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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说,我对那个大流氓不信任。”
颜秋把唐紫茗身体扳正,诚恳地看着她的眼睛说:“相信我,柯笛不是大流氓。他只不过,是个小流氓。”
唐紫茗破涕为笑,“屁话。”
“小流氓和大流氓是有区别的。大流氓好色,有机会就上。小流氓好色,有心没胆。”
唐紫茗哈哈大笑,捶了颜秋一下。“大流氓的经验之谈啊。”说完,就跟随颜秋回到柯笛家。
看见唐紫茗回来,正在收拾地上破碎碗碟的柯笛松了一口气,讪讪地笑了笑。“还是颜秋好使。”
见唐紫茗还是没有笑容,柯笛没意思地撇撇嘴,指指楼上。“上面三个卧室随你挑,平常都没人住,挺干净的。屋里都有电话,赶紧给你妈打一个。我跟颜秋睡楼下,你要是不放心就插上门。”
唐紫茗没好气地笑了笑。“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天晚上,唐紫茗很晚才睡着。倒不是因为她没有插门,而是随了母亲的毛病,离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就是难以入睡。再加上楼下柯笛和颜秋说话声不断,唐紫茗辗转反侧到天亮,才渐渐有了睡意。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唐紫茗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牛奶和一个小碟,里面放着一个八分熟的煎鸡蛋,碟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奶由柯笛煮,鸡蛋由我煎。分量小一点,不够下楼添。”
唐紫茗笑着吃完了这顿简朴的早餐,洗漱完毕,穿戴齐整走下楼。
柯笛和颜秋在沙发上沉默地并排坐着,目送唐紫茗一路走下来。唐紫茗也睁大眼睛回望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这两个家伙看上去都十分英俊清新。这个发现让唐紫茗不知不觉笑了出来,笑容的愉快程度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这么高兴,吃撑了?”颜秋眨了眨眼睛。
“不,她笑的意思是原谅我了。”柯笛笃信地点头。
“我不会因为你长得像金城武就原谅你的,流氓。我对金城武没感觉。”唐紫茗拿起一个苹果,坐在他俩对面。
柯笛咧嘴乐了,欣慰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又严肃起来,坐直身子。“我有件事情要宣布,就等你下来呢。”
“什么事?”唐紫茗啃了一口苹果。
“是关于,是关于阮红菱。”柯笛顿了顿。“你先听我说完,别打断我。”
唐紫茗放下苹果,点点头。
“我昨晚想了一晚上,颜秋也帮我分析了一下……我得出的结论就是,我得去找她。”
“什么?”
“你说得对,她后来混得那么惨,有我的责任。虽然不是我一手造成的,但是……跟我有挺大关系。”柯笛皱起眉头,声音越来越干涩。“你可能不知道,几年前……阮红菱就是在这个屋被那个老畜牲领走的。”
唐紫茗惊讶地抬起头。
“要是当初我死活把她拦住,也不会有后来的事了……”柯笛艰难地喘了口粗气。当初的一幕又浮现在他脑子里。
“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也不知道。阮红菱是跟完我之后才不是处女的……你明白我意思吧?我觉得,不管别人怎么说她,我觉得我对她有责任。”说完这话,柯笛胆怯地抬头看了看唐紫茗和颜秋,然后又迅速把脑袋低下。
唐紫茗抿了抿嘴,缓缓地说:“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想。现在也不是旧社会了,你们当初在一起是两厢情愿的事儿,谁也不吃亏。”
柯笛伤感地摇了摇头。“别人可以这么想,我自己不行。如果不是我当初那么早就跟她那个……她后来可能也不会……那叫咋说?对,自暴自弃。她也不会那么自暴自弃了。怎么能说跟我没关系?是我把她拉下水的。”
唐紫茗叹了口气,颜秋则在一旁杵着下巴沉默不语。
看着自己的伤心话没人反驳,柯笛的内疚感越发强烈起来。“没话了你们?是不是都在心里骂我呢?所以,我说了,我要去找她!不管费多大劲。”
“笛子,”颜秋平静地抬起头。“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不过你要就是因为自责才想去帮她,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受点,我劝你还是算了。她不会因此谢谢你的,说不定还会更恨你。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想明白?”
