,人头落地的死路。逃回洛阳,一则千里迢迢,不见得逃得过,二则刘秀先生也知道玄汉王朝的中央政府,并没有力量派出大军。于是,他选择了第三条路。
刘秀先生第一个争取的,是最大的一个武装集团,拥有十余万众的真定(河北省定县)民兵司令官刘扬先生。刘扬先生是西汉王朝的王爵(真定王),凭他的皇家身份和雄厚的财富,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他偏偏正跟王郎先生的新政权结合。当刘秀先生派出他的使节刘植先生前往游说的时候,忧心忡忡,很显然的,如果刘扬先生拒绝,他就四大皆空,陷于绝境。这是一个严重关键,他的前途,甚至他的残生,都握在刘扬先生手中。他不能想象,一旦刘扬先生翻脸,十万精锐向他发动攻击时,他将有什么下场。
感谢耶稣基督,刘植先生带来好消息。刘植先生曰:“刘扬先生愿意跟你合作,但有个先决条件,就是要跟你结成姻亲。这件事关系我们的兴衰存亡,我已替你一口答应啦。”刘秀先生还弄不懂怎么回事,惊疑曰:“天老爷在上,我还没有儿女,怎么联婚呀。我妹妹刘伯姬,已经跟李通那小子订了婚,怎么能拆散呀。”刘植先生曰:“不是跟你的儿女姐妹联婚,而是跟你联婚。刘扬先生要把他心爱的外甥女郭圣通嫁给你。”
郭圣通女士,真定藁县(河北省藁县)人,她爹郭昌先生,曾抛弃数百万的财产继承权,让给他的异母弟弟,得到乡人们一致尊敬。稍后在真定郡政府担任过行政科长(功曹),他的妻子是当时真定王刘普先生的女儿——在史书上,这位女儿被称为“郭主”,即嫁给姓郭的郡主也。这位“郭主”,就是刘扬先生的妹妹,生了一男一女,男名郭况,女名郭圣通。甥儿甥女,都依靠着舅父大人。这时,刘扬先生看出了刘秀先生青年才俊,可能建立大功大业,才提出把甥女许配刘秀先生的要求。
刘扬先生是不是知道刘秀先生已经娶了阴丽华女士,史书上没有交待,依情势判断,刘秀先生已经到了代理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的地位,成为王郎先生第一号追捕的人犯,他的身世恐怕早已家喻户晓。但刘扬先生仍要这么做,为的是要狠狠的赌上一注,失败则大家同归于尽,胜利则就成了皇亲国戚,同享荣华富贵。
刘秀先生遇到难题,他曰:“我已娶了阴丽华啦。”刘植先生曰:“那有啥关系?依照古老的传统文化,皇帝一娶就是九个,王爵侯爵,一娶就是三个。现在你才不过两个,差的远哩。而且,刘扬先生势大气粗,如果不跟他联婚,我们还有啥可折腾的?所以我已代你满口答应,木已成舟,别无选择,请你三思。”
其实用不了三思、只要一思,就乐不可支。刘扬先生不是要他的命,只是要他娶一位如花似玉,而这正合臭男人的老口味——妻子越多越好。于是刘秀先生假装被刘植先生的大义说服,手舞足蹈兼欢天喜地,按照当时礼俗,先派刘植先生充当大媒,带着金银财宝(柏老按:刘秀先生哪里来的金银财宝?不是抢来的,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先去真定城,送作聘礼。然后,自己亲往迎娶。呜呼,大混战时代中,一个头目,亲自前往娶亲也好,亲自前往出席会议也好,都是一场生死交关的冒险,谁敢保证刘扬先生不霎时变卦,把娇客一刀两断?然后带着刘秀先生的尊头向邯郸政府请功?所好的是,刘扬先生真心结纳,迎接到十里之外,把刘秀先生安顿在宾馆下榻。择了一个黄道吉日,举行结婚大典。
这是中国历史上一桩重要的政治性婚姻,刘秀先生实在不敢预卜郭圣通女士带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家庭,等到洞房花烛之夜,才发现她貌美如花,仪态万千,另有一种乡土气息的阴丽华女士所没有的雍容华贵的风度,使乡巴佬出身的刘秀先生,如置身云雾,受宠若惊。
事情终于爆发
政治婚姻带来政治利益,岳舅父刘扬先生的主力军,跟甥女婿刘秀先生的残兵败将,组成联合兵团,声势大振。结婚的次年(二四),联合兵团攻陷邯郸,杀掉王郎先生,河北(黄河以北地区)逐渐置于刘秀先生的军事控制之下。再次年(二五),刘秀先生公开叛变,在鄗南(河北省柏乡县)建立东汉王朝政权,自称皇帝。稍后,倒转过来封他的主子——玄汉王朝皇帝刘玄先生一个王爵(淮阳王)。
纪元后二六年,刘秀先生定都洛阳,正式立郭圣通女士当皇后。原配阴丽华女士,只好屈居姬妾第一级的“贵人”。郭圣通女士生五个儿子:刘疆、刘复、刘康、刘延、刘焉。阴丽华女士也生五个儿子:刘阳、刘苍、刘荆、刘衡、刘京(另处还有一位姬妾许美人女士,生一个儿子:刘英)。子以母贵,郭圣通女士既被立为皇后,她生的长子刘疆先生,自然被立为皇太子。
不过那位因她介入而受到排挤的阴丽华女士,在宫廷中和政府中,仍有强大力量。阴丽华是刘秀的同乡,专制时代,任何一个新兴王朝的开国帝王,或揭竿而起的草莽英雄,基本武力都是靠同乡子弟兵的,这件事情很容易证明,只要检查一下功臣们的籍贯,就可一目了然矣。所以郭圣通女士的地位,一直孤立,而阴丽华女士的势力,却盘根错节,把刘秀先生团团包围。一个新兴王朝的帝王,传到第二第三代之后,他们以国为家,对故乡的缅怀之情,才会逐渐消失;而在第一代,地域观念仍是一个重要的政治感情,大多数高级官员和高级将领,都是幼年时的玩伴,和青年时的同伙,乡音亲切,他们之间有共同的话题和共同的历史背境。
这对郭圣通女士,是一种磨损,以致影响到刘秀先生的情绪。虽然郭圣通女士已贵为皇后,但刘秀先生在以后几次御驾亲征的战役中,却只携带阴丽华女士前往,而且爱屋及乌,深爱阴丽华所生的孩子,尤其是刘阳。不久就发生一件事,纪元后三九年,刘秀先生下令全国郡县严格调查人民户口和耕田地籍。在各郡县奏报的文书中,陈留郡(河南省陈留县)的表册里,却夹着一张神秘的字条,写曰:“颍川(河南省禹县)弘农(河南省灵宝县)可问,河南(河南省洛阳县)南阳(河南省南阳县)不可问。”这显然是承办人员所写,糊里糊涂,误夹到上奏给皇帝的庄严报告中的。刘秀先生下令追查,当然没有人敢承认含有什么特别意义,只支支吾吾说,那是在街上拣到的。刘秀先生自不相信这种鬼话,但又没有办法证实,只好大发脾气。而这时候,年才十二岁的刘阳,正在他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