唐紫茗点点头。“她那人的个性你也知道吧?她最受不了最受不了的就是感觉出来别人在可怜她。”
柯笛鼓着大眼睛看了看唐紫茗,又看了看颜秋,突然烦躁地大喊一声:“你俩怎么就不相信我!我都他妈说一万遍了!我是真喜欢阮红菱!我想帮她不是光可怜她!我还想重新跟她好!你俩听明白没?是我该动脑子还是你俩该长脑子?”
“又来了!又想打架了是吧?”颜秋无奈地耸耸肩。“别跟她喊,冲我来。”
柯笛像一头小老虎一样瞪着滴溜圆的眼睛,大张的鼻孔呼哧呼哧往外喷气,脸上的肌肉时松时紧。
“别闹了你。要是说正事就拿出点诚意来!”唐紫茗厌烦地看着柯笛。“怎么看你也不像十八啊。”
柯笛气哼哼地把双手扎进头发里,把发丝绞得乱七八糟。“总而言之,你俩能听懂就听懂,听不懂就拉倒。反正我的主意已经定了。我要去找她!”
“怎么找?”颜秋和唐紫茗异口同声地问。
“哥们儿我想找就能找着!”柯笛倔强地仰起头。“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你俩谁也别拦我啊!再说一句我就跟你俩急!”
沉默了一小会儿,唐紫茗点点头,出其不意地伸手把柯笛的领子拽过来,低声说:“你就不应该改名知道不?”
“为啥?”
“你实在是太虎了!”
离开柯笛家,一起坐在出租车后座的唐紫茗和颜秋疲惫地相视一笑。
“你说咱们才十七岁,怎么就这么累啊?”唐紫茗皱着眉头问颜秋。
颜秋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大声问司机:“师傅?你十七岁时候感觉累吗?”
黑红脸膛的司机回头憨憨地一笑。“跟我们这代人比累?歇着吧你们!我十七时候下乡,天天干农活,遭的那些罪呀,要是换你们这些小崽子,早就死过去了!”
唐紫茗有点惭愧地狡辩:“我说的是心里累!”
“心里累?我们那时候可没功夫心里累!一天到晚就想着能多吃点儿,多睡会儿!哪像你们现在?屁大点小孩没事就说难受啊痛苦啊不想活啦!要我说,就是赶上了好时候,给你们惯的!没事找事,无病呻吟!”
唐紫茗红着脸低下头,想了想,又不服气地抬头说:“叔叔,不是我们选择时代,是时代选择了我们。每个时代的痛苦当然是不一样的。我们不觉得这叫无病呻吟。”
司机宽容地笑了笑。“屁嗑还不少。”
唐紫茗愤愤地瞪了颜秋一眼。
“眼睛都绿了。回家睡一觉吧。这两天你没少闹心。”颜秋看着她说。
唐紫茗黯然地吁了一口气。“一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什么不可思议?”
“可能是命中注定吧,我和阮红菱永远都不能成为平行线,隔三差五总是有交点。”
“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酸不溜的小话儿?不像你风格啊。”
“哼,我和她的故事啊,三言两语说不明白。”唐紫茗摇摇头。“我跟她不是那种标准意义上的好朋友,志同道合,心心相印那种。”
“就像咱俩这种。”颜秋插嘴。
“对。”唐紫茗笑着点点头。“我跟她吧,志不同道也不合,有时候还互相恨,但也不知道咋回事,心里就是放不下。”
颜秋沉默了几秒,半开玩笑地问:“你确信自己没有同性恋倾向?”
唐紫茗看着司机师傅正在反光镜里用古怪的目光盯着自己,赶紧大声说:“我发誓我只喜欢男的。”
见司机若无其事地转过眼睛,唐紫茗狠狠地踩了颜秋一脚。
“马上到我家了。”车又开了一会儿,颜秋看了看车窗外,转过身来看着唐紫茗,语气突然变得舒缓而温柔。“其实,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唐紫茗抬起头和他对视,颜秋那清澈沉静的漂亮眼睛让她第一次感到不安起来,本来想说的话一下子都忘了,只好不自然地动了动嘴唇,便又低下头去,紧张地摸了摸鼻子。“别说。”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颜秋微笑着歪头问。“我想说你睡觉的姿势挺有创意,像汤姆。”
“哪个汤姆?”
“《猫和老鼠》里正在奔跑中的汤姆。”
唐紫茗在瞬间放松的同时也禁不住有点失落。“谢谢啊!没经允许就闯进别人卧室的正人君子。”
“不客气。”颜秋挤了挤眼睛,准备开车门。“开学再见吧。”
唐紫茗有点不舍地招了招手。“有什么好影碟给我打电话!”
“知道!”颜秋走下车,回过身来伏下身低声说:“还有一句话。”
“这回是告诉我我眼角有眼屎?”唐紫茗漫不经心地问。
“眼屎确实也有一点儿,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唐紫茗做晕倒状,咬牙切齿地抱着肩膀,“快——说——”
“一分钟后我就会开始想你;我估计。”说完这话,颜秋淡淡笑了笑,把车门关上,扬长而去。
等唐紫茗回过神来,冒着把腰扭断的风险猛然回身趴在后玻璃上寻找颜秋的时候,外面只看得见银白一片。
“你对象儿?”司机师傅清清嗓子,扭头冲唐紫茗暧昧地笑了笑。
“不是。”唐紫茗扶着自己滚烫的额头,晕晕地说。
“那就是准备搞对象?”
“……也没有。”唐紫茗紧紧捂着自己的红脸,瓮声瓮气地回答。
“哎……这就对了!小孩儿千万别早恋!才上高中吧?这可是学习的好时候!一搞对象就全完了!原来我儿子,初中时候就瞎搞,被我发现,一顿胖揍!后来学老实了,考上高中后再没敢搞对象!这不,考上大学了!现在他乐意咋搞就咋搞,我再不管了!”
本来还沉浸在不可思议的甜蜜中的唐紫茗被司机师傅这一系列“搞对象儿”的教育给整得胃里直返酸水。在所有东北方言中,唐紫茗最深恶痛绝的一个词就是“搞对象”。在其他形容谈恋爱的各地方言中,唐紫茗固然也觉得粤港人爱讲的“拍拖”有些莫名其妙,台湾普通话里的“交往”有点矫情,四川那边的“耍朋友”听起来滑稽又不严肃。但要推举听起来最龌龊的一种,唐紫茗认为非“搞对象”莫属。对象,不过就是一个宽泛的人称代词,非要说成是恋爱对象的简称,本来就十分勉强,再在前边加上个粗鄙的“搞”字,就更是完全把爱情中的一切纯情浪漫温馨美好的因素统统扼杀,大大咧咧地公然昭示天下——所谓恋爱,既不用谈也不用说,既不用拍也不用拖,搞来搞去不过就是雌雄之间光不哧溜的原欲罢了。
这种说法或许会让很多男人在心中点头,但唐紫茗却不愿妥协。遇见把“搞对象”挂在嘴边的人,她总是忍不住想跳出来纠正。但事实上这么说的人为数实在太多,而且很多老百姓也不过是习惯成自然,并不曾深究“搞”之含义。久而久之,唐紫茗也只好默默地在心中叹气。
司机师傅并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的心理活动,依旧语重心长地唠叨着学生上学期间“搞”与“不搞”之战略思想。
眼看司机越说越兴奋,唐紫茗终于忍无可忍地提前下了车,踩着大雪独自前行。走到自家小区院门口,她欣喜地发现一个胖胖的雪人正在